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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刘奇治下百姓经历了不少大事,也让很多人期待新一年,新的开始。
和百姓切身相关的头号大事,便是几十万人的迁移,早年黄河泛滥,后期战乱从河南、安徽等地逃入山东的流民完成了他们回家的旅程,虽然很多人想留下,不过家乡毕竟还是家乡,何况家乡也是兰婧王治下,兰婧王说了,会帮他们重建家园。
当然,刘奇并不是强制要求回去,成家的,有事做的,要留下也行,也正应为他这么做,多数流民都听从兰婧王的话,回家。
他们留下的田地,刘奇要各府县拿出一部分,出售给想买的庄稼户,大部分则是租种,那些荒废的村子,好的合并留下的人搬迁,算租住,以后优先购买,差的,或者全空的,拆除。
也有人说,刘奇变相弄了一大笔钱,确实,表面看如此,可刘奇迁移百姓,也是要花钱的,何况还要帮他们重建家园。
这种迁徙带来的影响最大的是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的重新分配,大户人家冲击尤为严重,流民离开,土地资源一下子供大于求,有钱的自耕农可以从官府手里购置更好的土地,没钱的雇农也更愿意租种官府放出来的田地,这是一次很大的洗牌,没有雇农,土地白闲着,还要交钱,卖不舍得也卖不掉,唯一的办法,只有大幅降低地租,唐才常在泰安一通巡视之后,对刘奇佩服得五体投地,官府都未发一文,这地租便直线下降,极大的化解了往年地租高,百姓和大户人家的矛盾。
用市场手段来达到政治目的,这是刘奇在后世读新闻最大的体会,任何规定,都不如动态形成的平衡和规律来得有效,他对女子地位改变的方式,也是如此。
其他事情中,让百姓感兴趣和谈论的,是铁路,继胶济铁路运行后,济泰铁路正式运行,铁路本就是稀奇事,济泰铁路还是两条线,往来各不相干,听说连洋人都非常感兴趣,前来看这条铁路。
除了铁路,有些事情是让有钱人羡慕和感兴趣的,王家在肥城的洋灰厂和张家在济南的面粉厂都开工了,听闻王子超这一年所有生产的洋灰,都被兰婧王买下了,这种商人梦寐以求的关系,让有钱人直叹王子超生了个好儿子。
张家虽然没有获得这种待遇,不过也不错了,听闻破虏军将他们家的面粉定为破虏军采购粮食的主要厂,靠上破虏军这棵大树,也是能想象的发财。
刘奇当然是刻意扶持王、张两家,不仅仅是树立民主工业的典范,还在于两家也给予他支持,王子超和张介堂联手收购刘奇治下所有茶叶,走青岛卖给洋人。
这是王子超和张介堂听从了王文英的建议,回报兰婧王,不要只盯着钱,兰婧王对钱不在乎,上年茶叶收购,兰婧王就非常高兴,给予的各种便利,和这个关系很大。
再说两家都是行栈出身,居中交易,利润看似不多,可贵在量大,能报答兰婧王,还能赚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王子超和张介堂拿出全部积蓄,支持儿子办这件大事。
眼见年关将至,谁都没想到,山东大地面临的大事,是很多人从未经历过的,差一点葬送了他们的梦想和希望。
引发这件大事的,当然是黄月贞,张青离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黄月贞一个多月来,总是会失眠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个曾经坚定要刺杀刘奇的爱兰珠,已经渐渐离去。
不过她并未像她母亲希望的,放下一起,安心过日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的,得有一个了断。
如果不是载津在她心里依然占据重要位置,她或许会拼死一搏,刺杀刘奇,让上天来决定最终的命运,虽然她知道没希望,十有八九是她死!或许,这也正是她内心想要的,对自己有个交代,也就此解脱。
逃离山东的想法她没有,且不说这也很难,她也无法回去面见家中其他人,更无法面对载津。
也正应为她在乎载津,不得刺杀的命令让她无所适从,纠结之中,那个假哥哥托人捎来信,要她去济南一趟。
按照来之前载津安排的,这意味这载津有事要她办,有些奇怪为何这假哥哥不像上次那么来,不过她还是找了理由,告假前往济南。
一个半时辰火车很快,黄月贞来到济南假兄嫂家中,看到张青,顿时一愣。
“兰珠姑娘,郡王爷要你探听刘贼何时召集贼军头领商议,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张青也单刀直入,表明来意。
黄月贞微微犹豫了下,说道:“下月初五,我这就能告诉你。”
轮到张青愣了下,他没想到如此容易,定了定神,他问道:“在何处?”
“就在兰婧王府。”
“你可知有何人参加?”
