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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喝尽,躺在房顶,聊聊天,晒晒太阳,吹吹风。
“问天,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番际遇,能逃出来,真算你命大哦!”
“算是吧,对了,为什么你又叫王勃,又叫王子安的,怎么会有两个名字呢?”
问天隔着衣领,摸了摸那颗救了自己一命的珠子,转开了话题。
“呵呵,一个叫名,一个叫字,所谓名字名字嘛。说白了,一个是大名,一个是小名。” . .
王子安随意的解释道,微闭着眼睛,有些懒散起来。
“你们名家的人就是花样多哦,这些咬文嚼字的功夫就是厉害!太麻烦了,连名字都这么多。”
问天不以为然道,翘着的脚不安分地抖动。
“呵呵,咬文嚼字怎么了,你是不知道这文字上的文章,有时候可是大了哦!”
王勃倒也不生气,两人这番酒肉,已经算是打成了一片了。难怪曾有人说过,感情都是吃出来的。
“我可不管这些,谁要是惹到我,我就给他一招撒豆成兵,哼哼!”
问天恶狠狠地道,心里又想起了墨家的那些人,本来该恨他们,却不知从何恨起。说到底,他们也没有伤害自己,也许不是这次去了趟墨家桃源,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练成撒豆成兵。 . .
“到底是兵家之人,撒豆成兵我可是一直如雷贯耳,什么时候给我开开眼啊?”
王子安一脸期待,十分好奇的样子。
“这个啊,那不行,你先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名家的绝技,不然我可不。”
问天却卖起了关子,倒不是要吊他胃口,而是他也想看看名家的绝技。
“这可不好办,我们名家的绝技在这也看不出什么来。要不等以后吧,反正你也不认识路,跟我一起走怎么样!”
王子安提议道,却比方才更是期待。
“好啊好啊,我正想该怎么去找我师父他们呢!”
问天也急着想要找到孙罗书他们,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回离开师父。问天虽然之前很想偷溜出去闯荡江湖,就像那些故事里的侠客一样,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还能大块吃糖,大口喝蜜,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是要告别糖和蜜了。自己以后是大人了,不能让人当小孩了。想到此处,问天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唉还是你好,你见到你师父肯定不会挨骂,我见到我师父肯定要被一顿宰!”
王子安忽然有些颓然道,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哦?为什么,你是自己溜出来的啊!”
问天脱口而出,他心里可也是有过这个想法的。
“差不多吧,反正暂时我是不能回去了,不然我说不定小命都要没了!”
王子安一脸落寞道,好像有些不甘。
问天却没有细想,他只在心里想象一下,要是自己偷溜出来,再被师父逮回去的话。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些想法,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可真是要出人命嘞!”
王子安见问天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问天一副一脸后怕的表情,倒也释然了几分。
“问天,你这人可真有趣!”
“有吗?嘻嘻,可能是吧,我师父、师叔都说我调皮哦!”
问天一脸嘻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王子安也笑了起来。
两人就在屋顶说说笑笑,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样,两人实在是投缘,都是出来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走,我们去市集逛逛吧!”
王子安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到现在还没好好逛逛呢,我们去好好玩玩哦!”
问天非常兴奋,玩可是小孩的天性,就算是诸子百家的传人也逃不了天性。
却听到楼下忽然有人似乎在谈论什么,他二人耳力超凡,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今日洪州都督阎伯屿欲趁重阳佳期,在滕王阁宴请天下有才之士,去者只需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可入席。共谈风雅,同享丝竹。不知会有多少学士名流前去,若能入席,真乃人生幸事啊!”
“你说的是阎公,兄弟你也是城里数得上号的才子,怎么能错过这等盛会?”
“唉!别提了,不瞒陈兄,说来惭愧,兄弟我也去了,可是实在无法写出自己的名字!”
“哦!怎么可能,莫非还有什么玄机?”
“玄之又玄啊,其中的怪异实在无法说清楚。”
……
问天和王子安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跃跃欲试。
“怎么样,想不想再去喝些好酒,吃些美味佳肴!”
“嘻嘻,想啊!那我就看看你这个名家传人的表演了!”
……
“刚刚什么声音,你听到了没?”
