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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还有好几个客人在挑衣裳,听了妇人的话都放下了手里的衣裳,转头看热闹。
覃初柳心里咯噔一下,不管这妇人是故意找茬还是铺子里的衣裳真的出了问题,这件事情都不能闹大。
铺子才刚开张,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武掌柜和覃初柳一个想法,他笑呵呵地上前,对那妇人很客气地说道,“小嫂子,有啥事咱们后堂慢慢说,若真是我们铺子的问题,指定不会叫小嫂子吃亏就是了。”
那妇人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跟着武掌柜进了后堂。
武掌柜的媳妇招呼剩下的几个客人,只是那些客人再没了买衣裳的心思,直接走了。
覃初柳也跟着去了后堂,妇人不知道覃初柳是成衣铺子的东家,只以为她是武掌柜的闺女,也没太在意。
“小嫂子,到底是什么回事?”武掌柜给妇人倒了茶水,还端了一碟子糕点来。
妇人看也没看糕点一眼,只喝了口茶,就道,“昨日我在你们铺子里给我男人买了件衣裳,他只穿了一下午,身上就被扎出好几个血窟窿来。你们若不信,大可以拿衣裳过来自己看。”
覃初柳不用看已经相信了大半。
这妇人刚进门的时候看似骇人,其实很有教养,没有与武掌柜在铺子里争执,武掌柜端了糕点她看也没看一眼,显见她不是没见识,也不是受人指使要把事情闹大。
武掌柜还是拿来了那件衣裳,妇人接过,翻到里面,大概是腰侧位置的缝合处,竟然别着一根针。
“发现之后,这针我们便没动过,你看。上面还有血迹。”妇人指给武掌柜看。
武掌柜仔细看过,又拿给覃初柳看,衣裳一到覃初柳手里,覃初柳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衣裳。太熟悉了。
别针的地方很隐秘,若是不仔细翻找,还真找不到,覃初柳暗笑,这张氏,这回的坏事做的倒也隐蔽,只可惜,她认出了这件衣裳。
若不是收货的时候覃初柳心下生疑,专门拿张氏做的衣裳检查过,她可能也不会记得。但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
她看到了,且记住了,张氏还想神不知鬼不觉,门都没有!
“大娘,这件事是我们铺子的不对。卖衣裳之前没有检查好。不知道大叔现下如何?伤的重不重?”覃初柳把衣裳放在桌子上,笑着与妇人说起了话。
妇人有些纳闷,看了眼武掌柜,只见他垂首站在覃初柳身后,十分恭谨地样子,她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才是真正主事的人。
“伤倒是不重。只戳了几个洞,流了些血。”妇人如实回答。
“不若这样吧”,覃初柳想了一下,对妇人道,“我们把您买衣裳的钱退给您,您再从铺子里挑一件衣裳。我们不收钱,权当是给您赔礼道歉了,如何?”
妇人点头,“这样最好。”
最后,妇人只从铺子里挑了一件价格中等偏下的衣裳走了。
“东家。这件事情您怎么看?”待人走后,武掌柜迫不及待地问覃初柳。
覃初柳也冷下脸来,必须要给张氏一个教训,否则她会变本加厉。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想了好一会儿,覃初柳才有了主意,“这件事我来处理,武掌柜顾好铺子就成,以后在卖衣裳前,最好咱们自己也检查一下。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武掌柜连连点头,保证道,“保证不会发生。若是再有人找上门来,东家尽管辞了我。”
对武掌柜笑笑,又安抚他几句,覃初柳便带着那件衣裳回了家。
她先找到安冬青和杨氏,把今天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说了,又把衣裳拿给他们看。
最后道,“这件衣裳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也想到了处置的办法,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声张,等下次来收货的时候,咱们再现场抓人。”
杨氏和安冬青对视一眼,没有多问便点了头。
覃初柳又说起自己想到的一个防止这样事情再次发生的办法,“以后,就让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编号,把这个编号统一绣在一个不大显眼的地方,咱们收货的时候一定要看有没有这个编号。若是衣裳有什么问题,咱们直接找做衣裳的人,她也不能狡赖,你们说如何?”
安冬青拍手,“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继而拧眉,“只是,什么是编号?”
覃初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是编号还叫什么好!
