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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众人都气坏了,这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自己霸占这中央佳位不说,还想着把大家都赶走?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一个在野的学子,这般无有自知之明,这样真的好吗。
卢骐摇了摇头,斜睨着对方道:“我看这位仁兄还没有明白事理。知道畏斋先生为何到此处讲学,而不是别处?其本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受书院之邀,是奔着书院的名头而来,他所讲学的主要对象,也是书院的学生,而不是你等这些非书院的人。”
“在此地,我等就是主人,你等便是客人,既是客人,就该谨守为客之礼,何故要喧宾夺主,跟主人争位,做一个恶客,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江云摇摇头,道:“不,不,这位兄台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此地是山下,非是山上,所以并不是书院的地盘,你的主人之说是不成立的,事实上恰恰相反,这山下乃是我等的地盘,你们这些山上的学生,才是客人……”
顿了顿,又继续道:“知道为什么畏斋先生在山下讲学,而不是到山上书院讲学么,由此可知,畏斋先生所讲学的主要对象,是书院的学生之说就站不住脚,恰恰相反,畏斋先生讲学的主要对象,应是我等非书院学生才是。”
这话一出,全场又都齐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人能无耻到这般地步,尽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偏偏还说得理直气壮似的,实在让人无语。
畏斋先生受书院之邀,来此地讲学,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他自然就是冲着书院来的,讲学的主要对象自然也是书院的学生,这样简单明白的事实,对方居然还要狡辩否认,之所以把讲学的地方设在山下,而不是山上书院中,不过就是特地照顾你们这些在野学子罢了,这人罔顾事实,在这里胡搅蛮缠,信口雌黄,只是徒增笑尔。
一旁郑亨浩阴阳怪气的道:“依着这位仁兄的意思,若是某些不学无术的庸才跑到这里来凑热闹,那么畏斋先生讲学的对象,也是这些不学无术的庸才了?我若是畏斋先生,知道对面听讲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庸才,那还不得赶紧吓得上了牛车,逃之夭夭了!”
听他说的有趣,全场响起了一片哄笑声,看向某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嘲弄不屑,在众人眼中,这就是一个十足的没有自知之明的白痴小丑。
江云淡淡道:“可惜这位仁兄并不是畏斋先生。”说完这话,他懒得再在这里扯皮废话,径自分开人群扬长而去了。
第二天上午,江云依旧去那淇水边自学修行,等到了午时,吃罢午饭,他就早早的往青弋溪谷而来,到了谷中,依旧已经等候了许多的人,席地而坐,大部分也都是在野学子,书院的学生上午都自有课程,不会来得这般早。
这些在野学子自然也都很自觉,坐了后面,不是人人都像江云这般特立独行的,所以江云到来的时候,前面正对讲台的好位置,依旧是空了一大片。
江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走了过去,占了一个中央佳位席地坐了下来。
在江云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见到他今天又去占了学霸们的位置,心中俱是哭笑不得,心说这位仁兄,可是跟那些学霸们杠上了啊。
江云坐下之后,也没有理会旁边神色各异的目光,径自翻看手头的书卷。
过了一阵,又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入溪谷,这时来的大多都是书院的学生了,这些人三三两两的来到,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当他们看到,好端端坐在那显眼位置的某人,心中俱是无语,在他们预想中,原本以为昨天灰溜溜走后,这个人应是无颜再来了,却没想这人依旧来了,而且还再次堂而皇之的霸占了中央佳位,这真是岂有此理了,简直是一点不知悔改啊。
不多说,卢骐等几人也到了,当他们到了,看到那显眼位置坐着的某人时,他们也同样无奈无语,犹如吃了苍蝇一般。
“这人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卢骐说道。
其他人对此也深表认同,不过要教训对方,那是以后的事,只从现在的情形看,他们还真有点拿这无耻之徒没有办法,心里头都不约而同的冒起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啊。
过不多时,戚德宏也乘着牛车到来了,下了车,众人起身行礼,戚德宏跟众人见礼,径直步上高台,开始下午的讲学。
在开始今天的讲学之前,戚德宏拿了昨天的问题,再次请诸生作答。昨天的时候,无人应答,戚德宏点名叫了江云,江云也是直言不知。
而在今天,当戚德宏话声落下之后,场中倒是举起了众多的手臂,大部分都是坐在前面的书院学生。
昨天江云“装作”书院的学生,表现实在不堪,让畏斋先生误会,实在丢了书院的脸面,如今正是替书院正名的时候,所以一众书院学生都争着踊跃发言。
见到这么多人举手,戚德宏倒是一副欣然之状,当即就随便点了几人起来回答,
几个书院学子根据自己的理解,各自阐发了一番,戚德宏听过之后,却也未置可否,只是让众人坐下,然后继续开始今天的讲学。
等到日暮黄昏,夕阳西下,戚德宏结束了今天的讲学,乘着牛车打道回府,一众听讲学子起身相送,各自散去。
接下来几天,江云每天上午去淇水边自修,下午则到这青弋溪谷中听讲,这也罢了,每次也都占着那前面的好位置,一心跟学霸们作对。
这件事渐渐也在山上山下传开了,一时之间,江云竟然在这一隅之地也有了一些名声了,当然,这件事是被众人当作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说的,这名声就难以恭维了。
另外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戚德宏好几次提问,都点了某人的名,而某人站起来的问答,都是直截了当的“不知”,这件事也成了一个众口相传的笑谈,也因此有人戏称之为“不知兄”。
这一天,又是傍晚日落黄昏时,畏斋先生的讲学结束,江云一路离了听讲的青弋溪谷,径直回到了所住的客栈。
一回来,客栈的掌柜就迎上前来,告诉他,他交的房租到期了。
当初江云落宿的时候,因为并不知道会在这客栈住上多久,所以只是预交了几天的房租,现在则是到期了。
听掌柜这么说起之后,江云也没在意,便随口说再续一个月,同时心中嘀咕,好像盘缠要用尽了,该怎么想点办法才好。
客栈掌柜神色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江云便问有什么问题,客栈掌柜强自挤出一副笑脸,说道:“实在抱歉,因为不知公子要续租,所以客房已经预先订出去了。”
江云听了,起先还没回过神来,问道:“掌柜此话什么意思?”
