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后记(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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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覆灭后,原来的京城设为陪都,更名“燕京”,太子楚胤驻守燕京,负责整合军队重新部署以及农桑新技术的推广和传播。

此次燕京之行,只苏皇后和楚绾母女俩前来,惠帝要理政,暂时离不开上京,楚澜被拘在宫里选妃。

满月宴会在紫禁城里办,姜妙也将在这一天被册封为太子妃,其母姚氏获封一品诰命夫人,赐府邸一座,奴仆良田若干。

姜妙出月子后,从定王府搬去了娘家,姚氏的府上。

肖彻曾经承诺过,会再许她一场盛世婚礼。

他没有食言,册封这天,以大婚之礼将她迎入皇宫。

姜妙这辈子成过两次亲,嫁给同一人。

两年前第一次凤冠霞帔加身时,他是令崇明帝忌惮三分的权宦肖彻,她即将成为他的宦妻,全京城都在等着看笑话。

两年后的今日,再次凤冠霞帔加身,他是复仇归来的大梁太子楚胤,她成了他的太子妃,满城华彩,普天同庆。

……

漠北之战,傅经纶驾崩后,定国侯被斩首,姜旭和靖国公带兵奋力反抗,然而还是没能阻挡住北梁百万大军的强势来袭。

最终,凤凰关失守,靖国公于城楼自刎,姜旭没投降,也没反叛南齐,他运送了傅经纶的棺椁回来。

今日的太子妃册封大典上,一同被封的还有灭齐之战中表现优异的将士,主将贺蒙被封为忠勇侯,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羽林卫、锦麟卫和三大营的内部主官大换血。

大殿上,姜旭主动提出致仕。

他曾在傅经纶跟前立过誓,为将一日,便护南齐百姓一日,如今南齐已灭,他作为亡国将军,没道理为新王朝效力,哪怕私底下,他和太子楚胤关系匪浅。

肖彻明白他的顾虑,也乐意成全他对南齐的忠心,便直接允了。

得见姜旭如此忠肝义胆,很快又站出来几位南齐的肱骨老臣,纷纷表示年迈体弱,对朝务力不从心,自请致仕。

肖彻并未为难他们,有一个准一个。

……

姜妙入宫前就自己请了以前伺候过魏皇后的嬷嬷调教过宫廷礼仪,因此流程走得很顺利。

大礼完成后,她坐上金线绣凤喜轿,被送着前往东宫。

东宫大门外,是一座三门四柱的牌楼。

被提为东宫掌事太监的小安子正带着下人们齐刷刷跪在那儿。

喜轿停下,姜妙听到前方传来宫人太监们的高呼声,“恭迎太子妃娘娘——”

轿帘被打开,姜妙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头上顶着盖头,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到下人们,只抬了抬手,“起吧。”

“谢娘娘——”

又是一阵高呼,下人们纷纷起了身挪往两旁给主子让路。

姜妙刚抬步要进去。

这时就听大门内传来一声,“哎,等等!”

声音很熟悉,姜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出来了,楚澜!

姜妙:“……”不说楚澜被拘在上京选妃了吗?

“皇兄皇嫂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楚澜一手摇扇,一手牵着小宝,慢悠悠走了出来。

“给二殿下请安。”下人们又给他行了一礼。

“二殿下不是该在上京吗?怎么跑燕京来了?”姜妙道:“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母后和殿下在白鹭殿设宴,你现在过去,应该还不算晚。”

“我偷跑出来的。”楚澜做贼心虚似的压低声音,“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哎,皇嫂,你可得替我瞒着啊,别让母后发现我来了燕京,否则她一准儿扒了我的皮。”

偷跑出来还如此明目张胆?

再说了,婆婆的线人又不是吃素的,二皇子离开上京,这么大的事儿能瞒得住谁?

姜妙嘴角微抽,吩咐小安子,“给二殿下安排房间,让他仔细养着那身皮。”

话落又朝前走了一步。

楚澜不让她进,“皇嫂既然嫁的是我皇兄,那么就得照着我们大梁的规矩来。”

盖头下,姜妙挑眉,“什么规矩?”

