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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生辰当日清早,天还有些灰蒙蒙的,项瑶从冗长梦境中醒来脸色稍显苍白,身旁躺着的宋弘璟在她抬手的一刹便睁了眼,搭在她手腕上的手继续按着内关穴。
项瑶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好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又一次历经依然心有余悸,看到宋弘璟却慢慢平复了起伏的心绪,渐感心安。“我没事。”
“再睡会。”宋弘璟伸了胳膊平摊在床上,示意她再躺下。
项瑶摇头,“还要去太子府给太子妃庆生,该起了。”
“若不舒服不去也可。”宋弘璟不甚在意道。
“只是作了个噩梦罢了。”项瑶起身下了床,回眸瞥见宋弘璟贪恋地虚握了下手,笑嗔了眼,“将军,你的原则呢?”
宋弘璟慵懒地轻哼了声,嗓音低沉而性感,“这要问阿瑶你啊。”
项瑶故作不搭理,从紫檀木大衣柜里挑选今个要穿的衣裳,只是始终能察觉身后一抹灼热视线紧紧相随。
宋弘璟凝着项瑶仅着内衫勾勒出的纤细有致身形,眸子微沉,那是饿了许久的狼光,亦是从床上起身靠近人便伸手揽向那记忆中手感十分好的细腰,从背后紧紧环着,在她耳畔低低唤了阿瑶,那语气携了一丝委屈与欲求不满,倒像是在撒娇似的。
“叔啊!”伴着一童稚唤声门嘭地被撞了开来,在外头的人都瞧见了屋子里头的情形,云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赵小宝的眼睛,小家伙扒着她的手使劲探头想看。
项瑶白净的脸上漾起红晕,没有错漏环在自个腰上那双瞬间僵硬了的手,再瞧宋弘璟面上绷着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开来。宋弘璟睨着她的笑颜状似自若地松了手,扮起了高深。
云雀快受不住赵小宝闹腾,一个没抓着,小宝就跑了宋弘璟跟前同样求抱抱。流萤则端着盆热水进了门,内心腹诽,宋将军难得撒个娇让人撞破,会不会有被灭口的危险……
赵小宝起的早,精神头正足,闹不起赵瑞尤氏,便让奶娘带着来了世安苑,等宋弘璟抱起她不禁笑着咧嘴,一扬脸,鼓起腮帮子使劲往人面前凑,有样学样地央着亲亲。
“……”宋弘璟对着那白嫩嫩的包子脸轻咬了一口泄愤。
赵小宝忙慌乱地支开了身子,捂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小宝不好吃的!”随即又想了想,郑重补充,“会坏肚肚,不能吃!”
项瑶被她逗得不行,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问她吃了没有,见她摇头便让云雀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一番洗漱收拾,三人坐在桌旁用起了朝饭,赵小宝面前搁了一碗香菇鳕鱼南瓜焖饭,还有一碟颜色金黄小巧的烤胡萝卜鱼方,胖乎乎的爪子拿着木制小勺,一边盯着宋弘璟二人面前的糯米烧卖和鸡汤云吞咽口水。
项瑶见状便喂了她一个云吞,正吃着,便瞧着流萤带了人进来。
“将军,夫人。”来人行过礼径直禀报道,“蔺王恢复意识了,该是昨个夜里恢复的,方才同项侧妃一道去了太子府,听说是蔺王妃累病了无法出席的缘故。”
顾玄晔恢复意识……项瑶心中倒也没多大意外,毕竟顾玄晔没死成就是一件挺让人惋惜的事情,如今醒来,倒也有的好戏看。
宋弘璟则是微微挑了眉梢,待让人退下后与项瑶道,“安禄一直在追查凶手,虽然对苏年秋有诸多怀疑,但因证据不足无可奈何,反而是前几天听说不知从哪寻来了偏方给蔺王用,许是那法子奏效。”
项瑶颔首,总不至于真是项筠那块玉璧的功劳就是了,偏偏一个照顾人累病,一个却得了机会,不知安瑾是作何感想。
她对今个太子妃生辰是愈发期待了。
被宋弘璟夫妇惦记的二人此刻已经到了太子府门前,因着时辰尚早,张灯结彩的太子府门前还未有太多宾客,顾玄晔下了马车一受风的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项筠便紧张地取了麾衣替他披上,“王爷还好罢?”
