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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您将老臣的府邸砸了吧!老臣赔不起。”
元阁老这话一出口,正在喝茶水的慕兰天险些喷了。这元阁老老有才了,这话居然也能说出口。
五皇子听了,一点儿不觉得诧异。
要是他真应了,自己才会觉得奇怪呢!
“元阁老,您身为内阁大员,居然对自己的行为如此放纵,错了不说改正弥补,居然耍赖,亏的父皇如此信任你,您就要让他如此失望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五皇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分外的平和。
慕兰天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也不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看着。
“微臣惭愧,有愧皇恩。”说完又跪了下来。
“您也知道有愧皇恩啊!那你打算怎么弥补自己的亏欠啊?”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原点。
这次要是再重复刚才的话,那就不是有愧皇恩了,那是藐视皇上。一个弄不好,直接咔嚓了的都大有人在。
元阁老内心苦逼,但就是没什么好办法解了这困局。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五皇子嘿嘿一笑,“这事儿也好办,要不打今儿起,本皇子就跟您一起住了?”
话音一落,大殿里静悄悄的。
曹德海低着头,眼瞅着自己的脚面,心里却在琢磨,这五皇子又想搞什么花样啊?看来这回元阁老想简简单单的过关,怕是难了。
元阁老面部抽搐,惯有的淡然正在慢慢的瓦解。
五皇子倒是不着急,嘴角含笑,一副好说话的看着他,好像这件事只要元阁老点个头,以往一切就算结了。
不开口,装哑巴肯定是不行,叹了一口气,元阁老一副无可奈何地说,“恐怕微臣没法儿让您到我府中去住。”
“你说什么?”五皇子一下子就蹿了,眼珠子立马瞪圆。“元阁老,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将我的府邸差点拆了,我没说什么,只是要你在府上给我找个地儿住,你还左推右推的,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就是没脾气的?”
慕兰天眼皮子跳了两下,继续闷不吭声,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干。
“老臣惶恐。”说完,五体投地的趴在当地。
“你惶恐?父皇也得信啊?惶恐敢阳奉阴违?让你去搜查,你倒好,逢人就打,见物件就砸,你难道不知道那宅子曾经是父皇的行宫吗?里面有多少物件那可是父皇的心爱之物?现在可倒好,你这一搜查,全成碎渣渣了。呶,这是你带人砸的东西,你自个儿看看,这得浪费多少银子啊!心疼死人了。”
说完,五皇子再次将那一沓子的宣纸扔到了元阁老的面前。
这一通话说完,元阁老就不是简单的阳奉阴违这么简单了。他还有管教不严,纵容属下打人,毁坏御用之物的罪过。
所有这些罪过加起来,够他喝一壶了。
元阁老现在算是明白了,五皇子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好过了。现在自己能否安然脱身关键就看皇上的了。
相通这点,元阁老再次告罪。
“皇上,微臣一时疏忽大意没有管教好属下,让他们犯下大错,有愧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慕兰天看到这里,不能再不说话了。
“咳咳咳,皇儿啊,元阁老这次确实是大意了,不过他也是想为父皇分忧,尽力办好差使。谁承想好心办了坏事。这次皇儿就暂且饶他一回吧!相信元阁老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慕兰天也知道元阁老在这件事上有些憋屈,所以言语之中净是对他的包容和偏袒。
五皇子眼皮一搭撒,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却不显,“父皇既然都不在意,儿子哪敢多言?砸就砸了吧,反正都是父皇的。那儿子就没什么事了,父皇您休息,儿子告退。”
说完,猫下腰,三抓五抓的就将地上散落的宣纸给攥到了手里。收拾完这些宣纸之后,对着慕兰天行了礼,转身就往外走。
慕兰天一看,心道,不对啊!他火冒三丈的进宫,又是哭又是闹得,自己两三句话就能将他打发了,那又何必将元阁老给折腾到宫里来啊?不行这事肯定还没完。再者,他的府邸都被砸了,还没说给他修呢,他就走了,那算个什么事啊?他打今儿起住哪啊?
