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铸得青锋向青天(五)(1 / 1)

回头万里 青玉 1620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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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不到信件,便只好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了正在阅读的王矢的脸上。

才刚展信看了没几行,王矢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差!

待王矢读完了信,脸上就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宋君鸿等人面面相觑,浑不知出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宋君鸿厚着脸皮上前一步,问道:“夫子,鲁山长信中之事,不知学生等是否可以冒昧相询?”

王矢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鲁宣相信中并没提什么军政大事,只是主要说了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宋君鸿等人被他吊住了胃口,越发的着急起来。孙狗子甚至开口催问道:“唉呀我说王将军啊,您刚才喝酒时可是个直爽的人,如何此刻说起话来,越是如此的吞吞吐吐起来了?”

王矢把手中的信朝宋君鸿一扬,苦笑了一声:“鲁宣相只怕是一时半晌间回不来淮南东路了。”

“啊————?”众人闻言皆是一呆。

宋君鸿急切间接过信来一读,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因——鲁如惠遇上了点惊马的事故,所以腿部受伤,只好先留在临安城养伤了。

当然,对于事情的真正原因和经过,厚道含蓄如鲁如惠者并没有深提,否则,宋君鸿等人只怕会更加的骂娘的。

原来,在宋君鸿等人离开临安城后不久,鲁如惠就被赵措召去伴驾一同狩猎。

赵措这个皇帝当的与其父亲赵惇不同。即位后倒是颇有几分其祖父孝宗皇帝的英武,居然喜欢上了狩猎。他邀请抗金老将鲁如惠陪猎,本也是想向朝中的主战派们传达自己锐意北伐的意志的,两人到皇宫后苑中去寻马时,却发生了一件事:马惊了。

马惊不是赵措和鲁如惠引起的,他们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真正引发这场不大大小灾难的人,还是著名的闯祸大王——国舅高行。

原来,皇帝赵措因东安王移封和遇在袭的事,对皇后高氏有点冷落。必竟赵措也不是傻子,他自己就是靠玩阴谋和杀人造反才当的上这个皇帝的,高家对他长子东安王做的事,他只要去查总会查出个大概来的。只是因为宫里朝里的各种关系制肘,所以不便于发作,也没有深究问罪罢了。但这不代表赵措对于高家的这种作法会不介意。所以他顺带着就有点冷落了高氏所生的孩子赵央,赵央上个月从魏国公晋封为团山郡王,皇帝都只是下了一道封诰,而人并没有亲自前去。所以高皇后一边责备弟弟的胆大妄为,一边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此将皇帝要去狩猎,皇后高氏便想让自己还刚刚七岁的儿子赵央跟着同去,借机“表现”一下,说不定能够重固圣恩嗯。

于是正在自己府中搂着艳姬喝酒的国舅高行便收到了姐姐急忙间从后宫传来的消息,要求他领着外甥赵央去御马苑选马,高行扔了酒杯子进宫直接去找的外甥团山王,却不想高行喝多了酒,鞭责走了看马的内侍后,自己去开马栅栏,却醉的东倒西歪的连马缰绳都扯不住,马匹不配合,看着高行这么一个大将军却踉踉跄跄地追着马缰绳抓握却怎么也抓不着的丑态,陪着团山王赵央前来的几名内侍都把持不住的开始偷笑了起来,这让高行感到很不堪。

高大将军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人家取笑他,而高大将军生气了是要打人的。

不过他不敢责打那几名团山王身边的帖身内侍,于是就把怒火都撒到马身上了。他高国舅人都敢打,何况一匹不听话的马?可他醉的站不稳,也不知打的是哪匹,总之在身边的都抽了几鞭子,结果造成十余匹烈马跃出马厩,四下撒蹄惊奔。

面对群马高嘶、四下乱奔的场面,团山王身边的的几个内侍手足无措,完全指望不上。可惜看马的人偏又已经被高行鞭刚刚打走了,无人控制场面,所以团山王面对随时都可能冲撞过来的惊马吓的脸色苍白,只能哇哇大哭。

高行这时才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了,虽想上去继续制止惊马,只惜自己已醉的东倒西歪,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幕,恰巧让正领着鲁如惠预备过来挑选坐骑的赵措看到了。

赵措吃惊、愤怒、担心,各种情绪聚在一起,脸都变了形了。

几名跟来的班直侍卫们忙着护驾,一个劲的把赵措给往后拖,生怕惊马把赵措也给冲撞了。

可是赵措却在担心自己那个被扔在四处乱窜的马场中的儿子赵央。

没办法,尽管心里对高氏再有不满,赵央却必竟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如何能眼看着他死于乱马践踏之下。

