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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安走到她身前,俯下了身子,语气极其认真:“没有别的意思。不说凭你这三角猫的功夫能不能救得了燕云琛,你确定你能和林庭逸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定王府?”
林庭逸那是身边没人看着,娇娇可不一样,更何况定王府的守卫这么严,哪里就能随便离开了?
“倒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齐静沅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兴致缺缺地单手撑着下巴抿起了嘴来。
定王府固若金汤,父王要是知道自己打算一人偷偷到北燕去,只怕会让人直接将她看管起来。
“行了行了,不去就是了!”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好法子,齐静沅有些烦躁地向映安挥挥手。
“嗯,听话就好!你一个去北燕也很危险,那可不比咱们东齐,没有人会一直让着你的!”映安继续苦口婆心地道。
“好了好了,”齐静沅有些不耐烦地将她推出了门去,而后将门一把关上,似有些虚脱般靠在了门框上。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在床榻上辗转了一晚上都未能成眠。
翌日一早去给叶卿清请安的时候,眼下还是乌青一片,一张俏脸也是憔悴无比。
“娇娇,你怎么了?”叶卿清让妍秀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羹,关心地问道。
齐静沅放下手中的筷子,托着下巴想了好久,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母妃,您能不能让人都出去一下?我有事儿和您说。”
叶卿清一双妙目在她脸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对着满屋子的丫鬟道:“你们先出去吧,回头再来将早膳撤了。”
齐静沅小脸顿时笑开,坐到了叶卿清身边来抱住了她的胳膊:“母妃真好!”
“别怕马屁了!”叶卿清笑着嗔了她一声,“有事赶快说!”
齐静沅努了努嘴,遂低声将自己心里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叶卿清。
预想中的数落并没有发生,屋子里安静得仿佛一根针调到地上都能听见。
叶卿清黛眉细蹙,盈水明眸中渐渐浮起了一些思量。好一会儿,才严肃地问道:“真的担心他?”
齐静沅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要是搁别家她早就被罚去跪祠堂了吧?可是她相信和父王恩爱了这么多年的母妃定是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才大着胆子将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母妃不能答应你。”叶卿清看着她的眼睛道。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望:“母妃是怕我出事吗?您可以说服父王让王府里最厉害的护卫保护我一同去。”
“你可知道你父王马上就要出征了?”
出征?
齐静沅瞪大了眼睛,摇摇头,她很少会关心朝政大事的。怎的好端端地就要出征了?印象中,除了小时候,父王几乎从没离开过她们。
“母妃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齐静沅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然而下一刻叶卿清的话就将这些全都证实了,“你父王此次去的正是齐燕边境。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大齐和北燕终有一战。现在燕云琛还是北燕皇子,身份立场暂且不提,你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去找他,若是落到了北燕人手里岂不是让你父王处处受制,甚至还会连累到他?”
这一番话说得齐静沅满脸通红。就像她时常说的那样,就算以后嫁了人,在她心里齐子皓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她是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伤到他的。
“母妃,那你……能不能让父王带着我一同前去?听说军中也不是没有女将领的……”齐静沅想了想,摇起了她的袖子眨巴着一双狭长而又诱人的眸子,就像小时候每次和她赖皮想要多喝一碗奶露或者是多吃一碗奶糕的样子。
叶卿清不禁哂笑,女将领?那可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如同她已经过世的祖母叶老太君,又向两百多年前和开国皇帝一起作战的明宸皇后,便是现在军中也有,那都是凤毛麟角。齐静沅一个三五不知的黄毛丫头懂得什么?
“母妃——”齐静沅一见叶卿清犹豫的样子,就知道游戏,遂加大了撒娇的力度。
叶卿清笑着捏了一下她滑嫩的小脸蛋:“别再摇了,我只能帮你说说。这毕竟不是儿戏,十有*你父王不会答应,到时候可不准闹事,更不准学逸儿那样想要离家出走!”