“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叮叮叮的,好像什么东西在滚。”
“啪”
忽然一声,吓得两人一跳,伸头探出栏杆外一看。地上出现了一地的碎瓷片,还有几根骨头,几只野狗已经围着啃食起来……
滕王阁乃是高祖李渊之子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所建,因其曾被封为滕王,遂名之滕王阁。
近日,都督阎伯屿,重修了滕王阁,定于九月九日重阳节在那里宴请文人雅士和朋友,举行一个赞颂滕王阁的“笔会”。阎公本就是风雅之人,此番办此盛会更是吸引众多文士名流。一些自命不凡之士也闻讯而来,要借此机会,在天下才俊面前一展才华。可惜,许多人连这进去的资格都拿不到。
王子安和问天一番乔装打扮,一下气质就发生了变化。王子安一下成了一个翩翩公子,若不是那几分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的笑容挂在脸上,真看不出半点稚气未脱。问天却是书童打扮,与王子安嘻笑谈天,倒是十足的孩童模样。两人一路谈笑,丝毫不在乎方才酒楼那人所说的难题,宛若要去登高游玩一般。
滕王阁门前已经水泄不通,却无人喧哗,只有不时几声惊叹。问天和王子安好奇不已,也挤进人群,拥挤的人群便在二人面前莫名其妙的微不可查的分开。一会两人就看到了发生了什么,这时,人群也忽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好!”
只见滕王阁门前一方文案,一名老者拉怂着眼皮,倚坐在太师椅上,已经半醒半睡。完全不在乎忽然喧嚣的人群,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文案旁站了个中年胖子,一身肥肉堆在那边像座山一样。两撇小胡子耷拉在肥厚的嘴唇上,一对小眼睛不时眨了眨,说不出的好笑。
“问天,那两人不是一般人啊,你看出来没。”
王子安翻开手中折扇,在问天耳畔小声问道。
“嗯,呼吸间真气流转,是炼气士。尤其是那个老头,应该是手上功夫厉害,我感觉到他的手上的杀气最重。”
问天脸上依旧嘻笑,似是轻描淡写,却让王子安有几分错愕。而这时,那边的中年胖子又向人群高声说道:…,
“还有哪位才子要上来一试的,只要在此写下自己名字便可。宴席一会儿便要开始了,时间所剩不多了,还请各位尽快!”
人群喧闹渐渐成了阵阵骚动,却无人再上前。中年胖子所指的便是身边的一口水缸,里面盛满了江水。想要入席的人,便要在水缸中写出自己的名字。但墨遇水便会化开,又如何能在水中写出自己的名字呢?
“我来!”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位青年,手中折扇翩跹若蝶,剑眉星目,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人群中似乎也有人认出他来,一番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城南的李秀才嘛,他也来了,这下估计是要到阁中一显才华了!”
“那可不一定,先要过了门口这关才行,之前城里的几位青年才俊可都连门都没进得了,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李秀才大步流星,几步便已经到了文案前,收起折扇,略微向那老者一礼。老者抬眼看了一下,稍稍点了点头,便又拉耸起眼皮。
“请写下姓名!”
中年胖子洪声道,中气十足。
李秀才也微微一笑,夹起文案上的毛笔,在手中潇洒地转了一圈。在砚台上草草沾了一下,便走到水缸旁边。而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摒住了呼吸,水中写字,可算是一道奇景了。
水缸里已经漂浮着好多人的名字,个个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此时那些墨迹竟然凝而不散,漂浮在水中,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李秀才在水缸前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将笔探进水面,一滴墨水滴进水里,倏然化开。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但李秀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在水缸前静默不动,似乎在酝酿。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张扬的气息霎时收敛,那悬在水上的笔如风而动,转身之时,水缸里又出现了一个名字李清风。
“好”
人群中又响起了叫好声,李秀才又将折扇散开,轻轻地扇了扇。踱步向门口走去,但中年胖子却挡在他面前,轻轻摇头,示意他向水缸看去。而人群的叫好声也戛然而止,只见水中墨已涣散成花,转瞬无形。
李秀才一看脸色大变,忽明忽暗,随后又深吸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又朝那位老者一礼,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王子安和问天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却无半点为难之色。
“怎么样,这个很简单吧,到你表演咯!”
问天笑嘻嘻地在王子安耳边说道。
“你就看好了吧,不过你一会儿就照计划,当我的书童跟进去!”
王子安倒是成竹在胸,拍了拍问天的后背,悄然道。
“还有人要试试吗?时间不多了,各位抓紧!”
“哈哈哈”
中年胖子说话间不自觉地抖了身上肥肉,滑稽的模样,看得问天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在平静的人群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突然就显眼起来。
“这位小友,可是要上来一试?”
中年胖子倒是不疑有他,虽然对方是个书童模样,但世间不乏奇人。敢如此嘲笑李秀才的,倒也不一定会是狂妄小儿。有识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的可是不少。
“不是不是,是我家少爷要试!”
