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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岚大小琐事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难得得了清闲日子,这些天只在府里闲逛,每天最费脑子的事儿就是一天三顿吃什么,过的好不悠哉。 3w.しwxs520.com
她这边是得了闲,但齐国府和齐国府送来的几个老人却急的抓心挠肺的,他们刚进府的时候,只有重岚陪嫁过来的三个管事和管事娘子,后来又提拔了三个五房送来的老人,两个当了管事,一个当了副管事。
他们以为自己仗着资历怎么也能混个管事的差事,没想到这位少夫人可倒好,提拔了五房的三个之后就再不管他们了,这些日子升任管事副管事还有小管事的都是新采买来的,油水丰厚,他们险些没急红了眼,急急忙忙地给齐国府送了信。
府里那边晏老夫人倒是来说过一回,但却被重岚三言两语给哄回去了,这些人越发着急,干脆往上递了话求见少夫人。
田家的进来的时候这位少夫人正在梳妆,底下一众丫鬟婆子俱都是敛声静气,只有两个看起来颇得宠爱的大丫鬟才敢凑在她身边说笑。
重岚把她晾在一边,偏头对着清歌道:“前几个月买来的‘小桃红’我用着不错,抹在脸上颜色极好,我最近也用不了脂粉,回头都赏了你们,你们也拿回去用用。”
清歌笑着道:“小桃红颜色艳,只有少夫人这般好颜色的用着才好,我和清云用着就是扮丑了。”
重岚摸了摸自己越发粉白的脸:“我最近也爱颜色浅淡的,你们觉着呢?”
田家的有些沉不住气,忙接口笑道:“少夫人用什么颜色都好看,就像那诗词里说的‘淡妆浓抹总相宜’,主要还得模样气度好了。”
清云见她没规没矩,张嘴想要斥责,被重岚一摆手制止了。
她像是才瞧见田家的一般,转头问道:“嬷嬷层层递了话过来要求见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田家的上前呵腰笑道:“就是许久不见少夫人了,来给少夫人请个安。”
重岚摆摆手:“既然如此,人你也见着了,安你也请了,这就回去吧,我等会儿还有点事儿要办。”
田家的面皮子一紧,再不敢拐弯抹角,躬身道:“老夫人怕少夫人才来新府,办事难免忙乱,特地派了我们几个来给少夫人帮忙,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闲在西院没事儿做,所以特地赶来问问少夫人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我们几个的?”
重岚瞧了她一眼:“我记得陈管事不是给你分派了管空屋的差事吗,怎么能叫没事儿做?”
田家的一怔,两手不由得攥紧了些:“是...奴婢在府里原本不是干这个的,照管空屋难免有所疏漏...”
重岚哦了声,笑看她了一眼:“原来你是想换差事了。”
田家的见她面带笑意,还以为这事儿有门,心里一喜,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奴婢原来在府上是做副管事的,照管空屋这事儿实在是做不来,又怕有负老夫人所托,还望您...”她后半句没敢说出来,直接没在重岚冰冷的神色里。
重岚见她住了嘴,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从容放下手里的犀角梳子:“看来你们这些日子没少存下怨气来,既然你问出来了,那咱们都把人叫上来,咱们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清歌直接把田家的请下去,重岚换好衣服起身:“晾了这么多天,也该见见了,咱们这就走吧。”
她故意缓了脚步去正堂,果然等她来的时候那些还算有些头面的下人都已经站好了,见她走进来,齐齐叩头给夫人请安。
重岚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些人果然分做两边,一边是才采买进来的新人,另一边则是齐国府送来的新人,只有五婶子送来的不偏不倚站在当中,神色肃穆谨然,重岚瞧了颇为满意,到底是什么主子教导什么下人。
她提着裙子坐下,清歌奉了茶上来,她慢悠悠地道:“今天是我第一回见诸位,旁的也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最关心什么,我今日在这里说一句,只要你们安心为府里做事儿,我也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底下的丫鬟婆子没想到这主母这般爽利通透,一怔之下面上立即就泛起喜色来,齐齐叩头称是。
重岚笑了笑,抬手让她们起身,忽然脸色一凝,敛了笑意道:“今儿个有位嬷嬷来寻我,说我没给她们分派好差事,咱们府里这么多人,要是心里头生了嫌隙,日后也不好当差,今天我就把事儿在这里说清楚,省得再有人过来一口一个老夫人来压我。”
田家的面色一变,忍不住开口道:“少夫人明鉴,奴婢是怕有负老夫人所托,心生惶恐,这才开口询问的,并没有旁的意思。”
她顿了下,眼里似有几分嫉羡:“再说了,那些新采买来的人不比老人知根底,奴婢是担心少夫人受了蒙蔽,才厚颜来开了这个口。”
她话音刚落,正堂里便是一片骚乱,重岚一个眼风扫过去,手里的茶盏一顿,众人都低了头,不敢再多言。
重岚转向个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娘子,和声问道:“我记得你当初也照管过空屋吧,做的如何啊?”
