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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起码五十来岁,穿装打扮很普通,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恐怕就是手腕子上明晃晃的手铐和右手里攥着的手枪,从警车里蹦下来后,他就慌不择路的蹿进对面的胡同里,整个过程绝对超过十秒钟,我们甚至都没能完全看清楚那家伙的长相。
我们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如果不是失控的警车“咚”一下撞在警局门前的墙上,我们估计还得楞下去,我侧头看了眼警车。司机座和后座上的两名警察全都倒在血泊当中,司机脖子中枪,后座上的警察额头有个血窟窿,俩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与此同时,警局里跑出来七八个听到枪声的青年警察,纷纷围到警车跟前,不少人开始打电话,警局院内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现场变得嘈杂一片,人越围聚越多,大伟咽了口唾沫看向我问:“哥,这事儿”
我瞬间回过来神儿,朝着哥几个交代:“没看见,不管谁问起咱们都说也没看到,赶紧撤。”
之后,我们几个没有任何犹豫钻进车里就迅速离去,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回忆刚刚见到的那一幕,越想越特么后背发凉,敢杀人的恶茬子我见过,敢怼死警察的狠人我也见过,邵鹏就属于这类极端分子。
但是敢在警车上戴着手铐夺配枪,枪杀警察的,我真闻所未闻过,尤其是案发地址还是在警局门口,不管那老头到底啥背景。就冲这点,我们都绝对招惹不起。
跟我猜测的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整个青市就轰动了,影响太过恶劣,都不需要别人刻意渲染,大街小巷已经传疯了,就连我们酒店的服务员、保安们茶余饭后都拿这事儿当谈资,当天晚上青市的各条马路主干道上就出现一队队配枪的巡警,整的比有领导来视察还正规。
因为我们几个当时就在案发现场,也属于唯一的目击证人,整整一天我们这帮人的电话都没闲着,全是警局的人来电,希望我们能够配合作证,因为我提前就跟大家交代过,不管谁问就是没看见。
不是我不希望伸张正义。主要是那老头太鸡八凶悍了,连警察都敢轻易做掉,我们对他来说无非是多几条人命的事儿,这种人兴许比邵鹏还要狠,属于亡命徒里的究极体。
在社会上混,有两种人不能轻易招惹,一种是十七八岁刚出道的生慌子,这种人不知道啥叫怕,脑子里就一门心思砍人出位,整急眼了,天王老子都敢杀,还有一种就是心存死志的亡命徒,譬如蔡亮、邵鹏这种,他们眼里没什么错对善恶,只有想不想杀。
这起恶性案件的发生也直接破坏掉我处心积虑挑起鸿门和漕运商会开磕的计划,满大街都是巡警,除非霍天鸿和贺鹏举脑子有坑还让下面人抡刀互砍,青市的治安变得空前的和谐。
回到酒店,距离吃中午饭的时间还早,几个二代干脆跑到田伟彤那里去学习经商之道,这段时间老实蛋趁着自己住院养伤有时间,不遗余力的教他们几个经商和为人,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鱼阳、大伟以及伤没好的佛奴。
鱼阳摆弄着桌上的地球仪,斜楞眼睛训斥大伟和佛奴:“人家都知道学习,你俩咋那么不思进取呢?”
大伟把玩着大卡簧。低头嘟囔:“我们根本就不是那块材料,去了也白费,铁棒努努力可以磨成针,榆木疙瘩顶多能磨成牙签,田哥说的什么GDP、CPI,我一点都听不明白,与其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多跟白哥学学怎么砍人。”
佛奴倚坐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应承:“我也是,我一个连名都不会写的文盲,英文更特么白扯,三爷,不行你还给我和伟子倒腾个放贷公司吧,我俩最适合的还是靠刀吃饭。”
鱼阳翘着二郎腿装起了大尾巴狼的说教哥俩:“别鸡八一天老想着打打杀杀,能不能学学你鱼哥我?不适合搞经济,我就特么发展网络媒体,现在你俩二十来岁还能砍的动人,可等四十岁五十岁以后呢?”
大伟和佛奴抿着嘴没出声,鱼阳昂着脑袋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一脸忧伤的叹气:“唉没有目标的人生是悲哀的,你俩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终极梦想去追逐。”
我吧唧两下嘴埋汰:“想变成你那样还不容易?以八十迈的速度撞到铁板上就成了。他俩平常虽然有点虎,但至少脑子还算正常,你快别特么拐带好孩子了。”
鱼阳翻了翻白眼起身往门口走:“跟你唠嗑真特么寒心,走啦伤自尊啦!”
