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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长老，若我今日无法避免死亡，请你离开，来日，让姬喾和他满门，为我和孤城，殉葬！”

姬嬛的声音冷得让人心寒，哪怕是正在与三头赤瞳狼战斗着的姬福，这个从小看她长到大的仁厚老者，也是如此。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状态下的姬嬛，即便是当初十国之乱后被某些有心人利用和组织的苦难者找上门来，围攻姬家的时候，在她差一点就要被拉去被活活烧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大的怨念和杀意。

那个小子！

姬福忍不住有些心酸，因为他想到了造成姬嬛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她认识了不过几天的男人。他很清楚，能够让一个女人性格有如此巨大转变的男人，在其心中的地位该定义在什么方向。姬嬛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好像是他的女儿，可她的心却好像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不过，姬福却没有任何不满或者是类似的心情，因为那个男人，值得姬嬛为他如此。哪怕是他自己，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或许会有相同的选择，但绝对不会如那个少年一般，像是本能一样连考虑都不考虑的直接上去用胸口挡住那必杀的一剑。

“嬛儿，不管今日结局如何，你的吩咐，我必定为你完成。”

姬福忍不住的高声叫喊。在叶城视死如归保护住了姬嬛的刺激下，他也变得暴躁了起来，攻势凌厉了好几分，让原本仗着魔兽身体优势稍稍占据了上风的三头赤瞳狼苦不堪言。

若是换做一个正常的人，都会趁现在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会稳住姬喾，让他罢手。可姬福却没那么做，因为他很清楚姬嬛的脾气，她说出来的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去完成它。

可以说，姬喾和他满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不，早在他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如此了。任务成功，姬福和姬嬛的父亲——姬家家主，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和他的满门。任务失败，他幕后那卑劣的主子也会如此做。他姬喾就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丑，往左或往右，都是一个死。

而且，还不单单是姬嬛的缘故。姬福如此不怕激怒姬喾，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叶城。那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的就是报当初他们救了他的恩。对于这么一个男人，他怎么会用任何方式去亵渎他这样伟大的牺牲？不管如何，决不妥协。姬喾，这个让人作呕的小丑，必须死！

“大小姐……”

从未见过这般冷酷的姬嬛，即便自己的实力比她强大了足足两个大阶段，姬喾亦是感觉瞬间手足冰冷，身体如抖糠一样，被吓得魂不附体。

“别叫我大小姐，你没有这个资格。”

姬嬛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冷漠，感受着那飚射在自己蒙面薄纱上的血液逐渐的温度不在，眼前这个少年的头也缓慢的垂了下去，滚滚的泪花忍不住的流淌而下。听到姬喾的声音，她忍住了心中的酸涩，透过他的背影，看着一脸惊惧之色的那个该死的杀人凶手，淌着泪的眸子里升腾起一股凛冽的杀意。

姬喾脸色的神色更加苦涩了，同时也变得更加的惊恐。姬嬛的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不承认他是姬家的人。他姬喾，以及他全家，都被家族除名。他只是一个执事，多年来的兢兢业业才换取了这一份荣耀，被赐予了“姬”姓这个无上荣耀。可是，现在他却是要被驱逐了。若他活着，那还好，毕竟还是地玄境的高手，做杀手甚至做一个底层的佣兵，也可以活得下去。可是若他死了，他全家都完蛋了。被家族驱逐的存在，尤其还是姬家这样的家族，那比奴隶还要惨，绝对会生不如死。

神色几经变化，姬喾最终还是坚定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管这一次截杀成功与否，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没有了他的生存之路。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了，他必死无疑。不管是他幕后的主子的手段，还是失去了爱女的家主的怒火，都不是他这么个小卒子能够承受得起的。他就是一枚棋子，一头处于正在博弈着的两头猛虎中的可怜羊羔。

“……”

姬喾没有在说话，因为他已经无话可说。若在他动手的前一刻回头的话，或许还有一点点的转机，即便依旧免不了驱逐，却也不会面临更可怕的后果，他的家人也不会被赶尽杀绝。可是，当他动手后，尤其是杀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之后，姬嬛已经将他列入了必杀名单。他是死定了，即便完成了任务，最终也逃不了姬嬛父亲和整个姬家的制裁。而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的主子，看在他完成了任务的情分上，可以保住他的家人。

是的，为了家人，姬喾别无选择，只能够拼了。

“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的姓姬，但自我懂事开始，就在姬家。几十年了，姬家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我早已经融入了姬家。我是姬喾，我已经忘记了以前的名字。我是姬家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姬喾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东西，可他那一份对于姬家的归属感，却是沉甸甸的，话语中的诚意也让每一个人都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虽然现在正在做一件很对不起姬家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姬家的认同。除了血脉的不同这天生的无法更改之外，他就是最纯正的姬家人，从身到心，由心到灵魂，都属于姬家。神域大陆的国家认同感并非是第一，排在第一的永远是家族认同感或者是宗门认同感。姬家这样的大家族，其成员的家族认同感和荣誉感，都是极为强烈的。

“我没有背叛姬家！”

姬喾认真的看着姬嬛，一字一字的说道，这句话，坚决而沉重。

“大小姐，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姬喾闭上了双眼，咬着牙，狠狠的，力道之大连嘴角都震得溢出了鲜血。“待我完成任务后会自裁。我是姬家人，永远都是。”

“咳咳，抱歉，打扰了您的雅兴，但您的话，恐怕不能如愿了。”

忽然间，一道虚弱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姬喾发现他想要抽出那穿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胸口的剑，竟是遭受到了一股阻力，一只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此刻正抓在了剑刃上。抬头，映入眼前的是那原本应该已经死亡了的年轻人那一双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比宇宙还要深邃的眸子，以及，他嘴角噙着的那一抹让人冻得发寒的——阴森冷笑！

“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