顾玄晔摆手,端了清风玉朗的姿态道是无碍,目光落在显了清瘦的项筠身上泛起柔光,“别怕。”
项筠几乎溺毙于他温柔眼眸中,自王爷醒来后便察觉与往日有所不同,比如待她更甚以往,反倒是安瑾就连病倒都未多过问一句。
“蔺王!”一道惊喜声音响起,身着一品大员官服的中年男子走近了他身旁,拱手作揖,“身子可好些了?”
“疗养时日已经无碍,王大人别来无恙。”顾玄晔笑意温润地回道,并未错漏他眼底的惊讶,目光匿了暗芒,他来,就是给这些人定心的。
顾玄晔自醒来头便想炸开一般,杂乱无章的记忆纷杂充斥,有些是他从未经历的,像是梦中,可偏偏又那般真实,一幕幕直到他最后登上大统,那个自己运筹帷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理清了梦境与现实,愈发心惊,若单说是梦已然不能解释,仿若人生的分支,从项瑶拒绝自己开始渐渐偏离。
“四弟!杵门口作甚,快进来。”太子亲自迎了出来,见了顾玄晔不掩激动上前一把揽住他肩膀,带着人往府里走去。
身着碧衣的丫鬟穿梭而行,为太子妃生辰忙碌布置,其中一名着了紫衣的一等丫鬟指着几名仆从小心摆着盆景,里头菊花怒放,取了富贵吉祥之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香。太子带着人进了朝阳阁,而项筠则由丫鬟引着去了女眷们待的地方。
“舅舅。”朝阳阁里顾玄晔见了陈太尉出声唤道。
后者应声打量一番,见是真的恢复亦是高兴,“这一遭的可把大家伙都给吓了一跳。”
“是王妃太小题大做,嘱我伤势未愈不得外出,反倒让人误会了。”顾玄晔噙着淡笑道,已经到了的多是陈系一派,顾玄晔此话不乏有安抚人心的意味在。
众人纷纷应和,道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亦有暗暗表忠心的。
陈太尉瞧着,心底辗转几许,两个都是侄子,一个是名正言顺的正统,而另一个是如此优秀,虽说他一直有些不赞同陈皇后偏心做法,可不能否认若是顾玄晔继了太子之位,眼下陈家就不会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说到底还是太子无能。
思及此,不由瞥向与顾玄晔并立的太子,暗暗思忖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着实是因为成王近来于陈家打压太甚,太子所为令他有些失望。
“四弟大病初愈就来参加太子妃的生辰宴,这份心意做大哥的领了,还是该多休息才是,时辰尚早,我领你去厢房歇歇。”太子像是察觉不到屋子里暗涌的氛围似的,热情地带着人离开。
顾玄晔含笑依从,显了兄弟俩的感情深厚,于屋子里的人来说又另是一番感受。
绮兰苑最是清静,二人进了屋子,便有丫鬟奉上热茶。
顾玄晔闲适而坐,见他陪着自个坐下,笑了道,“大哥不用管我,去招呼客人罢。”
侍候的人暂且让太子赶了下去,留下兄弟二人,太子拧了眉头,作是生气。“你这才恢复就这么胡来,掂不清当中利弊?”
“我真没事,何况我也听安禄说起这阵子成王刁难,辛苦大哥了。”顾玄晔稍正了神色与他道。
“谈何辛苦。”这本就是他该担的,要不是他没用,何至于让人欺了头上,还落了难以还击的境地,若是换做顾玄晔怕是不一样罢。太子嘴角泄了一丝苦笑,微微垂眸,敛了眸底深色。
“大哥且宽心,”顾玄晔瞧出他的尴尬,眼眸诚挚地宽慰人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自是帮你!”
太子抬首视线与他相对,看着这个自小就比自己优秀的胞弟,容貌行径无一不仿了景元帝,难怪母后……心底情感愈发复杂,掩唇一咳作了掩饰,微微颔首,亦是勾了笑的。
他缘何会不信他的话,他们可是一脉血缘的亲兄弟……余光瞥见顾玄晔腰上所佩,顺势转了话题,“这是何物?”
顾玄晔闻言撩了玉璧在手上,笑容里不乏温情,“听说京城里来了萨满巫师,筠儿替我求的,当是安她心了。”
太子望了会玉璧,只见那玉璧造型古怪,似玉非玉,透着一股子诡异。也不知是怎么了,眼前突然一花,竟是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