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执迷(1 / 1)

敢不敢说爱我 西西特 3112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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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一开,前面那家人先走出去,张小晖沉默着往外面走,季时跟着。

一离开医院,寒风裹着雪花拍打而来。

雪很大,张小晖走一段,后面的大尾巴就摇一段,两人都白了头。

手又一次被握住,伴随男人不耐烦,又无奈的声音,“走那么快干什么?想甩掉我?张小晖,就算你跑,我也能追到你。”

张小晖迷茫的被拉着,她已经搞不懂了,究竟跟季时到底是什么阶段?

一会儿像从前一样,相看两厌,一会儿像刚处的男女朋友,磨合,争吵,再磨合,一会儿像进入七年之痒,所有缺点暴露在外,耐心岌岌可危,痒的厉害,随时分道扬镳,一会儿又像老夫老妻,熟悉,平淡,安宁。

季时把张小晖轻推进车里,绕过去坐进旁边,不容拒绝道,“先去吃饭。”

张小晖拿纸巾擦脸,沉默不语。

季时停下系安全带的动作,“你怎么不吱声?”

张小晖擦掉睫毛上的雪,“吱什么?”

季时,“……”

他拿了条新毛巾,侧身过去擦张小晖的头发,弄掉那些白雪。

张小晖垂着脑袋,下巴蹭着毛衣领子,周围都是纯棉的毛巾摩擦发丝的声响。

片刻,她听见响在耳边的声音,“小晖,我已经在改了。”

张小晖一怔。

没敢抬头。

锁住她的视线太过炙热,能将寒冷和雪花融化,沸腾。

她僵硬着,想挪到车边。

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捕捉到,头上的毛巾换成手掌,她被摁进一个臂弯里。

季时的大掌掐着张小晖的腰,不让她乱动。

那些无赖,幼稚,冲动,无理取闹,嫉妒,小心眼……所有不受控制,大脑与行动脱节的场面只在面对这个女人时才会出现。

“我想过了,你懒就懒点,大不了我多花一点时间收拾。”

每个夜晚,季时都躺在张小晖躺过的那块地方,他发现自己不但接受,并且执迷张小晖的味道。

只要张小晖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张小晖推不开季时,烦心的望着窗外,“你真的想过了?”

季时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张小晖说,“我最多一天洗一次澡。”

犹豫一秒,季时说,“可以。”

张小晖说,“穿在外面的衣服不会天天换,尤其是冬天。”

犹豫两秒,季时说,“可以。”

张小晖说,“我不会隔一下就洗手,也不可能……”

季时堵住了张小晖的嘴巴。

他舔着被咬破的嘴唇,哑声说,目光燃烧如火,“张小晖,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尾巴都翘上天了。”

张小晖偏过头,用手背擦嘴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气息赶不走。

季时皱眉,“别擦了,再擦就要破了。”

张小晖冷着脸,“不用你管!”

眼中涌出一丝阴霾,季时低吼,“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用一种想把张小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盯着。

下一秒,季时抓住张小晖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亲你是我不对。”

张小晖要把手从季时掌心抽走,季时不放。

两人僵持着。

张小晖垂下眼帘,睫毛轻扇。

季时的目光一凝,“不许哭。”

张小晖把眼镜拿掉,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季时的言词霸道,“张小晖,你不许哭!”

张小晖用通红的眼睛瞪他,“我哭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

季时的唇角紧抿,嗓音低哑,“看见你哭,我难受。”

车里的气氛一滞。

不知道怎么了,张小晖突然不想再压抑自己,她将这段时间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都翻出来。

痛恨,厌恶,无措,不安,迷惘。

她哭的狼狈不堪,五官都拧在一起了,悲伤,难过。

季时低骂了一声,把张小晖锢在怀里,手臂绕过她的肩头,抚上她的后背,从上往下,一遍一遍,笨拙的安抚。

“不哭了。”

张小晖的身子一震。

粒粒雪花毫无章法的飘来,砸到车玻璃上,融化了一层,又被覆盖上,将车里交错的俩个身影模糊。

老天站在季时那边,残忍的逼着张小晖,不给她考虑,犹豫,退缩的时间。

路还很长,她必须从现在开始,试着一点点挖掉在心底生根已久的东西,往前走。

一通发泄过后,张小晖舒服多了,她问左侧的季时,“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季时的脸黑漆漆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张小晖,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糊了鼻涕眼泪。”

张小晖低头系安全带,“刚才是你硬要抱着我不放的。”

闻言,季时的唇角抽动,行,又是他的错。

张小晖看窗外,“去吃饭吧。”

季时挑眉,“想通了?”

