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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院子里此刻早已只剩下何涴婧,王五不傻,他觉着爱兰珠进去,怕是有事要发生,正好自己还未洗漱,只喝了一杯茶,他便告退离去,吩咐护卫离远些后,何涴婧犹豫半响,还是坐在院子里,房间里并无太多声响,这反倒能让她猜到一二。
澡确实洗得有些长了,连护卫都懂事的离着远远的,等房门打开,爱兰珠有些湿漉漉的出现在门口,何涴婧实在忍不住笑了,来的爱兰珠面前,笑道:“到底是妹妹帮大哥洗澡,还是大哥帮妹妹洗?”
爱兰珠见她还在外面,已经是羞得抬不起头来,闻言低声道:“姐姐也取笑我,我可真没脸见人了……”
“好啦,姐姐和你说笑呢!今日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多谢姐姐成全……”爱兰珠欠身行礼。
“什么成全不成全的,要不是你害羞,也用不着我折腾,姐姐也就帮你这一回,先回去换衣服吧……”
“是……”
看着爱兰珠背影,何涴婧嘴角依旧带笑,想了想,抬腿进了门,里面刘奇听到她的声,知道她一直在外面,这尴尬可想而知。
他的模样让何涴婧咯咯笑个不停:“这可真奇了,明明都喜欢得紧,也算是明媒正娶册封的贵妃,大哥和兰珠妹妹算怎么回事?”
“那还不是因为对你有愧?我当年发誓只对你一人好,可如今呢?兰珠儿嘴上没说,不过我也看得出,她也如此,觉着抢了你的夫君。”
何涴婧愣了下,缓缓道:“我知大哥的心,倘若没有载津这档子事,大哥再喜欢谁,都不会做什么的,既然兰珠妹妹名分已定,我觉着这就是上天定的缘分。”
刘奇叹口气:“名分归名分,可今日是我…….,还是觉着对不住你。”
“大哥要这么说,我还觉着对不住朱兰姐姐……,兰珠妹妹比我年岁小,我还指望她替大哥多生几个,大哥是皇帝,皇家的人丁可不能太单薄了。”
刘奇笑笑,这或许是封建王朝的特色吧,其实谭嗣同偶尔也表露出这个意思,“那婧儿你就不替我多生几个?我还指望和你生十个八个呢!”
“我哪能生那么多……”何涴婧笑了。
“你是皇后,要生也是皇后厉害才行。”
“大哥又胡说了……”
那边爱兰珠回到屋中,真真是一天没出门,她越这样,宫里越觉着这皇妃太有意思了,不过这样的皇妃,是不会令人讨厌的,很多人开始淡忘她以前的事情,她的声望,也随着她接管皇家产业开始显露。
作为此次喝酒的成员之一,谭嗣同被李闰狠狠收拾了一番,弄得谭嗣同灰头土脸的,他没辙,李闰占着理,作为住在皇宫里的一员,李闰直接诘问谭嗣同,酒醉失礼算大事还是小事?万一对皇后和皇妃有言语上的不敬,该如何收场?
作为帝国丞相,不知道节制,不知道劝谏皇帝,反而同流合污,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传出去成何体统?若上行下效,那该如何?
总之,李闰完全站在了高处,问得谭嗣同哑口无言,加之刘奇这个皇帝就不太有正形,谭嗣同不得不承认自己等于放纵皇帝,他和王五可是不一样的,帝国丞相啊…….
