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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虫子挠着她的心房,黎向晚不安顺的动了动身子,正思忖该如何问问洛佑翼,就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睡不着?恩?”
“恩。”黎向晚知道洛佑翼没睡着,也就放心的往上挪动了下,离开了胸膛顺便路过颈项,黎向晚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目的地”。
洛佑翼微眯着眼看着怀里的女人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眼底暴露出丝丝倦意,“不是说怀孕的人嗜睡么?你怎么如此例外?”
洛佑翼轻笑一声,睁开眼睛和黎向晚对视,“想问什么,说吧。”
黎向晚顿了下,眼底流转着很多讯息,半晌才慢慢的开口,“景蓝,她怎么样了?”
“盛景蓝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恩,需要住院。”洛佑翼看着黎向晚过于闪亮的眼睛,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聪明如他,洛佑翼怎么可能不怀疑盛景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但是或许只是巧合,他心里暗想。
“那就好……”黎向晚把身子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只冒出了脑袋,“还有,昨天妈说的那件事……”
“不必挂怀。”洛佑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本就乱的头发一揉就乱成了一团糟,黎向晚轻哼一声,听到洛佑翼云淡风轻的说,“你已经解释过了,我也相信了。妈那,有我。”
黎向晚觉得洛佑翼把她保护的越来越好,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好,让她很担心,她是否还有独自面对的勇气。
就像是关在华丽的鸟笼中的金丝雀,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飞翔的能力。
可是,她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金丝雀。
黎向晚试探性的握住了他的手,近乎是坚定的说,“我要和妈解释清楚!我相信她会相信我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做对不起洛家的事,我问心无愧!”
一句“问心无愧”让洛佑翼被握住的手猛的一僵,他心里翻江倒海可面子上只是牵强的笑笑,“我解释的效果会更好,与其让你去面对,不如我去和她好好沟通。你现在,好好养着身子,只等着让我见到你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行了。”
黎向晚被洛佑翼的宠溺感动的无话可说,但是心底又有个声音让她一定要自己去面对。
她和莫子惠的关系,直接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和这个奶奶的关系。
黎向晚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那未知的生命的打算。
“让我去说吧,你既然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能很好的处理这件事,对吧?”
黎向晚恳求的语气击中了洛佑翼心中柔软的那一块,他安静了半晌,才微微点点头。
不是他不相信黎向晚的能力,而是莫子惠的个性他太了解。从小至大,莫子惠对盛景蓝的喜欢与日俱增,若是让她做选择题,莫子惠二话不说的一定会选择盛景蓝,而不是这个已经被恶意披上丑闻的“洛氏少夫人”。
他可以预知道黎向晚去找莫子惠的结果,但是他要尊重她的选择。
他洛佑翼的女人,真的很勇敢。
黎向晚得到了洛佑翼的允许后,迫不及待的起床梳洗,她心底那股热流几乎将要喷涌而出,她不愿意被冤枉一分一毫,哪怕洛佑翼已经相信她。
从洛佑翼的住宅到老宅有蛮长的一段距离,黎向晚一边驾车一边心里打起了稿子。她知道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拜访必然会让莫子惠大吃一惊,但是她等不了,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叮咚、叮咚……”
伴随着门铃声,佣人恭敬的唤了声“少奶奶”,把黎向晚领进了客厅。
莫子惠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听到佣人通报说黎黎向晚来了,莫子惠的嘴角勾起若有若如的笑,“我还想着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莫子惠不急不慢的将手中的衣服放回衣柜里,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客厅,黎向晚有些局促的站在一幅字画面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她在欣赏字画?莫子惠冷笑着想,这丫头的审美情趣还蛮高的,墙上这幅画可是五年前莫子惠在拍卖会场买到的绝品,世上绝无仅有,莫子惠甚是喜欢,直接命人把这幅字画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看出了什么?”莫子惠的声音突然传来,黎向晚惊得往后一腿,险些碰倒背后的瓷器,她哪里有看出什么,只不过莫子惠还没出来,她闲来无事心里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最好的解释这件事,没想到莫子惠却误认为自己在欣赏字画。
她被莫子惠这么一说,这才将目光放在字画上,画布上只是寥寥几笔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上全是草书,能读懂的也就几个字“闲”“园”“恬情”……还有什么,黎向晚皱着眉也没太看清,这诗黎向晚从没见过,看来极有可能是不太出名的诗人。但是诗人不出名不代表他的诗不出名,历史上很多诗人往往凭借一首诗就可以流传千古,但是眼前这诗……黎向晚越看越觉得眼熟,但是她确定自己是没有学过见过或者听过这首诗,那么这到底是什么诗?
