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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场景,章高元心中微微震惊,他已经明白刚才何涴婧在做什么。
“高先生,这位是玛丽莲修女,我请她来教我们如何清洗和包扎伤口。”何涴婧说着,从边上唐兰手中接过一块布,擦着手。
“夫人也亲自动手?”章高元问道。
何涴婧叹口气:“不瞒先生,我不亲自动手,她们是不敢的。”
这不敢有两层意思,一是本身害怕,二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压力,章高元点点头:“想不到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只是此举有失身份。”
话音刚落,章高元便知道自己惹祸了,不远处一名伤兵突然将给他清洗伤口的女子的手推开,抓起身边一个碗,嗖的砸过来,“找死啊!敢说夫人!”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章高元脸色变了数变,朝何涴婧抱拳道:“夫人,在下唐突了,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何涴婧本想叫住他,不过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回头和一屋子伤兵说道:“怎么,要杀人么?”
一众伤兵低下头,不过仍有人说道:“敢说夫人坏话,就是找死!”
刘奇不知道章高元晃悠到了济世医馆,还见到妻子,章高元走后,他带着邱中会,前往元帅府,二人首先商议了派人去取章高元和几位投降管带家眷一事,一般兵勇,官府是不会去祸及家眷的,但主要将领则不同,要投降人归心,首先便要解除这后顾之忧,此事还缓不得。
消息不灵通也有好处,章高元初降,他和其手下主要管带投降的消息一时半会还不会传播很远,满清朝廷就算报复,也得些时日,这个时期,就是消除隐患的最佳时期,办理此事最佳人选,当然还是玄武,彭起将章高元在登州家的地址,详细写了,派人送周林山,要他即刻派出手下,前去登州。
刘奇等他安排好此事,继续和他商议扩军之事,将全部降卒纳入到破虏军中,彭起是赞同的,再败嵩武军,破虏军的名声将很响亮,需要更多的兵马来制造声势。
换句话说,刘奇此刻不需要精兵,而是得学学苏长水,这样才能安定地盘,震慑周边,为此,彭起建议卫上设军,对外号称十万。
十万有些夸张了,而且刘奇不想让手下人提拔太快,这对以后不利,一番讨论后,破虏军六军升格为师,统领为正副中郎将,参谋为正副参军将,从这一级,统领将跨入将军的行列。
每师下设三卫外带若干辅兵,兵员不满,暂为一卫,由中郎将兼任这卫指挥使,参军将兼任参军官,由此,四大主力编制兵员名义上瞬间提升到近八万人,加上不清不楚的神风、神火,号称十万也是可以的。除了这些编制,元帅府下还成立了练兵司、兵器司、参谋司、军需司、军法司等机构,刘奇需要手里握着政务大权,但军事大权则要开始分摊,尽量不要让统兵将领涉及过多。
当然,有机构暂时没人,刘奇和彭起也只是希望通过这种形式,开始规范化,以免以后混乱。
“奇儿,可用之人不够啊,你得想办法多招些能人志士,像见山这样的……”
彭起的话,不仅仅是说给刘奇听,也是说给邱中会听,势力急剧扩张,亲信之人难以满足需要,得让邱中会这样的参与进来。
“义父放心,六军整顿完毕,我便加紧找人,见山,此事你先操办着,若有合适之人,就举荐过来。”
邱中会应了,随即问道:“大王何时兵进济南?”
“你觉得呢?”刘奇反问道。
“属下以为,那张曜丢官之日,便是大王进兵之时。”
刘奇露出笑容:“不错!”
“只是属下觉得大王不能做等。”
“哦?说说看。”刘奇来了兴趣,他也不打算坐等。
“攻打青州府!”邱中会很自信说道。
确实有些意外,刘奇和彭起对望一眼,问道:“为何不是东昌府,或沂州府呢?”
