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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的官员却看得真切,齐齐倒抽口凉气。
少年左手拽住薄薄的皮肤,右手握刀分割油亮发黄的脂肪,鲜血在攒动的肌肉和跳跃的青筋间流转,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所谓的剥肤之痛,痛不欲生,那肥胖官员凄厉的惨嚎起来,唯一能活动的头颅不停甩动,状若癫狂。囚室内所有人,除开悠闲饮茶的三王爷,皆紧闭双眼不敢观看。
“啊,忘了一件事。”少年忽然停手,转头冲萧泽微笑,“麻烦把他们的眼睛撑开,如此精彩的表演,少了观众可不行。”
萧泽咽了咽口水,使人将所有囚犯的眼皮用竹签撑起,又将他们的脑袋硬掰向行刑的方位。
“好了,我们继续。”少年割下一块板油,随手扔在地上。
“王爷饶命!我招,我全都招!”那人再也无法忍受,声嘶力竭的大喊。
“不能招啊!抚远大将军绝不会有事!不招还有一条活路,招了必死无疑,且还会累及九族!你可得想清楚啊!”一名囚犯忽然开口警告。
肥胖官员听了这话犹豫不决。孟谷亮扬了扬下颚,示意长随将他的嘴堵上。
“无需。有什么话,让他们说就是。”三王爷淡笑摆手。
贾环不理这些人招是不招,他已经被满室的血腥味迷住了,眼珠通红,精神亢奋,简直停不下来,拿起匕首继续剥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愉悦的微笑。
背部皮肤皆已剥离,红的肌肉、紫的血管、黄的脂肪,随着肥胖官员的抽搐不停颤动,看上去恐怖至极。
孟谷亮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按压翻搅的胃部,朝身旁的晋亲王看去,却见他依然悠闲的喝茶,身后的侍卫也面不改色。转头回望,自己的长随已奔至角落大吐特吐,一股酸馊味夹杂在浓烈的血腥气中,十分难闻。
就这会儿功夫,相继又有七八人呕吐不止,令室内味道更加熏人。
晋亲王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贾环心有所感,回头笑道,“很快就好,你且忍耐片刻。”
晋亲王冲他微笑摆手,表示自己无碍。孟谷亮却被少年通红的眼珠骇得差点跳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椅子扶手。
须臾,那肥胖官员果然忍受不住,再次高喊饶命。贾环遗憾的罢手,让萧泽把人带下去,挑了方才出声警告那人继续。
本就经历了残酷的精神折磨,真轮到自己的时候,毁天灭地的恐惧感一下就把人压垮了。刚割开一道血线,那人就大喊要招,被带下去的时候竟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表情。
贾环继续挑拣,目光看向谁,谁便高喊饶命,招供的动作特别爽利。贾环无法,只得走到水槽边冲洗沾满血迹的双手,遗憾的叹了口气。
孟谷亮揉了揉翻搅不休的胃囊,站起身强笑道,“王爷,下官这便带人去抄录口供,先行告辞了。”
“孟大人慢走。”三王爷笑得风光霁月,把一室血腥都冲淡不少。
与长随互相搀扶着走出刑房,孟谷亮表情凝重,“身处炼狱之境,却还安之若素,优哉游哉,三王爷此人深不可测。那贾环也不知他如何调教的,竟一丝生气也无,活脱脱一只幽冥血池泡大的恶鬼!我得给主子写封信,叫他早作防备。”
“大人,而今西北战乱,炮火连天,死个把人很是平常,不若……”长随低声开口。
孟谷亮立即打断他,“没摸清他们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那句话,先扳倒了太子再说。”
长随点头应诺,扶着他前往监牢提审。
等人都走光了,萧泽立马撑住墙根大吐特吐。贾环已洗干净双手,慢悠悠踱步到三王爷身边,垂头,直到鼻尖抵着鼻尖才堪堪停住,望进他漆黑的双眼。
“怎么了?”三王爷强装镇定。只要再靠近半寸,他就能含住少年绯红的双唇,吸允他口中隐含药香的津液。他必须拿出十成十的自制力,才能扼住这道疯狂的欲念。
少年又靠近一点点,见青年瞳孔微缩,隐有退却之意,忽而轻笑起来,用指腹摩挲他眼角,道,“这里沾了一滴血,晦气,回屋后别忘了用柚子叶洗澡。”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大步走远。他不会主动跨越朋友与朋友之间的界限,却总也忍不住想刺破这人平静的假面。
直到少年消失在拐角,三王爷才放开屏住的呼吸,情不自禁朝火烫的眼角摸去,表情怅然。
萧泽吐完了,又等候良久,见主子依然沉浸在惆怅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才开口催促,“王爷,这里环境脏乱的很,您还是赶紧回房洗漱吧。”
“嗯?嗯。”青年先是怔愣,然后点头,站起身抚平衣摆,缓缓走出去。
三十多人全数招供,将供词结合起来查看,孟谷亮发现案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
大庆律例有言,官员贪墨数额达到两千两以上者,革职查办;五千两以上者,斩首示众。然而陕西境内所有官员,能逃脱死罪的竟无一人,连身边的衙役长随,贪墨之数也在万两以上。倘若依律处决,西北五省将再无人可用,形成政治的荒漠地带。
其中康泰的供词更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瞿泽厚设立了坐省长随制度,令各省官员派自己的长随定期入府纳贡。在长时间的接触中,他择定自己心腹下属秦观涛的长随秦业总管账务。七年中各省贪墨灾银数目皆记录在册,自己花用还是小头,大头全送入京城供太子和瞿皇后挥霍,七年下来竟高达两千万两之巨,乃国库总收入的十余倍。
只要找到账本,便是铁证如山,足以将瞿家和太子打入深渊。
孟谷亮立即将供词送与晋亲王阅览,两人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赶往甘肃擒拿秦业。