思绪飞转,慕兰天赶紧出声。
“皇儿,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五皇子一听,将身子顿住,转身看向慕兰天。
“父皇既然已经不追究元阁老了,儿子还计较什么?元阁老不愿给儿子找个地儿住,那儿子还不得自己去想办法?这寒冬腊月的,一天冷似一天,一大家子的今晚儿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儿子赶紧回去,让妻妾暂时都回娘家,省的将她们冻出个好歹来。然后我再去外公家看看,他们在岳城好像还有两处老宅子,不行我就暂时搬过去住。”
五皇子一脸的认真,就像真的一样。
曹德海听完,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喷了,好在低着头,赶紧咳嗽了两句,才掩饰过去。
元阁老就不好了,脸上的表情给吃了屎似的。
你瞧瞧五皇子说的那是啥话?要是今天真让他这么回去了,估计过不了今天,自己就得被言官给批判死。
慕兰天也是服了这五小子的气了。
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左不过就是毁了些物件,又没拆了他的房,砸了他的锅,烧了他的被,怎么就连今天晚上都没法对付了?
慕兰天摇摇头,咳嗽一声。
“皇儿啊,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怎么就连今天都没法过了?”
五皇子一听,“扑通”跪倒在地,啥都没说,“呜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慕兰天彻底无语了,这五皇子难不成傻了,怎么今天什么什么都不对劲了?
“皇儿,你这是干什么啊?”
“父皇,您肯定没细看,他们将家里的棉被全都给倒腾了,儿子是男子,干不干净倒还无所谓。可是儿子的那些个侧妃,您也知道,哪个都是大家出身,娇生惯养的,让她们睡那些脏了的棉被,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她们呢。”
“还有,厨房现在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连个成套的锅盆碗碟都找不全了,您让儿子一家子晚上拿什么做饭?更可恶的是,他们连茅厕都不放过,要不您去看看,那茅厕还能进去不?”
说完这番话,五皇子红红着眼瞅着慕兰天,委屈的跟个孩子似的。
这种时候,慕兰天要是再敢偏袒元阁老说半句,五皇子没准现在就能让一家子老少住大街上去。
慕兰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大殿里登时就静了下来,只有五皇子抽抽噎噎的声音。
“启禀皇上,五皇子也是为难,要不现在让内务府给五皇子先准备一些东西送过去?怎么着也不能让那些个妻妾都回娘家啊?”
曹德海鼓足勇气,小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低下了头。
既然曹德海给了台阶,慕兰天巴不得顺着往下走。
“嗯,言之有理,曹德海你赶紧吩咐下去,让内务府立即准备一些日常所需之物,马上送到五皇子的府邸,务必保证阖府今晚安全过夜。”
慕兰天刻意强调了“今晚”。
五皇子听了,心中冷笑,要是只是为了今晚,自己何必来这一套。
“儿子多谢父皇体谅,可是这也就是解了一时之需,今晚过了,那明天呢?儿子这才从宫里回去,还没到家门口,就被一府的丫鬟婆子小厮堵在了外面,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人呢。满街筒子都是围观的老百姓,相信明天这满岳城的都是关于儿子的笑话了,好端端的在家被人下了毒,还被人?”下面的话,五皇子没有说完,不过殿内的几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慕兰天就真的觉得对不起这五皇子了。
“曹德海,你将五皇子那些个损失的登记都收了,一会儿让内务府给做个评估,朕怎么也不能委屈了皇儿。”
慕兰天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父皇,还是您心疼儿子,哪像有些个人,明着是办差实际不知道是安得什么心呢?千方百计的想要糟蹋朝廷的东西。”说着,五皇子还拿眼瞟了一下旁边的元阁老。
元阁老身体就是一僵,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握了握。
慕兰天现在也被五皇子给搅糊涂了,看向元阁老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自古帝王多疑,慕兰天也不例外。
顺着五皇子的思路往下想,好像元阁老这次的举动确实有失水准。难不成他真的安了不该有的心?