问天止住大笑,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回答道,倒是一副顽童模样。见胖子未曾发现自己笑话他,心里不由一阵沾沾自喜!…,
中年胖子这才注意到问天身边的王子安,却是一翩翩美少年,可在人群竟是一点也不显眼。而王子安却没有让中年胖子有时间奇怪,已经走到文案前,问天也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水缸旁。
问天还是一脸嘻笑,他那搞怪的性子,自从逃出来了墨家便又复苏。也许是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他又找回了自己。
王子安拿起一支毛笔,走到水缸旁,随意的用笔在水中搅拌起来。越搅越快,让正等待着奇景出现的众人摸不着头脑起来。
“喂,小子,没本事别捣乱,你这把人家的名字都毁了。”
“别动怒,再看看!”
“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下去吧!”
人群中竟然嘘声四起,看来方才问天的笑声让大家非常反感。众人也当他是在嘲笑李秀才,这等轻狂无礼的黄口小儿,大家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但问天和王子安可不关他们说什么,中年胖子也皱起眉头,只是满脸的肥肉,皱眉也有几分吃力。那微醺的老头也睁开眼睛,看着这边的情况。
只见水缸里已经被搅和的天昏地暗了,之前的名字都已消散不见,只剩一团污水。而那老头的眼睛却越睁越大,甚至忘了呼吸。
王子安终于停了下来,朝问天笑了笑。
“走吧,我们进去!”
“哦!好的!”
王子安向门口走去,问天也屁颠屁颠跟着。中年胖子有些莫名其妙,便要挡住两人,却听老者发话:
“尹虎,让他们进去。”
苍老的声音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陈总管。”
人群一时鸦雀无声,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众人再看向水缸,里面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里面漂浮着两个名字王子安,孙问天。六个大字,已经占满了整口大缸。看上去简单的六个字,却有六种不同的感觉,仿佛是活了一般。
中年胖子吃力地擦了把额头的汗,大口地喘息起来,方才背脊忽然有种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和那陈总管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震惊。
“时辰已到,嘉宾齐至,宴会开始!”
中年胖子有平复了心情,庄重地喧道。
人群也渐渐开始散去,但方才王子安的那六个字,却深深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莫非是仓颉造字法,‘造化六书’!名家之人也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老者依旧端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却说王子安与问天一进门,便被侍者引上三楼。楼上三张圆桌排放,宾客都已入席,两人最后来,便坐在最末。
众宾客坐定,问天默默数了一下,约莫三十几人,都以青年人为主。主位还空着,看来都督阎公还未到席。
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目光都移向楼梯口处。
“笃、笃、笃……”
须臾,便有一人到了楼下。来人宽面方额,虎目美髯,不怒自威,一派大将之风,自是阎公不必说。问天看到阎公,本能的就观察起来,阎公修炼的竟然是杀气。
众人见到阎公,都从席位上站起。
“呵呵!列位都请坐吧!”
阎公虽然没有端什么架子,但许久以来的上位者的气势早已自然流露。众人依言坐下,只有问天似有几分木讷,楞了一下才被王子安拽着坐下。
“各位青年才俊,今日是重阳佳节,本也是以文会友之佳期。今日在此,莫要拘谨。这里没有官员,只有朋友。王将军、孟学士,两位说可对!”…,
阎公朗声说道,原来他左右两席位,竟是官员。果然,今天在场,没有一人身着官服。
“阎公所言极是!”
左边那位消瘦的中年文士随声附和道,一脸微笑,看似孱弱,却让人不敢小觑,想必便是孟学士。而右边的魁梧的中年大汉也点头同意,笑容有些僵硬。
“如此甚好,那宴席开始吧,各位请。”
阎公举起酒杯,宣布开席,众宾客都站起身来,举杯回应。
“各位坐吧,都尝尝这地道的江鲜!”
随后,众宾客都渐渐随意起来,没有了半分拘谨。
问天与王子安坐在最末,也未多引人注目,两人便又窃窃私语起来。
“子安,他们那些人喝个酒怎么老站来站去的,也不嫌麻烦?”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这叫酒文化,在这酒席上,是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的。现在说也晚了,反正一会儿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哦,真是麻烦,我们还是先喝酒吃菜吧,这里东西真好吃,还有这酒,比之前那酒好喝多了!”
问天一脸嘻笑,宛若馋鬼上身,就在旁人推杯换盏之时,他却忙着收割盘中餐。他们这桌十二人,似乎多是沉默寡言之人,自顾自喝着酒,中规中矩,有些刻板。看到问天这般,都是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稍比其他桌上,略显冷清了一些。
这时,从阎公那桌走来一位青年,一身锦衣华服,容貌俊逸,仪表堂堂,面含微笑走到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