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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章窦娘娘投胎
朱牧这样问知趣。
知趣却是不好直接回答,今年朱牧已经两百多岁了。一般筑基修士,哪怕是筑基后期,到了这个年纪,再不结丹,基本上就没戏了,等死就成。
结果,灵碧真人宁可欠下罗水仙一个大大人情,都要把朱牧送到水仙谷来碰碰运气,可见灵碧真人对朱牧器重绝不是假,而且,也说明朱牧灵碧真人心里有着非同一般地位。
朱牧既是灵碧真人小心肝儿,知趣就得悠着些,拿捏好分寸。若是知趣真把朱牧忽悠外出历炼,就凭朱牧这没二两心眼儿呆劲儿,完全白给,估计是有去无回,非交待外头不成,界时人情不成反结冤仇,当真是不划算很。知趣眼珠一转,问朱牧道,“你很怕死吗,牧兄?”
“怕,也不怕。”朱牧嘴里咽下饺子,用丝巾擦了擦嘴巴道,“没人不怕死,虽然死了也可以像上鬼真人那样以鬼身修炼,但是,像上鬼真人那样厉害人没几个。以往我一心都修仙大道上,自然也是想着长生。后来,屡屡受挫。知趣,我不是有多大出息人,经过几百年挫折,我有时会想,干脆死了算了,也算解脱。”玉筷又夹了个饺子,朱牧忽而玩笑道,“不过,若是死了,估计就吃不上你做好菜,还有这么好吃饺子。”
知趣于修炼上悟性一般,于人情上敏锐却是远超常人,知趣笑道,“牧兄初来水仙谷时,可是从不会说这样话。记得那时叫你一道吃饭,你都是饭菜略沾唇,不过礼貌而已。”
朱牧又大口吞个饺子,眉眼弯弯笑起来,“我自筑基就已辟谷,往日多是喝些灵茶,多年不食烟火之物。现才体会到知趣你好手艺,也是刚明白原来吃饭也有许多乐趣。”
“如果再无结丹机会,牧兄,余下时光,你打算怎么做?”
朱牧脸色微白,微声一叹,“若无结丹可能,我想着跟你学学做菜手艺。然后,像你这样服侍水仙前辈一样,也去服侍我师父些许日子。不瞒知趣,我师父对我关爱有加,我以往只专注于修炼,也是到了水仙谷才明白,原来徒弟要像你一样恭敬有礼殷切周全服侍师父呢。”
“行,那赶紧吃饭,填饱肚子后一块儿包饺子。”
于是,知趣多了位免费小工。
朱牧甭看是传说中天生单灵根天才修士,做起事情来笨手笨脚,原本想帮着知趣包饺子,学了半天包出来饺子都是趴着。
知趣递给朱牧一只浅底大玉匣子,“你包放这里头,晚上现吃。”
朱牧小小声地,“其实就是难看了些,馅儿还不是一样。”
“譬如两个姑娘,都是一样心灵美,你是喜欢漂亮还是喜欢丑?”知趣问。
朱牧不说话了,只是卖力包饺子。
于是,到晚上,大家吃了一顿卖相惨不忍睹饺子。孔白俩眼珠子险些掉到碗时里,拿筷子尖儿戳戳盘子里奇形怪状东西,一脸挑剔问,“流氓趣,这是啥?”
“饺子,牧兄专门包。”
孔白将嘴一撇,白了朱牧一眼道,“你偏叫白痴朱包,他笨手笨脚,能做啥?”看就没胃口,小白连提筷子*都没了。
朱牧脸憋得通红,受气包一样辩白道,“以后会包好看些,馅儿还是一样。”
孔白傲娇扬起下巴,根本不给朱牧面子。
黑豆儿这没有是非观,唯恐天下不乱家伙跟着嘎嘎叫。罗妖自恃身份倒没说什么,还是罗水仙有法子,摸出两道灵符,啪啪贴装饺子盘子上,只见先时还歪瓜劣枣状饺子顿时个个精神饱满如半月,神气完足漂亮。
知趣大为赞叹,虚心请教,“师父,这是什么符啊?”