一颗怀疑的种子,悄悄地埋在了慕兰天的心里。
“曹德海,你现在跟着五皇子去准备今晚所用之物吧,一会儿你亲自送到五皇子的府邸,不得有误。”
“遵旨。”
说完曹德海行了礼,跟在五皇子的后面出了大殿。
大殿里只剩下了元阁老和慕兰天两人。
愣了一会儿,慕兰天低沉的开口。
“元阁老,现在你可有话要对朕讲?”
元阁老身子一颤,低下头,“启禀皇上,微臣忠心耿耿,一心想要为皇上效力。这次搜查,老臣真的没有吩咐什么,实在是五皇子太?太小题大做了。”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话说完。
“小题大做?”慕兰天重复了一句。
“历来搜查那些罪臣官员府邸都是如此行事,微臣并不是唯一如此做之人。”元阁老又辩解了一句。
“罪臣官员?”慕兰天又重复了一句,声音已经变得冷厉。
元阁老心头一惊,心道,坏了,说错话了。
“大胆元阁老,什么时候朕说五皇子有罪了?朕只是担心皇儿也被伤害,才让你去搜查,想不到你居然枉议朕意,怪不得皇儿说你阳奉阴违,现在看来所言确实不假?”最后这几句,声声逼人,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元阁老只能瑟瑟的跪在地上发抖。
“元阁老曲解朕意,纵容属下随意毁坏御用之物,特罚奉半年,责令你闭门思过半月,下次若再犯,定不轻饶。”说完这些,慕兰天大袖一甩,直接丢下元阁老,走人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元阁老静静地跪着。
过了好久好久,殿外已经染上了暮色,曹德海从五皇子的府邸回来,恰巧路过大殿,看见元阁老还跪着,于是走进大殿。
“元阁老,这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还是回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出殿口,元阁老沙哑无力地声音传了过来。
“曹公公,您刚才去了五皇子的府邸,是否真如五皇子所言?”
元阁老就是觉得憋屈。虽然自己真是想要将他铲除,可是那也是针对他一人,决没有想要跟将府里的那些死物件过不去。
曹公公一听元阁老的话,就知道他是啥意思,于是慢悠悠的说了句,“哎,这次那些个侍卫真是让阁老丢人了,怎么连个马桶都不放过啊?”
说完摇摇头,再不管元阁老,径自离开了。
元阁老呢,直接呆在原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自己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钻进别人的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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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五皇子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是笑着入睡的,因为每个人都多了条新棉被。
厨房里锅盆碗碟也是焕然一新,就连茅厕里的恭桶也都崭新崭新的。
五皇子送走了曹公公之后,屏退所有的下人,来到了书房,才有时间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些个搜府的侍卫虽然不会轻手轻脚的,翻找的过程中碰坏瓷器什么的也是极可能的,可是他们真的不会故意跟一条棉被,一个恭桶过不去。
这次曹公公跟着也来了府里,他故意去了茅厕,五皇子也就顺便跟着,还真不假,没一个囫囵的恭桶。
这件事情没准真有蹊跷。
五皇子闭着眼睛绞尽脑汁胡琢磨,突然窗棂子一响,屋内人影就是一闪。
“谁?”五皇子一激灵,双眼圆睁,戒备的瞧向来人。
“大惊小怪的,还能有谁啊?”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尘,你怎么来了?昃让你来的。”五皇子见是楼轻尘,神情马上松懈下来。
楼轻尘没有言语,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慕兰御,脸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偷揶。
慕兰御被盯的难受了,蹭的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上。
“你瞧什么呢?爷身上可没你感兴趣的东西。”
“哈哈哈”楼轻尘挨了巴掌,不但没恼,还一脸诡笑的打趣,“昃今天在你身上开了个洞?凉快不凉快啊?”
这话一出口,立马引得慕兰御横眉竖目的,连咬牙带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囫囵吞了。
“你再说,看我敢不敢拍死你?”
