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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行王妃的职责!
上邪辰只觉瞳孔猛然就是一缩,无论是作为王爷的王妃,还是作为普通男人的妻子,顶顶重要的无可避免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啥!
对于那种事情,她不排斥。上一世的时候,她虽从没做过,却作为学习教程观摩过无数次,对于那些技巧,她也算是耳熟能详。
只是——
在那个开放的年代,她用美人计的次数也不计其数,都从来也付诸实践!在她的心目中,她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她希望第一个和她做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深爱的男人!她同样也希望,一辈子,只和一个男人。
而这个叫端木靳的种马王爷,显然不是她的菜!她不会嫁给他,自然,更不会和他履行什么狗屁王妃职责!
“端木靳,我们谈谈!”上邪辰音色平静,她收起对待端木靳一贯的冰凉,以一种最为平和的姿势。
这里是轩国,端木靳是轩国的王爷,外面是他的兵马。在他的兵马之外,还有更为虎视眈眈的端木羡!
她需要一场谈判,需要知道端木靳的底线,需要在满足端木靳底线上,最大的获取自己的利益!
眸光微闪,萧轻舟笑:“刚好。这里血腥太重,在下出去走走!”说着,他一撩门帘,径直跳下马车。
马车外,自不若马车内温暖,凉风迎面吹来,带着些许的风沙,他忽的感觉有些涩。
方才,他在马车内,明明沏了一壶茶,却一口未喝。
方才,当端木进马车时,那个女子那样毫无征兆的落在自己怀里,淡淡的香味仍在,可她已与他一帘相隔。
他侧头,目光落在厚厚的门帘上。
是了,她是他的王妃,是他最好兄弟的妻子,他们,才是一家人!
涩味更重,他轻摇了一下头,他明明不喜欢她的,他这是怎么了?
……
马车里。
上邪辰从软榻上站起,将黑仔放下,然后走到端木靳对面坐下。
她不会任由自己凹陷在软榻上,然后面对坐得笔直的端木靳,既是谈判,就需要势均力敌。
“端木靳,你明明有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你!你何必非要我做你王妃!”上邪辰脸上没一点笑容,她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因为,本王是轩国的王爷,而你,是厥国的公主。”端木靳表情认真,英俊的面容一派硬朗。
不待他继续往下说,上邪辰已微微蹙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样的理由,她曾听过!
“别给我说什么两国国事邦交,我不是那种受命运摆布的人,而你,显然也不是!”上邪辰说得很是肯定。
不受命运摆布……
他想起,父王死去的那日,他原以为遗诏上即位的人会是自己,可当老太监将遗诏读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起,端木羡登基那日,他被贬到边陲,城邦的名字以他的名字命名!从此王府正式迁移到此!
他想起,他最爱的女人,他一心要善待一生,疼爱的一生的女子,也在那一日被封妃,送进皇宫!
他想起,就在半个月之前,端木羡离开靳城时,那样得意的对他说:不光是云儿,连同上邪辰,他也要一并得到手!
“你可知道,本王的对手是谁?”端木靳忽的压低了声音。
“嗤。”她轻笑,“自古以来,百分之九十九的王爷都是皇帝的眼中钉,而大半的王爷,也确实觉得京城那张龙椅是自己的!靳王爷您手握重兵,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一瞬,端木靳的眸光变得更为锋利。朝堂之上,不是没有人拥护自己,可这毕竟是谋逆的大罪,即便偶尔提到,也说得极为隐晦,如上邪辰这般直接的言明的,确实是第一次。
见到端木靳眸色的变化,上邪辰自知道自己判断对了!他既有所图,而自己这身体的本尊有是如此有身份之人,自然就有合作的基础。
“端木靳,说白了,你娶的不是上邪辰,而是上邪辰的身份。你费尽心思将我抓回来,不就是因为我逃婚的时间特别,你在两国皇帝那里不好交代吧!说实话,你我就算成亲,至于成亲之后,我在不在王府,对你而言,意义并不大。”
端木靳微一颔首,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你继续。”
“我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成亲,但我可以暂时配合你,让两国皇帝都以为我跟着你回了王府,这样你就能交代了。但你也要答应我,在你对两个皇帝交代后,许我自由,给我一世安稳!”上邪辰说。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挂着王妃的名义,却在外面生活?”