楚澜扬起唇角,“接新娘的时候,娘家人会拦门,到了婆家,这边也得拦门。”

婆家给新娘子设门槛?姜妙还是头回听说。

一般婆婆有什么招儿,不都得等新婚次日敬茶的时候再放出来吗?

青杏她们也没听说过婆家还有拦门的,但因着对方是二殿下,她们做下人的便不敢多言。

姜妙问:“怎么个拦法?”

楚澜把下人们撵得远远儿的,走下石阶,望着姜妙,低声道:“很简单,你们家不有三个儿子吗?那两个小的还长得一模一样,皇室不允许双生啊!不如这么着吧,这事儿交给我,你们把其中一个过继到我名下,反正将来又不是我当皇帝,让他管我叫爹,去我府上当个无忧无虑的世子,啧,完美。”

姜妙没料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暗暗翻了个白眼,“想要儿子你不会自己生?”

“我……我这不是牺牲自己成全皇兄皇嫂吗?”

姜妙信他就有鬼,“过继这么大的事儿,不经过父皇母后同意怎么能行,晚上殿下回来,我跟他知会一声,让他去请示母后,看母后如何说。”

“母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楚澜一脸的势在必得,“只要你们同意了,她自然没话说,而皇兄只听皇嫂的话,所以这事儿就变得格外简单,只要皇嫂点头,马上就能成。”

姜妙:“……这就是你逃婚的原因?”

以前的李氏皇族,祖训中的确有一条是皇室不允许出现双生子。

但如今不是李氏王朝,而是楚家的天下,还在月子里时,婆婆就跟她说过了,楚家不奉行那条规矩。

所以,小小宝楚时越和小小小宝楚时暄能同时存在。

楚澜这厮,分明就是不想成亲,为了躲避帝后的催婚,把主意打到小侄身上来了。

楚澜咳了一声,“什么逃婚,皇嫂别胡说八道啊,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能大老远从上京赶来吗?”

小安子适时道:“二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想来也累了,奴才带您回房歇着吧。”

楚澜站着不动,“皇嫂……”

“二殿下。”青杏接过话,“新娘子入门是讲究吉时的,您要再拦着,吉时可就过了。”

楚澜不得不挪往一旁,嘴里还是不停地央求姜妙,“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侄儿的。”

姜妙说:“难得小叔有这份心,我这当嫂嫂的,也想照顾照顾你,既然你人都来了燕京,那就趁着明儿去给母后敬茶,我向她推几个不错的姑娘给你,人生苦短,要珍惜啊!”

“……”

楚澜被安排在偏殿住下,小宝跟了过去,望着小叔叔垂头丧气的模样,安慰他说:“小叔叔别慌,我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还没有儿子呢。”

这心扎的,楚澜:“……”

……

晚上肖彻回来,姜妙跟他说了这事儿。

肖彻态度坚决,“我的儿子,当然不可能过继给他。”

姜妙不解,“二殿下为什么要逃婚?”

“比起成亲,他更喜欢和一堆机关待在一块儿。”

……

楚澜偷溜到燕京的事儿,苏皇后早就得了消息,隔天让人来东宫把他揪过去训了一顿。

楚澜听得直犯困。

苏皇后瞪着他,“让你选妃你不选,非要作妖,既然那么喜欢燕京,那就别闲着,去做事儿。”

只要不选妃,楚澜都有兴趣,他打了个呵欠,“母后大人有何任务尽管吩咐,儿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带几个人去栖霞山行宫,把杨珂接回来。”

楚澜一个激灵,瞌睡退去大半,“那毒妇,还活着呢?”

苏皇后冷笑,“没经过本宫同意,她敢死么?”

