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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问我?该是我问你才对!”晓红瞪大眼睛瞧着她,有些不解,急道,“我是听说小姐病重、皇上辍朝的消息才赶了回京,谁知道就算立刻求见还是扑了个空,常公公说小姐你早出京治病去了。也不知道小姐你怎么病的,怎会我一走就病那么重?我等到今天才把你等了回来!”说着眼圈都红了。
“那,那这是什么?”若芸有些懵了,忙拿出链子给她瞧。
晓红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竟自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小姐你上回还给我的链子呀,常公公说要差人接小姐回来,问我要一件贴身信物告知你我在京中,也好让小姐开心一些、病好的快些。”
若芸猛地回头看常德,后者则缩了缩脖子看向别处,她方惊觉上当可已然太迟,她已入京不说,放走荣逸轩的消息也未传开,她竟是名正言顺出京治病而回的“苏贤妃”。
想到此,若芸整个人都泄了气般颓然而坐,瞧惹得晓红不明所以。
“小姐,你这是还病着?你怎么病的?”晓红挨着她坐下,拉了她的手紧张的问着。
“偶染风寒,眼下是痊愈了,你放心。”若芸叹了口气,瞧着晓红红润的脸色也知她应是无恙,心中越发懊恼,叹息道,“你现在可是三品夫人,怎的住这朝露宫?”
“皇上恩准我在此住着,再说,那新修的将军府人丁稀少,我也不认得,还是这里好些。只是这些穿着用度,再不习惯也要受着了。”晓红不好意思的扬了扬自己的锦缎袖子。
“你也知道必须要受着?快改口喊我名字罢,再喊我小姐我就不理你了。”若芸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
晓红一听忙摇头:“那怎么行?至少要叫你娘娘才对呀!”
“皇上收了我的金册印鉴,我现在是民女了。”若芸坦言相告,低头看着自己翠纹单衣,只觉同这气派的朝露宫格格不入。
“啊?小姐发生何事了?皇上不喜欢你了么?”晓红急了。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不,只是我不想当这笼中鸟了。”若芸不忍她知晓那段痛心的过往便随口带了过去,心下有些烦闷,道。“那林姐姐呢?也同你这般好好的?”
“她……”晓红见她提起林暮烟,方才还有兴奋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若芸略有诧异。
“她不太好……”晓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道。
“什么叫不太好?林姐姐到底怎么了?”若芸看着她头上不停晃着的珠钗,眉头微蹙,心下有些不妙。
“哎呀,我来宫中的时候也不是十分清楚,那时候各宫娘娘不知何故都禁足呢。只听说楚如兰指认下,林暮烟林婕妤涉嫌谋害宫妃,也不曾公开审过。不知她谋害的是谁,皇上也未真判,这事后来也没了下文。”晓红顾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那以后林婕妤便病了。我曾去过一次,可有人守着我也没见成。只听说林婕妤这十来天越发不好了……”
“走,去瞧瞧!”若芸越听越心惊,“嚯”的站起就往外走。
“我也去!”晓红忙跟着站起来。
不仅晓红跟了去,连常德也一路小跑着替她张罗软轿,像是早就知晓她会去一般。
待若芸站在“瑞语阁”的匾额下,那守门的几个侍卫忙让了开去。仅走几步,那扑面的衰败与扑鼻的药味便让她直皱眉,她越发肯定林暮烟的这般境地是同自己有关,幸好她出宫前求了皇上不要为难谁,这才没有更糟。
谁知她才转到内室,便同低头端水盆的宫女撞了起来。那宫女忙稳住才没把盆摔了。
跟着来的晓红情急之下便猛的拉了把,替她擦溅到的水渍,朝宫女急道:“我们家小……娘娘亲自来探望,你怎么不长眼睛?”
“寒梅,你怎么了?”若芸认出那宫女是林暮烟的贴身丫头。忙制止晓红。
寒梅看清来人便愣了许久,那枯瘦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当即哭了起来:“娘娘,娘娘你可来了!我们家娘娘不好了!皇上又不让别人探望,请太医开药也不见起色,娘娘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她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若芸忙抬脚冲到内寝里,只见林暮烟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紧闭的双唇龟裂斑斑,呼吸弱的像不存在那般。
“林姐姐!林姐姐,我是若芸!”她当即扑到床前,轻轻的摇着她的手臂,复握上她枯瘦的手发觉冰冷极了。
数下呼唤,林暮烟才勉强睁开眼,看了她很久才尽力微笑一下,气若游丝的道:“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林姐姐!”若芸见她第一声便是替自己担忧,更心痛起来,“你怎么会被指谋害宫妃?是不是说的我?楚如兰指证,姐姐你怎的就不辩解呢?!”