张小晖说,“想不通也要吃饭。”

季时的唇角又抽动了一下,这个女人能轻易控制他的情绪波动。

因为旁边坐着张小晖,季时开的很慢,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拐弯,穿过桥底下,朝着繁华喧嚣的商业街驶去。

圣诞节快到了,街上喜气洋洋,随处都能看见圣诞老人和装饰璀璨的圣诞树。

停好车,季时跟张小晖往餐厅方向走去。

正值晚上七点钟左右,整个商业街灯火通明,光怪陆离,飘飞的雪花被照的五彩缤纷。

人来人往,张小晖边走边看,季时在她身旁,不时留意四周,及时阻挡可能碰到她的行人。

前面的人群里,陆军和女朋友王韦刚从商场出来,提着大包小包。

王韦嚼着口香糖,大步流星。

陆军边跟边喊,“姑奶奶,咱走慢点成吗?”

王韦白一眼,“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

她用看废物的眼神看陆军,中气十足道,“行了行了,再给我一个袋子!白长这么一身肉了。”

陆军抽嘴。

“谁能跟你……”

话声戛然而止,陆军发现张小晖和季时两个人时,他的心思拐了十几个弯。

隔着两个人,陆军突然拿出手机,脚步不停,却是放慢,嗓门放大。

“明修,吃过了吗?还没有?啊?你在陪贺欣?哦,你们又在一起了啊,好好,那你们好好玩,回头找个时间大家聚聚。”

张小晖的步伐停了一拍,她站在原地,霓虹灯的微光有些许打到脸上,表情看不清。

胳膊被拽着,张小晖跟着那股力道向前走。

季时的手往下移,摸到一只柔软的手,抓住,握紧,“不是要吃饭吗,在街上傻站着干什么?”

张小晖甩不开,骨节摩擦,手指发疼,“你知道了?”

季时嗤笑,“张小晖,你是不是觉得我每天都没事干,只管别人闲事?”

张小晖抿嘴,季时知道了。

她的眉心拧了起来,越拧越紧,仿佛下一刻就会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记,却又缓缓松开,舒展。

季时的余光观察张小晖,怕她要哭,但没有。

他的唇边上扬,噙着笑。

另一边,王韦吐掉口香糖,阴阳怪气道,“陆军,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你有那本事,刚才一看,哎哟,开眼了。”

陆军在想事,“什么?”

王韦继续阴阳怪气,手去掐陆军的胳膊,使劲拧住一块肉,转圈,“手机拿倒了,没开机,你也能打电话?厉害啊!”

巨疼从胳膊传来,陆军疼的在原地一蹦,他大声嚎叫,“你想掐死啊!”

“哪能啊。”王韦呵呵笑,“你这种就算手机不开机,也能打电话的神通,谁敢掐死。”

陆军咳了两声,尴尬的摸了把后脑勺。

他刚才是灵光一闪,故意说那些话给张小晖听,让她知道明修和贺欣的事。

说起来,他在刚开始知道明修跟贺欣在一起了的事后,也很惊讶,感觉明修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前一晚还为张小晖哭的撕心裂肺,第二天就搂着贺欣亲亲我我,大彻大悟能有那么快?

后来他偷偷看了一会,发现明修气色不错,跟贺欣说话的时候都很正常。

那时候陆军替自己兄弟高兴。

“问你话呢!”王韦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走火入魔了?”

陆军没回答,问了别的,“小韦,我对着手机说话那会儿,你看见一个穿深灰色大衣的男人了吗?”

“看见了。”王韦一个劲点头,满脸赞赏,“那男的太帅了。”

“行了,你男人还在呢!”陆军找了个地儿停着,“走在他旁边的女人,你注意到没有?”

“有啊。”王韦不在意道,“你说的是不是戴黑框眼镜,个子小,瘦瘦的,穿件砖红色外套,长了张娃娃脸的那个?”