“母妃最好了!”齐静沅搂着她的脖子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像话!”叶卿清颇为嫌弃地拿帕子在自己脸上擦了擦,齐静沅见状笑得更欢。
晚上沐浴躺在床上之后,叶卿清见齐子皓似是心情不错,遂试探着和他提起了这件事。
黑暗中,齐子皓的手搭在叶卿清纤细的腰肢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轻轻**,半晌,才幽幽道:“让她去吧,我会将她带在身边。”
叶卿清原以为齐子皓就算不生气也肯定会立马反驳,实在没想到他能应得这么平静。
想了想,翻了个身子趴到了他的身上:“你是不是还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呢?怎的应得这么爽快?”
叶卿清还能不了解他。
一来他将军队视为神圣之地,管教兵士向来以严苛出名。远的不说,就是京都护卫营,这些年进去了多少世家子弟,一个个地都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他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军营里胡闹的。
再来,他把娇娇看成心头肉,更不会带着她去冒险,更别提那个源头还是燕云琛,一个可能会在未来“抢”走他女儿的人。
齐子皓手上抱得更紧,使得她牢牢地趴在了他身上不至于滑落下去,大手放在脑后将她的樱唇压了下来,轻轻啃噬,贴着她的耳畔神秘兮兮地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放心好了,难不成我还会利用娇娇?不过是舍不得看着她伤心罢了!”
事实上,齐子皓除了另有打算之外还担心他离开后齐静沅会独自一人想方设法地跑去北燕。与其这样,不如将她放在身边自己看着。
“好了,咱们就快要分开好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一下,嗯?”
齐子皓一个翻身将他们的位子对换了过来,叶卿清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样铺在身下,映得她雪白莹润的身子更如雪锻一般光滑细腻,两人发丝交缠,映成了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叶卿清莞尔一笑,纤纤玉手沿着他的背脊轻抚,抬起头在他菲薄精致的唇瓣上轻轻一啄,柔声道:“好!”
……*……*……
景丰十六年八月初,东齐景丰帝张皇榜昭告天下南楚原本身为友邦,却多次企图颠覆大齐政权。忍无可忍之下,景丰帝亲自率兵御驾亲征誓要让南楚臣服于脚下,自此划归大齐。
这封诏令到了楚天胤手里的时候已然是九月初。
而此时,东齐军队由于齐浩南御驾亲征而士气大振,征南军由顾韬和林庭轩二位小将为左右先锋,已经一举拿下了边境的永平城和玉安城。其中,玉安城的守备见永平城惨败,更是吓得直接率领一众官员开城投降。
齐军进城后,三令五申兵士不准扰民,甚至还设立了临时的官府,管理城中事务、接济贫苦百姓。
百姓生活并未受到多少影响,相反较之以前甚至还有了些提高,因此反对之声倒是寥寥无几。于他们而言,只要能让他们得以温饱,谁当皇帝并不重要,横竖打来打去都是中原人,不过是换了一个做皇帝的而已。
但此时南楚的朝堂上已经炸开了锅。
安志杰凛声道:“皇上,请赶快下令派兵增援义兴城。东齐军队短短十日之内连下永平、玉安两城,若是再不派兵,臣只怕义兴城也要不保了!”
“请皇上赶快下令。”一众安志杰之党与少数的有志之士皆纷纷跪下来请命。
楚天胤有些不耐地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大殿上的安志杰,瞳孔狠缩,双眸紧紧眯起,眼中一片厌恶甚至是燃起了浓浓的杀意。
他脸色青白,双眼浑浊而又浮肿,一看便是纵欲之人。在接到前线的加急军报之前,他已经整整半年都没有上过朝。便是今日,还是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大臣将他从杨妃的宫里逼出来的。
以前为了逼走楚天澜好独揽大权,他才偏颇安志杰的,可这不代表安志杰就能当众带着人逼迫于他。久坐高位,楚天胤最恨的便是旁人以命令的口吻与他说话。
出使东齐时便处处与安一峰作对的杨功杨大人轻哼了一声,阴着脸站出来道:“丞相大人莫不是在危言耸听不成?谁都知道义兴城乃是我大楚先祖皇帝花了大把人力与金钱特意为我南楚修建的一道屏障。往年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个主意,你可见有谁曾经得逞过?”
