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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晚上，连锦瑟一晚没睡。
查了一晚上的资料，打电话问国内的这方面的专科医生。
得到的结论都是，除非肢体能够有自主运血的功能，否则就只能截肢。
肩膀上的伤口很痛，扯得她的心也跟着麻痹了。
第二天一早，连锦瑟来到医院，来到病房里。
李聿远刚被护理好，躺在床上，等着医生的查房。
护士帮他盖好了被子。
只是一眼而已，连锦瑟就已经清楚看到李聿远那条需要截肢的病腿的样子。
那条腿是发黑的，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人的腿。
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腿。
如果说之前上天给了李聿远所有男人羡慕的一切，
有些显赫的家世，出众的外表，卓绝的能力。
那么这一刻的不幸似乎已经抵消了之前的那些荣耀的一切。
至少对于骄傲如李聿远来说，他是完全接受不了残缺的自己。
或许时过境迁后，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估计已经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了。
连锦瑟缓缓走了过去。
几乎是朝着那条伤腿直直地走了过去。
然后忍不住伸手触碰着，似乎想要验证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却只是一瞬间，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李聿远的伤腿的时候，李聿远就像触电一般，转过头来，然后死死地盯着连锦瑟。
而连锦瑟突然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就那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条腿。
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又说不出来。
下一秒，她突然转过身来，朝着门口跑去，并兴奋地喊到，
“医生，他的腿有知觉的，他的腿有知觉的！”
完全忘记了自己说的话，在这个国度并不通用。
医生和护士听到了动静，快步朝着这边赶来。
连锦瑟激动地对医生问道，
“他的腿有知觉的，可以不用截肢吗？”
医生露出了茫然的眼神看着连锦瑟，然后问道，
“请说法语好吗？”
连锦瑟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医生听不懂。
于是连忙翻译到，
“李的那条伤腿，是有知觉的，刚才我碰了，他有反应。”
医生离开走进了病房，为李聿远做检查。
可是不管医生怎么测试，李聿远的腿都是没有反应，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医生转过头来看向连锦瑟问道，
“你刚才说他的腿有知觉！”
“是的，我保证，我刚才碰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转过头来了。”
“你可以再试一下吗？”医生问道。
连锦瑟走了过去，像刚才那样碰了一下李聿远的腿，
“你有感觉对不对？”连锦瑟看着李聿远期待地问道。
而李聿远则是以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我刚才碰他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连锦瑟急切地说道，急于让人家相信她的话。
“李你有感觉吗？”医生转头问着李聿远。
李聿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
医生为了保险期间，还是让护士带着李聿远再去做一次仪器确诊检查。
最后得出的结果依然是那条腿没有任何知觉和反应。
显然神经已经坏死了。
医生跟连锦瑟解释说，可能她走进去的时候，李先生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当她碰他的时候，他正好转过头来，她才会误以为是因为她的触碰才让李反应，转过头来的。
连锦瑟觉得医生这样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李聿远的腿是有反应的。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开始有点神经质，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李聿远要截肢的原因，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但她却固执地选择了相信了，不是还有时间吗？
距离星期三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吗？
接下来的时间，连锦瑟几乎全程都呆在李聿远的病房里。
即使李聿远完全不理她，有时候甚至会朝着她脾气，将所有手头上能够拿到的东西，朝着她掷过来，她却还是固执地坚持着那唯一的信念。
她开始尝试着帮李聿远按摩穴位，用碘酒给他擦腿，所有关于治疗冻伤的方式，只要她能够做到的，她都在坚持。
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的坚持着。
“连锦瑟，你羞辱得还不够吗？”这一天，李聿远反而平静下来了，冷冷地盯着她说道。
“我从来就没有羞辱过你，只有你在羞辱你自己。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哪怕到了最后一秒也不要放弃。
而现在都还没到最后一秒，你就已经选择放弃了！”连锦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李聿远。
手依然不停地找着穴位，并按摩着。
而这些穴位图都是她上网去搜索下载打印出来的。
她边照着图寻找穴位，边按摩着。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对的，但是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有！”连锦瑟回答得言简意赅！
“连锦瑟，请你出去！”李聿远这时候脸涨得通红吼道。
连锦瑟却好像没有听到李聿远的话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阵臭味传来。
连锦瑟抬起头，看到李聿远头转向了窗外，面红耳赤的。
双手更是握拳。
“是人都要大小便，这是正常生理现象，说明你现在消化功能完全正常！”连锦瑟平静地说道，然后起身去按铃。
很快护士就过来了，了解了情况后，和护工一起帮李聿远换尿布，换裤子。
连锦瑟则回避到病房外。
一方面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她帮忙，另一方面是为了李聿远的骄傲。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希望让她看到自己无法自理的一面。
连锦瑟站在病房外，泪水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一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能够体会为什么李聿远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现实的原因。
换作是她，一时之间也很难接受。
护理好之后，连锦瑟重新进了病房。
“怎么样，是不是熏得你都呆不住了？没有办法忍受了？
还是赶紧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去，不要再这么刺激我！”李聿远冷嘲热讽到。
连锦瑟抬眸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可以帮你换。”
连锦瑟一句话，让李聿远原本准备一大堆打击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就只能这样死死地盯着她。
“聿远，如果这条腿星期三之前还不能恢复知觉的话，那么为了你的生命，就只能截掉。
所以与其做哪些幼稚的事情只为了打击和吓跑我，还不如我们一起努力，看会不会有奇迹的出现。”连锦瑟迎视着李聿远的视线淡定说道。
李聿远将头转向了别处，就好像没有听到连锦瑟的话一般。
连锦瑟也没有什么期待，所以坐了下来，继续按摩着李聿远的那条伤腿。
“没有感觉，没有感觉——”
这时候李聿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连锦瑟愣了一下，下一秒嘴角忍不住扬起了。
没有关系，他们还可以继续努力，至少李聿远愿意配合了不是吗？
就这样连锦瑟白天要在病房里给李聿远按摩，做着这件几乎在所有人看来无用功的事情。
很晚回到酒店就要上网查询或是打电话咨询资料方式，哪怕是偏方。
“连锦瑟，你来我这里，翟天祈，不会有意见吗？”
“有，所以你得尽快好起来，我好赶着回去。”连锦瑟直接应道。
“如果我一辈子都好不了，那你岂不是回不去了？”李聿远冷笑了一下说道。
“不会，如果到星期三你这条腿还没有知觉的话，就只能锯掉，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还留下来干什么，现在就可以滚了，本来就已经坏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狗屁奇迹出现。”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只不过你以前救过我，我没有什么可回报你。
这几天的无用功就当做回报好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连锦瑟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了李聿远，甚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既然是无用功，又怎么可以抵消呢！你说我要是不让你回去的话，翟天祈会不会跑来找我要人呢？”李聿远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却冷笑着反问道。
“不会，他不用来，因为我一定会回去，不管以什么方式。”相对于李聿远的激动，连锦瑟却显得很平静。
即使此刻她的心里焦急而又烦躁。
明天就是星期三了，而直到现在，似乎她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无用功。
似乎那一天真的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而明天就是她来这里的一周时间了。
跟翟天祈的约定，明天下午无论如何她都得走，不然她没有办法赶在一周内回到翟天祈的身边。
如果说以前她还不一定会将翟天祈这个约定当真，而这一次，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也许是因为心急的关系，所有连锦瑟按摩的力度不自觉中也跟着加重了。
“连锦瑟，我实话跟你说吧，没有我签字同意，这里的医生都不会擅自给我做截肢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