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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听得一阵心惊,“所以,你们是要利用太子?”
“嗯。”
姜妙抿了抿唇,她不了解太子,但她知道,太子一直都想拉拢肖彻,如果被利用,那他最后的下场可能会很惨烈。
肖彻似乎看穿她的想法,缓缓道:“皇上对我严防死守,我自己起兵是不可能的,只能利用有能力的人起兵。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待在龙脊山十五年只为有朝一日能救出母亲,为父亲报仇雪恨,这种时候挡在我前头的,不管是佛是魔,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格杀勿论,绝不心软。”
姜妙点点头,表示能理解他。
毕竟,生母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囚禁在后宫那么多年,而且还有了个李敏薇的存在。
这种事搁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肖彻只是从来不跟她诉苦而已,实际上,他心里很难受的吧?
否则,也不可能口口声声为了救母,而不是奔着皇位去。
肖彻垂眸,望着她小脸沉思的模样,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姜妙摇头,随即想到什么,又说:“你是不是想着公主,才会迟迟不对承恩公府下手?”
肖彻颔首。
“可是,那个田氏三番两次挑衅我,先是武安伯夫人,现在又想着对秦姑娘下手,就是为了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我头上。”姜妙本来今天白天就想利用秦显教训她一顿了,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怕自己出了一时的风头,会给肖彻带来无尽的后患。
因此最后只得打消了整治田氏的念头,找借口提前离开承恩公府。
肖彻说:“这件事交给我。”
……
承恩公府。
田氏没料到姜妙会提前走,散席之后,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陪房嬷嬷劝她:“姑娘又何必与姜氏计较,她本来就跟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田氏知道啊,然而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不论对方做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姜妙提前走,明显是没把她这个世子夫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阉奴的女人,有什么好神气的?”田氏一掌拍在炕桌上。
“可是我瞧着,她今儿什么都没做错呀!”田幼微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进来,不多会儿就绕过屏风来到西次间,望向田氏,“堂姐,你气量太小啦!”
“你懂什么!”田氏冷着脸呵斥一声。
田幼微摊手,“我是不懂你们大人的事儿,但我知道,心中藏的事儿越多,越难受越苦恼的都是自己,堂姐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田氏闻言,越发蹙着眉,“不是让你抄华严经,你过来做什么?”
田幼微忙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今儿是堂姐生辰,大喜的日子,就赦免我一回呗,我想出去玩儿。”
主要是,好久没见美人未婚夫了。
“滚滚滚!”田氏心烦意乱,三两句把她打发走。
田幼微得了出府的对牌,也没带任何丫鬟,自己就去了,出福隆街后,雇辆马车直奔河东巷。
邹衡刚下衙不久,坐在庭院里,左手拿着一截酸枝木,右手握着刻刀,神情专注地正在雕刻着什么。
田幼微再一次顺着大梨树往上爬,从墙头探出脑袋时,隐约看出他雕刻的是位姑娘。
不动声色地扶着梨枝坐在墙头,她忽然出声:“你在刻什么?”
原本正在专心雕刻的邹衡惊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墙头坐着个灵动秀美的姑娘,像是怕摔下去,她一手拽着大梨树枝,目光却是含笑望着他。
那双眼睛,清明透亮,澄澈得不染一丝杂质与污浊。
“你,你是谁?”邹衡微微蹙起眉头,神情警惕。
田幼微没回答,却是用下巴点了点他手中的木雕,笑问:“意中人?”
邹衡下意识把木雕往身后藏了藏,声音冷下来,“跟你无关,姑娘如此擅闯陌生男子的家,实在不成体统,还是快些离开吧!”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跟她以前见过的一个小和尚似的。
田幼微有些好笑,“好啊,我走,但是,我想要你手里的那个木雕,送给我如何?”
“不,不行。”邹衡下意识后退一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田幼微说:“那你照着我雕,否则我就坐这儿不下去了。”
“你!”邹衡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姑娘家,哪怕是已故的意中人都没有,他没想到姑娘家还会有这般耍无赖的,一时气恼,清俊的面上都恼出了一层红晕。
田幼微见状,只觉得美人未婚夫说不出的可爱,随便逗弄一下竟然就脸红。
怕再逗弄下去会把人彻底惹怒,田幼微冲他挥挥手,“那我走啦,以后有空会再来的。哦对了,你可不能往墙上放刺藤,否则我下次直接钻你房间了。”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邹衡实在是被她的言行给惊悚到了。
田幼微轻笑着跳下墙头,拍拍手,她才不管什么体统规矩呢。
美人未婚夫明显有意中人,她若是再羞羞答答地守着规矩,他那颗小心脏就得飞到别的女人身上去啦。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早晚有一日要把他收入囊中,然后,吃拆入腹!
……
承恩公府。
田幼微走后,田氏仍是觉得不甘心,让采薇去安排,务必要让秦曼出点事儿。
陪房嬷嬷不赞同,语重心长地劝道:“姑娘,上次红袖楼的事儿,公爷以及我们老爷和夫人就已经很不满了,这要再闹出点儿别的来,只怕……”
田氏却不听劝,“都已经死了一个了,现在百姓们全都在骂姜妙,我若是半途而废,前头的努力岂不白费?”
陪房嬷嬷听得后背发凉,什么时候起,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竟然把杀人当作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了?
