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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西凉,更是炎热。
威武郡。
这是如今大周的帝都所在,当然说是帝都,实际上只是落脚之地。毕竟大周帝都都被王奇攻占,大周已经是名存实亡。
临时改建的皇帝行宫,是由一处大宅改建而来,颇为宽敞。
大厅中,赵乾坐在正上方,神色肃然。他如今的力量,对于要反扑王奇,肯定做不到。所以赵乾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西凉积攒实力,争取把这散乱的西凉力量凝聚在一起。
西凉地方偏远,虽说周人比较多,问题是,许多地方居住的都是羌人,亦或是氐人,以及其余的边民,这些人或是聚居居住,亦或是和周人杂居。
总之以为西凉的情况特殊,导致了整个凉州情况的复杂。
以至于赵乾要一统凉州不容易。
赵乾目光落在下方曹玄的身上,如今他很倚重曹玄。毕竟曹玄能征善战,且曹玄麾下有诸多的大将在,这些都是他迫切需要的人才。
赵乾沉声道:“曹卿,我们抵达威武郡,都已经快半个月。可我们这一段时间,连威武郡境内的情况,都还没有梳理清楚,别说扫荡凉州其他的地方。”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扫荡整个凉州呢?我们的速度如此慢,王奇不会给我们任何的机会。值此之际,必须快些行动,甚至快刀斩乱麻。”
“王奇这个人,极为可恨,是脑后生反骨之人。但他昔日杀入鲜卑,一通杀戮后,鲜卑即便是桀骜不驯,也是被驯服。匈奴也是肆意为恶,更是屠戮百姓,不服管束。”
“但是,匈奴人在王奇的面前,也一样被屠戮,然后主动求和。”
“这些蛮人、胡人、羌人,都是畏惧武力。所以曹卿你调兵,直接荡平凉州的羌人,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凉州。”
曹玄听得面颊抽了抽。
小皇帝想得挺好,问题是,他和王奇不一样的。
王奇是什么实力?
他又是什么实力?
如果曹玄还有大禅寺的支持,曹玄对于扫荡凉州局势,倒是抱着希望的。毕竟一个大宗师境的高手,在西凉这里,足以横扫高端的战力。
可是曹玄没有这个实力。
曹玄整理了措辞,开口道:“陛下,臣窃以为,要扫荡整个凉州,还是要徐徐图之。毕竟在当下,整个凉州地方割据,有昔日董腾的部将盘踞一方,也有昔日羌王盘踞一方,更有其他的贼人占山为王。”
“尤其凉州之地,到处是羌人,局面很是复杂。”
“如今要谋划凉州,应该徐徐图之,逐步拉拢削弱。过于急躁,反倒最后一切失利。”
曹玄沉声道:“臣认为可以暂缓出兵,先拉拢一批人后,再来考虑。”
赵乾听完后,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只是他并未考虑曹玄的话,反倒对曹玄有些不满意,因为曹玄拒绝了他的安排。
这是赵乾很不喜欢的。
赵乾目光一转,看向李宏忠,道:“尚书令,你怎么看?”
李宏忠道:“陛下,臣赞同魏王的分析。我们如今刚立足,根基不稳。贸然直接开战,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赵乾面色一黑,摆手道:“罢了,事情议到这里,都下去吧。”
“臣告退!”
曹玄和李宏忠便各自退下。
赵乾一个人枯坐着,神情略显阴翳,他如今是亡国之君,帝都都丢了,内心一直想要报仇,所以想要迅速的发展。只是在当下,这样的发展,实在是过于缓慢。
赵乾一直想主动出击,想要取得胜利。
只是连连碰壁。
在赵乾思考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令狐千里来了。他进入房中站定,躬身行礼道:“臣令狐千里,拜见陛下。”
赵乾摆手道:“令狐爱卿,不必多礼。”
令狐千里道:“陛下,臣今日来,有两件事要禀报。”
赵乾道:“哪两件事?”
令狐千里说道:“第一,长安方面传回了消息,齐国已经决定把长安作为帝都,然后王奇即将在长安称帝。这消息,已经是在各地传开。”
“王奇狗贼,可恶,实在是可恶,这个该死的叛贼。”
赵乾一听到后,顿时怒了。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吭哧吭哧的呼吸着,然后道:“令狐爱卿,王奇如果称帝,可否有办法阻拦。不计一切代价,阻拦他称帝。”
“不可能!”
令狐千里摇了摇头,道:“陛下,王奇本身是大宗师,除此外,王奇麾下的大宗师太多,三清观、紫霞山、大禅寺,都已经是王奇的人。我们要阻拦,根本办不到。甚至我们潜伏在长安的人,只剩下少许,一旦动用,就再难以安插人。臣建议,暂时不阻拦王奇称帝。因为这事情,根本是办不到的。”
“该死!”
赵乾一拳捶打在案桌上。
愤怒之下剧烈撞击的力量,不曾打碎案桌,反倒是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手背生疼。
赵乾知道阻拦不了王奇,也就不再多问,话锋一转,道:“第二件事呢?”
