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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想吗?她不想再想了,想多了脑仁儿疼。
晏暮青见她没话可说了,转身,去了书房。
他的确是不会勉强她,他也说过,她的要求在他这里基本没有他不答应的,可是,还是那句话,是在他的底线之内,今晚又多了个底线——生孩子。
看着书房的门关闭,他的身影消失,她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伸手关了床头的灯,她让自己在黑夜中放逐。还是睡觉吧,什么都别想了,很多事情,越想越伤神,而且也想不出结果来。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生就是了!只要长了器官的人都会!对她又有什么难的?
好在,她的睡眠并没有被影响,也有可能是昨晚太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切照常。
醒来时晏暮青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电脑包正准备下楼去,见她醒了,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她也飞快地梳洗了一阵,下楼的时候,却见小鱼儿不知怎么回事,端了个盘子凑到晏暮青面前去了,这在以前,小鱼儿是不敢的。
她听见小鱼儿清脆的童音在说,“大伯,你是不是喜欢吃水果?小鱼儿给你的。”
晏暮青一脸淡漠地看着他,看样子并不明白小鱼儿的意思。
许自南暗暗叫苦,飞快跑下楼梯,拉着小鱼儿回座,“小鱼儿快吃东西,别管大伯了,别忘了,你今天得上学了!”
小鱼儿有些沮丧,“大伯母,你不是说大伯喜欢吃水果吗?可是,大伯好像不喜欢……”
许自南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如果是以前,哪怕在昨天,小鱼儿这么做,可能她顶多也就窘那么一窘,欲哭无泪一回,大不了充当一回晏暮青的笑料,可是现在,这料对她说,一点儿也不欢脱啊!
只听晏暮青的声音响起,“放这吧,我喜欢吃。”
小鱼儿听了开心极了,放下盘子,“大伯,小鱼儿以后在家就给大伯切水果,大伯常常把大伯母借给小鱼儿玩一玩好不好?”
她是用来玩的……
许自南无语,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她可能的确算得上个玩具,还是个有生育功能的玩具,心情好的时候唤过来玩玩,顺便播个种下个蛋神马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挥手而去,甚至……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过去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但人总有这么一个缺点,在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把这辈子倒了血霉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数一数。所以,那些她不喜欢的字眼用跳进了脑海里。
对于小鱼儿的玩一玩这三个字,晏暮白已经做出反应,把小鱼儿斥责了一顿,说的不过是大伯母又不是玩具,怎么玩?
小鱼儿被拎回座位上去了,想要的答案还没听到呢,一直不舍不弃地望着晏暮青。
难得,晏暮青终于开口了,“小鱼儿喜欢大伯母,回家以后可以常找大伯母玩,不用给我切水果了。”
小鱼儿的脸蛋顿时灿烂起来,“谢谢大伯。”
许自南觉得奇怪,小孩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思维,要跟她玩不问她,跑去讨好晏暮青,请求他的许可?
她当然不知道,小鱼儿每次说要跟她玩的时候,晏暮白都不准,理由是大伯母要陪大伯玩……
之后,照例一顿闹哄哄的早餐,许自南都习惯了。
早餐过后,晏暮青和她各乘一辆车离开晏家,她去画廊,晏暮青去公司。
今天到画廊的时候特比早,笑笑也才来,对她的准时表示惊讶,“南姐,难得你这么早啊!我还没时间去给你买双皮奶呢!”
“算了,等会儿我自己去吧!”她说。
刚吃了早餐,她并不饿,但为了那传说中的限量双皮奶,她在画廊遥望,等时光一开门,她就奔着双皮奶去了。
她是有多幸运!这么容易地就见到了时光的老板,那个传说中从不来店里,每天亲手制作102份双皮奶的人。
而这位老板真的是他!孟潮白。
她之前有过猜测,可是没那么笃定,不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有什么理由仿她的画?
此刻,他坐在她对面,面含微笑,彬彬有礼,“你好。”
她凝视着他,那一句“你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这个人,她不认识,可是,又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切。
“我想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想,他应该明白她说的这些,是指的什么。
他的目光环顾墙上所有的画,依然微笑,“小南,你真的认真看过这些画了吗?”
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看向其中一副,她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那张,顿时大惊。
之前她只顾着看画里的人了,以致忽视了画中的背景,这幅画的背景是教室,可是并不是随意画出来的教室,而是她念大学时上课的那一间,黑板上方贴着的字,和当年教室里贴的一模一样,还有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一根坏掉了,有半个学期的时间都是垂着的,讲台上正在授课的老师,只是作为背景人物,她都没留意,现在细看,不正是教美术史的老师吗?胖胖的身材,还有那副眼镜,太具标识性了!
