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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忍辱偷生

“大汗，我们要不要去救豁里速别赤？”阿吉里小心的问。

“救？怎么救？拿什么救？”太阳汗反问，现在他的胆算彻底被吓破了，五万大军啊，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情况，但他已经能够肯定，豁里速别赤完了，自己的五万精锐完了。

“豁里速别赤虽然败了，可是他与古出鲁应该还活着，我们至少也要把他们给救出来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札木合此刻正是虚弱的时候……”阿吉里说道。

“这两个蠢材是自取其咎，如果他们活着算他们命大，就算是成了札木合的俘虏，以后找机会再救他们也不迟。现在应该想的是我乃蛮部的前途，我们的族人怎么办？”现在太阳汗恨不能亲手杀了豁里速别赤和阿吉里，阿吉里竟然还要他去救这两个蠢材，根本不可能。

“大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吉里问。

“你亲自去见札木合，问他到底想拿我们乃蛮部怎么办？”太阳汗咬紧牙关，不甘心的说道。

“大汗？你…你…这是要……”阿吉里惊恐万状，太阳汗真的变得如此软弱了吗？乃蛮部虽然只有十万大军，但只要他振臂一呼，随时能再招来数万乃蛮部的勇士，实力与札木合不相上下，可现在听他的意思，竟是一副任凭札木合处置的意思，难道他要向札木合弯下那尊贵的腰吗？

“阿吉里，札木合集结蒙古草原所有部落的力量，光凭我们乃蛮部是不可能战胜他的，阿刺思剔吉忽里说的对，札木合此刻锐不可当，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我乃蛮部与札木合并无深仇大恨，我就不相信札木合会灭我乃蛮部。”太阳汗觉得现在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是向札木合祈求，只要乃蛮部暂时逃过这一劫，最后的胜利是谁还不一定呢。

阿吉里心中一叹，碰到这样的主子，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太差，乃蛮部要想在他的手中称霸草原，是根本不可能的。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让古出鲁提前登上大汗的位子。

当阿吉里举着白旗来到札木合的大军外时，札木合并没有马上接见他，此时札木合正在庆祝刚刚的大胜。这次他亲自出马，以五千枚地雷作为代价，将乃蛮部的大军引入地雷阵交战，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连乞颜部的精兵在碰到地雷阵时都只有全军覆没的命，何况是乃蛮部初次遇到地雷这种划时代的火器？五万乃蛮部的大军有近四万人战死，这其中有一半是被地雷直接炸死的，其他近二万人则是相**踏而亡。一旦战马发疯，后果非常恐怖。

现在蒙古草原上的其他各个部落对札木合是彻底拜服，札木合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胆战心惊。札木合的一个心神，就能让他们忐忑不安。如果说之前他们之所以会承认札木合为草原之主主要还是看在札木合身后的护卫军，以及他将乞颜部以及克烈部打败的话，那现在他们是真正的畏惧札木合。

豁里速别赤大败在札木合手中，除了让乃蛮部实力大损之外，也让札木合彻底树立了威信。以后就算是没有护卫军撑腰，札木合也能称霸草原。

现在札木合虽是在举行庆功宴，但实际上却是他札木合个人的表演，他的目光向下面的人扫去，无人敢与他对视。这是畏惧的表示，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下面的人惊得连手中的酒杯都不敢拿，快速的放在桌上，生怕自己有什么不满。虽然在坐的都是草原上各个部落的勇士，可现在他们却都要小心的陪着笑脸，将他们这辈子所听到的所有歌功颂德的话都说出来。这种居高临下、大权在握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在这样的时候，太阳汗派来的使者，他当然不想接见。札木合吩咐，让阿吉里在一边待着，等他什么心情好了，就让他进来。

阿吉里在札木合的大帐外站得腰酸腿疼，听得大帐内传来的喝酒声、笑语声，他心中更是黯然神伤。乃蛮汗国想当年是何等威风，可是现在，五万大军派出去，连个声响都没有听到。到现在豁里速别赤与古出鲁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身为乃蛮部的使者，阿吉里为自己感到悲哀。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阿吉里感觉自己的腿都快不受控制的时候，札木合终于传令，让他进大帐回话。阿吉里不敢怠慢，他连忙走了进去，因为走的急，在刚入大帐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在站口就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大帐内的人哈哈大笑。

“来者何人？”札木合面带微笑，阿吉里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这才像一个战败部落该有的表现嘛。

“小人是乃蛮部太阳汗的使者阿吉里，拜见英勇无知的草原之主札木合大汗。”阿吉里不顾其他人的嘲笑，马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札木合行了个大礼。