对于李闰的发飙,连皇帝刘奇都灰溜溜的,说已经说不过了,李闰还有杀手锏,若再如此,她断然不敢住在宫里,这谭氏夫妇要是搬走了,那王五铁定待不住,刘奇可不想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这不,刘奇不得不颁布诏书,按李闰吩咐的,下达了军政禁酒令。
此禁酒令当然不是词义上的禁止喝酒,那也不现实,禁酒令的核心内容是军政官吏因酒误事,最轻的是降职,最重的是革职查办,也就是说,要喝可以,可喝醉了就得掂量掂量,只因帝国正处建立阶段,谁都不敢保证夜里无事,几个在家自己喝酒,最终导致事情拖延,被马夏弹劾,直接从县令降级为下面局的局长,从七品变为九品的县令倒了霉之后,这酒军政两方还真不敢多喝。
后来有人感叹,刘奇以女子为官改变了官场上不少风气,这女子喝酒的本就不多,也不会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有些制度对她们影响不大,但她们却对制度的建立和推行又有着极强的影响,历朝历代你知我知,你好我好的一些事情,也就行不通了。
李闰的名气也随着她这次收拾谭嗣同变得愈发响亮,辜鸿铭笑言说朝中大臣,命苦者数谭丞相,家中夫人掌管帝国钱粮,又好女权,还与皇后亲密,齐鲁双姝是其好友,不用狮子吼,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谭丞相浑身发凉。
笑话归笑话,不过各部尚书都知道,皇帝陛下最不担心的就是户部,这户部不像其他部,多多少少总有麻烦事要刘奇定夺解决,唯独户部,在李闰这里基本就解决了,到谭嗣同那里的都很少。
李闰统管的户部其实和历朝历代是有很大不同的,这其中,天下户口、田地、粮食便不归她管,户口已划归刑部,为刑部户籍署,而田地、粮食则归并到商部,户部所拥有的,是度支署、税赋署、国库署、外事署和银行署,更偏向于现代财政部,只是机构没那么多。
户部左侍郎,是有着神童之称的陈炽,他年近四十,精力、经验皆在巅峰期,而且他还曾是大清国户部员外郎,若不是光绪十七年父亲病亡,他丁忧回家,此期间游历沿海大商埠,接触西方理念,立志探综古今中外书局,发愤著《庸书》百篇,他也不会注意到山东的反贼刘奇,恐怕还指望朝廷变法。
陈炽只是开眼有想法,理论缺乏实践,唯有日本是其例证,然而,日本大败于山东,这就让陈炽不得不刮目相看他并未在意的反贼,也是属于好奇害死猫的一类,他等于秘密游历到了山东。
这一看,陈炽兴奋了,自己很多所想居然早已在中华大地出现,他如着迷一般流连此地,要说陈炽确实是人才,除了经济之外,他还涉猎军事,与日本之战,耗其国力,方可一劳永逸也是他所想,偏偏刘奇还真这么做,眼见当时兰婧王天下蒸蒸日上,陈炽实在坐不住了,往当时的兰婧王府投了拜帖,他也到光棍,也没隐瞒自己的身份,谭嗣同见他出身户部,也未多想,便放到户部去。
要说合适,其实陈炽放到商部更为合适,不过那时李闰缺人,难得有懂行之人,那会放他,就这么着,陈炽以他突出的才干,在帝国建立,户部正式设立后,李闰推荐他做了左侍郎。
在户部,陈炽主管度支和税赋,可谓权重,有在满清户部和接触西方,走访南方的经历,陈炽其实比李闰还更能理解刘奇的意图,以工商为主,农业为辅的税赋体系很快在他手里变得有条不紊,他非常赞同刘奇说的税赋不怕高,就怕不清不楚的说法,百姓及工商从业者要的是清楚他们一年到头到底要交多少税赋,至于合理不合理,反倒次要。
而度支一事,在于预判和安排,其实只要赋税制度稳定,这个偏差是可以估算的,陈炽很聪明的将税赋收入作为正常开支来预算,而破虏军征战所得红利,则用来弥补正常开支的不足和作为特别开支。
一开始,还是有些艰难的,毕竟战争期间,税赋增加有限,而破虏军扩军速度却非常快,迅速达到五千多万银元的军费支出一度让陈炽头大如斗。
好在山东机器制造公司几乎是不要钱提供装备,让陈炽稍感安心,不过年税赋收入只在两千万徘徊始终是个心病,席正甫再来泰安,建议推行金银本位制后,李闰开始以黄金为抵押,超发金银币,陈炽一开始是担心的,不过渐渐也明白了,这种以黄金为抵押的发行货币方式,风险可控,几个金矿的开采能够支撑整个体系。
当然,最让陈炽感到庆幸的是,帝国有位好皇帝,他非常清楚,只要刘奇开建皇宫,那将吃掉全部税赋一大半,而且这位皇帝在与洋人交易中,看似吃亏,却几乎不要户部出钱,有时候,陈炽会对比,若在大清国,仅凭这点税赋,能否做到眼前这一切?
