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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这脸,跟猪头可有一拼了呢。
乌攸恶趣味地眯起眼睛,打量着苏公甫凄惨的小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同时,她把目光溜向身边的林回今,给他丢了个眼神,可林回今却装作没看见,无精打采地缩在一边,像是掉线了一样,对于乌攸频繁送来的秋波信号视而不见。
喵的,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赌气啊。
乌攸要林回今去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苏公甫身上的那张纸条拿过来,这样一来,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公子,喝醉了酒之后,跑到了某个年轻姨娘的院子里,还是在三更半夜,是来干嘛的?总不会是来敬老慰问的吧?
但林回今要是不动手把那张纸条拿出来,万一一会儿安荣禹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这张纸条,乌攸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安荣禹就地捕杀。
林回今你小子快点动手啊!
但是戏码已经进行到这里了,乌攸假如不马上做出点儿反应,而是对着某个根本没有人的角落狂抛媚眼,这些婆子丫鬟估计都会怀疑自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她只能一面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林回今这个不省事的死孩子,一面无比娇弱地倚靠在蜀葵身上,惊讶地说:
“这不是……苏小公子吗?半夜三更,你来我扶风院……”
下半句话,被乌攸恰到好处地噎在了喉咙里,把“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的情绪演变演绎得淋漓尽致,从不解、怀疑、惊骇,过渡到微微的恼怒,她直起了身子,双眼含上了羞愤的泪光,直盯着满面狼狈的苏公甫,沉声问:
“苏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公甫身上正疼着,下身某个疼痛不止的物体更是叫他抓狂,眼前的境况变化更是叫他措手不及,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受邀前来,却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呜呜,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啊,要不是这个贱妇邀请……
乌攸看到他被弄懵了的样子,心下一阵冷笑:
长了个漂亮的皮囊,却没配备一个和外观相符的智商,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借着这个机会,乌攸继续不懈地朝林回今丢去暗示的信号,示意他动手,但是林回今仍处于持续掉线状态,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蔫掉了的丝瓜瓤。
乌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下不免焦躁了起来。
可戏总不能不演下去吧,要是乌攸在此时做出一丝一毫的不合常理的举动,那就糟糕了,这院子里可是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假如自己有什么错处,那祝姨娘怕是第二天就会知道。
装作无意地瞄了一眼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紧张局促的翠萝,乌攸也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紧张,吩咐蜀葵,去请祝姨娘来,不要惊扰到其他的人。
但乌攸心里清楚得很,不惊扰?可能吗?刚才苏公甫叫得跟杀猪一样,乌攸在近旁听着都跟魔音贯耳似的,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估计中梓院的老太爷老夫人都能听到了。
乌攸预料得没错,扶风院一闹起来,相邻的几个院落也都亮起了灯,原本宿在白姨娘院里的安荣禹也被吵醒了,一听说是扶风院出了事,披上衣裳就过来了。
一进院门,他就黑下了脸。
乌攸坐在一张杌子上,把脸扭向了一边,一脸强行忍着泪的委屈模样,院中的几个婆子手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成一个半圆形,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的一个人影。
而躺在地上、没人去搀扶、正在被惨无人道地围观着的人影,安荣禹怎么看,都觉得很像祝姨娘的那位亲爱的表弟,今天晚上还跟自己推杯换盏的表弟。
安荣禹见到这阵仗,心下就大致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正在气恼间,乌攸就发现了他的身影,立即从杌子上站了起来,眼圈更红了,看起来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卸了妆的乌攸的脸色,带有几分天然的苍白和怯弱,再加上她柔软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眼神,安荣禹顿时就脑子不够用了,看也不看歪倒在地上哼唧的苏公甫,迎了上去,按着她的肩膀叫她坐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乌攸身上,蹲下来,柔声问:
“你没被吓着吧?”
乌攸在第一时间里没有选择告状,而是揽住了安荣禹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此举一下子把安荣禹的保护欲激起来了个十足十,他搂乌攸搂得更紧了些,把没有温度的眼神投向了蜀葵,厉声道:
“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蜀葵慌忙跪下,回禀道:
“是……是!回三少爷……”
蜀葵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对安荣禹描述了一遍,而在蜀葵描述的时候,乌攸一直朝安荣禹的怀里靠去,一言不发,安荣禹则温柔地抚摸着乌攸的脑袋,心中暗骂道:
苏家小子欺人太甚!喝了两杯酒,居然敢往自家女人的院子里跑,要不是小丫鬟发现得及时,估计这小子就该钻被窝了。
自家的乌娘如此娇弱可人(?),弱柳扶风(?),要是真的被这苏家小子染指了……
安荣禹可不管苏公甫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公子,想当年,他12岁的时候,通房丫头都有俩了,不要小看小孩子啊!