“你来是向我投降的么？”札木合冷声说道。

“我谨代表太阳汗向札木合大汗求和，愿我们放下兵刃，让草原之上没有杀戮。”阿吉里说道。

“只要你乃蛮部向我投降，草原上马上就不会再有杀戮了。”札木合说道。

“太阳汗愿与大汗签下停战契约，除可以赔偿大汗所有的损失外，还愿意献出二千金五千银一万匹马十万头牛以及二十万头羊。”阿吉里说道，在来之前，太阳汗就给他交了底，只要札木合愿意摆兵停战，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不让他的乃蛮部与乞颜部一样，到处流浪便可，当然，如果阿吉里能为乃蛮部争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再好不过。

“二千金五千王一万匹马十万头牛二十万头羊，太阳汗好大的手笔”札木合冷笑道。

“如果大汗觉得不满意，我们可再增加些。”阿吉里见札木合不满，连忙说道。

“就这点东西太阳汗也能拿得出手？我真为他感到害臊。你回去告诉他，乃蛮部的财产、军队、战马、牛、羊献出七成，他这个乃蛮部的汗就还能当下去，否则，哼，哼，豁里速别赤的榜样就摆在那里。”札木合如今是挟大胜之威，没一口吞下乃蛮部就算不错了，但只要太阳汗答应这个条件，十年之内，乃蛮部也休想恢复元气。

“这……”阿吉里没想到札木合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这不是把乃蛮部往死里逼吗？七成的财产、军队和牲畜，简直就是要了太阳汗的老命。

“我知道太阳汗离这里并不远，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他我的条件，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我大军将再次西进，任何胆敢阻挡的人都将会被消灭”札木合冷若冰霜的说道，他现在手握十万大军，再加上有火器相助，绝对不是空口无凭。

“是，只是小人还有一事相问，不知我部的豁里速别赤与古出鲁小汗可还活着？”阿吉里问。

“豁里速别赤已经死了，古出鲁嘛，命大，还留了半条命。”札木合笑道，此次他收了近一万的俘虏，其中也包括古出鲁。这小子的运气真是不错，被气浪掀到空中，落下来之后，竟然正好摔在两匹马之间，他当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抱着马脖子就没再放手，虽然被马匹踩了几脚，但幸好无性命之攸。

札木合只给了一天的时间，阿吉里不敢再耽搁，现在每一刻都关系到乃蛮部的将来，太阳汗的生死，古出鲁的健康。他离开大帐，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就往太阳汗的大帐奔去。

到达太阳汗的驻地后已经是半夜，可阿吉里却顾不上打扰太阳汗，马上命人进去通报，他明天一大早还得赶到札木合那里答复呢。

太阳汗虽然已经睡下，可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又怎能睡得踏实，听得阿吉里回来，他立刻披衣起来。

“阿吉里，事情如何？”太阳汗一见到阿吉里，马上急不可待的问。

“大汗，事情大大不妙。豁里速别赤已经战死，古出鲁被活捉，五万大军四万战死，一万被俘。”阿吉里一说话就给太阳汗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虽然太阳汗已经觉得那五万大军已遭不测，可他心里还是怀有一线希望的。现在从阿吉里的口中证实，他一下子懵了。

“大汗，你要撑住啊。”见太阳汗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阿吉里担忧的说道，如果此时太阳汗再出点什么意外，乃蛮部真的要万劫不复。

“死了就死了吧，豁里速别赤这个无勇之人，不是说札木合不堪一击么？怎么才几天时间就被札木合打得全军覆没？”太阳汗怒问。

“此事尚没打听出来，但看札木合的样子，好像他胜得极为轻松。”阿吉里轻声说道。

“札木合有什么条件？”太阳汗又问，这才是关键所在，只要能与札木合停战，这些人损失就损失了吧。

“他……他要您的七成财产、七成军队还有七成的牛羊。”阿吉里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将札木合的条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七成？札木合好大的胃口，他这是要将我乃蛮部榨干么？”太阳汗怒不可遏，要不是他的实力与札木合实在相差悬殊，恐怕他已经提兵向札木合发起进攻了。

“而且札木合只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天黑之前如果没有答复，他就要像对付不欲鲁那样来对付我们了。”阿吉里提醒道。

“没有回旋余地了？”太阳汗不甘心的问，阿吉里的口才是极好的，而且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一向被他视为心腹。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成了死局。

“札木合软硬不吃，现在他挟大胜之威，岂会与我平等谈判？”阿吉里叹了一声，此次他是连遭失败，与汪古部谈判，失败而回，与札木合交涉，灰心丧气，归根结蒂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问题，乃蛮部实力虚弱是关键啊。