令狐千里禀报道:“陛下此前,让我试着安排人,拉拢曹玄麾下的大将,试着把他们都拉拢到朝廷来吗?这一件事情,臣安排了,可惜都失败。曹玄自魏国带来的人,都是精锐,而且极为忠诚,不愿意改换门庭。”
赵乾原本就内心愤怒,如今听到令狐千里的话,内心更是愤怒,道:“叛贼,都是一群叛贼,这个曹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自长安劫掠后,一直在巩固力量。他如今的兵力,都超过朕麾下的兵力。”
令狐千里叹息一声,道:“陛下,如今还用得着曹玄,所以暂时不管他。否则,一旦是和曹玄发生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赵乾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令狐千里道:“黑龙台刚到西凉,在这边根基薄弱,如今要发展眼线,还要盯着地方上,事情繁多,臣这就告退。”
赵乾摆了摆手,令狐千里退下。
赵乾如今的内心,渐渐起了疑心,他有些怀疑曹玄,更是认为曹玄有二心。
另一边,曹玄已经出了皇宫回到军中。
他一直都住在军营的。
一方面,是有利于他治军,另一方面是有利于和将士一起,使得将士忠心耿耿。再者,他住在军中也才能真正安心,否则始终难以真正的宽心。
曹玄回到营地,程琳急匆匆来了,躬身行礼道:“大王。”
曹玄道:“程主簿,看你的模样,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程琳说道:“大王,狗皇帝真是该死。”
曹玄眉头上扬,很是震惊。
赵乾这个皇帝怎么样,他是知道的,昔日看起来颇为贤明,如今却是暴躁急性子,且连续被王奇压制后,已经失去了本心。
赵乾,难成大器。
曹玄心中更是好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琳很是愤怒,道:“老臣刚接到军中诸多将领的禀报,小皇帝安排黑龙台的人,来拉拢我们的人,意图策反咱们的人,为小皇帝效力。”
“大王,您看这狗皇帝做的是什么事儿?大敌当前,刚传回的消息,王奇都要称帝且定都长安了,敌人如此强横,咱们风雨飘摇,连外部的敌人都还未解决,他竟然要先解决我们。”
程琳道:“这小皇帝,不当为人子。”
曹玄的拳头,也一下就紧握,脸上多了怒容。
赵乾的安排,触及曹玄的底线。
军队,是曹玄的根本。
有军队在,曹玄自信即便是他再怎么落魄,他将来都可以东山再起。一旦失去这一点,一切就没了机会。
曹玄眼中掠过一丝的戾气,道:“你认为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程琳虽说老,一身的秉性,却是极有魄力,甚至极为大胆。
曹玄一询问,程琳断然道:“大王,咱们反了这小皇帝。反正,他是一个昏君。与其让他拖住咱们的后退,干脆您自己做皇帝。如此一来,将士也定心,我们未来也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一直在小皇帝的麾下做事情,稍不注意,或许就被卖了都不知道。”
曹玄心下有些意动。
这事情,他自是有些想法的,毕竟大周都覆灭,他到如今,自己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曹玄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一事情,不好办。”
程琳道:“只要是大王愿意,没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军中的虎将徐浮屠,已经突破到大宗师境。他此前一直是仅次于项朋的人,实力不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突破。”
“因为有昔日大禅寺给予的丹药,虽说徐浮屠踏入半步大宗师,一直不曾突破到最后一步。前几日,他才刚突破,如今已经稳固了自身境界。”
“大王所虑,臣知道是担心令狐千里,担心这个黑龙台的大都督。可是大王忘记了,黑龙台如今,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毕竟失去了长安,且到凉州这里来,令狐千里的影响力削弱了太多太多。另外,黑龙台的江九歌,虽说被废了武功,但他对政务了如指掌。”
“江九歌可不像是令狐千里,对皇帝忠心耿耿。我们,就利用江九歌。所以如今,只要是大王下了决心,我们足以一战。”
程琳道:“只要是出手,足以灭掉小皇帝,您当家作主。”
曹玄听到后虽说意动,甚至内心下了决定,但是他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吩咐人去通知长史贾昱来议事。
贾昱也是曹玄的心腹,一直替曹玄处理后方的政务。他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见到曹玄后,躬身行礼道:“大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曹玄开门见山说了程琳造反的提议,然后问道:“贾长史认为如何?”
贾昱一双眸子狭长,八字眉,显得很凶。
他沉吟片刻,道:“大王,即便程主簿不提,臣也要准备提及。我们如今在西凉,处处受制于人,继续下去,人心会损失殆尽。为了鼓舞士气,为了让将士都听话,自然要掌握主动权。否则,我们处处吃亏。”
曹玄点头道:“贾长史都认同,这一事情也就好办了。”
贾昱道:“只要大王下了决定,一切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一战,只要是大王定心,我们也就彻底定心。”
程琳道:“贾长史所言甚是,我们如今,何必要尊奉小皇帝?大周都灭了,天下被王奇取代,我们为什么还要尊奉小皇帝。”
“事实上,如果小皇帝仁德,且懂进退,能全力支持大王,那也就罢了。问题是,小皇帝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四处划拉好处,只知道对付大王。”
“这,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程琳道:“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有机会,一旦错过,可就没了这个机会。”
曹玄眼中掠过厉色,道:“既如此,那就准备行动。我们如今,如何行动?”
程琳道:“大王,您安排人请令狐千里到军中议事,先解决令狐千里。然后,臣再安排人联络江九歌,把江九歌喊来,让江九歌主持黑龙台。”
“只要得了江九歌的支持,我们的情报体系,也就更为完善。离开兖州后,我们近乎是睁眼瞎,如今,便要彻底改变这一局面。”
曹玄一向是个果断的人,他有仁义之心,能善待百姓。但是曹玄也是一个狠辣的人,能做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事情来。
杀皇帝,他没多少负担。
曹玄直接喊来了士兵,去邀请令狐千里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一切安排妥当,曹玄、程琳和贾昱三人,便静静等待。除此外,徐浮屠也被喊到了中军大帐内。徐浮屠的年纪,已经是五十岁出头。
他这个年纪踏入大宗师,算得上是年富力强,算是很厉害的。而且徐浮屠是战场上的大将,擅长搏杀,厮杀极为厉害,他的战斗力很强。
时间不长,士兵进入禀报说令狐千里来了。
紧跟着,令狐千里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