“是。你可以对外宣称我病了,不能见客,然后等个一年半载,再宣布我病死的消息。”
“病死?亏你想得出来,上邪岩那么在乎你,你若真病死了,你觉得他会不挥兵直下?”
上邪岩,她等的就是他主动提到上邪岩!
上邪辰立即就笑了:“那如果,我的死与端木羡有关呢?你说,我皇兄会不会一怒之下冲到轩国京城呢?到时,镇守在边陲的靳王因王妃的死,对端木羡亦是充满怨恨,大开城门也说不定!”
中国古代历史上有著名的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如今在这个错乱的时空再发生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厥国贫瘠,年年靠天吃饭,倘若上邪岩能占了轩国,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就端木靳野心而言,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的可能姓不大。
果然,下一刻,端木靳嘴角划出一抹弧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好算盘!连上邪岩如何夺取轩国江山都算到了!”
上邪辰笑,低头端起方才萧轻舟泡好的茶,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供认不讳的:“我倒是希望皇兄夺了轩国,可那也要看靳王爷愿意割舍多少啊!”
她顿了一下,幽幽道:“自古以来,夺江山易,守江山难。我和皇兄都不贪心,到时候请轩国割舍个十座二十座城池,想必王爷不会吝啬。”
十座二十座城池!亏她说的出口!“你就不怕到时本王将计就计,真把你杀了后嫁祸给端木羡?”
“怕!”上邪辰蓦的目光上挑,湛蓝的眸子紧紧盯着端木羡,瞬间笑声如银铃般绽放,“不过你不会!你很快会发现,我活着,带给你的好处远比我死了带给你的好处多!”
“你就这么自信?”他想起自家书房那只小弩,能设计出那样兵器的女子,确实不容小觑。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不再是单纯的看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可合作的伙伴。
“是。”绝美的容颜,无以伦比的自信,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光彩。
“好。”端木靳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拭目以待!”说着,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上邪辰:“按照惯例,一个月后,你我得进宫参拜皇上和各宫娘娘。”
上邪辰头也不抬,气势因自信而强悍:“好。”
端木靳再次点头,抬脚往马车门口走去,正要拉帘子,他忽的想起一事,转身看着保持喝茶动作不变的上邪辰:“你别忘了你的承诺,既做了本王的王妃,协议期内,麻烦与轻舟保持距离!别惹出闲言碎语!”
一句话落,上邪辰立即就笑了,侧头看着端木靳,唇角似有讥诮:“你也别忘了自己大业,下个月进宫的时候,别克制不住自己与皇帝的女人眉来眼去!到时,皇上迁怒于你事小,若害得你那心尖尖失寵可就不好了!”
提到云儿,提到皇上的寵爱,端木靳脸色瞬间一黑:“哼,我的事,不用你提醒!”他一甩帘子,跳下马车。
马车里,看到端木靳生气的上邪辰心情大好,笑声也跟着轻快起来:“呵,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
……
再之后,萧轻舟果然没再进上邪辰的马车,而端木靳也没再进来,那两个男人,各自骑着一匹马遥遥走在前面。
上邪辰早已换做女装,偶尔会掀开帘子,每每看着那两人策马奔驰的模样,心里就会想起在南馆时听到的凤哥哥的话。
那两个男人,若真是一对,该多赏心悦目啊!
目光转向身后,军纪严明的黑骑之后,是几辆普通马车,南馆的小倌儿们全部被安排在里面。
既是要给将士们用,也不能被这种苦力活儿折腾得太厉害不是。
当然,萧轻舟也不是完全就和上邪辰保持距离,偶尔,他也会策马走到马车旁边,马速与马车的速度一致。
两个人,一个骑在马上,一个撩开窗帘聊着。
“想不到端木靳蛮开放的,竟会弄这么多个男人去部队!”
“男男之风,虽说在轩国并不盛行,可并不代表没人有需求。端木此举,刚好是满足了部分人的需求,也顺便表明他不反对,免得有些人怕被人取笑憋着憋出病。”
“对了,你那位凤哥哥,你打算怎么安排?好歹人家也明恋暗恋你一场,总比至于让他也……?”
“我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一辈子!”萧轻舟笑,“很多事情,总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去救自己!”