“大王,若攻打东昌府,那满清朝廷很可能让张曜暂时留职,调集大军来围剿大王,东昌府过于靠近畿辅,光绪小儿恐会担心,这样反而不利于大王攻打济南,若选择沂州府,则不利于大王调集兵力,因此,属下以为,最合适的,是青州府,一来可以断了济南与登莱青胶道的联系,二来也可迅速西进济南。”显然,邱中会是考虑过的。
刘奇点头:“见山所言有理,不过若是那苏长水趁机拿了东昌府,畿辅一样震动,光绪还是可能调集大军来剿灭的。”
邱中会笑了:“大王是考考属下的吧?大王怎会不知,苏长水攻占东昌府和大王攻占,是不一样的,或许大王还希望苏长水这么做。”
刘奇笑了起来:“也罢,我就告诉你,我准备先打沂州府,迫使那苏长水和我抢兖州和东昌,然后伺机调集大军冲入青州。”
邱中会听了,不得不佩服,他只考虑了破虏军如何做,而刘奇还考虑了如何让苏长水跟着他一起做。
只是邱中会不知道,刘奇不想一来便动青州府,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在威海的北洋水师,一旦封堵了登莱青胶道,北洋水师的陆路就断了,这恐怕会立刻招来海军衙门的反扑,甚至是载津和李鸿章联手打他,什么张曜罢官,都是小事。
有把握拿下济南,刘奇才能动青州府,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他的想法。
也是刘奇没有趁势攻打济南,嵩武军兵败就显得没那么触目惊心,兵部上下不过是骂张曜废物,什么淮军后劲,也是不堪一击。
军机处一干重臣,除了奕譞,其余人等关注的也是苏长水和柳午天,那柳午天已经兵临开封城,苏长水更是攻破了济宁州,声势越发浩大,相比之下,击败嵩武军,只是夺了宁阳一个小县的破虏军,就没那么突出了。
当然,在山东,张曜的压力巨大,那崇保、福润等人不会替他揽责任的,曾经的同盟,因杨寿山和章高元兵败而土崩瓦解,在给世铎的密信中,二人把张曜卖得一干二净,说他刚愎自用,姑息养奸,手下也是一群废物,尤其把章高元大军投降一事渲染得十分夸张,说那章高元到了泰安城,一枪未放,便投降了,从而也导致了杨寿山兵败。
反正章高元生死未卜,加之他手下确实投降了,这是糊涂账,怎么说都行。
至于重新被启用的孙万林,也被二人拿来说事,除了这个,还有更为要命的,那便是刘鹗奉令前往泰安一事,此事崇保和福润很清楚,张曜试图招安他们也是同意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变成他们不知情,张曜勾结反贼成了一条重要的罪责。
连番兵败,光绪对山东巡抚张曜也是失望至极,他当然知道张曜通过李鸿章弄火枪,这种事情,李鸿章不说,其他人也会密报的,为此,他还私下问过载津,一万火枪营打刘奇胜算如何,当时载津非常自信的告诉他,十成!
如此看来,张曜老啦,已经不是随左宗棠征战新疆的那个名将,虽然刘奇起事,张曜到山东任上不久,可这也无法让他摆脱失察的责任,这说明张曜对管理一省,能力也是不足的,换人已经在光绪的考虑之中,只是换谁呢?
而此刻,大清国上下拖沓、缓慢的毛病彰显无疑,河南督抚倪文蔚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南阳镇总兵刘盛休、河北镇总兵崔廷桂、归德镇总兵牛师韩集结了两万余人,前往开封府剿灭柳午天。
两江曾国荃、湖广总督裕禄还在征召新丁,筹措军需物资,现有两三万人马除了固守,尚不能迅速北上,进剿苏长水。至于李鸿章,在直隶、河南边界上剿灭了几股小的造反贼人之后,找了一堆理由,裹足不前,不肯蹚河南浑水,光绪也是无法,他还得依靠李鸿章守住畿辅。
银钱大量用在兵事之上,这赈灾也就拖了下来,入冬,遭遇洪灾的河南、安徽更是盗贼四起,活不下去的人哪怕不敢明目张胆造反,落草为寇,四处打劫也是比比皆是,在风雨飘摇之中,西方已经是进入一八八八年,而大清国也将跨入新年头,光绪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