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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发现真的不是很好吃。睍莼璩晓干脆收到厨房里跟着他一起吃零食。
问秦凉:“你一个男孩子很喜欢吃这些?”
秦凉冷眼睨她:“怎么,我随我妈妈不行么?”
江南听他好大的口气,怎么能说不行。不过他那个妈也真是神通广大,能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这样一想,又觉得秦凉其实很好带,江南乐呵呵的,把自己喜欢吃的那几样问了一遍,发现秦凉也喜欢,然后一拍即合。
“那咱俩晚上吃泡面吧,买几根火腿肠放进去,方便又美味。”
秦凉转首看她:“可是我爸爸从来不让我吃那些东西,他说垃圾食品,一点儿营养都没有。”
江南怂恿他:“那是因为你爸爸老古董,我们可以偷偷的吃,反正吃过什么他又不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怎样?”
男人没一点儿冒险精神,哪里还算得上男人。秦凉马上心领神会,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那好吧,不过我们得现去买,家里面没有那些东西。”
江南看了一眼当下的日头,点头说:“好,等到凉快一点儿的时候我们就出去。再买点儿其实小吃,我知道的好东西可多了,保证你跟着我混很有口福。”又问他:“你没去过小吃一条街吧?”
秦凉那独孤天下的眼神,慢慢的已经转为一些的崇拜了。没想到她还挺见多识广的。
“没去过,我爸爸从来不让我吃路边小吃,说那些东西很不卫生。”
江南翻白眼:“你爸爸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马上凑过去,和秦凉挤到一堆,跟他说起那些东西有多美味。两人的感情一下子升温,瞬间变为知已,革命友谊也在不断深化。
除了吃那些小吃,江南提议:“我们在那里吃爽了,还可以带回来一些。”然后抬头确定:“你爸爸今晚真的不会回来吧?”
秦凉跟她保证:“不会回来。”不过这也是个做事谨慎的孩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秦秋彦发了条短信确认一下,就问他晚上会不会回来。
没敢打电话,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在开会,很不方便。就说:“等一等吧,他一有时间就会回给我。”
江南两眼放光:“呀,你小小年纪会发短信。”
秦凉啐她:“你真傻帽。”
江南也没反应过来怎么个傻法,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们吃爽之后带回来一些,然后晚上可以看通宵电影,一边看一边吃。对了,你们家有没有好看的碟子?”
秦凉说:“我爸爸有一些,不过他那个人特土特矫情,只喜欢看《泰坦尼克号》。其他的好像没有很好看的。”
江南愣了下,很想说:“其实我跟你爸爸一样土一样矫情。”到底没敢坦言,只说:“果然很土很矫情。那我一会儿出去觅食的时候随便去租几本碟吧。不过你别指望我跟你一起看动画片,要看也得看恐怖片或者枪战片,最差也要是个爱情片。”
秦凉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你看我是那么幼稚的人么?”
江南嘿嘿笑起来,发现这小家伙很*,她很喜欢。
只是秦凉从客观层面上来讲,不得不说,哪个孩子要是摊上这样的妈,也挺郁闷。
幸好天大地大,世上女子万万千,他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生出来的。
秦凉听她是在拖拖拉拉的讲电话,提高嗓门再催:“水果还没切好么?”
江南匆匆挂了电话,端着水果盘出来。
看他催得那么急,以为他可能是中午没吃饭,饿了。告诉他:“你先垫一垫胃,我们一会儿就出去找东西吃。”
秦凉打键盘的小手停下来,抬起头:“谁的电话?你男朋友?”
江南坐过来,白了他一眼:“我朋友,什么男朋友啊,闺蜜。”
“男闺蜜,还是女闺蜜?”
“当然是女闺蜜。”
秦凉的眼睛淡淡的眯起来,这样一看竟跟秦秋彦有异曲同工之妙,问她:“那天在公司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男朋友?”
江南奋起反驳:“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那个也不是,普通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凑近来逗他:“你们学校有没有长得帅,又有钱的,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个。”
秦凉冷冷的看她:“你太老了,现在的男人喜欢嫩的一掐能掐出水的。”
江南大大的扫兴,告诉他:“那你们都去娘胎里找好了。”
秦凉总算心满意足,开始吃苹果。
此时电话响起来,秦凉几乎不用想,跳下椅子去接。
“一定是我爸爸打来的。”
果然是秦秋彦,一看到短信就给他回过来了。
问他:“怎么了?很想爸爸?”