……
肖府。
肖彻出了妙言轩,便回到自己的修慎院,他叫来元竺,“安排几个人冒充田氏的亲信,假意追杀武安伯府秦姑娘,再让傅经纬撞见。”
元竺立即听懂厂公的意图,领了命下去安排。
于是这天傍晚,傅经纬刚从红袖楼回来,就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被人追得四处逃窜,她清美的小脸上一片仓皇无措。
啧,长得不错。
傅经纬心念一动,趁着那姑娘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时,一把拽住她的手直往巷子里跑。
秦曼原本已经甩脱那帮人了,却没想到会半道被人截住,她惊呼一声,拼命挣扎着。
然而傅经纬力道极大,她手腕都拽疼了他也不松开。
“啊——放开我,放开我!”秦曼哭求着。
七拐八绕一阵之后,确定那帮人再追不上来,傅经纬才慢慢停下,拽着秦曼手腕的手没松,一把将她推向灰扑扑的高墙,整个人逼近她,挑眉问:“没看出我救了你么?”
秦曼跑得太急,这会儿完全说不出话,只得大口大口喘着气。
傅经纬又问,“谁追杀你?”
秦曼没见过傅经纬,但她瞧着眼前的男子锦袍缎带,贵气非常,应当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心中便动了念头,随即垂下眼睫,低声抽泣,“就算我说了,公子又能如何?”
“本……”傅经纬顿了顿,“我能帮你。”
果然……
秦曼心下一阵激荡,她猜得不错,眼前之人非富即贵。
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承恩公府没能让世家夫人相中,反倒在被人追杀的途中来了这么一段缘分。
一定是娘在天有灵保佑她觅得良婿。
秦曼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傅经纬最见不得美人哭,伸手替她拭泪。
秦曼一脸无措的模样,“别,男女授受不亲,我与公子不过初识,公子莫要坏我名节。”
傅经纬粗粝的指腹在她手腕肌肤上抚了抚,语气轻佻,“我若是替你摆平外头那些人,那我算你的什么?”
“这……”秦曼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小脸上很是倔强。
傅经纬越发满意,“说吧,谁追杀你。”
秦曼低泣道:“是承恩公世子夫人田氏,之前我收到她生辰宴的帖子,今儿带着贺礼去了,但他们家下人一直拦着不让进,后来好不容易进去了,她又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我实在不知哪儿得罪了她,怕惹她不高兴,就提早走了,没想到,她竟然又安排人来追杀我……”
居然是田氏那个贱妇?
傅经纬沉下脸来。
秦曼见状,眼眸微闪,尔后站起身,弱柳扶风地朝前走了几步,声音带着视死如归的绝望,“算了,承恩公府权大势大,公子还是别掺和的好,没得最后还带累了你,小女子实在担不起,横竖我也无路可逃,他们要杀便杀吧!”
傅经纬瞧着她单薄孤绝的背影,说不出的心疼,“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秦曼一听,心下狂喜,嘴上却仍旧倔着,“公子,小女子出身寒微,实在不值当你如此厚待。”说着叹了口气,“我走了,后会无期。”
傅经纬哪能让她说走就走,大步上前来拦在她前头,“不瞒姑娘,我便是承恩公府世子,关于田氏追杀你的事儿,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其他方面,你若还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
秦曼狠狠惊愣住。
怎么会……眼前之人怎么会是傅世子傅经纬?
那他就是有妻室的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只能是个妾。
而且,他的正妻还是害死她娘的真凶。
真凶?对,她完全可以拿这个做文章。
面色冷下来,秦曼别开脸,“我娘的死,跟你的正妻有关,你也能为我讨回公道吗?还是说,这件事本就是傅世子授意?”
“天地良心!”傅经纬指天发誓,“我从来不参与内宅争斗,田氏是田氏,我是我,姑娘可不能混为一谈冤枉了好人。”
秦曼冷哼,“反正你们是夫妻,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若是坏人,刚刚怎么会救你?”傅经纬道:“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是谁。”
秦曼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是武安伯府的。”
傅经纬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武安伯府么?听说她兄长跟庶姐……
对于傅经纬这种人而言,看到的只有“刺激”二字。
他越发对眼前的姑娘感兴趣了,“秦姑娘,既然是傅家欠了你的,那我娶你为平妻,如何?”
傅经纬早就看田氏那贱妇不顺眼,寡淡无趣还尖酸刻薄,一脸妒妇相,多看两眼都倒胃口。
秦曼受宠若惊,他,他竟然愿意为了弥补而娶她为平妻?
承恩公府的平妻,那地位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家正妻能比的。
她正愁自己的婚事,当然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情愿让他对自己失了兴趣,便一脸为难,“什么平妻不平妻的,世子可别再跟我说笑了。”
傅经纬说:“我认真的,只要你们家不把田氏那些破事儿捅出去,咱们就私了,我娶你为平妻,弥补你,如何?”
秦曼心里千百个乐意,平妻啊,往后再用点儿手段,直接把田氏那贱妇挤下去,自己就能变成正妻。
咬咬唇,她道:“这种事,哪里是我一个姑娘家做得了主的,我得回去跟父兄商议。”
傅经纬生怕她去了就没回音,笑说:“我陪你去。”
话完,再一次牵过她的手,动作却比先前轻柔了许多。
秦曼装作没站稳,一个趔趄,刚好扑进他怀里。
傅经纬满意一笑,顺势搂住怀中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