那管事娘子挺直了背,高声道:“回少夫人的话,都是奴婢亲自打扫收拾的,没有什么纰漏,空屋里的物事地板都光洁一新,您当初还为这个赏过奴婢一两银子。”
重岚赞许地点点头,又转向田家的,脸色淡了许多:“你同样是干这份差事的,又做的如何啊?”
田家的面色忽青忽白,支支吾吾地低头不敢言声。
重岚冷笑道:“我随意去后面的几间空院转了转,屏风绣架被老鼠虫蚁啃的七零八落,花瓶摆件不知道打碎了几个,地上的灰厚的都快把人埋起来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来讨要差事?”这得有多大的脸?
田家的没想到重岚看着一副闲散慵懒的美人做派,其实事儿都存在心里,只等着攒起来一并发作,心里不由得惊慌,还是仗着有晏老夫人撑腰,强辩道:“奴婢从来没做个这差事,实在是...”
清云忍了多时,听她说完不由得出声斥道:“不是我说嬷嬷,你没做过就去学,直到学会为止,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这个道理?难道还要做主子的迁就咱们下人不成?!”
重岚唇边含了一点浅薄的笑意:“嬷嬷要是实在学不会也没什么,不如我把你送还回府里,等你学会了再来给我帮忙,想来祖母也是同意的,如何?”
田家的面色一白,身子发颤地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了。
她又冷眼扫过那几个府上来的仗着资历最爱惹事儿的,冷冷道:“你们办下的差事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损坏的物件照价赔,生事儿吵架耽误的差事也从月钱里扣,要是犯下大错真罚起来,别怪我不给谁体面!”
她看了眼众人脸上的惊色,拢了拢身上的披帛:“还有...既然你们拿着我发的月钱,就别提原来的主子如何如何,我这人,最忌讳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她转向总管事,淡然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扣月钱扣月钱,一切按着规矩来。”
总管这些日子也被这些人被这些人弄得十分窝火,但碍着他们身后的靠山,也不敢真罚了,这下子总算得了准话,脸上带着让人瘆人的笑开始整顿。
重岚这些日子一直忍着没发作,就是等着一并整治了,把这些人的脸面全下个干净,也省得他们再在府里吆五喝六的。
有几个晏宁院里的下人大概觉得这不是正经主子,又是个庶出的,对他有意慢待,要茶要水都晚半拍,还在背后闲言碎语,说他‘身为小叔子赖在哥嫂府里不像话’‘不知怎么讨了少夫人的喜欢’云云。
晏宁心思粗还没觉出来,重岚知道后却火冒三丈,狠罚了一通,她这回发了狠,半点机会也不给,直接打了板子发卖出去,从此府里上下秩序井然,再不敢有那犯上生事儿的。
不过犯上的是没有,但进取心太强的倒是有不少,好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往正院来,想要伺候重岚和晏和,但晏和要当值,在府里呆的时候不多,他们只好花样百出地在重岚跟前露脸。
重岚前几天还觉得挺新鲜,毕竟勤快上进是好事儿,再说了这些人大都是新来的,急着干出些成绩来也是常事儿,但过了几天就被夸的头皮发麻,大觉消受不得,连带着清歌她们都常被人拉住说好话塞东西,几人一脸的苦大仇深。
她不胜其扰,但又怕斥责了降低这些人当差的积极性,干脆召了清歌过来,附耳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
清歌听完犹豫道:“您这样说能行吗...小心少爷听了不高兴。”
重岚摆摆手:“你放心大胆地传话吧,少爷那边有我去说。”
清歌点头应了,没过半天府里就传出来谣言,说少爷‘身高一丈,声如铜铃,面相凶神恶煞,丑的可以吓死鬼’还有的说少爷当年在战场上杀人杀习惯了,已经养成了嗜杀的性子,每天不杀人就不自在,有好些下人就是在主院失踪的。
要只是头一个倒还罢了,第二个可就忒吓人了点,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可不想拿来以身试险,如此一来好些人都熄了心思,尤其是些觉着自己年轻貌美巴望着往上爬的年轻丫鬟,总算不有事没事往正院凑了。
晏和在外头当值的时候多,一回来也不往别处去,直接回了正院,他又自有另一批人伺候,自然不知道这些诡异的传言。
可他这几日晚上回家,总有下人遇见他之后战战兢兢的,行礼之后就一溜烟跑的没影了,更有那胆子小的吓得痛哭流涕,跪伏在地上胡言乱语的求饶。
他开始还以为这是底下人为了在主子跟前露脸想出的新手段,可若是一个两个也还罢了,但几乎每个遇见他的下人都吓得七荤八素,这就让人生疑了。
他命人捉住个府里的下人来问了问,听到这些传言不由得啼笑皆非,用头发丝想就知道是传出来的,除了重岚,谁有胆子传这些话?