再看其它几幅,所有的背景都是她熟悉的景物,全是她所在的大学。
“你是……”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孟潮白。”他的眼睛里,仍是那安静的微笑,“你不知道我是孟潮白,可是我知道你是许自南。”
难道他也是曾经喜欢过她的男孩子中的一员?她警觉地想。她并不希望如此,而且,也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喜欢,是一种负累。
他的笑容放大了些,“别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说过,我喜欢你那幅画,它让我想起一个人,一段时光。”
“那个人,像我?”她问,只要那个人不是她就行了。
他摇头,“不像。”
那她就不明白了,不像他画她干嘛?
“算了,你不会明白。”他笑了笑,“小南,你不问我为什么认识你?”
其实她对他叫她小南,一直觉得别扭,好像太亲密了,但是,她一时就忽略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的,等她醒悟过来,他倒是已经叫习惯了。
她没接腔,他却自问自答了,“那时候你是班花,是校花,传闻中的你对男声冷若冰霜,当然不会注意到一个我,我不是在籍生,只不过是对画画感兴趣的一个穷小子,坐在教室最角落里的一个旁听生。”
是吗?念书时的她,确实从来不正眼看过男生。
“我爱过一个女孩,她也爱我,我很贫穷,她从来不嫌弃,陪着我一起打工,我们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后来……”他陷入沉默,目光凝视着许自南,黑瞳里层层叠叠的,涌起莫名的东西。
许自南没有说话,后来怎样,那是他的故事,与她无关。突然间想起心理咨询师曲北昀说的话,她画的房子没有门,她是一个拒绝别人走进她内心的人,有时候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而她,也不喜欢走进别人的内心。
孟潮白眸子里的东西很快沉落下去,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对不起,不应该跟你说这个,我喜欢你的画,只是因为,我的故事发生的时间和你这幅画的时间是重合的,我只在你们学校旁听了两年,后来就因故没能再去。那时候你总喜欢坐在教室前排,我每次听课看到的都是你的背影,所以,你的画让我想起了那段时光,你也是画画的,应该明白,有时候我们画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个意象而已,我承认,我画的你,或者说,借着画你,怀念的人是她,是我的过去,小南,再一次对不起,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她摇摇头,“没事。”他画的,的确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没有一张是她的正面,如果换成别人,谁知道这画的是谁?
只不过,她介意的是另一件事,“还是……不要叫我小南吧,我们……不是那么熟。”她天生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这也是她在校时始终保持冷若冰霜的原因,怕拒绝的时候难以启齿,不如不给机会让人靠近。
孟潮白表情微微一僵,不过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没有痕迹,仿佛那缕微笑始终挂在他脸上不曾有变化,“我从前是听你的同学这么叫你,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叫许小姐吧。”
“不。”她果断地说,“我结婚了,我丈夫姓晏,不知你是否知道。”
“晏啊?”他笑着重复了这个字,“这个姓,有谁不知道?”
许自南却在他这两个问号里听出了嘲讽的意思。她是个护短的人,虽然晏暮青跟她之间各种莫名其妙的别扭,但是她的敌我意识还是十分分明的,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分得清清楚楚,她允许自己没有下限地狂踩晏暮青,却不喜欢别人对他半点不敬,听他这么说,便不太高兴了。
“孟先生,莫非这个姓跟你有过节?”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地有了火药味。
孟潮白始料未及,忙道,“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许自南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要走。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她的双皮奶送来了,而她,却对它没那么感兴趣了,“不要了,谢谢。”
双皮奶好吃,可天下卖双皮奶的并非只有这一家;
她家大叔不好,可是,那是她唯一的大叔!嘲讽大叔就是嘲讽她的脸面!
回到画廊,笑笑追着她问,“怎样?是不是好吃?”
“不过如此!”她根本就没吃。她是一个对吃比较挑剔的人!而且有原则!虽然,她的原则在大叔面前是毫无原则!
中午的时候,粟轻暖打来电话,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漫展。
她毫不犹豫答应了,约好下午两点见面。
吃过午饭,小憩了一阵,把画廊交给笑笑之后,自己收拾收拾打算出发,心中还在盘算着能不能跟晏暮青说一声,晚上和暖暖在外面吃饭算了。
这个想法还没揣热,她走出店门,就看见晏暮青的车开过来了,在她店前的路边停了下来。
她站住脚步,有一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