“嗯。”陆军喘口气,“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张小晖。”

王韦立刻瞪大眼睛,对这个信息有点难以置信。

那女的五官清秀,竟然是传说中的张小晖?

她老是听陆军提,张小晖怎么怎么害宋明修,因此她脑补的张小晖是一个浓妆艳抹,肤白貌美的狐狸精。

“不像没心没肺的那种人啊。”

陆军反驳,“你懂什么?”

“往往长的善良的,心最狠。”

王韦狐疑,“是吗?”

她还是觉得不像,眼睛连着心,那个女人

“那你说我是哪种女人?”

“你哪种都不是。”陆军说,“你是投错了胎。”

王韦笑骂,“滚!”

此时,餐厅靠里面一桌,气氛沉闷。

至于闷的原因,张小晖不想面对,季时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吃饱了。”放下刀叉,张小晖拿纸巾擦嘴。

季时皱眉,“你是麻雀吗?才吃那么一点。”

张小晖说,“要少吃多餐。”

季时喝了一口红酒,“那回去的路上给你买点吃的。”

张小晖放下纸巾,“我去下洗手间。”

她拉开椅子起来,顶着季时注视的目光拐弯,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俩个女人在补妆,其中一个就是陆稔,早在季时带着一个女人进餐厅时,她就注意到了,嫉妒在眼中泛起,压了好几次才压下去,没有失态。

合上化妆包,陆稔对着镜子按了按假睫毛,扫过出来洗手的女人。

“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有些女的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一旁的闺密正在涂口红,她一头雾水,但还是娇滴滴的搭话,“可不是。”

张小晖起先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那两个女人在谈什么事,她听着听着,听出了名堂。

她暗自看了一眼,虽然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可她翻遍记忆库,也没翻到对上号的。

那就是和季时有关了。

陆稔说了半天,见张小晖无动于衷,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她气愤的跺脚。

从没看过季时对哪个女人那么体贴周到,陆稔又去打量张小晖。

张小晖恰好抬头,对她礼貌的笑笑。

陆稔尴尬的回了一个笑容,她没有再说,推着闺密出去。

刚走出洗手间,陆稔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她做出吃惊的姿态,“季时,这么巧啊。”

闺蜜先是一懵,然后对陆稔挤眼睛。

听到声音,张小晖走过去。

季时伸手拉她,看陆稔的眼神阴鸷,“向我太太道歉。”

太太?陆稔呆住了。

张小晖也呆住了。

季时冷冷的说,“陆小姐,你耳朵不好?需要我再说一遍?”

心里不寒而栗,陆稔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她低着头,对张小晖赔笑,“对……对不起。”

谁来告诉她,季时什么时候结婚了?还跟……

陆稔飞速去看,对上一双沉澈分明的眼睛,更显她之前说那番话的丑陋心理。

这道歉来的突然,除了陆稔的闺蜜,张小晖他们都明白其中缘由。

张小晖快步离开。

季时跟上去,他不后悔,正愁没有机会说出那个称呼,这次逮着了。

外面依旧热闹,川流不息。

张小晖不说话,季时也不开口,两人越过一个个行人,走的很快,所有路过的人都以为他们吵架了。

事实上,他们没吵,只是没有沟通。

张小晖停在十字路口,呼吸微喘,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季时拿着她的包,引来其他等路灯的男女侧目。

红灯闪着,车辆很多,视线都受阻碍。

有对情侣在说笑,他们看着应该是中学生,都背着书包,女生长的很有灵气,时不时拍拍那个男生。

绿灯亮了,人群接二连三的穿行。

张小晖没动,季时也没有。

旁边的那两个学生忽然发生争执,女生往对面跑,男生追上去,两人拉拉扯扯。

男生把女生抱住,女生挣扎,拳打脚踢,又哭着埋怨。

张小晖目睹他们发生争执,不愉快,又和好了。

她心里羡慕,年轻真好。

那两个学生手牵着手过马路,张小晖和季时在他们后面,慢了一段距离。

瞬间,车轮极速摩擦地面,声响巨大。

张小晖的视野一片漆黑,她的耳朵被一双大手捂住,看不见满地的血红,也听不见人群的尖叫,嘶喊。

时间流逝的尤其缓慢,似乎连天空飘扬的雪都慢下来了。

即便不看不听,也能从弥漫过来的浓烈血腥味里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差一点,差一点她和季时也……