秦凉看了江南一眼,很镇定的说:“就是想问一问你晚上回不回来,江南说她要煮饭,如果你回来,就多煮一个人的。”
秦秋彦若有所思的“哦”了声,这男人的嗓音软软的,很性感。只说:“预定的行程今天是回不去的……”
秦凉马上说:“没事,我就问一问。工作最重要。爸爸,你不用挂念我,我很好……”
一边状似和秦秋彦热情寒暄,一边跟江南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江南无声的乐起来,看来是确定不回来了。
秦凉挂掉电话后说:“你看,我说了吧,他回不来。我爸爸是工作狂,如果不做到他所认为的完美,不会半途而废的。”
江南松口气:“那就是说,我们两个晚上可以随便折腾了?”
呆在这样的空间里实在很享受,就连冷气都比她的房间里足。而且各种设施都是一流的,应有尽有,跟住酒店没什么分别。
秦凉明确的告诉她:“可以。只要在我爸爸回来之前把痕迹清理干净,哪怕我们是杀人放火,都不会有人管。”
江南拍拍他的肩膀:“有魄力,我很看好你。”
两人开车去超市疯狂的选购零食,泡面也选了好几种口味,是打算在秦秋彦回来之前,都不准备做饭了。
秦凉发现跟江南一起逛超市很开心,因为两个人很有共同语言,他喜欢的,江南也喜欢。江南看中的,他也有意想拿。代沟那种浮云的东西,一下就烟消云散了。秦凉再看江南时,就跟看自己的小伙伴一样。
江南也不觉得这是个四岁的小孩子,有选不定的就会下意识和他商量。秦凉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在他口中几乎听不到“大概,可能,差不多,怎样都好……”这类模糊不清的词汇。对于江南这种有轻微选择恐惧症的人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超市逛的很高效,出来时江南提了两大方便袋的零食和水果。
秦凉要提她分担,江南提在手中不给他。
“我可以,你还小,再把你压的不长个子了。”
秦凉狠狠的瞪她,硬是夺过来一袋子。
“就看不上你们女人这一点,死撑。身边放着男人是干什么用的?”
江南几乎被秦凉的一句话震慑到,这哪里是个有魄力的男孩子,还是个哲学家么。这样深邃精辟的怪道理他都说得出。
一早也有听说过,觉得是那样。一个女人再怎么死撑硬撑,肩膀终归就那么单薄,能扛起多大的一片天?何苦死咬牙关呢,莫不如找一个人依赖。可是当苍穹之内,放眼望去,再寻不到那个人的时候,即便是咬牙切齿,她也想一个人撑过来。
她就是愚,就是傻了,江南从来都不否认。
秦凉察言观色,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江南马上一扫阴霾,变得开心:“没有,我在想是从街的哪一头开始吃呢。”
秦凉真是要拿她没有办法了。
偏过首:“瞧你那点儿出息。”
真的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先从关东煮开始,江南先让老板烫着菜,然后去买煎饼果子和烤面筋。问秦凉:“烤面筋你要几个?煎饼果子很大,我们一人一半,省着吃饱了就吃不了其他的东西了。”
秦凉还是茫然,他没有吃过,至于这个数量也不好定义。
江南看出来了,只说:“你等着吧,我看着办。”
沿街往里走,烤鱿鱼,炸鸡骨架,臭豆腐……还有许多秦凉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叫出名堂来了。
江南每一点都让他偿试一下,然后细细的盯着他,问:“好吃么?”
秦凉点点头:“好吃。”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不仅秦秋彦和钟笑不会带他吃,自己也以为很脏很不卫生,没想到吃起来还挺美味。
江南笑得很开心:“我没骗你吧,你要是天天跟我在一起,保证你好吃好喝的。”
早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那一带的光火幽暗昏黄。映着江南那张简单明快的脸颊,清光点点。秦凉看在眼里,只觉得出水芙蓉一般。从来不觉得她有多漂亮,可是,这一刹,却又觉着,从来不曾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
等到转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肚子都撑圆了,一点儿东西吃不下去了。本还打算回家吃泡面的,看来也吃不到了。江南手上还提着一些,捱不下去,扔掉可惜。
就说:“带回去,可以当宵夜吃。”
秦凉觉得如今这个撑法,即便到了半夜,也不会很想吃东西了。
还是家里凉快,之前挤在人来人往中,出了一身的汗。江南把东西放下,告诉秦凉:“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一会儿我好洗。”
秦凉先上楼,衣服粘在身上的确很不舒服。他也有点儿像秦秋彦,有轻微洁癖,可是不如秦秋彦那么讲究。但汗湿味,他还是很受不了。
江南坐到沙发上喘息,掏出电话,才发现有两个未接。都是秦秋彦打来的,一想便知道肯定是不放心秦凉,怕她带不好他,每到吃饭的时候,总会打来问一问。马上给他回过去。
一张口,客客气气:“秦总,之前在外面,没听到电话铃声。”
秦秋彦料事如神那般:“带秦凉出去疯了?”