“你奔波辛劳，先回去休息，待我思虑一晚，明日一早再行答复。”太阳汗叹惜一声，形势比人弱，让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大汗，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保住乃蛮部，日后才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啊。”阿吉里的话已经明白无误的说出了他的决定，现在乃蛮部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札木合的条件，哪怕这条件再苛刻，也只能含泪接受，否则若是乃蛮部都没了，何谈日后报仇雪恨？

“我会考虑的，你先退下吧。”太阳汗没看阿吉里，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当大帐中只留下太阳汗一人时，他面无脸色的闭上眼睛，此时两行浊泪悄悄的自他眼眶处流下来，威武了半辈子的太阳汗其实早就有了决定，他的雄心壮志早就被时间磨光，从阿吉里说出札木合的条件时，他就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保留住现在拥有的一切，那就是屈辱的接受札木合提出的一切条件。

之所以不愿马上告诉阿吉里，实在放不下这张老脸。等到明天早上再告诉他，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汗就将阿吉里叫来，他一脸憔悴、双眼赤红，好像一晚的时间就让他凭空苍老了十岁似的。他有气无力的对阿吉里说：“你去告诉札木合，他的条件我…全…全部同意。”

“大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保重身体，以待时机啊。”阿吉里看到太阳汗这副样子，趴在他的脚下抱着太阳汗的腿，痛哭流涕。

“阿吉里，你放心，只要我一天不死，乃蛮部总有重振雄风的那一天，就算我死了，我的儿子、孙子也会继承遗志。”太阳汗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汗能有这份雄心真乃我部的福份。”阿吉里擦了擦眼泪，轻轻说道。

“阿吉里，你速去速回，你告诉札木合，半个月之内，他所要的一切都会给他准备好。”太阳汗内心闪过一丝愧疚，刚才的话令他自己都有点脸红，自己的儿子、孙子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只要自己不死，乃蛮部想要奋起反击札木合是不可能的。他的胆早就被札木合吓破，五万大军，数日之内被札木合吞得连毛都没有剩下一根，他要敢有反抗之心才怪。

可阿吉里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虽然此次乃蛮部受到了巨大的挫折，可若是能激起太阳汗的雄心壮志，对乃蛮部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向札木合交出七成的军队、财产和牛羊，可这些东西以后都是可以夺回来的。只要太阳汗奋发图强，在有生之年未必就不能做到。要知道那七成的军队虽然交到了札木合心中，可阿吉里相信，只要太阳汗一声令下，这数万军队立刻就会回到太阳汗的麾下，为他效命。

但是阿吉里很快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想当然，当他向札木合说出太阳汗已经完全同意札木合的要求时，札木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阿吉里，你们太阳汗能有这个态度我很欣慰，毕竟能不流血就解决这件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很划算的。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让太阳汗回去之后也一并准备好。”札木合昨天晚上在庆功宴之后去拜见了韩忠卫，虽然现在整个大草原已经匍匐在自己脚下，可是札木合知道，只要韩忠卫一句话，自己这个位置就得让给别人去坐。

这次与乃蛮部交战，他一下子就使用了五千枚地雷，昨天晚上他去拜见韩忠卫原本就是要求补充地雷的意思，可是韩忠卫却没有答应。韩忠卫觉得如今草原之上已经很难会再有战争，札木合只需要保留一定数量的火器用来当战略武器就行，至于损耗的，则无需了。

韩忠卫历来说一不二，他既然说了札木合目前不需要太多的火器，札木合就不敢再提。何况那些火器都是韩忠卫暂借给他的，而且此次能统一草原，护卫军也是出力甚大。真要是算明细账的话，好像自己还多欠韩忠卫一些。

虽然昨天晚上韩忠卫没有答应补给他火器，但札木合还是向他详细禀报了向乃蛮部提出的条件，这也是当初他与韩忠卫商议过的，取得了韩忠卫的认可之后，他才向阿吉里提出来。可是昨天晚上，韩忠卫却又向他补充了一点，这七成的乃蛮部战士到了手中，如果不把他们的家人也一起接出来的话，那可是一块烫手山芋，或者说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因为有韩忠卫的提醒，札木全今天才特意又提出来，现在自己大军压境，太阳汗必定会屈服，可一旦自己回到了草原中心，恐怕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太阳汗就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了。

“这……”阿吉里听得札木合的条件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这可是一把就掐住了乃蛮部的脖子啊，真要将这些人的家人交出去，乃蛮部元气大伤不说，恐怕以后这些人就再也不是乃蛮部的人了。到时太阳法需要军队时，哪怕他振臂一百呼，这些人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身旁。

“怎么，你不答应？还是不敢答应？没关系，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札木合冷笑道。

阿吉里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次他算是真正能体会到了。札木合虽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可阿吉里却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架在上面一样，吓得他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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