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千金罗刹女 篆文 2111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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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誉>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心上发颤,腿上发软。

顾承本能的想向后退,又怕她一个扶不稳,摔倒在地。只好踌躇着,哑着嗓子回应,“你,你别这样。咱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瞧他紧张的那个样子,她愈发来了兴致,踮着脚,双臂慢慢攀上了他的颈子。她知道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推开自己,于是双手不老实的向下移动,一寸寸的,从他平顺的双肩,到坚实的胸膛,再绕到后头,顺着笔挺的脊背游移。那突起的两处肩胛骨轻轻抖着,她便志得意满的又绕回到前头,往下去是他平坦的有些发硬的小腹。她含笑想着,他虽然瘦,却不弱,一向都是宽肩细腰,骨骼肌肉里都透出精干的力道。

顾承哪儿禁得起这样的撩拨,直觉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急忙去抓她不规矩的柔荑,好容易把它们并在一处,才喘息着道,“你要是再这么摸下去,我可不保证能管得住自己。”

她挑衅的看着他,毫无惧意,“那好啊,我正想瞧瞧,你失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沈寰……”他垂下首,哀告一声,将头抵在她额间,双眉紧锁,呼吸浓重,摇头低语着,“那样不好,我不喜欢失控。”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笑容变得颇有几分暧昧,“你现在身子太弱,我就是有心,也实在不忍,下不去手也下不去嘴。还是等你养好了,到时候你是要摸还是要看,我都随你。”

他忽然间这么大胆,倒把她愕住了,手被他抓着,挣也挣不出来。半晌听他换了声调,暖意洋洋的,“你该休息了,我去把药热了,你乖乖吃药,这样才能好得快,然后才能……”

他抿嘴笑着,不说下头的话。她都明白,于是嗤地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头,由着他扶了自己回到床上。

折腾了半日,她总觉得自己彻底好了。他烧了热水,俩人分别沐浴更衣,等都收拾停当,不意就有人前来登门慰问。

许是因为听见了他们的欢声笑语,隔壁郑娘子带着丫头,踱着小碎步,一摇三晃地前来探病。

陪着来的丫头手里拎着好些上好的药材,郑娘子满面笑容,殷切的拉着沈寰的手,“姑娘这一病就是好些天,那会儿三爷火急火燎的把姑娘带回来,我们可是都瞧见了。姑娘那脸色白得吓人,唬得我们都不敢吭气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得了什么症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不过眼下瞧着你都好利索了,我这心也就踏实的放下了。”

沈寰笑容疏懒,像有气无力似的,“我才好了些,让嫂子惦记,真是罪过。”

郑娘子拍拍她的手,亲昵的笑着,“大家邻里街坊住了这么久,怎么能不惦记呢。”一头说,眼睛只往四下里撒摸,“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了,自己养病,还得自个儿照料自个儿。不过好在还有三爷在,可男人家到底心粗啊,恐怕还是有想不到的地方罢。”

扭脸看向顾承,她笑问道,“三爷这些天也没出门,眼见是累坏了。我瞧着姑娘这一病,最上心的就属你这个当哥哥的了。”

她故意把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一面喝茶,一面偷觑着两个人的神色,半晌推心置腹起来,“有些话啊,我原先就想说。如今这事儿一出来,少不得奉劝三爷两句。这家里头没个服侍的人,终究是不成话。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又不是请不起人,何苦弄得这么凄惶,外人瞧着也不像。再者说,姑娘到底是女孩儿,三爷照顾起来,怕也不方便不是。”

那日顾承面容惨淡,架着车回来,又亲自从车里把沈寰抱出来的一幕,她可是听下人讲过了十七八遍,每次都被描述的绘声绘色。这会儿回想,简直就如同身临其境——顾三爷一言不发,神情是少见的凝重加冷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寰姑娘则是瘫倒在他怀里。俩人丝毫不顾男女大防,看样子已是有恃无恐,打算豁出去了。

她活了小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公然挑战礼教的男女。明着是兄妹,暗地里还不知是个什么关系。

眼瞅着这俩人孝期都还没过,要是真有了苟且之事,那可是够报官的。到时候且看朝廷如何处置,只怕到了那会儿,连顾承身上的功名也要一并被夺了去。

最重要的,也是她最忧心的,是这样的名声连累人。大家是几辈子的邻里,住的这样近便,他这头儿做下这样没廉耻的事儿,她还真怕带累了自家几个小爷和姑娘们的声誉。

想到这儿,她眼睛转了转,回身看着自己带来的丫头,含笑对顾承道,“三爷也别嫌我操的心多,我因想着姑娘的身子还须多照看,所以今儿自作主张把这丫头带来。三爷要是瞧得上,就先收下她,日后若用得好,就是留下来使唤也没什么的。我总归是一片好心为姑娘,就请三爷委屈一遭,留下这个笨丫头伺候罢。”

笨丫头听了主母的话,很是伶俐的敛衽行礼,脆生生的叫了一道,三爷、寰姑娘。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沈寰暗骂了一句,正要开口驳回,便听顾承无波无澜,淡淡回道,“多谢嫂子费心,只是不必了。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惯了,我自信还能照顾得好她。”

他语气平静温和,却自带了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

郑娘子听着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堂皇的扫自己面子,登时便觉得下不来台,话音转冷,哼笑一声,“三爷,原本我不想说的,您既这么坚持,我可不得不提醒一句。俗话说,人言可畏,这吐沫星子可是能淹死人的。您这样和寰姑娘,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究竟是什么打算,我不敢瞎猜,可是外头人心里都打着鼓呢。您好歹也是出身诗礼之家,自个儿又是有功名的人,何苦不爱惜名声呢?那天在长街上,您抱着寰姑娘的事儿,如今可是传遍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这些话并不是顾承头回听到,他也清楚,自己当日的举动在世人眼里是多么出格。所以沈寰中毒的第二日,他二叔顾怀峰就打发了家中老管事前来向他问话。面上是问问情况,实则是有申饬的意思。老管事一句句转述着顾怀峰的言辞,用的也是诘问的语气。他当时一声没吭,不回答也不反驳,只是沉默地谛听。

