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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洪生死的第二天,武备镇下了一场雨,雨势不大,却让人的心灵清净了几分,仿佛这场雨是老天爷有意而为之,为了洗涤郭洪生存在于武备镇的最后一丝证据。站在窗前,看着今年夏天罕见的夏雨,刘振华弄不清楚这雨到底是洗刷郭洪生的罪孽?还是为郭洪生死讯敲响的丧钟?雨水打在窗台溅起水花弄湿了刘振华的衣服,刘振华往后小退一步,后背却正好撞在了一个温柔的躯体上,还未等他回头,两只柔软的臂膀从他的腋下穿过,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际,然后那记忆幽深,轮廓分明的脸庞完全的贴合在他的颈背上,下雨是最能令人触景生情的时候,刘振华可以从背后传来的心跳辨别出,她还是未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刘振华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水馨,你还好吗?”
江水馨沉默不语,就这样在后面抱着刘振华,用刘振华那火热的体温,安慰着自己那颗险些枯竭的心灵,偶一阵清风吹过,掀起江水馨那如墨般的秀发,江水馨也因此抱得更紧了一分:“振华,我心里好难受,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啃噬着我的心脏,痛,却不那么痛入骨髓,不痛,却又令我印象深刻,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更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心伤,远比**上的伤害更加令人难以承受,刘振华知道江水馨正处在一个十分难熬的时期,挺过来则相安无事,挺不过来那便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甚至有可能因此患上心理疾病。
刘振华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对安慰人那一套玩的也不算太熟练,他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帮助江水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握紧江水馨的手,为她挡住窗外不住吹来的风雨。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完美,只要是生活就会有不可抗力因素,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巧合,刘振华不是神,无法左右这些意外和巧合,当意外来临的时候,他也仅仅是承受着,忍耐着。
雨停了,原本浮躁喧嚣的世界也因这场雨变得宁静,安详,看着绿树茵茵,刘振华对身后的江水馨说道:“水馨,我带你去青石山散散心吧。”大自然总是可以给人的心灵予以慰藉,刘振华希望青石山可以或多或少的治愈一下江水馨那受伤的心灵。
江水馨无言的点点头,她从刘振华的身后来到身前,看着刘振华的眼睛,却终究是自己先不争气的流下眼泪,女人是水做的,当她的世界充满阳光,泪水便会蒸发,用尽手段也寻不到那一滴晶莹,当她的世界变得阴暗,泪水也会凝聚,稍一倾,便是波涛汹涌。
刘振华为江水馨吻去脸颊上的泪珠,拉着她走出家门,登上了江水馨的车,由刘振华驾驶,刘振华连他自己都不信任他的驾驶技术,但现在他却不顾一切的轰足油门,驶过泥泞,碾过水洼,即便是路途难行,为了他的女人他也如履平地,当青石山出现在眼前,刘振华轻吟道:“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相逢主人留一笑,不相识,又何妨?”
江水馨泪眼纵横,她轻咬嘴唇,看着车窗外云遮雾绕的青石山,哽咽道:“我懂,我都懂,可是……梦里繁花落尽,此情未央,此意难忘,弦虽断,曲悠扬。我……只是忘不掉。”
“忘不掉,那就记牢,只当它是你我的一段美好记忆。”刘振华打开车门,带着江水馨走到青石山角,雨过山清,山路虽有些泥泞,却让它清新脱俗的意味更浓烈几分,上了山,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水滴滴滑落,或落在肩头,或落在发髻,打湿了衣服,洗涤了心灵。
雨虽停了,阴云却并未散去,林间弥漫着清凉的风,让刘振华的心豁然开朗,刘振华是个男人,痛的时候撕心裂肺,但这痛来的汹涌,走的也快,他已经坦然接受了丧子之痛的事实,现在他的立场不再是父亲,而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的老公,他需要带着她拨云见日。
一阵风吹来,树叶晃动,林雨又下了一场,刘振华带着江水馨躲进林间的石亭中,将他的昂贵西服脱下,铺在湿漉漉的石凳上,让江水馨坐下,而他自己则站在江水馨的身旁,摸着江水馨的肩膀,守护着她。
或许是感受到江水馨心中的苦楚,青石山的山神派出了他最珍贵的精灵过来安慰,一个迅捷可爱精巧的小身影出现在石亭外,蹲在泥泞的地面上注视着刘振华和江水馨,在看到这个小身影的时候,刘振华微微一愣,握住江水馨肩膀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几分力气,惹得江水馨抬头来看,刘振华冲石亭外撅了撅嘴,示意江水馨往外看,当江水馨看到石亭外的小家伙时,她那阴郁的脸庞也有了一丝的变化:“山猫?”