江南一颗头马上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就是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一点儿饭餐需要的食材。”
秦秋彦似笑非笑:“真的?”
江南跟他打包票:“当然是真的。”
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底气不足的,没义务,免费帮他带孩子,已经是件很麻烦的事了。就算秦秋彦不千恩万谢,也没必要跟查岗一样。她有什么好怕的?
“秦总,秦凉吵着饿了,你要是没事,我先去给他做饭了。”
秦秋彦“嗯”了声,告诉她:“多做点儿。”
江南说:“好的。”
秦凉冲完澡,小脑袋露出来:“我爸爸的电话?”
江南也去洗澡,边走边说:“怕我苛刻你,就一直打电话来问。你爸爸还真行,他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有多开心呢。”
秦凉嘴硬:“谁说我很开心了?”
江南只是笑,并不揭穿他。
秦凉脸红了一下,想起换下的衣服还扔在浴室里,扭过头:“你用我爸爸的浴室吧,别用我的。”
江南不理会他,已经进了他的房间直往浴室去。
秦凉发现这个女人其实就看着乖巧,长的跟个好孩子似的。其实远没有笑笑听话服帖。若他喊一嗓子,不许钟笑进他的房间,钟笑怎么也是不敢的。可江南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她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拿别人的话当耳旁风。迷迷糊糊的,哪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子。
而秦凉却又像拿她很没办法。
才见几面,就已经对他大呼小叫,指使他做这做那了。
“秦凉,我忘记拿家居服了,在我的包里,你帮我拿进来。”
秦凉冷冷的站在那里,忘着自己大敞的房门,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小眉毛拧紧。不想管她的,下了楼还是自动去帮她找衣服。
离正扬早到一点儿,没多久丛锦也过来了。
问他:“这次怎么这么快?”
“从酒店直接过来的,离这里很近。”
丛锦了然;“有时间带我去参观一下。”
离正扬笑了笑:“同行勿进,这个道理你不懂?”
丛锦看着他:“那我花钱去入住,这样总可以了吧?”
离正扬靠到椅背上。
“别啊,回头我还得给你报了,多麻烦。”
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总算说了句讨丛锦欢心的话。就连丛锦都觉得很不容易,按理说就是如此,男女朋友在一起,已经奔着谈婚论嫁去了,就不该将彼此分得过份的清。
其实丛锦一直后悔当初给离正扬打的那一通电话,说两个人结婚宛如商业伙伴的事。后来便觉得离正扬就是为了贯彻执行那套方针政策来的。
难得有个愉快的夜晚,压下情绪,不想其他。问他:“生日宴上可以带着你的好朋友一起来。听说你的好哥们不少,正好手上也有漂亮的单身姐妹,兴许能给你的朋友介绍。”
离正扬钩起嘴角,提醒她:“我这群朋友可没个善类,你要是不怕你的小姐妹们养入虎口,尽管放马过来。”
丛锦笑了一下,摇摇头:“那还是算了。”
然后问他:“你该见过我的父母吧?”
离正扬淡淡的眯起眸子;“见过,而且算得上熟悉。”都是S城的相关产业,平时少往来不了,而且各种各样的场合,就算一点儿不曾打过交道的,也都混个脸熟。不过对丛家却真的不算了解,甚至不知道他们有个女儿留洋国外。想起来,问她:“你们丛家后来搬来S城的吧?以前只是产业在这里?”