“快救团山王!”熟悉赵措心事的符天来高呼。

可惜群马惊奔,场面完全混乱失控,几名班直侍卫们虽想上前,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在这场混乱之中,置身于群马奔走之中的团山王的情况是十分危险的,虽然被几名忠心的内侍帖身围在中央,但如果几匹马冲撞过来,被撞散然后踩踏成肉泥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皇帝赵措的脸都白了。

“发箭!射死这帮畜生!”赵措下令道。

尽管这批惊奔的马匹都是出身名种,在各地又千调万选才能送进皇宫的马苑之中的,其中不乏赵措平日间喜爱的良驹,但此时赵措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果人危险,那就杀人。如果马危险了,那就杀马。这对于赵措而言是一个像铁般的规则。

“不行,官家。”符天来忙制止了赵措,提醒道:“团山王还在其中,须防有流矢误伤皇子啊。”

班直侍卫们虽都是精兵良将,平常引弓射马当然没问题。可此时群马乱奔,根本没法瞄准,没法瞄准,也就是说可能有箭支乱飞——也就是说,可能会有几支飞到团山王的头上去。

“那怎么办?”赵措急了。

符天来也没辙,投鼠忌器啊!

这时,他身后银发解须的鲁如惠突然动了起来。他像个弓腰闪电般的冲进了惊马之中,动作之快,如一匹窜出去的豹子。一把捞过了团山王,夹着他一边闪避惊马的冲撞,一边伺机往外“突围”。

可是惊马实在是奔突杂乱,来去无序,只是嘶鸣着不停的在场中冲撞着。鲁如惠夹着个孩子本就让行动上的灵活度大打折扣,光躲避四处乱窜惊马就已经很辛苦了,一时间哪里还能寻的到路冲出去。

这时班直护卫的左统领将军王行闻讯急匆匆地领人赶了过来,开始指挥着手下军士们上前捕套、安抚惊马。鲁如惠见状,急切间喊道:“王将军,先接住团山王殿下!”

王行闻言一抬头间,鲁如惠已经胳膊一甩,把原本夹在腋下的团山王改来双手托抱,然后弯膝坠肘,身子猛得向上弹起两尺,同时双手一起向斜上方一送力,团山王立即被抛了起来,向着王行飞去。

王行也是老行伍了,反自敏捷、身手矫健,立即窜前两步,身子一跃,稳稳的将团山王接了下来,然后返身送回到赵措的身前。

“陛下,团山王安全了!”

直到此时,已经完全吓呆了的团山王看到父亲的面孔,才略略回过神来,嘴一张,“哇————”的一声,开始了嚎啕大哭起来。

赵措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顾哭泣的儿子了,目光投向兀自留在惊马群中的鲁如慧,急切的向王行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鲁老将军!”

不管是太朝还是在野、在仕林还是在军旅,鲁如惠都是一个会让人仰视的存在。尤其是在自己刚登基不久,却山河糜烂、金敌狼视的时侯,像鲁如惠这种既经验丰富、又能公忠体国的四朝老将,对赵措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有此一人,足敌千军;失此一人,万金难易!

可此时惊马群中的鲁如惠已是险像环生了。抛掷团山王的动作,让他本来就不能全心的躲避惊马,抛出团山王后,他脚一落地,就让一匹在身边冲过的惊马引的一个趔趄,然后勉强再躲开两次马奔后,终于让一匹马一头撞飞在了地上。

再怎么说,鲁如惠也是一个已经年纪年达七十的老人了。虽说有多年的军旅生涯作底,教书时也锻炼不辍,身手看似仍是敏捷,但必竟已经不能和壮年时相比了,这一跌倒,疼痛且不说,胸口一口闷气便憋得他难受,眼前金色乱冒,动作也开始迟缓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时,一匹奔马经过,烈蹄如砸锤一样踩在鲁如惠的腿上,鲁如惠一声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快救鲁老将军,可以杀马!”赵措看到这一情景,越发的急了。

“遵命。”王行一抱拳,向着鲁如慧倒身处就冲了过去。他不敢放箭,却在身子虎掠的同时,手腕一翻,已经“刷”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既然皇帝已经下令可以杀马,那他王行就再也不会顾惜,只要是挡路的惊马,王行为争取时间干脆也不避让,只是身子微一侧间,挥手就是一刀,立即就有一个马首洒着血雾飞上半空,而此时王行早已如电般的侧身继续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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