破虏军征战江南,陈炽等于是咬着牙把户部所有余钱都砸进去了,决心之大,让李闰都感到惊讶,而他的解释是,江南富啊,短时间解决江南,花多少钱都值得,别的不说,陈炽对抄了英法等国的财产就很是垂涎。
李闰对此都好笑他的财迷,德国建交,陈炽兴奋不已,仿佛看到无数钱进入户部国库,这不,听闻尚书李闰前两天收拾了丞相谭嗣同,陈炽急忙来找她,一番鸡毛蒜皮的瞎扯。
李闰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陈大人今日所谓何事?”
“这个……”陈炽讪笑了下,小心翼翼问道:“听闻尚书大人让谭丞相……”
“连你也知道了?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李闰蹙眉。
见李闰脸色不好看,陈炽慌忙道:“尚书大人,虽说已有传言,却并无损大人和谭丞相,听起来还是美谈,说大人巾帼英豪,谭丞相知错就改…..”
“还巾帼英豪…….”李闰笑了:“陈大人找我扯此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大人厉害,属下这点心思大人是一猜就中。”
李闰摇摇头:“我可猜不到,陈大人虽说已是不惑之年,可这肚子里花花肠子那是一出一出的。”
“大人啊,属下的考叙若是像大人这么说的,那属下在马丞相那里可就完了。”
李闰咯咯笑:“行啦,说吧,到底何事?”
“大人,此番英国战败,江南算是定了,属下想请大人压一压谭丞相,要谭丞相召集户、工、兵、商四部会商。”
“你想做什么?”
“若以兵事来说,破虏军攻打北京,早定北方最妥,不过直隶一地,向来没多少油水,且俄国人还在关外虎视眈眈,咱们没有海军,渤海也不安稳,属下大致算了算,若北方用兵,恐要亏空一千万银元,江南一地搜刮之数,也不过如此,两厢一抵,江南等于白打了。”
“搜刮?亏你说得出口。”李闰笑道。
陈炽摇了摇手:“属下就不和大人纠结这个了,属下觉着,丞相他们所想,多不会往钱上去想,因此,请大人…….”
话到此,李闰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扯上工、商两部,倒是好棋,不过用兵一事,事关天下,你且说说,若我答应你,何时可北方用兵?”
“两年……”
李闰摇头:“不成,太长了,恐有变数。”
“那…..一年?”陈炽咬牙道。
“其实你忘了一件事,这么着吧,你先估摸算算,江南一地,多大为好,若所用兵马不多,其实此事不难。”
“属下这就去办…….”说着,陈炽看着李闰:“那压谭丞相…….”
“你不说我巾帼英豪么?这点事,用得着压他么?我户部就不能召集他们商议?”
陈炽哈哈一笑:“大人厉害,属下佩服!”
其实陈炽的想法直接简单,就是先稳定南方,再图北方,拉上工部,不过是想让工部在江南做些事情,商部也是如此,那样兵部就不得不考虑南方战线的稳固性。
李闰觉着大军已在江南,眼下已经快到秋季,北方用兵显然来不及,半年多时间总是有的,何况她也赞同陈炽的说法,这打仗没钱可不行。
大话可以说,不过李闰回去还是和谭嗣同说了此事,她可不想让人觉着太过霸道,没想到谭嗣同听了大概后,回了一个字:“行!”
这有些出乎李闰预料了,“真行?”
“真行!”
再问,谭嗣同不答,李闰也没辙,既然他答应,也就罢了,两天后,谭嗣同见到妻子便告诉她,明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