莫子惠看着黎向晚愣愣的站在那,正准备嘲笑她不学无术,就听到黎向晚的声音淡淡的,“妈,我觉得这是一首明志的诗,而诗人明的志正是对田园生活的向往……至于这画,我猜想也极有可能是诗人一直想去的田园。”
黎向晚的想法只说了一半,她还想说的是,这诗极有可能使绝笔诗,而这诗人,一辈子都在追求悠然田居,最终无果。
她的猜想不是没有依据的,黎向晚看着这诗眼熟,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字里行间都有陶渊明的文调,但是又与陶渊明不同。可想,这位诗人是陶诗的追寻者,但是他的苦闷可能更胜陶渊明。
莫子惠听到黎向晚的分析,想起买画时买主的介绍,心里了然的很。
她挑了挑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也许比她想的更优秀一些,但是抱歉,再优秀的黎向晚也抵不上一个盛景蓝。
莫子惠沉默着点点头,话锋一转,“你找我什么事?”
“妈,我想向你解释一下那些照片的事情。”黎向晚屏息等着莫子惠的反应,没想到莫子惠只是缓缓的坐下,瞥了眼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
黎向晚附和着浅笑,“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是您的媳妇,我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洛家的声誉,这不都是您告诉我的吗?”
莫子惠不动声色的双腿交叠着坐下,也不喊黎向晚坐下,“这确实是我告诉你的,前提是你是我们洛家的少奶奶。”
黎向晚的瞳孔猛地收缩,莫子惠的话让她觉得浑身发毛,她还没来得及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莫子惠就悄然的继续开口,“你现在和外面那个叫顾以枫的男人纠缠不清,就算你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的脊背怕也要是被戳穿的。我之前和洛佑翼说让你做羊水穿刺,只要证明你肚子的孩子是我们洛家的,我对你的一切既往不咎。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要我们洛家拿着一份孕检报告来证明下一代继承人的血统是纯正的,你不觉得丢人?”
“妈……你什么意思……”黎向晚的声音在颤抖,她不相信莫子惠会说出这样的话,连之前她偷偷和洛佑翼商量的羊水穿刺都免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道理你总是懂的吧?”莫子惠笑笑,“翼把报刊那里已经稳住了,但这不意味着这件事就了了。有着这些照片的人,他们还可以通过其他媒介来恶意宣扬,到时候,你怎么堵住悠悠之口?”