这样一深究,才想起来,上初中乃至高中的时候,还不曾听过丛家。后来从国外一回来,在哪一个商业应酬上便有人给他介绍从老爷子,也就是丛锦的父亲。
先点过餐,丛锦手里仍旧握着那个透明的杯子,完美的女人细节之处也不放过,鲜红的指甲油,难得的却不艳俗。
灯光并不明快,很有格调的暗色,小提琴优雅的乐声缓缓流淌。
丛锦脸上的笑意还没怎么变,只是眼神明显和之前不同。
离正扬细细的去看了,觉得是种很复杂的光色,宛如悲情。在丛锦这样耀眼的人身上出现,总觉得不合适宜。
听她说起来:“我们家的确是后来才搬过来的,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家庭情况且些复杂。其实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出国的,走的时候伤心欲绝,是打算一辈子不再回来的。”
离正扬安静听着并不掺言,做个安份守已的听众。
丛锦仍旧温温的笑着,就像那些事到如今已经过去很久,快要无伤大雅,无关紧要了一样。
可离正扬笃定,她仍是忌惮着的,否则没必要故作轻快。
丛锦接着说:“那算是一段丑闻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在我心里,自己一直有个幸福的家庭,天下最好的爸爸。觉得我爸和我妈的感情是最好的,小的时候就希望自己长大了也要找个像爸爸这样的人。后来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才知道我爸那些年一直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我妈受不了打击,当时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那时候我只有几岁,就觉得很多美好的画面在头脑中破碎了。那样的背叛我真的无法接受,想象不出平时对我们娘俩儿那么百依百顺的爸爸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颠覆的是我我心目中的整个形象。后来我爸爸给那女人钱,终于安抚住,保证不再出现在我和我妈的面前。可是碎裂的东西再拼接,真的会不留有痕迹么?”丛锦这样问他,摇摇头反倒笑了,不管答案是什么,反正她是不信。
她素来强势冷硬惯了,根本容不下那样的背叛。
“从那以后我一直是恨着我爸的,这辈子不打算原谅他。而我妈这些年过的也一直不痛快,我知道那件事始终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她的心口上。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爸爸又把那个小女孩儿带回家,说她妈妈死了,她以后要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就是我现在同父异母的妹妹……”
丛锦说起来,哭笑不得,分明是件丑事,说出来又很好笑。
“不知道我爸他是怎么想的,似乎从来没考虑过我和我妈的感受。所以初中一毕业,我就离开了,小小年纪自己去了国外,走的时候真的是打定注意不再回来的。如果不是我妈现在身体不好,我真的不想……他们知道我忌惮当年的事,怕我回国一次遇到熟人,觉得难堪,才搬来的这里。”
离正扬抬眸看她,别人的家事,即便说了他也不甚明了,所以没有评判的权利。只得劝她:“人难免有糊涂的时候,人没必要揪着上一代的错不放,让自己不痛快。”
丛锦却说:“有的时候,上一代人犯下的错,就可能是代代人的错,有些不幸早就注定了,根本谁都逃不过。”
她都如此,离正扬倒好奇,那个被丛老爷子带回家去的小姑娘要怎么活?
起码于丛锦而言,只是难堪,一切却都名正言顺。而且她这样的性子,只怕很难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睦相处。
没再深究下去,一顿饭吃了不短的时间。
从餐厅里出来,离正扬问她:“我送你回去?”
丛锦还不想太早回去,便说:“我们走一走吧。”
离正扬看了看,这一段路还算好走,不是繁华的闹市区,夜光璀璨,却很安静。
一伸手:“请吧。”
丛锦当日穿着裙装和吊带,搭一块丝绸一般的黑色披间,整个人闲适而典雅。落地无声,等一阵车鸣之后。侧首笑笑:“我都把自己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当回礼?”
离正扬挑了下眉头:“我家里的状况就是你看到的那样,S城落地生根的老户,想来早在来相亲之前,你就已经知道的烂熟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没有什么波澜的故事,一家三口,我是家里的独子。”
丛锦感叹了句:“平平淡淡才是真。”
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容易。许是在国外呆的年头多了,离正扬很早就发现有些东方女人的含蓄在丛锦身上却很少见。爱恨皆是哪般,从她口中听起来也很直白随意。那种性情里的火辣大胆,的确很有异域风情。
丛锦想知道的,肯定不是那些众口相传的东西。离正扬说的没错,离家在S的地位不凡,树大招风,想打听离家家史不难。她只是想知道离正扬这个人。
“你不是说有爱的女人么?那天你说的话我似信非信,不过你离开了,我就信了。为什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