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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权回过神来,看到景行这副模样,心里猜出了大概。“相片上是你的两个父亲?”
景行微微张嘴可想了想又合了起来,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也就不需要揣着明白当糊涂了,绕来绕去也没意思,况且他想知道真相。便是点了点头:“你认识他们?”
梁昊权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指着景行爸爸景文飞,“这个是抚养你长大的父亲吧?”
景行这时才想起来梁昊权并没见过他的父亲,“嗯,当初多亏你的帮忙,才让他走得那么安然。”
这是景行无法怨恨梁昊权的原因之一,或许梁昊权当年一举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眼皮都不用抬就能办成的一件事,可对于景行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让他必须牢记于心的。虽然最后也没能挽回父亲的性命,可至少已经尝试过各种可能的药物治疗和最好的照顾,而不是生生看着父亲走向死亡,而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回想至少心里没有遗憾。
“说实话我当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不过是上百个人之中的一个而已。可是这么多人里,只有你为了这么个恩情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说起来,你的父亲是给我们牵线搭桥的人,我却从没去看过他,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如果当初我在意一些,兴许就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让你活在痛苦里。”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无论多么懊悔也不会历史重来。
景行这些年在梁昊权身边,很清楚不管是梁氏还是梁昊权本人,都非常热衷于慈善。并不是像电视里有些人只是为了名声做做样子,梁氏的慈善基金会或许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却也切切实实帮助了不少人,就算是面子工程也让不少陷入困境的人受益。而梁昊权自己则完全是出自一种本能,想做就做了。他私底下扶助了不少人,有像他一样家里有重病无法就医的人,有因贫穷无法上学读书的人,很多也很杂,遇上纯属偶然。
梁昊权不属于关注弱者然后出手相帮的热心人,每次出援手都是不经意的,基本都属于看到了觉得挺可怜,然后顺手一帮类型。所以经常没多久就扔在脑后,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其中就包括当初帮景行。他当时知道后,也不过是给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再也不管了。后续发展如何,景行到底欠了他多少钱他都不知道。
景行后来虽然知道梁昊权的性子,也知道当初的帮忙并非对他有其他意思,可那时候已经情根深种,并不因这个真相而有所动摇。只是从暗恋慢慢转为主动去示好,希望梁昊权能看到自己,爱上自己。
景行沉默了,直直的盯着相片并未说话。梁昊权叹了口气指着另一个人,“这个相片虽然很小,又是黑白的人物不够清晰,但是他确实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景行抬头望向梁昊权,目光难掩心中的激动。他虽打定主意不去相认,却无法克制心中的好奇,想知道他的身体里另一半血液来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很好奇,父亲和这个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当年父亲为何一个人流落到寿河村。只是他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去寻找答案,害怕是一个让他难过的事实,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因为害怕和顾忌,一直到死也没有再提起这个男人。
“他姓韩,叫韩光辉,是战功赫赫的传奇将军。现在已经退于幕后,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所以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的名字在军界里可是响当当的。我也就见过他一面,就是在陈向东十八岁生日会上。那时陈向东生日又考上了大学,外公高兴就大摆筵席给他庆生。外公是开国元勋,所以当时来的都是军界里的大人物。当时他来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人还说过陈老面子真大,竟然能请得动他。我外公在军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能被人这么一提的人肯定不简单,为此我当时在这么多人里尤为关注他。所以相片和现实变化挺大,但就觉得应该是一个人。”
梁氏集团涉及行业也有与军界打交道的,加上梁昊权外公的关系彼此之间关系更加密切。景行在梁氏的时候也做了这方面的功课,确实没听说过韩光辉这个名字,战功赫赫却淡出人们的视线,能做到这样的人并不简单,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自己的父亲扯上关系?他真的是自己另外一个父亲?景行不由犹豫了起来,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景行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他——现在怎么样了?”
梁昊权眉毛一挑,“你是想问他是不是结婚,有没有孩子吧?”
景行低下头,明知道答案肯定是已经结婚生子,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守着一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单身。而且那个年代对于同性恋的态度,可是要比现在严苛得多。成家立业也是男人必须要经历的,否则家庭和社会的压力能把一个人弄垮。可他依然忍不住想问,他很想知道父亲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同样也在等待他,或许当年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并不是对方抛弃了他的父亲和他。
梁昊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当初我关注他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吗?”
景行抬头,一脸不解。
“那时候我还没有出柜,但是已经确认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为此还曾纠结了一段时间,是他给了我勇气。”
景行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什么意思?”
“他至今依旧单身,当时有人提起他的时候,最大的争论点就是他至今没有成家,而原因是因为一个男人。虽然大家说得隐晦,毕竟这样的事在军界在政界都可以作为一个污点,尤其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污点可以让一辈子没办法从军,哪怕只是个小兵。所以这也是他传奇之处,这么大个短处,没被人揪下去,依然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实在令人佩服。这也让我知道,只要人站在足够的高度,再难容的事也被人默认了。”
景行激动的抓住梁昊权,“你是说,他,他可能一直在等我的父亲?”