客栈掌柜索性就直说,告诉对方,客栈的上好客房,都已经租出去了,没有别的空房,除了还有几间下房,他又解释说,是因为临近五月节,到这里来游览的客人增多,才导致客房都满了,并一再向他表示道歉。
虽然对方的态度口气十分客气,但江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即使真的客人增多,导致客房满了,但这掌柜问都不问他一声,就直接把他所住的客房给租出去了,这不是一个正当商家做生意的规矩,透出一点明明白白的逐客的味道。
“真的客房都已经满了?”他又多问了一句。
客栈掌柜又连连欠身,说道正是这样,江云见了,虽然知道其中可能大有蹊跷,但对方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办法,至于对方所说的还有剩余的下房,他是不会去住的,现在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自然要讲究一些,若只是临时住几天,他倒可以凑合,但他已是打算在这里常住,静心求学的,住下房自然是不合适的。
他当即也就没再废话,便道:“那好,住过这一晚,明日便搬出去。”
客栈掌柜又说了一些抱歉的话,江云没再理会,径自回了后面住所。
一宿过去,第二天早上,江云起身之后,收拾一番,便带上行囊书籍,出了客栈,打算另寻一家客栈住下。
一路走来,在小镇上接连问了好几家客栈,起先还好,说有空房,但一旦问到对方的名姓,来自何处,江云报出之后,这几家客栈又都纷纷改口,说道没有了空房,江云质问,为什么先前说有,现在又说没有,客栈的人又解释,有的客房只是一些拥挤吵闹的下房,问他要不要住。
江云相信这样的鬼话就见鬼了,一连几家碰壁之后,他终于确定,是有人搞鬼,故意要算计他了。
而他初到贵境,人生地不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仇家,而能够想到这般算计他的,也就只有那些因为占位而结怨的书院学生了,而且大有可能就是那几位学霸。
那些人都是本地名门望族子弟,要对付他这么一个外来的寒门子弟,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消一通话,这些客栈掌柜还不得乖乖听命行事,自然不会因为他一个外来的寒门子弟而得罪了这些本地世家大族子弟。
想通了这点之后,江云不得不佩服对方手段的龌蹉,但他还是不信邪,又去其它的客栈,到最后几乎把附近的客栈都找了一个遍,但得到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在得知他的名姓来历之后,客栈都是闭门不纳,有客气点的,推说客房已满,有不客气的,直接就拒绝,理由都不用给。
江云甚至拿出秀才的威压,但显然也不济事,一个小小的秀才在这里根本不够看的,遍地都是,何况他得罪的是本地的地头蛇,四大家族的子弟。
连连碰壁,他也没办法了,看来那几个学霸做得够狠,把这附近所有的客栈都通知了一个遍,不给他半点机会。
难道他只有露宿街头了?不得不说对方这一招看似龌龊,但十分管用,这是非要把人逼走的架势。
江云最后只得偃旗息鼓,落荒而逃,走远了一些,找了附近一家村落的农户,询问借宿,让他欣慰的是,这家农户见了他的秀才身份,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连他的名姓来历也都没有多问。
江云松了口气,总算有了一个落脚之处,不用露宿街头了。不过他很快又担心起来,若是那几个学霸得知他落脚此处,会不会再次重施故技,施压农户,把他赶走。
心里虽然有着这样的担心,但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接近午时时分,草草在农家用过午饭,江云便出了门,自是去那青弋溪谷,继续听那畏斋先生的讲学。
到了地头,在一阵侧目中,依旧在那中央佳位上坐了下来,这是彻底跟对方杠上了。
过不多时,书院的学生才陆续来到,并不是他们不想早来,因为他们上午都有书院的课,在占座的事情上,根本斗不过这些“无所事事”的在野学子,当然这些在野学子也不会跟他们争座,争座的只是一个例外的某人而已。
几个学霸也来了,一来他们就看到显眼位置的某人,又很是一阵无语,心说这人不是被客栈给扫地出门,都找不到落脚的地了么,怎么还有心思来这里听讲。
这件事还真是出自他们指使,而他们也一点不怀疑,山下的客栈一定会不打折扣的如实遵照他们的吩咐去做,这就是给对方的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得罪了他们的下场。
可是即使如此,这人依旧我行我素,还要来这里占座,这是彻底跟他们杠上了么。
几个人就在一边席地坐了下来,也没有再去跟对方扯皮,多费唇舌,因为这几天来的事实证明,这都是无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