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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从在旁沉声询问:“那现在属下该怎么办?是否要将送信之人解决了?”
苏徵勤抬手制止道:“太子那边应该也在等这封信。”说着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一路大张旗鼓地名曰国师写给太子的信,好似生怕我不知道似的……呵,这委实是时锦姑娘的作风,既然她如此一番好意,我又怎舍得让她在太子那头落了难。”遂他将信装回了信封里,重新封蜡,递给扈从,吩咐道,“这信我已看过,便再无意义,你且归还给送信人,让他送去给太子便是,顺便为国师在太子那处讨个人情。太子收不到国师的信,可能会以为国师偏向于我们这边,那就不好了。”
扈从想了想,道:“那样不是更好吗?”
苏徵勤双手扶着椅把起身,悠悠道:“国师还在京的时候可能更好,现在国师辞去了国师之位可能就没那么好了。稍不注意便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噢。”
扈从揖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船难的事情由苏徵勤顺藤摸瓜查去了淮南,始知船上被淹死的人都是淮南的难民。他将淮南的情况当朝提出,引得满朝震惊。皇帝更是不可置信,在京都竟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知道此事的官员选择默默无语,不知道此事的官员则完全一副呆愣状态。
皇帝当朝震怒,这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被蒙在鼓里。年前便已经派太子去赈灾,没想到现如今灾情越发严重。那那批灾银都去了哪里?
皇帝气得将桌案上的折子、瑞兽香炉全部都打翻在地,下面的文武百官全都噤若寒蝉。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文武百官统统跪地,齐声呼道:“皇上注意龙体啊!”
皇帝连指户部、工部、吏部三部尚书,让他们说出实情。如若是一概不知,则有失职视察之罪,皇帝放下明话,全部免去官职移送大理寺严肃查办。
三部尚书吓得跪趴在地,他们偷偷瞅了瞅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苏阴黎,当下情形容不得他们不交代。只不过他们知道得多多少少,谁也说不清,只是为了避免得罪了太子,一直选择充当哑巴罢了。
三部尚书便含沙射影地交代了几句,大抵意思是,他们确实听到些有关淮南的风声,原先以为不怎么严重,淮南一郡能够自行处理好。
这时苏阴黎主动站出来,道:“启禀父皇,昨日儿臣也收到了途径淮南的前国师送来的信,向儿臣述了淮南的情况。是儿臣办事不利,赈灾一事为了顾全大局,便没能顾及到一些偏远的地方,使得那里的百姓没个温饱。儿臣愿意将功补过,再次南下。”
苏徵勤亦站了出来,道:“父皇,据儿臣所知,淮南庄稼无收,眼下正值农时,他们却没有土地可种,没有粮食可食。若只是偏远的地方没有顾及,为何大批的难民齐聚淮南码头,为何连片的城镇瘟疫横行?若是此事再放任下去,势必淮南大乱、民心不稳。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亲自去往淮南,再次赈灾!”
苏徵勤说得正义凛然,然后单膝跪地,全然一副忧国忧民之形容。苏阴黎还想再说什么,被皇帝抬手打住:“够了,朕不想再听你废话了!”
自从淮南水利不修、洪涝泛滥之后,这一系列的事情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蔓延下来。追其源头,正是太子督造水利不力,拨下去的银子也了无取向,导致皇陵受难,就连皇帝也险些殒命。后让太子将功补过南下赈灾,结果他却赈成了这副样子!皇帝不仅生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太子感到失望。
淮南之事刻不容缓,皇帝当即下令任命二皇子为钦差,下令各郡开仓济粮救助淮南,务必让淮南之地有土可种,让淮南百姓有粮可食。
彼时荣国侯站出来,请命一同前去,也可沿途护送二皇子。苏徵勤没有理由不答应,如果必须要有太子的人跟着的话,暗着的还不如明着的,荣国侯的确够显眼。将荣国侯带离了京,安国侯的压力便骤然减轻。
这两位侯爷均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如今大晋平定数十载,他们的用武之地便仅存于皇城这番禹之地了。想要控制皇城,必先控制守卫皇城的禁军。
对于安国侯来讲,他手里的府前军机处还只是很小很小的一角。而禁军里盘根错节,既有荣国侯的势力,也有安国侯的势力。
但禁卫军的最高统领权一向是紧紧握在皇帝的手里,谁都觊觎着。
最终南下去淮南的事就这么定下了,苏徵勤身为钦差亲自南下,而荣国侯则派人护送苏徵勤和赈灾物资随同南下。
夜里苏阴黎在东宫秘密会见荣国侯。凤时昭已为东宫太子妃,又是荣国侯的亲女,自然不避嫌,在旁茶水伺候。
苏阴黎交代了荣国侯,此行南下有两个目的。一个便是监视苏徵勤的一举一动,淮南各部官员,能护则护,不能护者斩草除根绝不能留给苏徵勤任何蛛丝马迹。另一个目的便是南广广袤之地,乃大晋与夜湛国的分疆,边境镇守大军十万,荣国侯需得与南广边境大军联络,并安插进自己信得过之人,这才是此行南下的主要目的。
荣国侯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是他亲自前去南广,必能取信于南广边境大军。与其说禁军迟迟收拢不过来,不如尽可能拉拢皇城以外的盟军。二皇子使的好手段,现如今皇帝已渐渐对苏阴黎失去了信心,苏阴黎必须有力量自保,以备特殊情况。
苏阴黎与苏徵勤明争暗斗日趋激烈,而荣国侯既已嫁女于太子,便是稳稳地扎根在太子这边。
等该交代的都已交代妥当了,凤时昭立于一旁听了个明白,荣国侯与苏阴黎皆是不语,兀自喝茶。
忽然荣国侯与太子几乎同时出声:
“那国师……”
“这次国师……”
两人相视一眼,又停下了话头。凤时昭却是听得心里微微一沉。
苏阴黎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道:“这次国师入淮南之地,又写信与本宫,一路以本宫之名畅通无阻,却偏偏被二皇子捷足先登。他若当真是忧国忧民便也罢了。”
荣国侯正色道:“太子想怎么做?”
苏阴黎放下茶盏,目露一丝阴戾,道:“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你若南下见到,可除去此等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