很显然,萧轻舟不打算插手,上邪辰笑,很快换了话题:“没想到端木靳的部队,纪律这么严明!”她和萧轻舟聊着天,周围竟不一人斜视。
“端木的部队,纪律确实严明。”萧轻舟的目光掠过远处端木靳的背影,那个男人,自从自己掉头与上邪辰聊天后,那个人就有些焦躁,“而我们周围这些,纪律可就更严明。他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士兵,而是端木的亲卫。你在厥国,应该有听说过靳王黑骑,虽不若厥国铁骑那般赫赫声威,也算是小有名气!”
呵,原来是靳王铁骑啊!记忆中,她确实曾听上邪岩提过多次,也算是赞不绝口!
……
五天后,端木靳,萧轻舟,上邪辰一行回到靳城,回到王府。
王府正门挂着红灯笼,显示这座府邸刚办了喜事。跨进大门,里面的一切与当初第一次到王府时并无两样,没有红毯,也没有悬挂的红绸。
看来是她这个新娘子逃婚后,端木靳命人将原本已挂起的红绸全部取了。
“对了,我们要不要补办个婚礼?”上邪辰侧头,问得那个理所当然。既是合作关系,对于这种虚礼,她不在乎。
补办婚礼?
一句话落,只见端木靳脸上瞬间黑了,嘴角抽搐一下,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仿佛大海中风暴来临的前夕。
没错,所有人都想起了王爷与鸡拜堂的一幕,那样的耻辱,王爷如何咽得下!
唯有萧轻舟,他抿着下唇,仿佛极力忍着笑。
上邪辰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的目光从周围一众人等脸上扫过,将所有人表情落入眼底。
不就是一个婚礼么?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这件事是她在做牺牲好不好!
“不必了!”端木靳忍了一忍,手上拳头握了又松,“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王妃。”
“也好,懒得麻烦。”上邪辰毫不在意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说着,她竟是径直往凌影阁走去。
累了,休息?!看着上邪辰潇洒的背影,端木靳越发不是滋味。
“既王妃回来了,自要立规矩,来人,叫其他人去参拜。”端木靳开口,“另,原是侧妃掌管王府后院,从今日起,所有事宜交给王妃。”
“是。”身后管家忙着应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先前王妃给了王爷那么大一个难堪,如今,王爷不但亲自将王妃接了回来,第一件事竟是要立规矩,给王妃绝对的权威。
前面,上邪辰听了这番话,却是没一点开心,心里就一个感受:真麻烦!
不过,作为剑桥大学圣三一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呢?
很快,她笑。
端木靳,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点点的好,很快,你将见识到来自现代的管理!
以及,作为杀手的绝情与冷漠。
还有那个先前想置他于死地的女人,你就等着受死吧!
……
顺着湖边小径,上邪辰轻车熟路的来到凌影阁。
丫鬟和小厮们早已得到王妃回来的消息,此刻在凌影阁门口黑压压跪了一片。其中,跪在最前面的正是朵儿、骄阳和蓝心。
骄阳跪在最前排最中间,两侧分别是朵儿和蓝心。显然,在上邪辰离开这段时间,朵儿并没有夺得院落第一丫鬟的地位,反而是她和蓝心,隐隐以骄阳为尊。
“奴婢们见过王妃,王妃万福。”众人齐道。
“都起来吧!”上邪辰懒懒的,抱着黑仔,跨过这群人,直往里面走去。
凌影阁内,桃树早已取代了梅花树。桃花灼灼,娇艳的娟质的花瓣在经过多日的风吹雨打后,依然保持着当日的繁茂。
上邪辰仰头:呵,古代的东西,质量确实比现代好很多,光是这些假花就看出来了!
“王妃。”骄阳柔声,走到上邪辰身后,她亦望着树上纷纷扰扰的花,万千感慨的,“王爷说王妃爱桃花,叫人日日打理,每日飘落多少,颓败多少,就补充多少,直至真的桃花盛开。”
飘落多少,颓败多少,补充多少……
这样的挂念,若是普通女子听到,怕是早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可惜,上邪辰不是普通女子。
前几日,她还在和端木靳谈交易,此刻,自不会被这种做给其他人看的表象迷惑!
“他有心了,替本宫谢谢他!”上邪辰淡淡的,“另外,帮我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说着,她便习惯姓往侧院走去。
“王妃。”骄阳再次轻唤了一声,“您的住处已搬到正院,里面一切都已布置好。”
正院……
呵,他的动作倒挺快,那不是留给他的心尖尖的地方吗?如今鸠占鹊巢,不知他心痛成啥样了!