梁昊权温柔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我当初听到的也只是只字片语,毕竟那种场合没人会揪着这些往事说道清楚,而他的事又很难打听,我知道的并不多。我知道你不希望自己另一个父亲是负心人,但是也得冷静下来。如果你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去帮你调查,只是想避过他的耳目恐怕不太容易,很有可能会让他发现你,这个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景行在梁昊权细声劝说下,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摇了摇头:“算了,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爸爸已经去世了,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错过就是错过了,注定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如果他还在等待你的父亲呢?难道一直让他等待一个不可能等到的人吗?这对他来说也太折磨了。”
景行半响才幽幽说了一句,“有得等总比没得等强。”
梁昊权心中钝痛,压住的酸楚,庆幸道:“还好,还好我不是他,至少你还在这里,至少我还有机会守着你,等待你回头,没有错过光阴。”
未来的路或许坎坷颠簸布满荆棘,但是至少等待的这个人是鲜活的,能看到哭看他笑,而不是抱着一个冷冰冰的牌位在那黯然忧伤,什么也做不了。
相较之下,梁昊权觉得自己很幸运,对于未来漫长的道路也更加坦然面对了。至少人还在,不是吗。
“你真的打算不追查从前的事吗?如果一切都是误会,我想你的父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一切这么错下去吧?毕竟他是你另一个父亲,也许你父亲想让你认他也不一定,他现在孤身一人恐怕也不好过。如果是个错误,两个人都落得这样的结局,未免太令人惋惜。”
景行皱着眉心里一团乱,之前没想着寻找是因为觉得太遥远太艰巨,很轻易就舍弃了。现在这个人就摆在自己面前,当年的真相只需微微推开门就能知晓,让他难以抉择起来。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吵得他头疼。
从前不明白,姜妈妈说了当年的事时,才发现他的父亲从来没忘记过那个人。坐在村口望着远方落寞的样子,让他记忆深刻。直到死父亲也没有勇气去探寻那个真相,恐怕这是父亲一生最为遗憾的事。
可是让他揭开这个真相,景行觉得自己少了些勇气,心底很恐慌和害怕,犹若当年父亲一样。如果真相是残酷的,他到底是怨恨还是为父亲感到不值?
“我,再想想吧。”景行烦躁的坐到沙发上,手撑着脑袋。
梁昊权叹了口气,坐到他的身边:“我不是逼你,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只是时间不等人,他年纪已经大了,而且当年能拿到这么多军功,这都是用身体拼回来的。现在身子也跨得差不多,所以估计比一般人还要短寿。我听说这些年他退出幕后除了自己意志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身体也不太行了。我刚才说那些话,也是怕你有遗憾。”
“他的身体不太好?”
“我见他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看着就比同龄人苍老,现在什么状况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应该还在世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调查,不过他这种身份的人身体状况都是机密,到时候肯定会惊动到他的,我只能尽量不要把视线转到你身上,但是不能保证能避开。”
景行心里很混乱,身体依靠着沙发背,望着父亲的遗照。父亲的相片很少,这张相片还是景行考上大学时候照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身在农村这么多年,可身上的儒雅和文气一直没有被掩盖掉。
现在回想,父亲从前的家境应该不错,应是出自书香门第之类的,小时候应该养尊处优过。刚到寿河村的时候,父亲完全是个五谷不分的,就是这么多年在村子里忙碌,也一直没办法像地道的农人做得那么好。加上身体又不大好,干活都没姜妈妈利索。姜妈妈有时候回忆起景文飞的时候,总会想起他第一次煮饭的时候竟然煮了好大一锅子,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米饭煮了之后会发起来,所以都是按照一人吃几碗饭这么舀的米煮的饭。
那时候除了大家里长大的孩子,谁会不知道这理的。而且从父亲的谈吐以及学识来看,更是觉得与别人不同,这也是姜妈妈一直没有想法与景文飞更进一步的原因。觉得景文飞是个遥不可及的人,暗示了几次对方没那个意思,就再也不提,一直这么相互依赖的生活着。
文人亦感性,父亲大部分也是被自己折腾死的。父亲心里一直有个结,哪怕有了他有了姜妈妈他们一家人也没办法把这个解打开。可是他又没有勇气去一查真相,就这么憋了这么多年,最终把自己给磨死。
想必父亲比任何人都知道当初为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吧,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兴许父亲更能理直气壮一些。可是因为他的出现,让父亲无法自信起来,总觉得卑微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所以才会隐忍着不敢踏出这一步。从前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有了辰辰也就明白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坦然面对,但是心里难免没有疙瘩。
和梁昊权明明是心知肚明,梁昊权也表示出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可他依然不敢正面承认过什么。哪怕他再爱辰辰,觉得有辰辰是他最大的幸运。
景行终是忍不住道:“你能帮我调查一下吗?我想知道他的近况,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景行低下头一脸黯然,他要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想委托梁昊权,和他搭上什么关系。只是那样的人并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触碰的,他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么个父亲。况且,他也害怕当年真相并非他们想的这么乐观,如果引火上身,这么个人物捏死他可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他不能拿他和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梁昊权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用这件事去威胁你什么。今天住进来也不过是想多和你亲近才耍的手段,让你抵触和生厌,我很抱歉。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帮你调查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会遗憾和后悔,就像我现在一样。”
屋子里瞬间沉静下来,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梁昊权,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费劲心思讨好我呢?如果是觉得被我拒绝伤了自尊,或是想得到我,今晚我陪你一直到腻为止。只是不能射在里边,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没买套好麻烦,也不知道事后避孕对我有用吗……”
梁昊权惊恐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他支吾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行浅浅笑着:“你住进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还是你看不上我的身体,就想着在这里体会一下家庭的温暖,外头寻真爱?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隐藏好别在我家人最关键是别在辰辰面前表现出来,我不希望辰辰有这样的世界观,世界上很难找到像我一样傻的人,我可不希望辰辰因为这样的事死在别人刀口之下……”
梁昊权的表情顿时那叫个精彩,看着景行像看怪物一样,“你,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敢说你现在是真的爱我?就像当初你对左小佐一样,那么热切和疯狂。不过是觉得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罢了,不是吗?”
