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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守军脸上的惊色早被胡车儿在眼里,他纵声狂笑着,如猫戏老鼠般一脚接着一脚踢在脚下已经重伤动弹不得的河北军哨骑身上,他的力量极大,一脚下去,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清晰可闻,那哨骑发出一声声令人惊悚的凄厉惨叫,夹杂在胡车儿肆无忌惮的狞笑声里。
城上守军耳听着惨叫声一点一点低弱下來,沒过一会,那哨骑便一动不动,再也沒了生气……
胡车儿玩够了,大刺刺的走到城下,浑不把身边城头上的守兵放在眼里,喝道:“城上的守军给老子听着,识相的就快点开城投降,要是敢抵抗的话等俺们打开城门,到时候鸡犬不留,全城杀尽!别怪老子心狠!”
城上守军大多面露惊惧之色,你我我你,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不过守军之中也并非沒有胆气足的,一个战兵伍长就在城上指着胡车儿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羌贼,有胆子你就给老子爬上來,老子不把你剁成十块八块喂狗,老子姓就随你……”
这一嗓子喊出,城头上稍稍提振,一时间带着洛阳本地方言气息的骂声不绝于耳,胡车儿一个羌人,汉话说的都不流利,骂人的本事哪里敌得过这些汉人,沒还几句嘴就很快便败下阵來,气得哇哇大叫,领着一彪西凉骑兵往城门冲去!
“放箭!射死他个狗娘养的!”那个战兵伍长一把夺过任铭的指挥权,大声吼道,守卒听到号令,本能的把弦上的箭射了出去,一时之间城头上弓弩齐发,狠狠向城下西凉骑兵射去!
只不过守卫雍门的军士加在一起也不到四百人,箭雨稀疏的很,辅兵缺乏训练,射出的箭缺乏准头不说,许多还因为害怕而绵软无力。
反观城下胡车儿带着的那五百西凉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他们冲至城下五十步外一字打横排开反击起來,面对城上射來的箭矢,他们表现出的冷静超出城上守兵一截!他们射出的箭明显要比守兵准而狠,双方的弓弩对射,虽然守兵占据城头之利,优势却一点也不明显,反倒有几个守卒当先被西凉兵射翻!
弓手的训练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并不是你拿了一把弓箭就是弓箭手了,一个合格的弓箭手至少要经过两三个月上万次的射击训练,掌握风向、速度、距离等诸多经验和技巧,还要有过人的心理素质,这样才能射的准确。
而眼前这群辅兵,显然大多数并不合格,几个同袍被射倒在身边,那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惨叫哀嚎的情状更是令一些胆小的辅兵吓的腿脚发软,又几个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任铭本來也是害怕的,他虽然从十岁就开始打猎,一手射术也算精湛,可是打猎毕竟是打猎,和这成千上万人的战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头上嗖嗖嗖的弓箭破空声同样吓得他手脚有些发软,接连射出去的两箭,都被城下的西凉骑兵躲开!直到……
“噗……”一支利箭狠狠的钉在任铭身边一个兄弟的面门之上,那辅兵顿时扔掉弓弩撕心裂肺的痛嚎起來。
“二蛋!二蛋!”任铭一把把那辅兵抱着搀扶起來,这个兄弟跟他的关系一直很铁,当初还是任铭鼓动着他加入军队里來。
二蛋痛不欲生的哀嚎让任铭心急如焚,可是却不敢把钉在他脸上的箭拔下來,那一箭深深的插在那辅兵的右眼上,入肉三分,现在一拔,多半……
可是,那辅兵手捂着眼,鲜血如泉涌一般从指缝中向外溢出,身躯剧烈的抽动着,惨叫声却一分分的低弱下來……
“铭哥,俺不想死……俺不想死……”终于,二蛋还是躺在任铭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任铭的心弦仿佛突然被拨动了,这一瞬间,任铭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血夜!
那一夜,他的双亲,祖母、还有妹子就死在西凉兵的刀下,而现在,自己最亲的兄弟也离开了……这一切,都是拜西凉兵所赐!
任铭只觉着一团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胸膛憋闷的几乎炸开!一股横冲直撞的仇恨在任铭心中无处宣泄,这一刻,任铭本能的抓住了手中的长弓、利箭!
报仇!找这帮该死的西凉兵报仇!
任铭大吼一声,弓拉满月!张弓、搭箭、射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去时,城下一个嚣张狂叫着的西凉骑兵应弦落下马來,那一箭,正中面门要害!
任铭只是冷冷了那个被射中的猎物一眼,面无表情的寻找下一个目标,长弓、搭箭、又一个西凉骑兵被射中心口,掉下马來!
也许是城上绵软的箭雨令西凉兵心生懈怠,又或者任铭超水平发挥,一连七八箭,任铭生生竟将六个西凉兵射翻下马來,守城辅兵见自家屯长如此神勇,顿时士气大振,迟滞的动作也随着对战场的逐步适应渐渐流畅起來,守兵在对射中又重新占据了上风,把数百西凉骑兵避出射程之外。
“嗷嗷嗷!”到趾高气昂的西凉兵灰溜溜的退却,十几个辅军弟兄还英雄似的把任铭高举上天,因为他的出色表现,众人才暂时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发挥出正常的水平來,对任铭,他们发自心底的敬佩崇拜。
城墙上只有那些战兵不发一言,坐在城墙的角落里安歇。
城外,张绣冷笑着着城头上欢腾的守军,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哼,一帮沒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
接着张绣又大声喝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在洛阳城东、城南、城北扎下三座营寨,打造攻城器具,三日之后准备攻城!”
部将张先领命而去,张绣又对胡车儿叮嘱道:“营寨扎下之后,攻城之事我來指挥,你领一支兵谨防虎牢关方向河北军來援,如能再败此一路援军,则破洛阳必矣!”
胡车儿领命唯唯诺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