黎向晚站在那里立成了一尊雕像,她只想着该如何和莫子惠解释,却没想到莫子惠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这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黎向晚的下唇在颤抖,心里已经凉了一半,声音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我要说的话先不急,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莫子惠坐直了身子,嘴角的笑意毫无掩饰,她的声音悠悠扬扬的钻进黎向晚的耳朵,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盛景蓝怀孕了,洛佑翼的。”
黎向晚跌跌撞撞的跑出老宅,耳边嗡嗡的都是莫子惠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刻进了脑海里。
她说:盛景蓝车祸后查出来怀孕了,是洛佑翼的。
她说:那天你都看到了,盛景蓝去医院开了避孕的药,但是她没有吃。因为她子宫后位,怀孕实属不易,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会留下来。
她说:黎向晚,你现在虽然是我们洛氏的挂牌少奶奶,但是你的行为已经让我们洛氏丢尽了人,你肚子的孩子我不管是不是洛佑翼的,我现在只给你一条路,打掉……
打掉……打掉……
黎向晚的身子已经冰冷,她颤抖着跑到车库,一下子扑在车盖上僵在那里。心里堵着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偏偏那种堵又在不断的蔓延开来,从咽喉到心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万万想不到莫子惠会让自己打掉孩子,之后的话更是让她不可思议。
那时莫子惠慢条不紊的看着她,像是在说一场买卖一样,“我调查过,你是为了你母亲才嫁到我们洛家的,翼可以救你的母亲,我一样可以毁了你的母亲。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既然它是因为交易而开始,那倒不如以交易的方式结束。打掉肚子的孩子,和翼离婚,我会让你以一个好听一点的借口结束这段婚姻,要不然,不仅是你会身败名裂的滚出洛家,你的母亲,都跟着会受连累。”
黎向晚知道莫子惠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只等着她点头。
她脑海中回忆起刚刚自己腿软的扶着沙发,近乎恳求的说,“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也不会喜欢我的孩子。但是这肚子里真的是你的孙子,你难道就这样的狠心?”
“狠心?”莫子惠冷笑,精致的面容都显得狰狞起来,“什么叫狠心?你肚子你的是我们家的孙子?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再说,盛景蓝肚子里的也是我们洛家的子孙,两者取舍,你自己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黎向晚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诉说着不甘和震惊,“盛景蓝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为什么你一心只偏袒盛景蓝?”
“喔?”莫子惠明明是坐着,黎向晚是站着,可是莫子惠凌厉的目光却给她居高临下的错觉,“盛景蓝的父亲你可知道是谁?盛泽,中国的金融巨头,他们家足以让我们洛氏的兴荣达到更高的地步,你行吗?况且,盛景蓝和洛佑翼早就在一起了,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是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是你,黎向晚,搅人姻缘。”
莫子惠说的句句有理,黎向晚哑口无言。
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今生怕是与洛佑翼无缘了,但是她不相信莫子惠会对自己的亲生孙子那么狠心,黎向晚飞蛾扑火般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妈,那是您的孙子!您能狠下心来但是我做不到!就算我求您,让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吧,他才那么小,您怎么能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没有商量的余地。”莫子惠的声音说不出的冷,“打掉孩子,离婚。”
一盆冰水浇了个彻底,黎向晚看见莫子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一样说道,“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我是在帮你选择一条最轻松的路径。我们洛家只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不是两个。你口口声声说你肚子的孩子是洛佑翼的,那更不能留下了。你难道还想凭着这个所谓的血统关系,以后重回洛氏?别做梦了!盛景蓝的孩子将是我们洛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所以,你这个孩子,必须打掉!”
黎向晚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眼前的莫子惠早已经安排了她的人生,但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还有洛佑翼,只要他表态……只要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黎向晚为自己心里的发现而心生希望,她刚张嘴想说,就听到莫子惠淡淡的声音,“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来人,送客!”
一句“送客”将她们的关系撇了干干净净,黎向晚脑海里全是莫子惠尖锐的话,一刀一刀的刺穿她的心脏。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半躺在车前盖上的,回了回神,黎向晚失魂落魄的拿出遥控器。伴随着“哔”的开门声,黎向晚脚软的进到车子里,瘫坐在驾驶座上,踩了半天油门才发现自己没有启动汽车,懊恼的把包扔到了后座位上,心里塞满了各种各样难过的情绪。
忍住内心的苦涩,黎向晚逼回自己的泪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黎向晚突然翻身趴在车座位上,伸长手臂去够被她一气之下扔的包,她慌忙掏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洛佑翼的手机号。
也许现在,他是唯一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办的人。
手机“嘟嘟……”的声音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通,随着声音结束,黎向晚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激动了。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重复拨了好几次,还是没人接……
失望的关掉手机,她开始驾车漫无目的的行驶,从烈日当头到日落西上,待她将车子拐了几个弯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竟然是医院。
她为什么会来医院?黎向晚睁着眼想不明白。
或许医院里面的那个人,会给她答案。
黎向晚停好车,下定决心似的抬脚走进医院,她先去服务站问到了病房号,在护士的指引下站到了病房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敲了敲门。
“谁?”