“幻颜符。”罗水仙道,“效果与幻颜丹差不多。”人用了可以变得漂亮,饺子用了,那个,也可以变得漂亮。
知趣愈发佩服罗水仙,两眼呈水滴状,一面吃饺子,一面祟拜直勾勾望了罗水仙足有一顿饭时间。那小眼神儿,罗水仙视而不见,罗妖见了,甭提多堵心。死黑炭,一脸蠢相,野心不小,竟然还打水仙主意。罗妖心里不痛,决心晚上再好生使唤知趣一番才好。
知趣就这么水深火热熬过了年。
朱牧仿若是真将修炼事放下了,一心跟着知趣学厨,知趣有什么事,朱牧也常帮着打个下手。哪怕真是笨蛋,多练几次,时间久了,总能学会。
譬如,朱牧现很会煮一道雪域圣山茶。这茶,听名子就不简单,产生幻雪界圣山之中。煮这道茶有个讲究,非极寒灵火不能烹出此茶妙处。
知趣甭看是五灵根,他体内灵火是正经金乌火,以知趣现修为,根本不改发动金乌火,否则很容易被直接烧成骨灰。且金乌火为至阳之火,根本不适合烹煮雪域圣山茶。若用普通五行灵火,亦难烹出此茶味道。
如今来了朱牧,天生冰灵根,且朱牧体内灵火为四品银冰火。释放出火苗是纯正银白色,寒气凛凛,正适用于烹煮此茶。
故此,若是哪天罗水仙来了兴致,想喝雪域圣山茶,一般都是朱牧动手来煮。有甚者,夏天来了,水仙谷也热得可以,知趣常常会煮一些乌梅汤之类饮品。朱牧一过手,直接就成冰镇了,方便又好用。
朱牧结丹其实具有一定传奇性,虽然水仙谷再次因朱牧这万年老筑基突破结丹一事扬名罗浮界,但是,朱牧能结丹确是很微妙一件事情。
此事,还须从灵碧真人说起。
要知趣说,灵碧真人与罗水仙交情不错。俩人性情上其实有几分相似,那就是,对徒弟都极好。灵碧真人把朱牧送到水仙谷一段时日,心里也记挂,就打着拜访罗水仙名头儿来瞧一瞧自己宝贝弟子。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朱牧灵碧峰时候,多老实一孩子啊。这老实,是真老实。基本上朱牧除了修炼,对别事漠不关心。
也就是说,朱牧除了会修炼,别一窍不通。
结果灵碧真人还没与罗水仙说几句话,就见朱牧端了茶来,笑着捧上两盏雪域圣山茶,道,“这是弟子煮灵茶,师父也尝尝。”递上茶,朱牧就退下了。
灵碧真人很有些吃惊,罗水仙淡淡道,“这道雪域圣山茶,朱牧煮好。”
别说是一道灵茶,就是王母娘娘琼浆玉酿,灵碧真人也尝不出滋味儿了。他,他把宝贝蛋儿一样弟子送过来,是为了结丹,可不是为了给罗水仙煮茶啊。
这样想着,灵碧真人心下有几分不悦,若是别人跟前,灵碧真人定要问上一问。不过,罗水仙脾气比灵碧真人只大不小,若是稍稍露出不悦,怕罗水仙会直接撵朱牧走人。再者,灵碧真人虽然不悦宝贝弟子被人当仆役使,不过他有留意朱牧气色,确比灵碧峰时好了许多,甚至以往眉间那几许郁结之气,也已散。
呷一口凉爽透顶灵茶,灵碧真人道,“水仙,多谢你肯开导朱牧。他是个心细孩子,一直因未能结丹而闷闷不乐。其实都到这个时节,结不结丹,已其次。他跟了我两百多年,我想着,哪怕不能结丹,我亦盼着他日子顺畅,也算没白人世走一遭。”
