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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闻言怔忡住了,她之前只想着要姜方不落个不孝的名声,免得将来科举时被人诟病,却真没想到子女们,若一直容忍着姜老太,她变本加厉的闹下去,真影响到孩子们的亲事怎么好?
又听刘二婶说了些她这些年顺与不顺的事,姐妹二人也都喝的晕晕乎乎,这才洗了洗到床上歇着。
翌日早起,打开门先去看厅里的两个男人,结果到了都被气乐了,也不知昨晚喝了多少,这两个都喝到桌子底下而不自知,刘二婶过去一脚一个都给踹醒时还都睁着迷糊的醉眼嚷着再喝。
刘二婶和夏氏只能一人扶着一个从桌子底下把人扯出来,虽然天气热了,这样在地上睡了一晚也怕凉着。
姜云浅起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厅里的椅子里揉着太阳穴喊疼的阿爹和刘二伯。
知道他们是宿醉,去厨房给炖了一锅醒酒汤,亲自端着过来,前世陈文志总在外面喝的醉醺醺地回来,姜云浅的醒酒汤炖的很不错,除了陈家独有的方法外,她还加了自己的心得,醒酒汤也炖的很好喝,刘二伯和姜方喝完了汤,不久就不那么难受了。
早饭又吃了两碗粥,人也精神起来,嚷着下午还接着喝,气的夏氏和刘二婶一人在胳膊上掐了一把。
夏氏不放心家里,那么大一个家就扔给姜老太,谁知她又要怎么闹了,吃过早饭就要回去,姜方却坐的稳如泰山般的不愿回去。
一想到家里那盆猪食样的东西,连夏氏也不想回了,再有刘二伯夫妻俩极力挽留,姜方一家又顺理成章地打算再住一晚。
至于家里有张氏等人看着,姜老太也反不出什么花儿来。
徐繁昨晚将人送到后就赶着马车回了刘家峪,今儿本来是打算过来接人的,当得知主人一家还要留一日,也没说什么就要赶着马车回去。
姜云娘带着几个小的就在镇子里逛开了,本来是想要买些胭脂水粉回去,姑娘大了也知道打扮,可看了一圈竟没一个有姜云浅做的好,买回去干嘛啊。
后来还是姜云浅提议去看看布料,再做几身衣服,平日都是姜云浅到药材行送药材和薰香丸,姜云娘和几个妹妹很少出门,一听姜云浅说要看布料,都高兴的脸上挂笑,都是青春年少的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
到了布铺看了一圈,又量了尺寸,每人都做了两身应季的衣裳,毕竟他们都还在长,做的太多怕浪费,如今家里有钱了,也不用大的衣服小的再捡着穿,每个人都能穿上新衣。
回来时路过合记,张掌柜伸着胖头一见到姜云浅就小跑出来,“哎哎,浅姐儿,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我这里卖药材了。”
姜云浅对这个张胖子没有好感,之前他可没少坑自己,只是那时她人小力单,不把药材卖给他也没办法。
如今家里也不只靠卖药材赚钱,就是有药材也卖给王家兄弟了,对张胖子也就不用言语太客气,“张掌柜家的店太大了,我那点药材入不得张掌柜的眼,还是别拿出来耽误张掌柜的生意。”
张胖子脸上有些发烧,出知道姜云浅是怪他太黑,按他本意是不想过来讨这没趣,可一想到陈家给的承诺,张胖子涎着老脸跟姜云浅笑,“浅姐儿说的哪里话?我张胖子的铺子虽然是大了些,可咱们也合作那么久了,也还有些交情在吧。”
姜云浅冷哼,张胖子接着道:“我听说你家收了不少黄芪,要不这样吧,这些黄芪我都收了,价也比往日多给你两成如何?”
姜云浅不由好笑道:“张掌柜,你是做梦还没醒吗?你家就是多给两成也比别人家低不少,你真当我年纪好欺是吧?”
说完就要绕过张胖子走人,张胖子讪讪地拦过来,“别走啊,价不满意咱们再谈,要不我给你再加两成怎么样?”
姜云浅摆手,“实话就跟你说了吧,我家的黄芪就没打算现在卖,等什么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见姜云浅还要走,张胖子不由急道:“你别急着走啊,我这黄芪也不是替自家收的,是陈老爷让我带收的,要不我再给你加两成总成了吧?你可要知道这附近种黄芪最多的就是你家了,你若是不肯卖,得罪了陈家的后果是什么吗?”