张小晖的心跳的太快了,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她的双腿发软,腿肚子发抖,身子站不稳。

季时抱着张小晖,唇贴在她耳边,低柔着嗓音,“别怕。”

胃里翻滚,张小晖侧过身子干呕。

她的视野恢复,看见了躺在马路中间的俩个身体。

前一刻还有说有笑,青春活泼,怎么好好的就……

世事无常,太可怕了。

张小晖苍白着脸,她不停干呕,季时半蹲着顺她的后背。

呕了好一会儿,张小晖还是难受,她不想闻到那股血腥味,“季时,我不要在这里站着,我们快走。”

季时带她上车,沉声说,“小晖,你要知道,意外每天都有。”

张小晖用手盖住脸,声音还在颤抖,“我知道。”

只是亲眼所见,就发生在身边,那种触动大的惊人。

她做不到季时的冷静,从容。

季时开着车,光影掠过,掩藏在他眼底的恐惧慢慢涌了出来。

目睹一辆货车撞飞那两个学生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让张小晖看到血腥的一幕,之后是莫大的庆幸,感恩。

不易察觉的捏着方向盘,季时无法想象张小晖出个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车里压抑,音乐起不到任何缓解的作用。

张小晖忽然说,“我带一点衣服就可以了吧?”

季时一愣,而后勾唇,“可以,其他的都给你买全了。”

张小晖不再开口,闭上了眼睛。

做这个决定,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

生命脆弱,不堪一击,也许她应该试试。

回到公寓,张小晖的气色还是不好,她边换鞋边说,“衣服我自己整理,你坐着吧。”

季时没有四处打量,他怕自己神经质的要去清扫,每次来都觉得乱。

在客厅待了几分钟,季时去卧室,张小晖正站在床边,要去够最上面的柜子。

“你给我下来!”

背后的声音把张小晖吓一跳,她被季时从床上拉到地上,接着就是训斥。

张小晖闷声说,“我忘了。”

她会偶尔忘了自己已经是一个妈妈,那些该注意的也会疏忽,张小晖自责的接受批评。

季时绷着脸问,“你想找什么?”

张小晖说,“箱子。”

季时命令,“你站远点,我来拿。”

张小晖默默的移到一边,见季时还盯着自己,干脆移出卧室。

花了半个多小时收拾了衣物和日用品,张小晖拿着包,整个人有些迷茫,真要搬去季时那儿了?

季时看张小晖那样,就能猜到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走吧。”

张小晖说,“等等。”

她走到阳台,有个鱼缸放在小桌上,里面有两条小鱼游来游去。

季时见状,过去拿走鱼缸,“还有什么要带的?”

张小晖摇头,“没有了。”

季时绷着的背部一松,他真怕张小晖又反悔。

门关上,张小晖和季时走进电梯,对面的门打开,楚司立在门口,神情阴郁。

客厅传来一道女声,“人已经搬走了,你跟我回去吧。”

楚司转身,“蔓姐,你说什么?我来这里不是……”

维蔓戳破他的谎言,“你跑来这里,为的不就是那个张小晖吗?”

楚司的下颚线条阴柔,他就是好奇。

好奇那个女人有什么不同,可以让他记住,还记的挺清晰。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一个没见过的玩具,新鲜,好奇。

谁知道张小晖突然怀孕,现在还去和季时住,楚司的眉眼阴冷,那他住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维蔓摸着左手的手套,“张小晖怀了季时的孩子是真的,小司,听姐一声劝,你把不必要的心思收收。”

楚司漫不经心,“蔓姐,听说女人在怀孕早期很不稳定,孩子很容易就没了。”

维蔓蹙起柳眉,“小司,你别乱来!”

楚司撇嘴,“我只是随便一说。”

他的双手抄在口袋里,“蔓姐,你等了那么多年,真的甘心?”

“不甘心……”维蔓自言自语,“又能怎么样?”

试过了,那个人不记得她了。

她摘掉手套,整只左手都是烧伤的痕迹,丑陋狰狞。

看一眼,都能想起那场冲天大火,想起只身闯入火中奖她救出的那个人。

那场大火是她的噩梦,也是她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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