林暮烟方才略带神采的双目迅速的黯沉下去,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即便辩解也是无用的啊……当日去过永安宫的,只有我和常公公还有胡婕妤,胡舒儿疯了那么久,却口口声声说见到我下毒,她这般样子别人也自然信她多些,而我去永安宫又被楚昭媛瞧见,我也无从自证……”
“那楚如兰便真瞧见下毒了么?宫中净是些捕风捉影、栽赃嫁祸之人!”若芸气不打一处来,想那楚如兰从自己去永安宫就规规矩矩,原来都看在眼里,无从对自己下手这才趁着她离宫来指证林暮烟。
“可不是么!她从充媛升到了昭媛,离妃位根本不远了。”晓红听见楚如兰就来气,帮腔道。
“若芸……你别气了,我见着你没事也就安心了,你知道我当初听见你病危又因禁足无法探望,我……”林暮烟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床板都被她用力抓着而晃动起来。
“姐姐,你别激动,我并非胡乱生气。”若芸替她拍着背,郑重道,“我与你再遇宫中便是缘分,你我如今唇齿相依,我也自会报姐姐相助之恩。姐姐你这是被冤枉了才有心病,我替你洗去冤屈你的病就好了,所以林姐姐你暂且放宽心,不要多虑。”
“可是……可是并无证据,你要怎么让皇上相信……”林暮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说着,暗沉的眼眸随意一转,瞅见门口之人便立刻亮了起来,“皇上……”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真凶是谁,不是么?”若芸冷笑一声,脱口而出,“灌我血海棠的明明就是胡舒儿!难道我说的还会有假?”
“小姐!”晓红发现了异常,忙拉了拉她。
“舒儿被她的举动吓得疯癫至今,你可是当时病糊涂了所以弄错了人?即便你护林暮烟心切,也不可信口开河。”低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荣锦桓负手直立,瞧着若芸的激动神色大为不悦。
若芸脊背一僵,旋即站起转身,盯着他那冷峻的脸庞,一字一顿道:“难道,她不是因为畏罪而疯?”
“如兰亲眼所见。”荣锦桓见她毫无惧色的针锋相对,心中的不悦渐浓。
“未经准许探望我的还有常公公,皇上怎的帮亲不帮理,偏偏怀疑林姐姐?”若芸不甘示弱,再度质问。
“放肆!你回宫便是来同朕抬杠的么?!”荣锦桓这回皱了眉,凤眸怒目而瞪。
“哎哟娘娘,您可别害老奴啊。老奴去瞧您时候,您还好好的……”常德当即跪下了,重重的朝她磕头。
“最后进出永安宫的是胡婕妤,皇上派人问问便知。”若芸瞥了眼常德,不为所动。
“永安宫侍卫守护不力,害宫妃遇险,早已处斩,死无对证。”荣锦桓缓缓的说道,语气是那般理所当然。
“你……”若芸气结,看着他板着的脸与微动的眼眸,想了会儿忽然明白了些,不安道,“皇上,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林姐姐?”
“放过?朕允了你不为难宫中嫔妃,这才只派人把守瑞语阁,并未追究下去,你以为朕不敢杀她?”荣锦桓微怒拂袖,侧转身去。
林暮烟半坐在床上,听到此双眸中的期待瞬间湮灭下去,紧紧攥着心口的薄衣无声的流泪。
“娘娘,皇上所言甚是,楚昭媛言之凿凿绘声绘色的,也没别人看到,即便不杀侍卫,也……”常德跪在地上诚恳的道。
“你闭嘴!”若芸瞪了他一眼,转而朝荣锦桓道,“皇上,林姐姐追随皇上多年,岂是能任人冤枉的?我既然回到宫中,也就不会让人栽赃嫁祸于她,恳请皇上容我查。”
“查?你回到宫中便是来翻案的么?”荣锦桓看着她这般认真,竟有些难受。
“皇上以为?”若芸束手而立,无论是金链子还是林暮烟,她何尝不知荣锦桓的用意,只是这般理由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荣锦桓阴沉着脸,抬手制止了欲辩解的常德,叹息一声道:“也罢,你要查也不是不可,你便以贤妃身份去问话罢。”
若芸闻言大骇,当即退了步:“皇上,我不要再当什么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