灵碧真人别人面前再如何冷似玄冰,说到自家弟子,那语气口吻已是不由自主软和下来。罗水仙道,“我并没有开导他什么,或许,他与知趣投缘。”这是实话,依罗水仙冷淡个性,他怎么可能去上赶着主动指点于人情上笨拙朱牧。凭罗水仙地位,朱牧若有修为上事请教,瞧着灵碧真人面子,罗水仙为朱牧解惑,已是难得了。至于朱牧心理问题,不归罗水仙管。
灵碧真人道,“知趣是个不错孩子。”灵碧真人身为一峰之主,对朱牧处境不会不知道。朱牧做天才时日子自然好过,后来屡结丹而不成,闲话多了,受到排挤是一定。自家地头儿上尚且如此,到水仙谷,朱牧是外客。知趣身为罗水仙大弟子,管水仙谷修为是倒数第二,不过知趣能水仙谷做得了主、说得上话,若非知趣肯主动接纳朱牧,恐怕朱牧日子不会比灵碧峰时强多少。
朱牧气色已说明一切。
灵碧真人与罗水仙说法论道,到中午,还吃到了自己弟子亲手做菜,灵碧真人走时见朱牧不似灵碧峰时冰冷孤傲,身上寒意竟有消散之意,便知他已有段时日未曾修炼。
这世上,结丹方法有许多,但是没有一种不经修炼便可结丹。
灵碧真人将朱牧送到水仙谷,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是未曾没有期待朱牧结丹想法。如今朱牧懒怠修炼,定是将结丹之心去。灵碧真人望着朱牧,眼神是难得温柔,他拍拍朱牧肩头,温声道,“朱牧,做你想做事。”
“是,我明白,师父。”朱牧一直送灵碧真人出了罗家,这才折送回水仙谷,帮着知趣做了晚饭,用过晚餐收拾毕,朱牧回屋子睡觉。
他现修炼时间很短,自从知趣问他若不能结丹要如何过之后,朱牧就死了结丹心。朱牧心里,知趣并不是个鲁莽之人。这样话,定不是知趣会说。
而知趣之所以会说,自然是奉了罗水仙意思。
天才修士罗水仙都认为他没有结丹希望,这对朱牧打击不可谓不大,直接熄灭了朱牧愈发绝望结丹之心。
既然结丹无望,朱牧干脆就如自己所言,踏踏实实跟知趣学着如何过日子。
朱牧减少了自己修炼时间,由原本一天十二个时辰减少为现一天一个时辰,基本就是洗漱后打座一个时辰,然后睡觉休息。
朱牧完全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何等状态,但是,大六月,知趣已经换了薄被,却半夜被冻醒。连孔白都迷迷糊糊往知趣怀里钻,嘟囔着,“流氓趣,冷。”
知趣伸出一只胳膊,把贴墙上恒温冷冻符给收了回来,结果还是冷要命,知趣唠唠叨叨地,“贼老天,怎么忽地这么冷了。”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床厚毯子,一床自己跟小白盖,另一床给罗妖盖上。
罗妖道,“朱牧正结丹。”
“我天,冰灵根结丹都跟过冬似,这要是单系火灵根结丹,还不得跟过火焰山一样啊。”知趣随手往屋里镶嵌暖石珠里送了一缕灵力,暖石珠开始发热,屋子渐渐暖和起来,知趣一面搂着小白香香软软小身子,慢慢睡了。
第二日,知趣抬脚出门,险些惊掉下巴。
他是真开了眼界,啥叫六月飞雪啊!俩眼珠子往朱牧屋子里一斜,知趣暗道,这小子不会是窦娥娘娘投胎吧!
作者有话要说:心肝儿,早睡~本来想万了,呜,还是差了三千,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