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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玛雅最开心的一天,韩枫果然说到做到,推掉所有事情,陪着她整整疯了一天。今天的韩枫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就像在黑暗森林里一样,没有任何人打扰,她的心仿佛盛开的睡火莲,贪婪地吮吸着所有的快乐,包括韩枫每一个笑容和每一次温柔的呼吸。
在“慈恩寺”,玛雅发现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盘坐在菩提树下,他的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菩提子,有星月菩提、凤眼菩提、龙眼菩提、太阳菩提、月亮菩提、金刚菩提、白玉菩提、莲花菩提、缅茄菩提和阿修罗菩提等数十种,琳琅满目。
玛雅和韩枫走到菩提树下,兴致勃勃地观看菩提子。这么多菩提子,形态各异,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玛雅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每颗都很漂亮,她竟不知道要拿哪个才好。
韩枫拿起一颗菩提子,它圆而精致,表面缭绕着云状的丝纹,入手温润如玉。丝丝云纹若隐若现,殷红如血,正是佛门中极为珍贵的“血菩提”。
韩枫看看垂目不语的老僧,轻声问道:“大师,这颗菩提子……”
未等他说完,老僧陡然睁开眼睛,看到韩枫手中的血菩提,目光深邃而明亮,“施主想要它?”
韩枫点点头,老僧笑道:“它为你而生,本来就是你的。”
韩枫心里一动,合掌拜道:“谢谢大师!”
老僧目光闪动,动容道:“施主风骨飘逸,慧根独具,难得,真是难得!”他把目光投向玛雅,不知为什么,竟幽幽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想送给她?”
韩枫见老僧言语不俗,心思如电,知是非常人,说道:“请大师成全!”
老僧轻声诵道:“见与不见,你在那里,不悲不喜;念与不念,情在那里,不来不去;爱与不爱,爱在那里,不增不减;跟与不跟,你的手在她手里,不离不弃!”
韩枫知道老僧说的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见与不见》,于是答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这话依然出自仓央嘉措,只不过是另外一首,名叫《十诫诗》。
老僧道:“菩提即烦恼,放下即是成佛;勘破须大智慧,自在方成如来。”说完,他向韩枫伸手道:“拿过来!”
韩枫尚未答话,玛雅惊奇道:“拿什么?”
老僧看看玛雅,眼中溢满落雪般的悲悯,说道:“他的心!”
玛雅吓了一跳,骇然道:“大师,你怎么……”
韩枫笑道:“玛雅,大师在开玩笑,你不要紧张……”说着,他把血菩提放在老僧手中。
老僧望着玛雅,微笑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最想的一个字是什么?”
玛雅霎时红了脸孔,看看老僧,又望望韩枫,最后用蚊鸣般的声音说道:“枫!”
老僧笑道:“丹枫之枫?”
玛雅点点头,羞得连脖颈都粉红一片。
韩枫默默望着玛雅,眸子里凝注着深深的感动。
令玛雅惊讶的是,老僧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小刀,长不盈寸,寒芒如电。老僧两指夹紧血菩提,刀走如飞,顷刻字成,银钩铁划,细若蚊足,功力之深,令人叹为观止。
韩枫也暗暗惊叹,没想到“慈恩寺”一个垂垂老僧居然有此功夫,中华大地果然是卧虎藏龙。
老僧头也没抬,向韩枫说道:“拿来!”
玛雅很是不解,韩枫的手上已经空空如也,这老和尚还要什么?不由问道:“大师,你还要什么?”
“他的心!”老僧的声音平静无波。
玛雅差点儿要疯了,这老头儿真是莫名其妙。韩枫已经交出血菩提,难道非把心挖给他不可?
哪知韩枫毫不犹豫,把双手伸到老僧面前。
老僧微微颔首,眼睛里闪过一抹赞叹,他抓起韩枫的手,刀光如闪电划过。韩枫的每个指头都现出一滴米粒大的血珠,不多不少,正好十滴。血珠依次滴落,很快浸透了菩提子。
玛雅大惊,正要阻止,却见老僧伸开手,那枚血菩提仿佛有了灵性,光华闪烁,丝丝云纹活灵活现。尤其那个“枫”字,仿佛一只红色的蝴蝶,展翅欲飞。
老僧把菩提子交给玛雅,说道:“十指连心,从此他将与你同在!”
玛雅不知道老僧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被那颗血菩提吸引过去了,脸上绽开如花的笑靥。血菩提璀璨如玉,煞是可爱。那个刚刻上去的“枫”字,小似黍米,玲珑如心。玛雅越看越喜欢,把它捧在手心里,爱如珍宝。
过了一会儿,玛雅突然问道:“大师,它有名字吗?”
老僧笑道:“每颗菩提子都有名字,正如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只不过彼此的缘分不同,所以会有不同的面目。”
玛雅虽然聪慧,但还是很难理解老僧的话,她想了想,干脆放弃,晃晃手中的血菩提,问道:“大师,这个东西……它叫什么名字?”
“等待!”
“等待?它……等待谁?”
老僧望着玛雅不解的眼神,慢慢道:“佛曰,不可说!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玛雅见老僧说话莫名其妙,也不再问,她此时心情很高兴,所以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这颗血菩提是韩枫送给她的礼物,而且上面还有他的血。作为圣女,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颗血菩提非同寻常,也许,从此以后它的魂魄将与自己血脉相连吧。
韩枫从老僧手中接过丝绳,串上血菩提,挂在玛雅的颈中,问道:“玛雅,喜欢吗?”
“嗯!”玛雅使劲儿点点头,眸子里全是幸福的光芒。
韩枫捐赠了香火钱,然后拉起玛雅的手,向老僧拜别:“今日承蒙大师指点,受益匪浅,希望他日有缘,再聆听大师教诲!”
老僧低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慢慢闭上眼睛,竟不再说话。
韩枫仿佛知道老僧的意思,朝老僧拜了拜,然后拉着玛雅,转身离去。
老僧双手合十,口中低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