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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米没有理会摆在自己面前的红酒，抬起头来看着科林普，说，“这玉龙如果当作古董卖，卖不出什么钱，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我敢肯定这玩意肯定是几千年前的，从它的一些特点来看，和华夏已经发现的所有文明遗址里的东西都不一样，我这样说，不知道科林普爵士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这只是一个猜测，照片太不清晰，看不清细节。”

科林普的瞳孔缩了一下，玉龙的照片一看心里就有了同样的猜测，不过并不想说出来，心里打着另外的主意，此时汤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不好再否认。

“科林普爵士，我们都是行家，这照片确实看不清细节，但作出刚才我说的那个判断并不困难。”

汤米没有松口，“我还掌握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科林普眉头皱了一下，汤米这是威胁自己。

“汤米，你知道我在大英帝国博物馆也是有一点关系的，你手上掌握的资料对我来说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够得到，照片又或者那个拥有玉龙的人，我都可以找到。”

汤米点了点头，“科林普爵士，你说得没有错，玉龙的照片很容易就能够到手，拥有玉龙的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叫江华，是东成街里一家叫宝荣斋的古董店的老板，你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但我可以保证你不可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任何信息，甚至你去的话，连玉龙也不可能看得到。”

科林普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汤米会说出这样的话。

“汤米，你知道我不是个穷光蛋……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汤米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在华夏，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但有些人就算再多的钱也不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叫什么江华的，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错。”

汤米伸出手在摆在桌面上的玉龙照片上拍了几下，“我去宝荣斋的时候，想买下玉龙，江华说已经卖给别人，但我看得出来那只是个借口，十有八九我已经引起他的注意，这也是为什么你再去宝荣斋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原因。”

科林普没有马上接话，嘴里吐出的烟气把他的脸遮住，书房里灯光比较暗，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汤米轻轻地摇晃着红酒杯没有再说话，要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科林普怎么样决定。

书房里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吧。”

科林普终于开口，“说说你的计划。”

汤米脸上露出笑容。

“你出钱，我负责组建一支考古队伍，我要的是名，东西归你，当然，大英帝国博物馆那里也必须有点东西，否则我无法交待。”

科林普心中一动，发现一片人类文明遗址这样的名气对自己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无穷的麻烦中——华夏早就已经不是一百多年前的华夏，国力强大，窥视这样的国家的文物必须把事情做得非常干净，汤米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再好不过。

钱？

对家族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汤米。”

科林普，“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汤米举起酒杯和科林普轻轻地碰了一下，来这里之前他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科林普。

“为了不出意外，我得抓紧时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必须得要马上组建一支考察队，还有的就是租用仪器，目前来说，我需要100万英镑，这只是开始，我估计所有的花费会在500万英镑左右。”

“把银行账号给我，晚一点钱就能够给你。”

科林普没有推托，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科林普爵士，用不了多金库，您的家族宝库里将会出现新的收藏品。”

汤米把酒杯里的酒喝掉，抄下自己的银行账号给科林普就走了，时间很紧，得马上就找人组成考察队才行。

……

夜，已深，凌晨一点多的东成街安静得只耗子跑过都听得到。

江华下了的士，慢悠悠地向宝荣斋走去——离开宁华大学后，江华没有回家，决定回店里将就着过一晚得了。

红山玉龙的事情已经交给夏云处理，自己只是个普通古董店老板，这样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没有必要想太多。

进了宝荣斋，江华开灯后就把门反锁，从柜子里抱出被子躺在沙发上，却是好一会都没能够睡着，干脆起来。

装了水，江华把白铁壶子搁在炉子上，往炉子里扔几颗橄榄核碳，接着就是等水开。

有一点无聊，江华干脆打开保险柜，把《兰亭帖十三跋》拿出来。

“真的没有想到这玩意有一天竟然在自己手里，这难道就是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雪白灯光下，江华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喃喃自语。

穿越过来已经快要半年，在最初的迷茫后慢慢地习惯新的生活——一个古董店的小老板，每天喝喝茶，偶尔淘点古董卖点古董，这样的生活挺好。

可是事情却没有如此简单，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和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没有任何区别，但先是红山玉龙，接着是《兰亭帖十三跋》——红山文化还埋在土里，《兰亭帖十三跋》现在在自己手里，这和记忆中的历史完全不一样，前世收藏在各国博物馆里的华夏珍宝还流失在外。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19世纪末20世纪初，曾经强大无比的华夏帝国迅速衰落，战乱和社会动荡中古董文物大量流失海外。1860年的圆明园和京城、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中叶的西北地区、1899年的殷墟甲骨……大量的文物被掠夺，绝大部分收藏在世界各国的博物馆中，数量之多以至特意在各自的博物馆里成立“华夏馆”。

这样的历史，任何一个华夏人都为之痛心不已。

江华每一次在别国博物馆里看到那些原本应该摆在华夏博物馆里的珍宝时都心如刀割但又无可奈何，无数次酒醉之时，三五知己无不大叫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属于华夏的瑰宝抢回来，甚至发誓说如果真的能够如此，死不足惜。

“难道说听到了我的誓言，给了我一个机会？你让我穿越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拯救那些古董？把它们都买回来？”

江华仰起头来看着古董架上的那座拳头大小的五色女娲石像，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自己正是修复它的时候才穿越的，如果不是因为它是和原来世界唯一的联系，江华早就已经把它给砸了，现在看来却似乎是冥冥中早有注定。

因为右手背上那不知道什么来历却是能够做旧的黑气，伪作的《大涅盘经》骗过了高岛菊次郎和小野，这就意味着可以伪作出更多的古董卖钱，然后购买那些流散的华夏珍宝。

这不是命是什么？

青花云龙象耳大瓶、董源的《溪岸图》、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江华闭上双眼，无数瓷器、青铜、玉器石雕、典籍……记忆中曾经在别国博物馆看过的古董文物一一掠过眼前，他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