“嗯~”前一阵子刘振华跟那帮城里的小朋友来青石山寻找豹猫,结果愣是把阿花当成了豹猫,如今带着江水馨来散心,却意外的碰见了豹猫,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刘振华和江水馨的视线聚集到豹猫的身上时,这个羞涩的小家伙突然钻进了附近的山林里,它只是来看一看刘振华和江水馨这两个伤心的人儿,并没有要和他们有更深层次的接触,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刘振华兴奋的了。
随着豹猫的离开,江水馨的脸色也恢复到了刚才的阴郁,再次愁眉不展,显然这个小家伙的出现并没有给江水馨带来多少欢乐,而在她低头感伤的时候,刘振华蹲到她的身边,一脸兴奋道:“水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会牵连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咱们的孩子没了,但是他却送给了咱们一个最珍贵的礼物。”
“什么礼物?那只山猫?”在这个艰难的时期,山猫并不能给江水馨带来多少新奇,也无法带她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在她的心里那只山猫就只是林间的走兽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它意。
刘振华看得出江水馨的疑惑,他解释道:“山猫,学名豹猫,是濒临灭绝的最珍惜的动物,咱们国内现存的豹猫几乎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甚至比大熊猫还要稀少,而现在,咱们青石山就有豹猫,如果被外界知道的话,那么绝对是一个可以令武备镇名利双收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咱们的孩子送给咱们的。”
虽然听了刘振华的这番话,但江水馨还是没有对豹猫产生多余的兴趣,她只是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将视线盲目的扫向林间,想要看些什么,却又终究不知道应该看什么。
看着江水馨的模样,刘振华叹了口气,他能够理解江水馨,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与江水馨在青石山坐了许久,当天色越来越暗,刘振华才带着她回去,没有了来时的急切,刘振华开车的技术也原形毕露,车便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在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三停。
到了家,刘振华给江水馨做了一碗姜汤,让她喝下,本来是想和江水馨看会电视,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可是江水馨却说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了,刘振华知道,其实江水馨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刘振华为她盖上被子,便回到了客厅,平常叽叽喳喳的刘香盈这几天显得很是安分,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刘振华和江水馨处在一个难熬的时期,不想来打扰他们吧。
刘振华坐到沙发上,从茶几里拿出一盒尘封已久的香烟,打开,抽出一根,为他自己点上,自从江水馨怀孕他就再也没有抽过烟,现在抽烟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爽快感充满心肺,虽然感觉很爽,但是抽了两口以后,刘振华还是把香烟给灭了,那盒烟再次被他塞回茶几里。
“你怎么不抽了?”刘香盈以前很反感刘振华抽烟,但是现在,她更希望刘振华可以痛痛快快的抽一根,释放一下他那压抑的心灵。
刘振华苦笑一声:“吸烟并不能让我好受多少,反而会让我自甘堕落。”
刘香盈点点头,扭头继续看她的电视,她不想对此过多评论,有的时候不说话,反而是对刘振华最大的帮助。
但是这一次,反而是刘振华开始有些喋喋不休:“香盈,最近一段时间你多陪陪水馨,多跟她聊聊,谈谈心,别让她一个人把苦都闷在肚子里。”
“我会的。”
“要不然你和水馨先搬到县里住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刘香盈扭头看向刘振华,很是不解的问道。
刘振华言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武备镇太落后,根本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或者大型的商场,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购物逛街么?去县里你们俩也好购购物,逛逛街,如果花钱可以抹平水馨心中的伤痛,我不介意你们俩把县里的奢侈品行业都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