杨功此言非虚,当初齐楚一战,齐承风便是败在了义兴城,此后还被南楚一鼓作气将原本已经丢了的永平、玉安二城拿了回来。这件事在南楚一直被那些好大喜功之人沾沾自喜了好久。
“此一时彼一时!”安志杰一双老眼锐利如锋刃般插到了杨功的身上,随后继续苦口婆心地对楚天胤请命,“皇上,东齐在多年前窃取了我国的兵器制造术,眼下他们的军队用的都是最精良的武器,景丰帝又御驾亲征,臣只怕义兴危矣呀!”
“丞相大人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也想要咱们的皇上御驾亲征?”杨功涨红着一张老脸怒道。
楚天胤一听,眸光愈发地危险起来。
自东齐回来之后,他就愈发地看不惯安志杰叔侄二人在朝中的作为。再加上后宫之中,安一峰的女儿安雨柔是皇后,虽是相貌美艳但为人却嚣张跋扈,早已为他所不喜。他更喜欢的是近来擢升上来的杨妃,正是杨功的幺女。她善解人意且温柔可人,刚好合了他的胃口。
想起昨晚杨妃和他说的那些话,他难免就疑心起了安志杰如此热衷战事是不是故意想将他调开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趁机夺权扶安皇后膝下的大皇子上位。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安志杰气得胡子直颤,指着杨功气急败坏道,“杨大人如此作为,莫不是东齐派来的奸细不成?”
“你——!”杨功“扑通”一声跪下了身来,伏地大哭,“皇上明鉴啊,老臣实乃是为了咱们大楚着想啊!打战劳民伤财,动辄便是数百万两银子,眼下根本就没有到了与东齐鱼死网破的地步。若是冒然出兵,定会惹来东齐的穷追猛打,到时候岂不是弄巧成拙?老臣都是为了大楚,绝无二心啊!”
杨功的话楚天胤没有听进去多少,但有一点,打战是要费银子的,这倒是说进了他的心里。眼下他正在派人修建长山行宫,正打算明年夏天的时候带着美人们一起过去避暑,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用来打战?更何况,杨功是杨妃的亲生父亲,看在杨婉儿的面子上,他自然都相信他没有二心。
“杨卿快请起,朕自是相信你的!”楚天胤道,同时冷冷地扫了安志杰一眼。
这时,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言如安站出来面无表情地道:“皇上,臣请旨率兵增援义兴城。”
“哦?”楚天胤嘴角凉凉地勾起,“若朕没有记错的话,顺国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带过兵了吧?”
言如安自是听懂了楚天胤话里的嘲讽之意,却仍旧挺直了背脊坚持:“臣义不容辞!”
楚天胤略显阴森的眸子仔细地在他身上定了许久,而后嘴角化开,轻笑道:“顺国公一番忠肝义胆,朕看在心里了。正如杨卿所言,现在还没有到要和东齐鱼死网破的地步。永平、玉安只是两个小城,东齐要拿,便让他们拿去就是了,我大楚地大物博,东齐想要整个地吞下,还没有那么大的胃。他们只是嘴上放放狠话罢了,不过是想在咱们手上捞些好处。若是到时候真的拿下了义兴城,咱们便再派人去求和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些银两的事情。”
当年,北燕率兵挑衅,最后兵败定王手上。东齐不是也出了一封什么所谓的“告天下书”么?最后还不是赔了银子了事?在楚天胤看来,齐浩南根本就是为了来敲诈他们,所以才闹这么大的阵仗。南楚可不是弹丸小国,随便打打便能攻下的!
“皇上英明!”以杨功为首的一派臣子皆跪下来对楚天胤歌功颂德。
言如安俊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急道:“皇上——!”