梁昊权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说自己不是这样,又觉得苍白无力,他确实没有对景行那么热切和疯狂,毕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很难还会那产生那种新鲜新奇感。虽然这段日子的分开,让景行与从前有了很大不同,但是达到当时他对左小佐的激烈程度还有一定距离。想说自己确实是想安定下来,但是除了这个又有其他东西。他也闹不清那样的感情是什么,爱与不爱界限模糊不清,让他无从辩解。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只需要知道我认定你,这辈子就你一个,没有什么左小佐或者右小佑。爱也不是都这么热切,也可以细水长流。很晚了,早点休息吧,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我要你也会在你接受我的时候,我还没那么龌龊。”梁昊权说完,几乎是狼狈的的奔出景行的房间,差点连门都忘了带上。
景行看他走远,不由笑了起来,要纠结也得一起,凭什么他一个人那郁闷。这么一来可以保证的是,他身体安全了,不用担心有人偷溜进他的房间。虽说梁昊权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没品的事,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突然抽风来个强取豪夺。
要是身体不是那么特殊,就当是j□j,男人不像女人那么多顾忌,可要是又出了人命他可真要疯了。他想起再来一次之前的痛苦和纠结,他头皮就开始发麻。那种怕被人当做怪物而躲躲藏藏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第二天梁昊权望向景行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和躲闪,没办法在他心里景行一直是内敛的,哪怕以前两个人在床上他也十分矜持。虽然会很配合他的动作,尽力让他舒服,可是从不会这么直白的把这些事挂嘴边。就好像景行从来没有向他索求过什么一样,一直那么的老实本分。最多会在行动上暗示,不会口头表述出来。昨天真把他吓了一跳,虽然心底有些懊恼怎么不干脆推倒完事。毕竟他也是有*的,还被这么邀请,没点心动那不可能。
但是怪异的心思以及他未来攻略压倒了这*,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景行说出来的。
“那家伙怎么了?那眼神怎么这么欲求不满?昨天你不会让人得手了吧,不能吧兄弟,你怎么……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肖扬一脸愤慨的怒瞪着景行。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那他怎么一大早这表情?昨天不挺狂霸酷帅拽的吗?不会是你把他压倒了吧。”肖扬被这一猜测震惊到了,心里仿若有个灯泡亮了一下。这主意不错啊!要是两个人非得纠缠在一起,让高高在上的梁昊权被压,这多带感啊。虽说被压的不等于弱势,可这心理感觉就大大的不同啊。
景行无奈一笑,“你不做编剧可惜了。”
肖扬特失望叹了口气,“没劲,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们要是真在一起了,你就压他呗,这样又不会出人命,还能看到他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被你压得苟延残喘,想想就带感!你说要,不给要,你不要偏要要……”
景行噗嗤笑了起来,肩膀直那颤得不行。尼玛,今后让他怎么直视这首儿歌。今后必须把这首歌从电脑里删了,不能让辰辰听到。
吴庸和梁昊权不由都望了过来,一脸莫名。
“笑笑笑个屁,我说正经的呢。”肖扬不满的瞪了景行一眼。
景行挥挥手,“不行了,扬子,你可真是大活宝,我爱死你了!”
肖扬一脸得意的把脸凑了过来,给了景行个大熊抱。“我也是啊亲爱的。”
这下对面两个人的脸都绿了,等姜妈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个场景——景行和肖扬笑得脸发红,吴庸和梁昊权则坐一边脸色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