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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打破沉默，“张副所长，你可听说过半年前发生的那件惨案？”

张振毅心中一忖，他已明白林山指的是哪件事，但他害怕林山是和朱要宝是一起的，所以他还是装作不知，笑了笑，说道：“林镇长，我们庄洛镇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很小，在半年前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不知您指的是哪件事？”

“董婷，刘永祥那件案子。”林山很严肃地说道：“当时那件事听说在本地影响很大，而且我还听说那件事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哦，是吗？这件事我虽然听说过，但至于是否另有隐情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林山淡然一笑，“张副所长，我听说这件事是你主办的，难道你就真的连一点其他消息也不知道吗？”张振毅刚想开口辩驳，林山又接着道：

“张副所长，正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想必当初你在警校毕业以的时候肯定在国旗下宣过誓吧。你还记得那鲜艳的五星红旗那？你还记得那个曾经幼稚的少年在国旗下，还记得你曾经信誓旦旦喊出为人民服务的雄心壮志吗？？”

“而且据我这几天所知，你在这里的口碑很不错，父老乡亲们都说你是个为民办事的好领导，难道你就愿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人陷害？你就愿意看着自己曾经的下属死不瞑目？？”

张振毅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思绪又回到八年前自己毕业的那个午后，那天虽然大雨倾盆，但站在雨中的他们却毫不畏惧，身子如标枪般站立在雨中，信誓旦旦对着国旗发下庄重而又神圣的誓言！

这一切的一切他当然都没有忘记，他更不可能忘记。

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当初发下的誓言铭记于心，而且也在竭尽所能的身体力行，但无奈现实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梦想，他对当初的“惩奸除恶，保家卫国”的决心也就逐渐淡了很多。

对此他也很痛心，也曾不止一次的在夜里头蒙被子低声哭泣，但毕竟他要生活，他要养家糊口，所以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虽然他没有和姚晨光这些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但他这几年已经学会了所谓的“中庸之道。”

直到林山再次提起那个幼稚的少年曾经发下的誓言，他内心深处的雄心壮志再次被激发——不过，这也仅是昙花一现。

“林镇长，我不得不承认你目前是个很有理想的青年，而且我也承认你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你一身刚正不阿的男子汉气概的确令人很佩服。”张振毅语气突然一变，说道：

“但是我告诉你林镇长，你毕竟从刚刚从政，一直还生活在理想社会中。你可能还不了解现实到底有多么的可怕，我好不夸张地说，只要你在这里待上不到一年，我保证你也会变得像我一样。你今天的雄心壮志以及为民请命都将被无情的现实消磨的一干二净。”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什么我是乡亲们口中能办事实的人，那绝对是无稽之谈，我绝非那样的人。我只不过是不像他们一样，不贪污他们的血汗钱罢了，我根本不是他们那种人，所以你不要把我看的太起。”

听了张振毅的话，林山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低头抽烟。看到林山这样，就连与他同来的田甜也忍不住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原本她以为林山是个意志力坚定，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被张振毅的几句很现实主义的话就打动了，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错跟了林山，更后悔自己对他有些崇拜甚至是爱慕之心。

就在这时候，林山突然开始冷笑。

张振毅和田甜都忍不住看了一下林山，以为他被自己的言论打击过度，因此有些承担不了而患了失心疯。

就在张振毅准备安慰林山的时候，林山平静地说道：“张振毅副所长，我明确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过几年就算是经历了很多，我林山明人不说假话，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的多，而且也比你复杂的多。”

林山一把拉开胸前衣服，露出几个很明显的弹孔和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吓得田甜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身为警察的张振毅也忍不住变色，这家到到底经历过多少事啊？！

林山这才缓缓拉住衣服，淡淡说道：“但是我伟大的理想却都不曾改变，我曾经是一名军人，我的的理想是保卫祖国，现在我从政了，我的理想也是保卫祖国，造福一方。至于你说的什么现实会打磨你的棱角，这只是懦夫的一种表现，是自己不争气的一种借口，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生。”

林山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田甜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时候林山已经站起身来，对她道：“田书记，我们走！”

“可是我们还……”

林山严肃地道：“既然你不走，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说完后他再也不看两人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田甜看了眼张振毅，又看了看林山，无奈地叹息一声，“林山，等等我。”

林山和田甜走出不远，张振毅眼中重新恢复之前的那种自信，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狠狠道：“我不能再这张苟延残喘下去了。”说罢，他蹭的一下站起，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林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田甜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林山，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想要知道的还没知道呢，怎么办？要不我们再试着说服一下张副所长吧。”

林山头也不回地道：“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懦夫了，我们何必还要跟这种人在一起呢。算了，既然他不说，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吧，我就不信除了他，我们就找不到这件案子的突破口了。”

“可是……”

就在这时候，张振毅从里面冲了出来，拦在林山和田甜面前，激动地说道：“林镇长，田书记，请稍等，我想通了，我决定和你们站在一起战斗，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了，我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林山淡淡地道：“你真的想好了？你要知道，一旦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你可能要付出很多。可能是时间，可能是金钱，还可能是安全，你真的……想好了？”

“林镇长，你不要再说了，我都已经想好了。无论付出什么，哪怕我的生命我也不后悔。”张振毅空拳在空中一挥，“我就不信邪恶会永远压在正义之上。”

“林镇长，其实正如你刚才所说，董婷那件事的确是我亲手督办的。虽然我亲自督办的，但我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姚晨光的指示办的，所有这件事我也很愧疚。”

林山安慰道：“这没什么好愧疚的张副所长，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时候的低头并不代表妥协，有可能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保存实力，最后达到厚积厚发的效果。好了，张副所长，年龄你也比我大，大道理肯定也比我懂很多，我就不再这里丢人显眼了。接下来你跟我说一说那间案子的始末吧。”

张振毅虽然年龄比林山大，但在听了他这些话以后，他觉得无论是胸襟还是眼界见识，林山都比自己高处很多，他的确是个成大事的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徐徐说道：“那是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应该是在2月15号的晚上吧。那天晚上我正在值夜班，突然接到报警说商业一条街有命案发生，我立马放下手头工作，和手底下一个民警两人前去处理。”

“我到了那里以后，就看到受害人也就是董婷已经躺在了血泊中，我当时查看了一下，她明显已经没了呼吸。我又在周围查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比较凌乱，而且还有打斗的痕迹，我立马断定这可能是一桩某种利益引起的凶杀案。”

“那时候我正在和手底下那个伙计两人做现场记录，一面打电话叫人来保护现场。虽然我叫来了人，但那时候朱所长也来了。他来了以后只是草草看了一下现场，在没有任何勘验的情况下便叫我们结案。而距离他下命令让我们结案到他来的那段时间，只不过十分钟而已！”

听到竟然有这等草菅人命的警@察，田甜惊讶的一下叫了出来，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她吓得立马又捂住了嘴巴。

张振毅微微一笑，说道：“当时为了这件事我还和朱所长两人有过一次冲突，我说你这决定未免太过草率了吧。但朱所长的当时的态度很强硬，如果我不按照他命令办事的话，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这件案子他将交由别人负责。”

“想必林镇长已经领教过朱所长那飞扬跋扈的性格了吧？”

林山淡然一笑，他自然和朱要宝过坷几招，不过他朱要宝虽然飞扬跋扈，但在那次的交锋中他却并不像对付其他人一样那样占了便宜。

“无奈之下，我只好听从了他的命令，把这件案子草草结案。”

说到这里，张振毅神情突然一震，有些兴奋地说道：“虽然如此，我却在将现场做的笔录复制了一份，而且还留下了一些宝贵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