“好了!”楚天胤冷下了脸来,沉声打断,“依着朕看,顺国公这些年为了我大楚鞠躬尽瘁,也该好好休息休息,在家陪陪朕的皇姐了!明日起,你便不用来上朝了!”
言如安心下一凉,这是要彻底地罢了他的官了?
“皇上三思!”安志杰赶忙为言如安求情。
虽然他和言如安向来不和,可眼下,言如安是最适合领兵的人。善文通武,又是君玉长公主的驸马,勉强可以对上齐浩南的身份。
但是楚天胤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对他言听计从,而是狠狠地眯起了眸子,眼角泛着冷冽,缓缓道:“朕意已决,不必再多言!”
其实比起安志杰等文人之流,楚天胤更忌讳的是言如安这样有权有势的武将。所以,待楚天澜离朝,他彻底掌权之后,便将曾经楚天鸣改革的很多新措施完全推翻了,首当其冲遭到冲击的便是言如安。
在南楚,原本尚了公主的驸马是只准领闲职的。楚天鸣当年力排众议,效仿东齐,这才让言如安领了京城护卫军。可是楚天胤一句祖宗有训,便将言如安手上的职权全都收了回来,让他领了个闲职。
而楚天胤之所以如此尚文贬武,还是当年楚彦在位时周皇后留下的阴影。
他很清楚地知道,若非当年周皇后的哥哥周晨掌了楚国大半的兵权,周后绝对不可能在后宫肆意妄为,甚至将他养成了如今这副只知玩乐的模样。三岁而知终老,小时候一旦形成的习性后来却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杨功看着安志杰吃瘪的样子,双手交叠在身前悠扬地眯起了小眼,心里越发得意。现在南楚已经不是安家的一言堂了,等到他女儿有了身孕,他们杨家迟早会盖过安家!
楚天胤看着还欲进谏的安志杰等人,脸上一股不耐:“退朝吧!有事明日再议!”
……*……*……
丞相府
安一峰下朝之后并未回自己府中,而是急匆匆地跟着安志杰到了丞相府进了他的书房。
“叔父,”看着怒气汹涌地坐在书桌后的安志杰,安一峰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叔父为何要提议皇上派兵?依着侄儿看,眼下东齐来势汹汹,大楚只怕是朝不保夕了,咱们应该早谋出路……”
“闭嘴!”安志杰拍着桌子怒喝一声,“别以为你在东齐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试图投靠景丰帝未果,居然勾搭上了幽冥楼的人,你以为江湖势力是那么好惹的?”
天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没准是别国派来的也说不定!
现在幽冥楼成了四国喊打的过街老鼠,已经消失了好一阵子。安一峰虽然平安归来,可依着安志杰这么些年练就的老辣眼光来看,东齐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说不定那个杨功就是东齐派来打压他们安家的,否则杨家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在后宫那么多美人中间拔了尖,甚至还连升好几级,直接威胁到了皇后?
安一峰讪讪地低下头去。
安志杰也是后悔不迭。原想着这个侄子是个聪明的,才一手栽培扶植,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以后,你做事收敛一些,像之前那种强嫁女儿的事万不可再有第二次。安王再不济,也是皇室中人,你看不起他就是在打皇上的脸!还有,语柔那里,你也派个人捎话进去,让她将脾气放一放,别再有事没事就在后宫里头兴风作浪。”
安家现在树大招风,以前还有个摄政王在前头挡着,现在没人了皇上可不得盯上他们?他们这个小皇帝呀,明明没什么本事,偏偏容不得旁人有半点看不起!
安一峰有些不甘地道:“叔父,现在你我都知道若是东齐真的铁了心要将大楚拿下,咱们绝对抵挡不住,与其做那些无谓的反抗,为何不早点为自己谋划一番?”
国库里现在早就空了,就连建造长山行宫的银两都是从民间搜刮来的,只是楚天胤那个昏君浑然不知而已。
安志杰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他一眼,直接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砸了过去:“糊涂东西!你以为咱们为何能像现在这般显赫?那是因为我是大楚的丞相,你女儿是大楚的皇后。有大楚,咱们才能尊贵与世。你以为带着那些金银珠宝离开,以后还能有这等逍遥日子?就算是投了他国,也不过是个降臣而已,别人岂会重用?”