五王爷的定远平寇大将军之位靠的不是祖辈荫庇,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军功。他的军队甫一踏入西北便势如破竹,接连收复两省,直将叛军逼入地形最为险要复杂的昆仑山躲藏。
故而,三王爷一行并没遇上叛军作乱,十分顺利的抵达了兰州。
“哎,终究还是来晚一步啊!”孟谷亮对着已烧成灰烬的秦宅哀叹。
三王爷在焦黑的断瓦残垣中踱步,片刻后冲萧泽挥手,“义庄找不见尸体,废墟亦有被人翻查的痕迹,去问问附近居民,可曾看见行踪诡秘之人出现。”
萧泽领命而去,很快回转,禀告道,“王爷,听人说火是乱军放的,秦宅二十四口人皆被烧死,财物也被抢掠一空。次日朝廷派了军队,将所有尸体连同未被劫掠的物品全部带走,黑色军旗上用金线绣了一个‘青’字。”
“是老五。”五王爷名唤塗阙兮,字青远。
三王爷跨出废墟,欲登上马车前往军营,似想起什么又无奈回转,将蹲在断瓦中埋头翻捡物资的少年半拖半抱的弄上马车。
孟谷亮连忙跟上。
此时正值休战期间,军营的防卫却毫不松懈。三王爷拿出圣旨并腰牌,越过九重警戒才到得核心地带。
练武场上站着黑压压一片士兵,手握长矛大刀正在操练,面上杀气凌然,口里呼喝不止,一股磅礴的战意隐隐浮动,不愧为敌人口中的虎狼之师,大庆人眼中的精锐之师。
喷薄的杀意,汹涌的煞气,将贾环刺激的热血沸腾。他走到练武场前停住,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微眯双眼,深深嗅闻空气中肆意弥漫的血腥味。
“环儿,你可还好?”三王爷用指腹摩挲他绯红的眼角。
“我很好。”少年嗓音黯哑,“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去见老五倒好了。三王爷心弦略松,与孟谷亮朝主帅营帐走去。
五王爷正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军医给他受伤的胳膊换药。军医剪断染血的布条,看见红肿化脓的伤口,皱了皱眉,拿起烧得滚烫的匕首,将腐肉小心翼翼剔除。
步入营帐的两人见此情景皆是一愣,孟谷亮连忙开口表示关切,三王爷自顾坐下,啜饮一杯热茶,不咸不淡的道,“老五,别来无恙。”
“本王好得很!”五王爷冷笑,用未受伤的手臂抡起酒坛,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退至腰间的衣袍被洒落的酒水尽数打湿也毫不理会。
“王爷,您重伤未愈,还是少喝酒为妙。”孟谷亮温声劝阻。
“重伤未愈?你在说笑么?不过被蝼蚁小蛰一口罢了。”五王爷乜他一眼,冲军医下令,“要割就割,你磨蹭什么!”
军医唯唯应诺,下手却更是小心翼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本王何意?”又灌了一口烈酒,五王爷开门见山。
心知三王、五王素有龌龊,虽不至于大打出手,但相看两相厌却是肯定的。孟谷亮哪敢让进帐后就冷着脸的晋亲王说话,连忙拱手将事情委婉的叙述一遍,讨要被军营扣押的尸体和物品。
“谁说东西在本王手里?你们找错人了。”五王爷冷笑,瞥见军医正对着一团腐肉犹豫不决,怒斥道,“你他娘的不敢割就滚出去,本王自己动手!”话落便要夺过匕首。
“东西要到了吗?”清越而慵懒的嗓音传来,叫五王爷怔愣一瞬,随即猛然转头朝门口看去,表情惊喜非常。
“环儿,我受重伤了环儿!快来救我!”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大将军,下一刻却趴在桌上气若游丝的哀叫,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三王爷握茶杯的手陡然一紧,骨节微微发白。
孟谷亮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心道方才是谁说被蝼蚁小蛰一下?怎眨眼就重伤了?王爷,您演得忒假了点儿!
稽延在萧泽饱含嘲讽的目光中默默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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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在三王爷身边落座,睨视五王爷,眼角眉梢俱带着笑意,用口型无声道,“装,你接着装!”
“疼,疼,疼,我浑身疼的厉害,脑袋也有些发热,环儿,你帮我摸一摸。”五王爷拽住少年手掌,放置在自己额头上。
“来人,把军营里所有军医都叫过来!立刻!马上!”三王爷重重放下茶杯,转头看向稽延。
稽延被他冰冷的目光锁定,只觉得脊背发凉,却也不敢擅专,迟疑不定的朝自家主子看去。
五王爷紧紧握住少年白皙的指尖不肯放松,冷笑道,“老三,你好大的威风,在本王军营里也敢使唤本王的人,谁给你的权利?”
“父皇有令,西北境内所有官员,必须听从本王号令,协同本王追查案情。这是圣旨,你自个儿看看,是要合作还是抗旨,尽快给本王一个准话,本王也好递密折回京,上禀父皇。”三王爷从袖中抽出圣旨,规规整整摆在桌面上,而后拿起茶杯小口啜饮,姿态安闲。
五王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贾环顺势挣脱钳制,单手支腮,笑而不语。
孟谷亮心惊肉跳的看着两王对持,心道传闻果然不假,这二位还真是冤家,聚一块儿就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五王爷拿起圣旨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沉了沉,忽然扶额呻吟起来,“本王头疼,手疼,脚疼,心口疼!快,快去传军医!不行,太难受了,本王得好生躺一躺!”说着便要站起,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硬拉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