“这件事由我来张罗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覃初柳信心满满地道。
铺子新开张,因为物美价廉,且前三天还有赠品,所以衣裳卖的很快。
十天后,武掌柜就来收第二批货了。
这一次在收货前,覃初柳特意交代元娘和梅婆子,仔细检查,连衣裳的里面也不要放过。
因为有了之前崔氏和其他人扣钱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大家明显都更加认真了,眼见已经剩下几个人没有交货了,竟然一个不合格的都没有。
覃初柳还是和杨氏对帐子,杨氏还记得覃初柳说要处置那藏针的人呢,眼见这次的货也要交完了,那个人还没抓住,饶是她再沉稳,也有些心浮气躁。
杨氏凑近覃初柳小声道,“柳柳,藏针的事情……”
“嘘”,覃初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杨氏向一边看去。
这个时候,正好是张氏在交货,她很是自信地对元娘和梅婆子道,“我的针线你们还不放心?还要检查的这般仔细?”
元娘不答话,把衣裳翻了过来,张氏的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
“你们这么个查法,啥时候能查完?大家伙可还等着领布料呢。”张氏提高了声音说道。
身边不少妇人附和,这大冷的天,让大家等在外面确实不好受。
元娘却一点也没有松懈,她比旁人更冷,因为要检查衣裳。手始终冻在外面,现下已经十分僵硬了。
元娘木然地沿着缝合的针线检查,突然咦了一声,“这里有根针。”
说完。她便把衣裳递给了覃初柳。
接过一看,覃初柳笑了,还是老地方,张氏恐怕也只就聪明了上次那一回,连变通都不会。
“这是怎么回事?”覃初柳佯装不知实情,问张氏。
张氏脸上的不耐瞬时变成讨好的嬉笑,心道决不能丢了这个赚钱的好营生。
“呦嗬,这咋还有根针?指定是我缝衣裳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上面了。”张氏睁着眼睛说瞎话。
覃初柳直接把衣裳扔到张氏的身上,毫不客气地说道,“好一个不小心落下的。落了一次还能落第二次,若是这次还没发现,你是不是还想落第三次第四次!”
张氏要辩驳,覃初柳根本不给她机会,谷良适时递给她一个包袱。
覃初柳把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衣裳,“这件衣裳你还记得吧?若是不记得,这里面的针你总该记得。”
说着,覃初柳把衣裳翻开,露出里买你的针,“有一就有二,果然不错。这件衣裳我早就认出来了。一直没拿出来,就是等着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你揪出来,也让大家伙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张氏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杨氏先她一步开了口。“张氏你坏了规矩,这件事必然要有个说法。你想过没有,你害得柳柳的铺子不好了,大家伙也丢了手里的活计,这件事牵扯有多大!”
围着的人一听说可能因为张氏的作为丢了自己的活计就急了。直嚷嚷着再不让张氏做衣裳了。
覃初柳觉得这样太便宜她了,她可还搭进去一件衣裳呢。
“大家放心,衣裳指定是不会让她再做了,”覃初柳适时开口,先要安抚人心,然后才对张氏道,“但这件事还没完。因为一根针,你害得铺子里赔了人家一件衣裳,这钱可得算到你头上。”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张氏一听说要赔钱,当即就不乐意了,“我只是不小心落了根针,哪里就有那么严重?赔钱,赔什么钱,我没有钱!”
“没钱?那好!”覃初柳对张氏一笑,“那这几件衣裳你就别指望要工钱了!”
忙活了十几天,最后啥也没捞着,还丢了这个赚钱的活计,张氏心里不服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直说覃初柳冤枉她。
覃初柳也不理她,对后面等着交货的人道,“咱们继续。”
没有人再理会张氏,直到所有人都交了货,准备领新布料的时候,张氏终于意识到,撒泼耍赖是行不通了。
可是让她去求覃初柳,她心里又不愿意,最后只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走了。
这一次发布料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每个人在领到布料之后,都要在覃初柳那里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她们看不懂的字。
覃初柳对每一个登记的人交代,“每个人都对应一个字,以后无论做什么衣裳,必须把这个字绣在左袖口里侧。若是没有,就不收货;若是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找到你,你也别抵赖。”
大家伙都知道这是针对张氏藏针的事情才想出来的对策,所以大家对覃初柳没有什么意见,都埋怨上了张氏。
等发完布料,送走武掌柜,已经是下午了,覃初柳又累又饿又冷,正打算进屋好好休息的时候,高壮骑马飞奔而来。
马还没停,就听高壮惶急地对覃初柳道,“不好了,萧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