蠢钝至极,真是气煞他也!
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安志杰虽然一直玩弄权术,也想着以后要将带有安家血脉的皇子推上皇位,但他从没想过要暗地里勾结他国,也不希望南楚就此灭亡。做别人的狗,哪能比得上在自己的土地上来得自在?
安一峰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弓着身子恍然大悟道:“叔父说的是,叔父说的是!可眼下皇上信任杨功那老儿,完全听不进咱们的话,这该如何是好?”
安志杰眼中划过一丝冷芒,嗤笑一声:“跳梁小丑而已,岂能玩得过老夫?”
安一峰离开后不久,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安志杰的书房里,跪地禀道:“老爷,据属下探查得知,杨功的府里的确是有大批不明珠宝。”
安志杰应了一声,挥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而后身子仰向后面的椅背,双眼微微眯起,他所料的果然没错,杨功那老儿真的是被东齐收买了,难怪一直在朝上帮着他们说话!真是自寻死路!
楚天胤这边刚刚回到后宫便见杨妃身边的大宫女乐春喜滋滋地上前禀报道:“启禀皇上,刚刚太医来为杨妃娘娘诊脉,说是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楚天胤眼中一喜,一扫之前在朝堂上的阴霾,快步走进了杨妃的寝宫。
“婉儿,你莫起身。”见杨妃要起身行礼,楚天胤大步上前坐到床边拥住了她,“好婉儿,以后你就躺在床上不要动,有什么事让朕帮你做就是了!”
杨婉儿娇羞一笑,脸颊绯红地低下了头去:“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怎能命令皇上?皇上以后可别这么说了,要是给人听到了,臣妾可担不起!”
“谁敢说你?!朕砍了他!”楚天胤最爱的就是杨婉儿这种以他为尊的柔弱小女人姿态,见她脸上白里透红,如那开得最为鲜艳的花骨朵儿一样,直接便亲了上去。
“皇上,”杨婉儿害羞地推拒着他,软声道,“还有人呢!”
楚天胤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清秀出挑的宫装丽人,虽然比不得安雨柔的娇艳妩媚,杨婉儿的清丽婉约,倒是别有一种遗世**的姿态。
“这是……?”楚天胤一时心痒痒,却又想不起来眼前这是何人。
还是杨婉儿靠在楚天胤怀里答了一句:“皇上,这是章妹妹,您忘了,她是和臣妾一同进宫的,只是现在还屈居于才人之位呢!”
章欣的父亲章为民和她爹同朝为官,平日里走得也近。以前她们俩关系便还不错,虽说进了宫身份有悬殊来往得少了,可一听到自己有孕的消息她立马便想到了性子软和的章欣来帮她固宠。
楚天胤并没有想起来是谁,只是装模作样地问道:“婉儿和章才人关系很好。”
杨婉儿点点头,楚天胤又道:“既如此,便让她搬到你宫里的偏殿去住吧!以后朕不在的时候也可多陪陪你。”
未有高品级的宫嫔是没有资格一人住一间宫殿的,章欣之前便是与另一个早已失宠的宫妃住在一起。
杨婉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赶紧指使着乐春等人准备了起来。
自始至终,章欣都是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
接连拿下永平和玉安两城之后,齐军并未再继续朝着义兴城进发,齐浩南的圣驾也暂时停在了玉安城。
“启禀皇上,江铭、江繁父子二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
江铭与江繁跟着押粮的队伍今日清晨到的玉安城,一早便侯在了外头等着齐浩南召见。
“起身吧!这次江南商会所募捐的粮草还有冬衣多亏江会长了!”齐浩南淡淡道。
江铭愧不敢当:“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齐浩南的目光转到了江铭身后的两个少年身上,眸中闪过一丝精明,嘴角浅浅勾起:“这是江会长的爱子?”