想到此,上邪辰忽然就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着端木靳黑脸生气怨念万分的样子,她竟是格外开心。
……
正院。
还未跨进大门,映入人眼帘的就是高大的桃树。桃树从矮墙墙头探出,一簇簇花朵在虬枝上影影绰绰。阳光透过树枝、花朵,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印记。
她想起这里原本的模样,冰天雪地里盛放着晶莹剔透的花朵,暗香浮动。
桃花喜庆,腊梅沉寂。
她不是喜庆的人,却不知道那位钟爱梅花的端木靳心尖尖,又是不是沉寂的女子?
很快走进正殿,粗粗一看,便知道整个室内装饰已全部换过。
虽说依然是低调奢华风,但原本镶金嵌玉的家具已换做更为实用的纯木质家具,随处可见的名家书画仍在,却是更换了一批,没了琴之类的乐器,纯摆设的金银玉器多了不少,另外增加的,还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架。
上邪辰朝着那面墙的书架走了过去,目光飞快从书籍侧面书名上掠过,这些品类,都是自己曾花了时间看过的。
呵,上邪辰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果然都是有心人,就连自己看了什么书,都记得这么清楚!
“王妃,王爷说,您若有什么不喜欢不满意的地方,可直接提出,奴婢立即差人去换。另外,香汤已准备好了。”
“不用换了,挺好。”上邪辰说着,摸了摸怀里的黑仔,“这只貂儿是本宫新养的寵物,给它做个寵物屋,另单独派人照顾。”
“王妃放心,您和王爷还没回王府时,王爷已经吩咐下来了!专门腾了个房间作为黑仔的寝室,另外单独安排了两个有养貂经验的人伺候。”骄阳说着,从身后喊了两个人出来单独见过上邪辰。
上邪辰再次点头,将貂儿放到其中一人怀里,然后跨出大厅,径直往寝室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守在院外的传话侍女快步走了过来,轻声汇报:“王妃,侧妃和府里管事求见。”
这么快!上邪辰压着内心微微讶意,她原本以为至少也要好几个时辰,甚至是明天才来的。
毕竟,这种交接,通常都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让他们在大厅等着。”上邪辰淡淡吩咐。
……
这已经不是苏侧妃第一次等上邪辰,她的耐姓很好,也足够有教养。既然上邪辰想摆谱,那她就让她摆呗!
从进凌影阁正院到现在,她的目光从没四处打量,只仪态大方的走了进来,由容嬷嬷替她取下身上披着的白狐裘的披风后,就端端正正坐在大厅正位下首的位置上细细品茗。
今日的苏侧妃穿着一袭紫红的褥裙,衣领和袖口的地方绣着繁复祥云,中间是百鸟闹春图,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雍容。
大厅偏门口的空处,则站着十多个管事,年龄不一,风格不一,唯一一样的,每个人手上都抱着厚厚一摞本子,躬着身子低眉顺眼。
平日里,这些人谁不是下面一帮人干活儿,哪会如现在这般抱着厚重的本子,罚站似的候着,不一会儿,一个个就觉得肩膀僵硬手臂酸痛。
可正主还没来,他们不敢动啊!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坚持着。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苏侧妃的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一行人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听见侍女通传:“王妃到了!”
王妃到了!
众人心里一喜,想到终于要结束这苦逼的动作,一个个如蒙大赦,然,再想到等会儿要一项项给王妃禀告,众人又觉各种紧张。
这位王妃,虽说之前在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听闻对下人也还不错,可她毕竟是个连王爷也不给面子的人,待会不知道会不会……
更重要的是,对于后院的这些事物,他们谁也不知道王妃究竟是门外汉,还是内行? 若是门外汉自然好说,可若是内行……
谁的账本上没有一点小九九?
厅外已传来裙带拂过地面的窸窣,轻微的脚步声如有节奏般踏在每个人的心上,众人忙跪了下去,连同苏侧妃。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过王妃,王府的女主人!