管事见他不言语,也没了办法,只好转述完毕匆匆告辞离去。其实他并非没有回应的话,也不是无法辩解澄清,只是想着沈寰还在昏迷,实在不愿多做耽搁。他多说一句,就浪费一句的时间,有那些功夫,他宁愿都拿出来守在她身边。

所以事到如今,他的名声早就坏了,根本容不得他去粉饰。转而看向郑娘子,他目光清澈坚定,“既有风言风语,我也没什么可辩白的,不过说一句问心无愧罢了。我们二人如何相处,原本无须向任何人交代,也绝没碍着谁的事。您提醒的都对,所以我已打定主意,离开京城再不会来。街里街坊一场,顾承在这儿,谢过您关怀。往后您再听着什么闲话大可付之一笑,人都已经走了,那些捕风捉影的故事也就没多大讲头了,您说是不是?”

郑娘子觉着诧异,深陷风口浪尖的人还能有这份从容慷慨的气度,话说得破釜沉舟,连她下面要说的也一并堵得死死的。一时无语,只好干笑两声,“顾爷是有成算的人,既这么说,我也就不必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您二位好生相处着,回头也好自为之罢。”

站起身来,也不再跟二人虚客气,甩着袖子带着丫头,径自出门去了。

院子里头恢复安静,顾承转身,对着沈寰温煦的笑开来,一句不提刚才的事,“走罢,我扶你进屋去。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她蓦地里心头一阵发酸,“你后悔么?”她跟着突兀的问起。

他没立时回话,只是走过来搀着她起身,俩人并肩朝西屋走,步调是一致的缓慢。

“你这话问晚了。打从我接了你回家,到遣散来了祝妈妈和含香,我的心事其实就已经定下了。你看,其实我就是个心心念念,步步为营的人,时不常还以退为进,其实心里早就存了引诱你的意图。”

他顿下步子,笑着望了她,“能有今天,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也是我梦里一直都希望的。所以没什么可后悔。我说过,我本来就没有多好,以前有母亲在,我尚且还有顾虑。如今都好了,我是个自由的人,再也不必看世人的眼光,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这是他头一回坦言自己的心路,还有那些古早时候就起了的念头。很久以前他就喜欢上了她,现在更是用尽心力的呵护她,为了她,简直什么都能放得下,这样一个人,她还能问出什么多余的话来。

身子斜斜的靠着他,真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物事,哪怕一条汗巾子都好,镇日挂在他身上。想着想着,禁不住踮起脚来,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他没害羞没脸红,瞧模样还挺受用。不过却没亲回来,只是伸手爱抚着她的头,笑笑道,“好好歇着,等你大好了,咱们再商量何时离开这儿。”

何时离开,沈寰心里大抵是有数的。屈指算算,她与杨轲约定的三月期限就快到了。她的病已好得差不离,心上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惦念起那部灵动子的下卷。

杨轲一向神出鬼没,却极为守约守时。这回像是知道沈寰身子抱恙,竟是直接敲了敲窗棂,进了她的屋子。

她素白的一张脸,还是隐约有些病容,在一个火眼金睛的人看来,更是掩饰不住,“你身子好些了没?”

沈寰还是那句话,冷冷应答,“死不了,我可没那么弱。”

他不以为忤,笑了笑,“长了点记性没有,骗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淡淡转头看他,“疏忽大意才要付出代价,光是骗人可也未必。”

“嘴硬心硬,你也真算是个难缠的。”杨轲摇头一笑,“考虑得如何,是打算赔我一条手臂,还是接着跟我把这条路走下去?”

“我有那么傻么?”她轻嗤一声,随后叹了口气,“你的条件太苛刻,根本由不得我考虑。贼船已然上了,也就再难下得来。”

杨轲微微颔首,看了一眼东屋的方向,“你的恩人,势必要牵连其中了?他肯陪着你,无论是不是浪迹天涯?”

沈寰笑而不语,望了他许久,才出声道,“怎么?你很羡慕,我有人陪着,你却只能孤单一身。”

她说话一贯狠厉,不留一丝余地,他听过也只点点头,“是福是祸,往前走才会知道。东西我今天给你留下,我对你已算坦诚。不过你对我却未必,你心里的想法,是说一半藏一半,咱们也只好来日方长。你是天分绝好的苗子,我愿意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教我信得过。”

他站起身来,话锋一转,“我既然做了你师傅,也就不怕你打其他的鬼主意。师傅是什么,不是平日里恭恭敬敬需要孝敬的人,而是罩得住你的人。你有难,我护得了。你有贰心,我也能收伏得住。”

顿了顿,又接着道,“话说到这儿,你是聪明人,无须赘言。这阵子我要出趟远门,再回来恐怕要年后了。趁着这段时间养好身子,参详功夫,等我回来,就是找你动身,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人走得远了,她目光落在面前几案上。下卷灵动子,是她矢志不渝也想拿到的东西,这会儿就摆在她面前。拿在手里,蓦地里好似有千斤重,因为代价是两个人的自由,这其中的分量也就好比山峦一般沉。

奇怪,她竟没有想象中欢喜,带着一点遗憾,一点愧疚,走出门站了一瞬,然后毫无迟疑的向顾承所在的东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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