慕兰御气的张嘴就是恐吓。
“啊!啊!我好怕啊!”楼轻尘压着嗓子嚎了两句,然后屋内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慕兰御也是没法了,谁让自己一时不慎交了这样的损友呢?活该被他们笑话了。
楼轻尘嘲笑够了慕兰御,然后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笑着开口,“你就不用纠结了,这次多亏了兄弟们,你这场戏才能演的这么精彩。就是可惜了这满园子的花花草草,那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再修整出来啊!”说完就是满脸可惜的长叹。
“是你们派人砸的?”他就说嘛,怎么着元阁老也不会这么没深浅。
“放心,放心,兄弟们就是免费出白工,不要你的工钱。”楼轻尘故意曲解慕兰御的话。
“那这园子里的物件也是你们搬的了。”这回不用问了,肯定是他们干的没错。
“昃说为了逼真必须砸,可我觉得这也太他妈的浪费了,于是就捡着那些轻巧好拿的,不费事的,废物利用了,你千万不用谢我。”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绝对说的就是楼轻尘这号的。
还轻巧好拿?还废物利用?真是扯犊子。
他们这就是*裸的明抢。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要是想从他嘴里再抠出东西来,难于上青天。
慕兰御认栽了。
“好了,你拿就拿了吧,现在到我这来,还有什么贵干?不会就是来知会我一声的吧!”说完慕兰御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楼轻尘。
“咱们不是好兄弟吗?你现在遭了难,我当然要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一声,省的你胡琢磨,晚上睡不着觉。另外,兄弟们在你府里可是发现了十来株‘情人花’,不知道你知不知情?好在这次皇宫里有影阁的眼线,咱们得的消息比较及时,要是稍晚一点儿,兄弟再想见你一面,就得闯大狱了。”说到这里,楼轻尘脸上的嘻哈表情已经消失殆尽。
这才是他今晚来这的主要目的。
“你的府里已经有了别人的眼线,而且他们布置的很细密,这次只能说是咱们侥幸,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御,你有必要好好地清理一下你的府邸了,还有就是这后院的女人也该好好地管管了,否则没准哪天,你就得栽在他们手里。”
楼轻尘极其严肃认真的说完上述一番话,瞅着慕兰御,等他的下文。
“以前总觉得她们就是一群可怜人,被人因为利益的关系送到我的身边,只要她们不过分,我也就由着她们闹腾,但是现如今,我自己这条命差点都交代到她们手里,我绝不会再心软,否则那就是妇人之仁了。”说这话时,慕兰御满脸的冰冷,漆黑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温柔小意。
楼轻尘笑笑,拍拍他的肩头,“昃说你能看开,也能看明白,还真没说错。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笑闹归笑闹,在他的心目中,好友的安全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慕兰御听了,感动的点点头。有的时候想想,这些个朋友对自己都比他那个父皇要好很多,最起码他们关心自己无关利益,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哦,对了,昃给你吃的‘迷人醉’暂时还没有特别有效的解药,可能你要受点罪。不过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研究,只要你足够有毅力,能忍耐过去,这毒要不了命。”楼轻尘说的那是云淡风轻。
慕兰御听了立马炸毛了,“你说什么?没解药?那昃怎么还给我吃啊?他这不是故意折腾我吗?”
楼轻尘白了他一眼,“昃不折腾你,你那皇帝老子就会折腾你。你想想,到底谁折腾你比较好受?”
将这句话扔出去之后,楼轻尘笑嘻嘻的瞅着他。
慕兰御脸色一会青一会红,最后肩膀一搭,蔫菜了。
还真让他们说中了,如果能选择,他宁愿折腾自己的是木玥昃,而不是自己的亲爹。因为前者是伤身,后者却是伤心了。
“好啦,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为了你,我可是大半夜的冒着寒风出来的,你就不用感谢我了。”边说着,转身,扬扬手,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对了,你也不用睡不着觉,你那些个东西我都给你存钱庄了,哪天你揭不开锅了,取出来就行,不过利息就归我了,我不能白干活,别感动的哭出来,跟个娘们似的。”
不期然的,窗外突然飘进楼轻尘漫不经心的几句话。
慕兰御听了,眼圈就是一红。
顺着窗棱的缝隙,楼轻尘回身一看,某人正仰着脑袋,装木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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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今天很不开心,真心的希望有人来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