“陈家吗?我早就得罪了。”姜云浅骤然转身,盯着张胖子,心里却琢磨起来,她要存黄芪是知道那场瘟疫中需要黄芪,可陈家人为何要囤积黄芪?难道他们也能未卜先知地知道那场瘟疫?
可事情就有些说不通了,虽然都叫瘟疫,但瘟疫的种类也有很多种,药方里也不一定都能用到黄芪,陈家此时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还是说她让王北王南囤积黄芪被陈家知道了,他们这是在试探?
可一想也不太像,王北王南也没大释宣扬他们很需要黄芪,最多就是把收上来的黄芪留下,只把别的药材卖去县城,陈家人再聪明也不会知道王北王南都卖了什么药又留下什么药。
突然姜云浅如遭重击似的呆住了,陈家人为何从此时就开始迫切地需要黄芪了?难道他们也知道瘟疫要来了?又或者那场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
姜云浅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很难想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为了一己私利而置那么多人不顾,又在瘟疫横行之时表现出那样的悲天悯人,为了研制解瘟的药废寝忘食,那都是做给谁看的?
若那场瘟疫真是陈家人的手笔,陈家人的心思也太狠毒了,而那时陈家有岐王做靠山,姜云浅已经不知道那场瘟疫是陈家人的私心造成的,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可不管是谁的主使,陈家人的做法即使他们全家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被姜云浅越来越凶恶的眼神吓着,张胖子‘啐’了一口,骂了声:“有病!”
便急匆匆地跑回药铺,至于说陈家愿出二倍的价来收购黄芪一事,张胖子倒没忘,姜云浅不卖,他还不会去找别人了?有陈家开出那样的好价,他还怕别人不把黄芪乖乖地都卖给他。
而张胖子却没注意到,就在他与姜云浅说话的时候,就在不远处,一双阴狠的目光正盯着他,当他说出是陈家要收购黄芪时,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
姜云浅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刘二伯家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想着事,几个姐妹都知道姜云浅心思重,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倒也没打搅,默默地跟着回了刘家。
晚上,依然住在刘二伯家里,姜方跟刘二伯没再喝酒,却在厅里搭了个木板床,说要秉烛夜谈,累了就睡在这里。
夏氏与刘二婶有说不完的话,也乐得没人打搅,只是给二人送了两床被子,便回屋了。
到了三更天时,刘二伯和姜方终于是撑不住,在木板床上躺下,很快厅堂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显然也是强撑着到这时,都累坏了。
而就在鼾声响起后不久,院子里突然跳进一人,侧耳听着没有动静后,才从怀里拿出一只拇指粗细、半尺多长的竹筒,嘴对着竹筒朝窗子里吹了一口气。
姜云浅因想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当窗前多了个人影时就已经精神了,眼看着那人拿了根竹筒模样的东西捅破了窗户纸,便坐了起来,刚想要喊人,就见一阵轻烟从窗子破了的洞口窜进来,姜云浅便知道这是迷烟一类的东西,哪里还敢大喊大叫,忙用被子护住口鼻。
那人在窗外等了一会儿,听屋内没有动静,只当屋里人都中了招,推门进入。
月光下,那人手上的一把弯刀闪着寒光,姜云浅魂都要飞出去了,屋子里不只她一个人,睡在身边的姜云娘显然是中了招,若是她跑出去,这人会不会对姜云娘下手?
可她若是不跑,姐妹两个一个都逃不掉了。
姜云浅抱着被子脑子转的飞快,最后心一横,趁着那人未防备,刚进屋又对黑暗不适之时,将抱着的被子兜头盖脸朝那人罩了过去。
趁那人手忙脚乱刚将被子掀开时,拿起桌上的茶壶照着后脑就砸了下去。
那人闷哼一声,抬手便摸到粘呼呼的一手,知道是被砸破了脑袋,可人却没像姜云浅想像中的那样被砸倒。
姜云浅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这一动作,即使是秉住呼吸也还是不小心地吸了一口气,如今见那人没晕,她倒好像随时要倒似的。
也顾不上许多,朝着屋外跑去。好在这人恼怒姜云浅砸伤他的仇,也没去管床上的姜云浅,提着刀就追了出来。
姜云浅眼前已经模糊,脚下也踉跄虚浮,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想要安稳地活到白头,却不想还是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甚至连爹娘姐弟们也要受她的连累。
若是之前她还无法想像陈家人的所作所为,但想了那么久她也想明白了,今晚这个刺客八成就是陈家派来的。
而那个还不自知泄露了什么的张胖子,估计也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那个胖子还真是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