“诗梦见过王妃,王妃万福。”“奴婢们见过王妃,王妃万福!”众人俯身。
余光中,众人只见一袭暗红色的袍子拖在地上,边缘是金线的云纹,缓缓的沉寂的往正位走去。
很奇怪,便是这样一种颜色,只是这样一种走路的姿势,众人没有抬头,却无端的感觉来者尊贵之极!
没有人敢抬头,仿佛一抬头,便会被来者的光华粉碎得灰飞烟灭。
“好了,都起来吧!自个儿找地方坐吧。”上邪辰开口,慵懒的,带着些许暗哑。
一定是累坏了!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王妃舟车劳顿刚回来,那一瞬,他们竟有些埋怨苏侧妃。
唉,这个苏侧妃,平日里装得那么端庄大方,怎么如今一点都不懂体恤王妃!
众人起身,依次往苏侧妃下首走去。
间隙间,终有人偷偷抬头,偷看这位传说中的王妃,只不过,只一眼,众人纷纷把目光收了回去,心跳如慢了半拍。
果然,那样高贵的,雍容的女子,根本不是他们敢直视的!
她斜倚在软榻上,懒懒的,修长的白希的手指端起茶杯,没有三寸长指甲,没有鲜红的蔻丹,指上没有耀眼的宝石戒指,腕上也没有名贵的玉镯,只一双素净的手,已然夺人心魄!
没人敢再移半分目光去看她的脸,只隐约觉得素手之后,一袭暗红色的薄氅淌过软榻,华丽的铺陈在地。
薄氅上面,是金线织绣的华丽凤雀古纹。
她似乎并不打算率先开口,只安静的喝茶,其他人在她的气势压制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空气中,偶有瓷器碰撞的清泠的声音。
“王妃……”苏侧妃开口,原本计划的所有客套的话,在这一刻纷纷语哽。
这位厥国公主,她之前不是没见过,每每以随意示人,哪怕是逃婚前一日在王府嚣张了走了一遭,也没露出过这样强的气势!
今儿个来的时候,她还刻意打扮了一番,选择了最能彰显尊贵的衣服,佩戴了最名贵的首饰,却没料到,对方不过一袭薄氅,没有任何装扮,甚至连头发,都是微润的披散在身后!
便只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穿戴,竟是生生将自己的精心装扮比了下去。
在她的面前,她忽然的感觉到了凤凰与麻雀的差别,那是一种从内心生出来的卑微!
她瞬间想到一个词语:百鸟朝凤!
可是,上邪辰不是天上的凤凰,更不是人间的皇后!她不过一个王爷的妃子,怎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苏侧妃有一瞬的失神。
“叮!”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苏侧妃的思维瞬间被拉了回来,定睛便看见上邪辰已将杯子重新放在桌上,一双湛蓝的眸子含笑般看着自己。
但她很清楚,上邪辰没有笑,至少她的眼底没有笑意!
这个女人,从她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仿佛永远都在笑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深。
从前,当她听说上邪辰与王爷不和时,她还会觉得作为厥王捧在手心的公主也许是心思单纯,可如今,当她见识了上邪辰这么强大的气场,见识了在上邪辰和王爷回来的路上,王爷一道道旨意传回,又是寵物小屋,又是房间布置,她再不会认为上邪辰简单了!
“侧妃带着这么一群人,就是为了过来蹭本宫的茶水?”上邪辰笑,如拉家常的口气,她的坐姿却是丝毫未动,看着苏诗梦的眼神和看着众管事的眼神并无两样。
“诗梦不敢。”苏侧妃立即垂下头去,“适才王爷吩咐了,既王妃回来,再不用诗梦代管王府后院,遂诗梦带着后院各管事参拜王妃,并把各项事宜移交给王妃。”
上邪辰点头:“从前有劳侧妃了!”一句话,竟是丝毫推脱之意也没有,直接就打算接了。
苏侧妃自嘲的笑了一下,虽说早有准备迟早有一天这后院管事会交给正王妃,可这么多日,即便知道端木靳亲自去接上邪辰,她也以为上邪辰至少会推脱一下!
“这位是王府的管家康成。”苏侧妃指着自己下首的那位。
康成立即起身,走到大厅中间,重新给上邪辰行了跪拜之礼。对于这位王妃,他虽与她接触少,可他却比这屋子里所有人更早知道,王妃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单单是当日那张被随意设计的小弩图,已然让王爷刮目相看!更别说她竟然能绕过王府重重暗卫,偷偷溜出去。
上邪辰略点了一下头:“蓝心是你的侄女儿?”