“犬子江繁,还有……草民将去华阳城做客的庭逸也一起带了过来。”江铭恭敬道。
算来他是林庭逸的姑父,说林庭逸去江家做客也无不可。
但是明显是被勉强而来的林庭逸满眼的忿忿不平,心里暗道都是这没见过几面的姑父多管闲事,害得他刚刚踏入江南的地界没几日便莫名其妙地被人绑去了江家,还被一路带着来到了皇上面前。
到底是在齐浩南面前,林庭逸不敢多有放肆,规规矩矩地和江繁一起跪着行礼。齐浩南也不揭穿他,只是对着江铭道:“朕这次召你过来除了粮草一事,还有事情要吩咐与你。若是此事做成,你江家自是无上功劳。”
江铭一听,赶忙惶恐道:“皇上有事吩咐便是,草民绝不敢邀功。”
齐浩南弯了弯唇,倒是个聪明人,和早年间在京城坏了名声的那个江铭真是判若两人,看来还是得吃些亏才能长点记性。这样一想,视线再次扫向了林庭逸。
随后,齐浩南继续对着江铭道:“朕听说,南楚那边有你的生意?”
江铭虽不知齐浩南是何意,但还是如实道:“启禀皇上,草民有幸,的确是将江家的生意扩步到了别国。”
“既如此,朕便派你去一趟景城,替朕办一件事。”虽然南楚那边传来消息说楚天胤并未重视,可难免有些人风声鹤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派个人混进去的。正好江家有商铺在那边,倒是便于行事。
林庭逸闻言,忽然抬起了头道:“皇上,草民以为姑父他是江南商会的会长,难免熟识他的人多,若是要秘密进行些什么事情,不如派些陌生的脸孔进去。”
“你是——在毛遂自荐?”齐浩南锐眼打量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若此事交给林庭轩去办,倒是没什么不可的。但现在阵前缺不了人,更何况这件事也并非至关重要,让林庭轩前去乃是大材小用。
只不过这林家老二经历尚浅,去个江南都能被人用迷香弄晕了,说实话,他不放心!
江铭暗自思忖了一会儿,道:“皇上若是相信草民的话,不如将这件事交给草民的儿子去办?他打小就跟在草民和内子身边,现在华阳城以及周边二十家商铺的生意都是他在管,处事不比臣差多少。”
齐浩南看向林思睿身边那个眉目沉稳的少年,略略思量了一会儿,道:“让江繁和林二一起去,若是误了事,朕可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
林庭逸心里一阵激动,赶忙磕头谢恩。
江铭心里喜忧参半。他推荐江繁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自己走上了商路,可并不希望儿子也像他一样,一辈子只做一个商人。士农工商,若是此次江繁可以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的话,入仕定是指日可待!
……*……*……
就在南楚朝堂上关于“战还是不战”一事大肆争辩不过半个月后,杨功被安志杰当堂弹劾勾结东齐,并且举报说府中藏有大量赃银。
杨功气得浑身颤抖,自是矢口否认,一向和杨功走得近的章为民也帮着他说话。
楚天胤虽然此前对杨功多有偏颇,事实上他不相信任何人,因此在听到这般敏感的举报时自然心中有了些怀疑。
他微眯着眸子,正准备应下安志杰进杨府搜查的事情,忽然身旁的大太监陈公公脸色匆惶地低声禀道:“皇上,不好了,杨妃娘娘动了胎气了!”
陈公公脸色惊慌不已,显然不仅仅是动了胎气这么简单。
楚天胤拔脚便要离开,安志杰却不肯就此错过机会,忙喊住了他:“皇上,杨大人的事……?”
