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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惊艳,只因为世面见得太少。
乌攸被安荣禹拥抱着的时候,心里如是想着。
这安荣禹说出的甜言蜜语,只要把主语换一换,就可以套在另一个姑娘身上,而且从安荣禹说话的熟练程度来看,他的确是个经验帝。
这身体的原主,着实是因为过度的自我封闭和自我陶醉而昏了头,居然会相信这么一个混迹于情场的调情老手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当一个男人讲甜言蜜语的样子太过熟练,那对这个男人的人品,就要好好考校一番了。
在古代纳妾并不可耻,社会制度如此,没法改变,但对每个妾都打着真爱的旗号,有兴趣的时候就说些不要钱的甜言蜜语,翻云覆雨一番,失去兴趣之后便一脚踹开,这不是社会制度问题,而是人品问题。
乌攸可从没想过要和这样人品欠费的人滚床单。
乌攸早就想好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了,等安荣禹把气氛调和得差不多了之后,起身熄了两根蜡烛,乌攸就开始自动宽衣解带,在被扑倒之后,乌攸适时地转移了自己的魂灵,只留了一部分灵识在原主的身体里,让她还能做出最基本的反应。
剩下的事情,就让安荣禹自己去做吧。
脱离了原主身体的乌攸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她长着一张堪称极品祸水的脸,一双含着玉清秋波的双目似时时有水光流转,眉眼艳秀,琼鼻樱口,气质姣丽蛊媚,唇色妍丽如朱,未着胭脂也带有撩人的天然嫣红色,一身开叉至腰间的蜜合色十样锦妆花褙子配象牙色中衣,下身着银丝彩绣棉裙,配合着她白胜冰雪的肌肤,般般入画。
要是普通女子长成她这副样子,怕是要做梦都笑醒了。但关键是……她长得太祸水,下巴尖尖,眉目含情,导致她怎么看怎么不正经,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妖孽。
乌攸有的时候照镜子的时候,都在感叹,假如自己以后当了母亲,自己的儿子领回来这么一个货,自己肯定也不要这个儿媳妇,再漂亮再能干也不要,因为她这张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四个隐形的大字:
“红杏出墙”。
悲催到如此地步,乌攸也早就没什么想法了。
她可没兴趣围观安荣禹ooxx的过程,准备拽林回今出去,可是她一回头,便一头黑线地发现,林回今的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交缠在一起的一个人,和一个……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的生物体,很没出息地低声哼唧道:
“活春宫哎……”
乌攸推了一把林回今的头,极度嫌弃地说:
“你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走走走,出去出去。”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看这个身体的本尊被压在一个花心滥情的贱/人身下揉搓,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更何况,那具皮囊,她还得顶在自己身上一段时间,要是她留在那儿观摩了全程,明天都不用照镜子了,还能省一天的饭。
两只魂魄溜溜达达地在扶风院里闲逛了一圈,林回今觉得没劲,硬拉着乌攸去了祝姨娘的霞飞院。
霞飞院是南群苑里第三大的院落,清雅秀美,院落里还有一方水池,水池边有一个亭子,名“追月流风亭”,乌攸和林回今闲着没事干,爬到了亭子的顶部,
耳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眼望着头顶上细如白镰刀的月亮,沐浴在温柔的月光底下,乌攸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伤感了。
在这伤感的时刻,要是身边坐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可以让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矫情一把,流点儿眼泪,而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吻去自己的眼泪,那一切就完美了。
但是,在乌攸45度角望天,酝酿伤感情绪的时候,林回今因为坐得不老实,差点直接从亭子上掉下去,他好容易才保持住平衡,拍拍胸口说:
“哎呦我去,吓死我了。”
“……”
乌攸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悲凉气氛被瞬间打消了三分之二。
可乌攸还是不想放弃,眨巴眨巴眼睛,调节调节情绪,她把声音调节到了一个带着点儿温柔与感伤的频率,柔声道:
“林回今,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林回今一听就来了精神,兴高采烈道:
“那我跟你讲讲我是怎么死的啊,那天,为了救一只猫……”
感伤气氛顷刻间彻底荡然无存。
林回今,你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啊,所谓的聊天终结者就是你吧?
既然装不了小清新,乌攸也不管了,把裙子一卷,尽情地吐起了槽:
“林回今,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救一只猫翘了辫子。一点儿都不感人好吗?而且这不一般是言情小说女主的死亡方式吗?”