我冲着他问道:“你又上哪耍贱去?这两天不太平,少特么去几趟足疗、洗浴中心吧。”
鱼阳撇嘴怒吼:“我特么拉屎去。我不信哪个杀手大哥还能藏在马桶里怼我菊花两下呐?”
我正色的看向佛奴和大伟说:“阿奴,罪和栾建这阵子跟着你田哥学东西,你就把两家酒店负责起来,什么东西都得学着去尝试,我希望给你们每个人都披上西装,至于能不能一直穿下去得靠自己,明白吗?”
佛奴为难的摸了摸鼻头干笑:“行,那我试试”
我把衣架上罪的工装上件扔给他笑道:“这才对嘛,咱王者的爷们没有说自己不行的。”
佛奴磨磨唧唧的套上罪的西装外套,别说还挺合身,配上他光秃秃的大脑袋,脸上保持微笑,还真有点青年企业家的味道,我冲着他摆摆手道:“去吧,召集酒店的高管们开个会。跟大家认识一下,也正好听听你应该做点什么。”
佛奴吞了口唾沫,冲着我挪揄的出声:“哥,那我真去了啊?”
我朝着他摆摆手道:“去吧,记得腰杆要挺直。你现在是老总,面对任何人都不能露怯。”
“嗯!”佛奴舔了舔嘴唇走了出去。
佛奴走后,屋里只剩下我和大伟俩人,我朝着闷着脑袋的大伟笑了笑说:“心里啥想法?”
“没想法。”大伟摸着下巴颏摇头道:“不过哥,我说正经的。我知道你希望我们都能好,巴不得我们现在全都漂白自己,成为所谓的社会精英,可人跟人不一样,罪、乐乐、瞎子他们或许能成为你希望的那类人。我和佛奴真不行,你就算给我俩套上龙袍,我们也仍旧是盲流子,我觉得你让佛奴管理酒店不是好事儿,指不定还会害了他。”
我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就像你鱼哥刚刚说的,你们不能一辈子总拎刀赚钱吧?”
“唉”大伟叹了口气。
只是此刻的我还不知道,有些东西真是命中注定的,想躲怎么也躲不过去,正如大伟说的那样,人跟人真的不一样。
我跟大伟正闲聊的时候。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我顺手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欧豪的声音:“三哥,我是豪子,你手机咋关机了呢?”
一听到欧豪的声音。我脑袋都大了,叫苦连天的说:“擦,别问我关于清早警局门口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要骗你的话,鱼阳是你儿子。”
欧豪略带恳求的说:“哥啊,这次你真得帮帮我,那事儿闹得太轰动了,上面要求一个礼拜破案,我爸主管治安的。这事儿早上就你们几个亲眼看到了,咱俩就聊聊,随便聊聊几句行不?我在你们酒店斜对面的咖啡厅订了位置。”
我无奈的说:“他豪哥,咱俩现在对外可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忘了?”
欧豪抽了口气说:“也是哈。那这样吧,咱们到市南区的人民医院碰头吧,我正好该去换药了,前几天大伟抡了我一刀。”
我抓狂的爆粗:“妈的,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耻了。行,在外伤科等着我吧!”
挂掉电话,我招呼大伟跟我一块去跟欧豪碰个头,至于小雅的事情我没打算现在跟他说,不能偏信陈海松的一面之词。梓阳已经出发去小雅老家了,等一切弄的清清楚楚再说。
电梯上来的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清洁工大爷正佝偻着后背在擦电梯门,我皱了皱眉头朝老头说:“往后一定在上班前把卫生搞出来,让客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老头忙不迭的点点脑袋回应:“知道了,老板”
说罢话,他拎着小水桶赶紧往外走,猛不丁我看到他的两只手腕处都有一圈勒出来的红印子,左手腕上纹着一把“蛇缠宝剑”的图案,右手背上还纹着个“忍”字,谈不上任何美感,就是自己拿针蘸着墨水刺出来的那种,十多年前的老混混特别流行这种,我就好奇的多打量他几眼。
大伟咧嘴笑问:“大爷过去也是社会人啊?”
“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胡混过一阵子,没什么用,老了连口饭都吃不上。”老头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挤出一抹憨笑,走出电梯替我俩将电梯门给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