……

栖霞山行宫。

杨珂被送到这儿已经半年多。

这一百多天,她每天都只能待在屋子里度过。

秋葵秋景被傅经纶放出宫嫁人,陪着她来栖霞山的,是几个脸生的宫女。

内殿雕花榻上,杨珂仰躺着,头顶是熟悉的折枝梅帐帘,熟悉到她闭着眼睛都能在脑子里描绘出上面的纹路。

屋子里草药味儿刺鼻,开了窗也久久不散。

她病了,下半身像瘫痪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嘴巴也说不了话。

她到行宫的第二日,被跟来的宫女刺了一针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但她们似乎并不想让她马上死,每天总会准时给她熬药,吊着她的命。

杨珂不相信亲生儿子会这么对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傅经纶在挑选宫女的时候让苏荞的人钻了空子混进来。

苏荞?呵!

再能耐又如何,亲生儿子还不是让她给算计了二十多年。

被人踩着肩膀上位的滋味儿,很不错吧?

思及此,杨珂眼底浮现一抹冷嘲。

等她的儿子打赢这场仗,等她重回京城,必不会放过那贱妇!

这时,有青衣宫女打帘进来,手中端着汤药。

“喝药了。”宫女坐到榻前,面色平静到毫无一丝情绪。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药,再继续喝下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好转。

杨珂不欲喝药,想挣扎,然而身体不允许,她能做到的,唯有紧紧闭着嘴巴。

宫女早就习惯了她的抗拒,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直接捏着她的颊骨迫使她张开嘴,然后用力往里灌。

过程很短,力道却大得惊人,一看便知习过武,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弱女子。

杨珂被呛到,难受地呛咳着。

半年如一日,宫女从不会跟她说一句多余的废话,每天除了伺候她吃喝拉撒,其余时候都在外面,不会进来。

杨珂望着宫女的背影,眼神锋利如刀,仿佛把对方当成了苏皇后,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喝完药,很快便困意来袭,杨珂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到当初被她和肖宏合力逐出京城的老秃驴,老秃驴告诉她,傅经纶没有帝王命,最好是顺其自然,若强行逆天改命,将不得善终。

杨珂不屑冷笑,“哀家从来不信命,我儿子能否当皇帝,凭什么由老天来决定?若天不允,我便逆了这天又如何?”

慧远大师望着她,许久,竖起单掌,一声“阿弥陀佛”后便消失不见。

杨珂又梦到了幼时的肖彻。

三岁大的小家伙调皮爱玩,还会戏弄人,常把东厂里行事一板一眼的厂役坑得直跳脚。

杨珂不喜欢调皮的孩子,某回亲自去了东厂,见他在玩弹弓,直接让人把他拎过来,抢了他的弹弓,还让人用棍子打了他的屁股。

小家伙疼得嗷嗷直叫。

杨珂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想以后变成废物,就趁早收了这些东西,往后再让本宫看到你调皮,大刑伺候!”

小家伙皱着眉头,一双倔强的大眼瞪着她。

“怎么,不服气?”杨珂冷笑。

小家伙垂下脑袋,小脸气鼓鼓的。

杨珂唤来肖宏,“往后看紧他,不准他再调皮捣蛋。”

肖宏看了眼刚被打了屁股的小家伙,顿了顿,提议道:“不如,再过两年送他去龙脊山吧!”

“去龙脊山做什么?”杨珂不同意,“你东厂还调教不出人才来?”

“他太熟悉东厂了。”肖宏道:“厂役们念着他年幼,全都让着他,日子一久,只会把他惯坏。更何况,东厂这种地方,只能将他培养成千篇一律的厂役,要想出类拔萃,还得送去龙脊山交给陆棕,只要银钱到位,陆棕一定能让他脱颖而出。”

画面一转,到了十五年后,肖彻学成归来,刚入京就接替肖宏的位置成了东厂一把手。

他来见她,性格与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大有不同。

“母亲。”他轻声唤她,“孩儿已经在想办法,总有一日能将您从这里救出去。”

她满意地笑,眼底深处却是讥讽。

这颗棋子,果然栽培得完美无瑕呢。

画面再一转,是万寿节,承恩公带着两位公子入宫。

五岁的傅经纶,已经成了国子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子,身上背着太多光环。

小小的人儿却似乎不怎么开心,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唯独被承恩公点到名时,眼神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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