黎向晚压住内心的跳动,沉声道,“我,黎向晚。”
房间里的人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有一会儿才听到盛景蓝的声音,“进来吧。”
黎向晚站在那门口,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了进来,她抬眼看见盛景蓝倚着靠枕,被子盖了一半,挑着眉看向她,“你怎么了来了?是想恭喜我被车撞?”
黎向晚没说话,默默的看了病房一圈,她轻叹一口气,“你这样煞费苦心,值得吗?”
“你说什么,我不懂。”盛景蓝脸上挂着笑,在黎向晚眼里格外的刺眼,“倒是你,找我有事?”
“我没事怎么会找你?”黎向晚也不急,急的时候都过来,她现在格外的冷静,她知道在敌人面前只要气势上输了就彻底输了,于是她也学着盛景蓝的样子扬起一个满怀深意的笑,“你做的那些事,瞒得了莫子惠,蛮不了我。当然,你也瞒不了翼。”
盛景蓝被她的话一怔,转而一想,黎向晚说的应该是指什么照片的事,但那些照片确实不是她拍的,她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
“照片不是我拍的,你不信可以去查。你相不相信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莫子惠和翼相信就够了。”盛景蓝和黎向晚的目光对视,丝毫没有心虚的感觉,这倒是让黎向晚心里开始打鼓。
不是盛景蓝,还能有谁?
黎向晚对盛景蓝说的话总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眼睛向来不会骗人,盛景蓝的眼睛敢直视她说出这样信誓旦旦那的话,黎向晚就不得不想想她的“认为”是不是太过于主观了。
黎向晚抿着唇,目光转到盛景蓝盖在被子里的肚子上,心里泛起苦涩。
她不知道莫子惠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她能那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看是十有**是真的……想到这,心口的刺疼感越来越重,洛佑翼到底有多少事没有告诉她?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她无暇去想这些,她满心要抱住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黎向晚情不自禁的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鼓起了,她眸光中全是淡然,“听说你怀孕了?”
盛景蓝知道定然是莫子惠告诉黎向晚的,也不藏着掖着了,坦然的歪过头,“你都知道的,干什么还来问我?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果然是真的,一口鲜血堵在胸口,黎向晚被盛景蓝的话伤的体无完肤,她声音有些粘粘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哈哈。”盛景蓝突然大笑出声,她一手指向黎向晚,冷笑道,“我和翼一直都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对,倒是你横插一脚!不过我知道,你问的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来历吧,我就好好的告诉你!那天洛佑翼带着我避开你去d市,那一夜可真美好……”
“够了!”黎向晚后退一步,脚步都不稳了。
“不够!一点也不够!你听好了!洛佑翼他和你只是逢场作戏,他最爱的人一直是我!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洛家的继承人必然是我盛景蓝和洛佑翼的孩子,别的人别想觊觎那个位子!”
如出一撤的话,黎向晚苦笑着发现这“婆媳关系”可比她和莫子惠的关系好多了。
黎向晚心思有些恍惚,她强逼着自己要冷静,可是初孕的不适突然袭上心头,她干呕一声扶住墙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孩子我会留下来,阿姨会作何选择,翼会作何选择那就是我的答案。”
黎向晚可以想到盛景蓝的答案,但是她没行到真的听到了之后不仅觉得可笑更觉得可悲。
可惜她黎向晚偏偏是个犟脾气,只要洛佑翼不亲口和她说,她对其他的话只停留在听听而已,黎向晚想着刚刚打洛佑翼的电话没人接,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意识的想和洛佑翼求证盛景蓝话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