他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这可恶的正在桌边等着她吃饭,见他回来还笑着迎道:“你可算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他慢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姿态雍容地端着茶盏子,对她微微笑道:“晏某身高八尺,声如铜铃,面丑如鬼,因此羞于见人,更不敢太早回府,不然吓坏了我那貌美如花的娇妻可如何是好?”
重岚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显然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知道了,她用筷子戳着米饭,变脸变得极快,转眼就义愤填膺地道:“谁?谁说的这些话,平白坏人美名,太过分了!要是让我知道谁敢这么说你,非抓出来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晏和见她还装样,唇角微勾看了过去:“你真的不知情吗?”
重岚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诚挚地道:“谁不知道你是全齐朝出了名的美男子,多少闺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怎么会有人传出这种话来?真是奇了怪了。”
晏和慢慢地问道:“那说我生性嗜杀,一天不杀人心里就不快活,每脾性又暴躁,吓得夫人每日都做噩梦,夜不成寐,白日里还常对你平白施以拳脚,每顿饭都要吃人心肝,这些话你想必也不知道了?”
要不怎么说三人成虎呢?纵然这话就是自己传出来的,重岚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肯定后面那段打老婆和吃人的话绝对不是自己说的。
她良心小小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捂着嘴愕然道:“这究竟是谁说的这些混话,比神怪故事还吓人,我每顿饭都跟你一起吃的,难道还不知道你吃些什么?”
她咳了声,凑过去偎在他身边,柔声道:“咱们成亲这些日子,连句嘴都没吵过,你对我又无微不至的,这些人传的也太离谱了。”
她一抬头看见他弧线精致的下巴,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一脸正气地道:“说你生的面丑如鬼的人,八成是眼睛有毛病,再不就是自己生的丑,嫉妒你长得好。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觉得你长得丑就行了。”
主动送上门的温香软玉晏和当然不会拒绝,伸手揽了她入怀,慢悠悠地问道:“那若是抓到了传话之人,你打算怎么罚她?”
重岚隐约觉得前面是个套,略一犹豫,他就低头看过来:“恩?”
重岚想了想,试探道:“让她站在府门口,喊上一百句‘总督乃是当朝第一美男’?”
晏和不置可否地唔了声,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清云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少夫人,我错了,您罚我吧,我不知道您还没跟少爷说...”
重岚:“......”
晏和半笑不笑地看着她:“那夫人究竟是眼睛不好,还是嫉妒为夫的美貌啊?”
重岚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低头认栽道:“你想怎么样,说吧。”
他挑了下眉毛,搂着她的腰把人带近了些:“你究竟为什么传这些话出去?”
重岚把近来下人见天地往她跟前凑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突出她多么不胜其扰,多么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的,没想到传着传着就传成了这样,她也很无奈啊云云。
晏和伸手捏了捏她嫣红的唇瓣,一侧唇角挑的更高:“那你为什么不传你貌若无盐,生性凶悍,是个动辄打杀人的母夜叉?”
重岚犹犹豫豫地道:“这,这不是有你背锅吗。”她小心瞧了他一眼,一手捂着肚子哎呦:“你看我这还怀着身孕呢,就不去府门吆喝了吧?”
她这装的太没诚意,晏和放下她拉她去用晚膳,漫声道:“不喊这句也行,可以喊点别的。”
重岚这回总算没往沟里跳,忍住了好奇没问,但晏和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两人用完晚膳,他带着她在后院散了半个时辰,洗漱完在床上斜靠着,摆出个撩.人姿态看着她。
他扬唇笑道:“你答应过要罚什么,可不会忘了吧?虽然不用你在府门口喊,但可以在床上喊给我一个人听。”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让喊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转身想要脱身,被他轻轻拉住按在自己怀里:“你掌管一府,这般言而无信,不怕难以服众吗?”
重岚黑着脸道:“我不会喊。”
他在她唇角亲了亲:“无妨,我亲自教你。”
重岚抵抗无果,生硬地转了话头:“你明天沐休,我已经命人准备好渔具了,咱们明日去后面的池子里钓鱼吧。”
晏和恩了声,微微笑了笑,伸手带着她的一只手不住往下:“夫人说的是,我这里确实有条鱼,还请夫人好好慰藉啊。”
在外头守夜的下人隐约大半个晚上都听见少夫人娇媚中夹着几分愤懑几分不情愿的呼喊:
“唔,好大...夫君好厉害。”
“我的天,快活死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