林回今耸了耸肩膀:
“准确地说……我是想救它来着,时间也充裕,完全足够把它踹到一边去。本来那车不会撞到我的,没想到一脚过去,我直接把它踢到了车轮底下……然后我就吓傻了,然后车就把我撞飞了。”
卧槽,林回今,你死得真是一点儿都不亏啊。
由于林回今的捣乱,苦心营造的悲伤气氛烟消云散,乌攸刚打算踹林回今一脚以泄私愤,却远远地听到有人的脚步往亭子这边来了。
乌攸和林回今现在都是灵体状态,谁也看不到他们,于是他们谁也没有躲藏起来的打算,大大咧咧地坐在亭子顶,等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近了,乌攸才认出,来者是祝姨娘和她的大丫鬟栀子。
主仆两个来到了追月流风亭里,祝姨娘在亭中坐下,栀子则恭敬地垂手立在一边。
乌攸悠闲地换了个姿势,斜躺在亭子顶上,准备无耻地偷听一下,可没想到祝姨娘一开口,扯的就是自己的事情:
“扶风院的那位今天当真和四小姐顶起来了?”
栀子答道:
“可不是,翠萝说得真真的,似乎是为了蜀葵那丫头。”
祝姨娘轻轻嗤笑一声,道:
“那四小姐是自甘下贱,为了一个丫鬟大吵大闹,没得失了体面,可那乌姨娘也是,这些早上我看她也是个安守本分的人,怎么也会和这样的人计较,把丫鬟送出去也就罢了。”
乌攸听得直咧嘴,心里暗想,我在你们面前装孙子,是因为你们还没欺负到我头上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安滢呢,都快爬到我头上种土豆了,我还能忍?
她说我是妾,是丫鬟,是贱人,那我就是啦?
那必须不能啊。
栀子没有回答,祝姨娘顿了顿,自言自语道:
“难不成这乌姨娘是个有心人?”
乌攸的心一紧,侧过身子,俯身细听起她们主仆二人的话来。
栀子显然也听得懂祝姨娘的弦外之音,接道:
“可不是,姨娘这样想也有理。”
祝姨娘的声音多了几分探询:
“哦?为何这样说?”
栀子可能在平时就经常和祝姨娘玩这样的智力问答,对于祝姨娘的提问,她并不惊慌,娓娓道来:
“这乌姨娘很可能是个聪慧人儿,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样的话,既知道在姨娘您面前该敛声屏气,也知道在受到欺负后如何还击。这样的聪明人,如果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奴婢就怕她……是个心大的人。”
好一个“怕她是个心大的人”。
栀子这话说的巧啊,祝姨娘就算是原本对自己不上心,怕也会被栀子这番分析而对自己产生几分戒心吧。
祝姨娘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半晌之后,她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栀子,你的心大吗?”
栀子显然没料到祝姨娘会有此一问,急忙跪下,双膝咚的一声砸在了石板上,听得乌攸都替她疼得慌。
栀子跪在地上,刚才还沉稳的声线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姨娘,栀子不敢!栀子只想安心地服侍在姨娘身边,旁的栀子不敢想也不会想!”
哟呵,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深意呀。
祝姨娘轻轻哂笑了一下,示意栀子站起来,说:
“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三少爷是喜欢你的……”
祝姨娘话音刚落,刚刚站起半个身子的栀子又咚的一下跪了下去,膝盖撞击石板的声音叫乌攸一阵牙酸。
可怜的栀子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姨娘,你知道我,我是绝不敢的……我和芍药不同,我不……”
祝姨娘也不再去扶栀子,自顾自说了下去:
“……三少爷能喜欢上你,是你的福气,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守本分的丫鬟,和素梅不同,自从那丫鬟想办法爬上了三少爷的床并有了孽种之后,我就不得不提防着,我之所以料理了芍药,就是因为如此。可是你也知道,这乌姨娘搞不好是个有心人,对付这样的有心人,我必须握有足够的筹码,你明白吗?”
不管栀子明不明白,乌攸是明白了。
你是想提拔你的丫鬟,让她做安荣禹的n姨娘?
祝姨娘,你还真是豁得出去。
祝姨娘懒懒地斜倚在亭栏边,看着满头虚汗的栀子,满意地笑笑,说:
“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得再试探试探乌姨娘,假如她当真是个有心思的人的话……好了,这夜风有些冷,你扶我回房吧。”
这话一出,栀子才如获大赦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搀着祝姨娘,离开了追月流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