黄月贞想了想道:“我只知道孙、武两位将军要来,其余的不知,不过照例,六军主将,还有海军刘将军要来的。”
张青点点头,他断定,只要孙万林和武香到,其余多少要来几人,看来郡王爷有机会了。
“兰珠姑娘,你回去细细打听,哪些人来,何时到,在王府何处商议,能探听多少是多少。”
黄月贞应了。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张青眼珠转转,说道:“兰珠姑娘,郡王爷要我转告你,此番事了,你便回京城,郡王爷虽没明言,不过我却听出他是想和兰珠姑娘成亲的,张青这边先恭喜姑娘了。”
黄月贞猛然抬起头,这个消息确实让她震惊,心里也起了不少涟漪,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你….不骗我?”
“我怎敢骗姑娘,郡王爷说这几年辛苦姑娘了,他要好好报答你,再也不让你受罪,姑娘听听,郡王爷这不是要娶你,还会是其它意思么?”
心中一阵温暖,好一会,黄月贞道:“可我阿玛的仇……”
张青轻笑一声:“姑娘放心,这次郡王爷已经谋划好了,姑娘的仇郡王爷会替你报,只是姑娘一定要探听好刘贼和手下商议的事情。”
眼前浮起载津的笑容,她立刻回应道:“我不会让载津哥哥失望的。”
张青也露出笑容:“兰珠姑娘记住了,不管探听如何,这月二十日,得来济南告知我详情,否则郡王爷就来不及准备。”
“我知道了……”在载津要娶她的好消息下,黄月贞把这些时日心中烦恼全部抛到脑后,欢喜离开。
看着爱兰珠离去,他假哥哥有些不解:“张统领,那您和我说的……”
此刻张青那里还有刚才的笑脸,他表情严肃,手一挥道:“该你做的,你照做,这不是我吩咐的,是郡王爷吩咐的,懂吗?”
回想刚才爱兰珠欣喜离去,她那假哥哥有些醒悟,抱拳道:“张统领,卑职懂了!”
回到泰安,黄月贞心情大好,不管她有多少困惑和烦心事,总算有了结果,她要回去了,要和载津哥哥成亲!
她母亲看见她的变化,有些担心,济南那个儿子是什么人,她清楚,女儿这一趟变了,她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阴谋,直觉告诉她,女儿中圈套了。
不过黄月贞接下来很正常,也不曾带家中所藏火枪,黄母略微安心。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月十八,黄月贞算了算时间,决定去济南,为不让人起疑心,她还求见刘奇,以哥哥欠债为由,借了一百银元。
刘奇自然给了她,还关心问了问,要不要他让济南府出面,黄月贞婉拒了,说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按生意上的规矩办,要官府出面,很不妥,刘奇叮嘱她,若有事,直接去帅府,她熟悉的,钱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别为此伤了自己。
出王府那一刻,黄月贞心头浮起内疚,她看着兰婧王府大门,心道:“大王,你别怪我,你我本是仇人,我只能这么做……”
可以说,张青得到了想要的全部信息,黄月贞探听到了不少他想要的细节,比如会议在初五不变,参加之人就是这些主将,近处几位副将也会到,孙万林和武香将在初四早上抵达泰安,其余各将也在初四抵达,按照刘奇的安排,初四早上,他会和先期抵达的孙万林、武香、章高元和段一山商议。
作为知道鎏盘秘密的人之一,张青知道载津附体操控的不确定所在,再者载津也很详细的交代他,并让他有所决断,听了黄月贞的叙述,他有些拿不准了。
最佳时机自然是初五,那么多将领在,郡王爷附体大杀一气,定能成功,可他担心刘奇前一日和孙万林等人商谈后,会吃饭聊天到很晚,或者早睡,很早起来准备,载津附体时间不好掌握,武香和段一山是知道附体秘密的人,只要被他们察觉,就会功亏一篑。
思索片刻,张青觉得初三晚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会错过初五的会议,但若能在初四击杀孙万林、武香、章高元和段一山,也很好,而且郡王爷自己危险小很多。
来不及回去请示,张青决定替载津决断,他想清楚后,说道:“兰珠姑娘,初三下午酉时,你务必要面见刘贼,最好让他身边没有其他人。”
“张统领,这是为何?我不明白。”
“我不好和姑娘详说,你只需牢记,酉时见刘贼,此事办完,你便来济南,我已安排好,让你和你母亲去烟台,回京城。”
不明就里,不过黄月贞只想着可以离开,她点点头,“好,我酉时去见他。”
送走黄月贞,张青叫来她假兄嫂,“交办你二人之事,不得出插错,办好后即可回京向郡王爷复命!”
“统领放心!”二人抱拳行礼。
张青当日便离去,假借商贩,到烟台,转天津,回到京城时,已是十一月二十七日。
听完张青叙述,载津赞许点点头:“办得很好!你这灵机安排,便少了不少麻烦。”
“王爷,属下也是迫不得已,若那爱兰珠露出马脚,还望王爷恕罪。”
载津摆了摆手,“无妨,那爱兰珠本就不留她,她也不知详情,若露出马脚,最多也就是被刘奇拿了,这一两天内,刘贼是查不出端倪的。”
“那王爷打算何时……”
载津想了想:“此事我再斟酌下,你先准备好地方,初三、初四两天,都不要让人打搅。”
“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