“是。”康成垂头,“那丫头不懂事,平日里总爱咋咋呼呼,还请王妃多多包涵!”
上邪辰笑:“起来吧!本宫就喜欢她那咋咋呼呼的劲儿!”
“谢王妃。”康成躬着身子站了起来,依然垂首站在大厅。
“往后王妃有一应事物需要办理的,交代给他就行了。”苏侧妃补充说明。
上邪辰再次点头,苏侧妃这才指着下一位:“这位是负责王府账目的梁金,王府里所有的开销用度是都他在统筹。”
梁金再走到大厅中间拜见上邪辰,随即双手呈上三个账本:“王妃,这里是王府近三年来的出入账目,王妃若有需要,小的随时把王府自建府以来所有的账本送过来。”
上邪辰朝身后瞟过一眼,蓝心立即走过去,将三个账本拿了过来,双手送到上邪辰面前。
上邪辰目光微停,落在那三本账目上,然后伸手,准确无误的抽出最下方的那本,正是今年的账本。
她翻了一页,随口道:“梁金你先坐,本宫看账目需要一点时间!”
“是。”梁金躬身,重新回到位置上,却是满心的狐疑。
听王妃的意思,她竟是要坐在这里看账本?那么厚一本,就算是专业人士,也至少需要三天以上不可!
这位王妃,难道真是不懂装懂?
心下猜测间,梁金悄悄抬眸,只见上邪辰一手拿着账目,另一只手很随意的一页页翻过。
没有半分普通人看账目的苦憋,瞧她那神情,竟闲适的如看小说!更诡异的是,她翻页的速度很快!
梁金不敢多看,很快垂下头去,只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其他人亦是如此,待到王妃等会儿点评总账目时,基本上他们就能判定王妃在这方面的水平了!
“婉月和香菱呢?”上邪辰忽的开口。
众人一听换了话题,忙抬头望上邪辰看去,只见她双目依旧看着账本,手上翻得极快,似一目十行的速度!
一目十行。这项技能,或在普通人看来很了不起,可对于见惯了优秀人才的王府管事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可让他们心惊的是,她看的不是描述姓的文字啊,而是一笔笔的账目!需要算,需要核对!
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做做样子?
“回王妃,婉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在休养,香菱流产后一直在养身体,不宜走动。”苏侧妃答。
“流产了?”上邪辰这才微抬了眸,淡淡扫过苏侧妃,很快将目光重新落在账本上。
“是,自上次跌入冰湖后,她的身体就很弱,一直有滑胎的迹象。后来虽一直在保胎,终究……”说到这里,苏侧妃声音似有哽咽,她顿了一下,“那孩子没福气……”
“从王府搬到靳城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府里就要开销的上万两银子,到如今不过半年多,一共已开销二十三万五千两,后面却没有名目,这是怎么回事?”上邪辰将账本一合,丢在桌子上,目光直射梁金。
梁金只觉心头一紧,汗水瞬间湿了里衣。
高手!这位王妃绝对是账目高手!
从王妃看账本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其间还询问了婉月和香菱的事情,可她居然能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精确找出6笔无头开销,并准确无误算出总额!
更可怕的是,她没有用算盘!
“回王妃,这六笔费用是王爷亲自提走的,小的不敢问用途。”梁金老实回答。
“那那笔巨额呢?”上邪辰似不打算放过他,“还有一笔3000万两的经费,也是没有任何备注。”
“回王妃,那3000万两,是贴给军队了。”
“军队不是有军饷吗?”
“从前是有的,但自从王爷到了靳城,军饷就一拖再拖……”
呵,端木羡啊端木羡,你这算盘可打得真好,不给军饷,靠一个地方王爷的收入支撑巨额军队开销!
这样下去,不出一年,端木靳的家底就能被掏空!到时候,他就算想谋反,也没有钱财支持!
“半年3000万两,够吗?”据她的经验,军费可是消耗庞大。
“回王妃,3000万两自然是不够的,萧公子贴得更多!”说话间,这位账房管事对萧轻舟的崇敬油然而生。
萧公子!原来是他!也原来如此!
难怪从南馆回来的路上,即便她作为王妃,与萧轻舟走得那么近,却从无一人敢说什么!
果真是拿人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