在安荣禹追忆自己的光荣历史时,祝姨娘和祝姨娘的舅母岑夫人也赶到了扶风院。
岑夫人是苏公甫的母亲,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倒在地上满身是水的骚年就是自己的儿子,她来不及想为什么被安排到东厢房休息的儿子为毛会出现在扶风院,一头雾水地赶过去想把儿子扶起来时,映入她眼帘的一张肿脸却叫她打了一个跌,差点摔在地上。
这货是自己的儿子?
从轮廓来看完全不像,但仔细看眉眼的话……
在勉强辨认出眼前这张脸的确属于自己风流倜傥的小儿子时,岑夫人嗷地一嗓子嚎啕起来,抱着儿子就不撒手了:
“这是怎么了呀这是?我儿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的心肝宝贝啊,从小我就当眼珠子疼着,一指头都不动他啊!这安府是强盗吗?怎么下手这么狠啊,我儿子到底怎么你们了你们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我儿啊!儿啊!”
岑夫人尖锐的嗓音在小小的扶风院里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回音,乌攸把脑袋往安荣禹的怀里扎得更紧了些,试图抵抗噪音的侵袭,安荣禹也皱起了眉头,一手揽着乌攸,一手堵住了自己的一边耳朵。
祝姨娘还算是个理性的,再加上天色昏暗,她并没能看到苏公甫的尊容,只能从岑夫人的断断续续的嚎啕声中判断出苏公甫是挨了打,她先是冲安荣禹行了一礼,见安荣禹面露不耐,就想叫岑夫人先闭嘴,没想到岑夫人持续地尖叫叫骂着,完全把祝姨娘试图劝说的声音盖了下去:
“乌龟儿子王八蛋,谁打了我儿子,叫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叫他全家子下十八层地狱!我一指头都没动过的儿子啊,你们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祝姨娘听得眉头一跳,心里头不由地埋怨起这个不识时务的舅母来:
你没看到三少爷的脸都绿了吗?表弟被打倒在扶风院的后院,明眼人稍一猜测就该知道是表弟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要不然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祝姨娘深谙表弟的性子,知道他有可能是因为灌了两杯黄汤,精虫上脑,糊里糊涂地摸到了扶风院里,她们很有可能是理亏的那一方,可是舅母这么不分好歹地大骂,还把安荣禹也骂了进去,那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安荣禹被吵得耳朵疼,刚准备出言呵斥叫舅母闭嘴,就听到一个婆子的声音凉凉地响了起来:
“这可骂得没道理,这小郎君尖着脑袋往我家姨娘的院里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是该挨打的。难道要等他偷到什么东西占到什么便宜再出手收拾不成?”
说话的是蔡婆子,她可是是安府的老人了,本来是安老夫人手下的得力婆子,是老夫人叫去伺候安荣禹的,但安荣禹嫌她太过厉害,长得又不好看,寻了个借口把她放在了乌攸身边,让她领了个清闲的看院子的差事。
但安荣禹是尊重蔡婆子的,她在这府里呆的时间比安荣禹呆的时间都长,而且以前还给安家老大安荣魁喂过奶,算是安荣魁的乳娘。
有了这层关系,安老夫人对蔡婆子也是相当倚重的,就连安荣禹也不敢在她眼前太过放肆。
而蔡婆子的厉害,可是有目共睹的,在安荣泽当年还在府里的时候,就是蔡婆子日日看着安荣泽学习,只要他起了一点儿玩心,就先逮着好好教育一顿再说,她的言辞十分犀利,又天生长了一张铁面孔,教训起人的时候相当厉害,安荣泽不怎么怕老夫人,可是一看到蔡婆子,就双腿发软。
岑夫人一听居然有人敢说她的宝贝儿子偷盗,狠狠地冲蔡婆子丢了一记眼刀,没想到蔡婆子毫不畏惧,威武雄壮地举起火钳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岑夫人一见这场面,气焰灭了三分,可心里面的委屈压也压不住,井喷而出,她往地上一坐,拍打着地面,就哭号起来。
乌攸看得目瞪口呆:
这祝姨娘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的,怎么她的舅母却像个乡野村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