楚天胤看了看急切不已的安志杰,略微深思,挥手道:“传令下去,先将杨功送回杨府软禁起来,派御林军围起杨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至于其他的事情,后头再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后宫。
杨功跌坐在地上,直到被御林军带走的时候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声喊冤,同时怒声斥向安志杰与安一峰:“分明是你们叔侄二人勾结东齐,居然将事情全都推到了老夫的头上!皇上,臣冤枉,冤枉啊……”
杨功老迈雄浑的声音一直在众臣之间回旋盘荡,安志杰看着那些面色不一的大臣们,冷声警告道:“若是有谁步其后尘敢出卖我南楚,定然也和杨功老儿一样,绝不会有好下场!”
百官之首发了话,再加上安志杰余威尚存,自然一个个地低头应是,只是章为民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兴然的笑容。
楚天胤急匆匆地赶去了后宫,却发现一盆盆的血水从杨妃的宫里被端了出来。他用力拽住了乐春的胳膊,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娘娘,娘娘她……”乐春满脸泪水,急得语无伦次。
这时,内室里传来了杨婉儿气若游丝的呼声:“皇上……”
楚天胤一把将乐春甩开,大步进了内室,却在床前被章欣挡住了去路,床上层层叠叠的纱帐,使得楚天胤根本看不到杨婉儿。
见挡在身前的是章欣,楚天胤这才凛下了些火气,道:“让开,朕去看看婉儿。”
“皇上,您不要掀开帐子。臣妾,臣妾快不行了……臣妾怕吓到了您,您不要掀帐子好不好?”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杨婉儿很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气力正在一丝一丝地离她而去。
她没想到安语柔居然会那么狠,生怕她的孩子生下来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又眼红自己受宠,不仅让她滑了胎,还一出手便要了她的性命!
“皇上,臣妾昨晚还梦到了咱们的孩子,是个小皇子,没想到今日他就这样离开了,想来他一定是来和我告别的,她不舍得我……所以,所以要带着臣妾一起离开。皇上,是臣妾和孩子福薄,不能陪在您身边了……”这一番话也耗尽了杨婉儿最后的一丝力气,话音刚落,她纤细的皓腕便垂了下来。
“婉儿……”楚天胤声音哀咽。
他虽然一向滥情,对杨婉儿也未必有多少真心,但她这番话还是打动了他。明明今天早上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还在和他期盼着孩子出生后的事情,可不过才两个时辰,怎么会突然就都没了呢?
他走上前便要掀开帐子,看杨婉儿最后一眼,章欣再次挡在了身前,梗咽着嗓子道:“皇上,杨姐姐说,想让您心里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楚天胤的手垂了下去,没有再坚持。但也因此,对害死杨婉儿的人恨意更甚,他目眦欲裂地吼道:“查,给朕查个清楚!”
刚刚怀上孩子没多久就一尸两命,不用说,肯定是安语柔那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做的!夏婕妤、宁贵人,还有那些他忘了名字的,有多少被他宠爱过的女人死在了心狠手辣、嚣张跋扈的女人手上!这次若是查了出来他定要她偿命!
是夜,月朗风清,时不时一阵悲凉的秋风拂过,还会带来阵阵冷意,章欣静静地屹立在窗前,抬头仰望夜空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有一种真实的归属感。因为无论身处何地,到底头顶上都是同一轮明月。
身后有异动声响起,章欣回过头去,待见到一身深紫色华服后,立即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统领。”
楚天询撕开脸上的面具,淡淡道:“起身吧!”
其实在进来之前,他已经看了章欣许久,见她心情低落,不由问道:“是因为杨婉儿的死?”
章欣面色微变,随后心中微微有些苦涩漫开。
杨婉儿虽然对待她多少有些算计的成分,可到底也没害过她,说起来在宫中对她还算有些照顾。
只是,从当初被送到训练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一生,不能有任何感情,只能服从命令。
旁人只道章家小姐是因为身子弱一直养在老家,却不知她离开景城的这些年事实上一直是在接受东齐的细作训练。
她的父亲章为民是东齐早年间安插在南楚的钉子,虽然在南楚成亲生子了,可身份一辈子都不会变。她生来根骨奇佳,被父亲选中送回了东齐,自此也就决定了一生的命运……(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