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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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执起荷叶,递于月艳面前,浅笑道:

“饮下它,可掩去你身上妖气。”

月艳神情复杂,即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眼底还有隐隐水光,她颤抖着双手接过管默言手中翠绿欲滴的荷叶。

起先她根本感觉不出管默言身上的妖气,所以下午她入雅间时也不曾察觉有同类的在此。

后来之所以认出管默言来,是因为她曾经在万妖大会上见过她一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仍对她的天人之姿记忆犹新。

管默言知道自己天赋异禀,除了成年之后每年发情期时的狐狸媚香,自幼她身上就半点妖气皆无。

这本是所有妖类求之不得的,然而她却始终不悦,为何她身上总有这么多不同?自苏醒以来,在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她疑惑乃至困扰。

据说当年她生下时便是人形,但凡狐妖均要刻苦修炼才能化为人形,然而她却与生俱来,到底是自己得天独厚,还是另有隐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即便是千金巨石亦是压制不得。

也是后来,娘才隐约告诉她,她的不同源于骨血的异变。

而至于为什么异变,娘自然不会告诉她,便是说了,也未必是真话,这点管默言倒是无意深究,自幼娘便常常编故事哄她,她已是习惯了。

但是娘却也再三的叮嘱,此事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因为一旦泄露,她便会悲惨的沦为妖中的唐僧了,其惨状,她都不忍赘述了。

管默言一直谨记着娘的叮咛,所以这个秘密除了一起长大的白灵,谁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她却让月艳知晓了这个秘密,攸关生死,她本不该如此轻率,可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喜欢这个淡淡雅雅,肯为心爱之人变老变丑的小狐妖。

总觉得,痴情如斯的狐妖,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出卖于她。

“天色已晚,我回房休息去了。”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管默言飘然转身,曼妙身姿顷刻间便溶于夜色之中。

身后,月艳手捧着荷叶,神情由震惊、疑惑、慢慢转为凝重。

狐本多疑,然而萍水相逢,却倾心相救,这个情,她永远也还不清。

“谢姐姐再造之恩,月艳永世不忘。”

聪明如月艳,管默言的心思,即便不说她也了然于胸,大恩不言谢,月艳双手持着盈着鲜血的荷叶,高举过头顶,三叩九拜。

此时已经回房的管默言,当然看不到月艳对她行了如此大礼,她就是不喜欢人家追着她道谢的场面,所以才匆匆的离开。

果然她不是做好人的料,想当初白逸尘咬牙切齿的痛骂她淫妇的时候,她听着多怡然自得啊,现在有人视她为恩人,她却突然觉得别扭起来,真是难以名状的犯贱啊。

……………………

次日清晨

鸟鸣阵阵,声声入耳,池内,小荷才露尖尖角,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仿佛窃取的霞光,点点闪着耀眼的金,池边,彩蝶翩翩,在花团锦簇的花丛间穿梭起舞。

二楼雅间内,或趴、或依、或坐、或卧的四名男子相继醒来。

花执念揉着跳痛不已的太阳穴,颦紧了两条好看的眉毛。

真想不到,向来千杯不醉的他竟然被几杯梅子酿灌醉得不省人事,莫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自嘲的摇头苦笑,若是这般想来,怕是连自己也觉得可笑了。

只是为何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莫名的缺失了什么,然若是细想,又说不出缘由,罢了,许是酒醉的原因吧。

身旁,紧挨着他肩膀的漆黑头颅闷哼了一声,慢慢的也抬起了头。

西门豹眨了眨眼睛,清澈如山泉的眸子居然异常的深沉,那抹暗色消逝的太快了,以至于竟无人察觉。

呵!怪哉!

他竟然醉了?只因几碗梅子酿吗?

窗外的鸟鸣吵杂不休,白逸尘不悦的抿了抿嘴角,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他后知后觉的慢慢回忆起昨天的场面,他与众人饮酒,最后貌似他不胜酒力,酩酊大醉了。

可是为何他身上丝毫没有宿醉的痛苦,却反而浑身舒爽,丹田之内,气息源源不断的上涌,摇了摇还有些没睡醒的头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九儿蜷曲在地上的身子动了动,闭合的眼皮下,两个眼珠滚动了几圈,旋即猛然的睁开了眼。

环顾四周,满室的酒气弥漫,室内三人均是宿醉的倦容。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记得他明明是在马厩里刷洗软榻,怎么又会莫名的躺在这里?

伸手探向颈间,虽然那里的血痕早已经消失无踪,但似乎还有些丝丝的痛痒。

恍惚的,他总觉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奇怪,自幼他便聪慧过人,几乎过目不忘,怎么会忘记事情呢?

九儿用手臂撑起身子,想要就势爬起来,浑身的酸痛让他禁不住银牙暗咬,虽然他想不起来如何会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睡了一晚,不过想来也与那妖女脱不了干系。

哼!很好,他们的仇又可以加上一笔了。

“小默呢?”花执念揉着额头,站起身来,昨晚小默喝得最凶,怎么他们都醉了,偏偏小默却不在了?

难道酒中有异?

经他这么一提,西门豹和白逸尘也同时站起身来。

昨夜之事确有蹊跷,难不成他们住了黑店?

正思踱着,雅间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屋内四人同时循声望去。

不想却是月艳笑吟吟的端着一个银盘走了进来,她虽然淡雅如昨,但眼角眉梢却一扫昨日的忧郁之色。

“四位公子,昨夜酒醉,想必今晨定头痛不已,小妇人特意煮了些醒酒汤给四位公子。”

将银盘放于桌上,月艳双手收于袖内,脸上是惯常的知礼浅笑。

雅间内的其他三人均是看着月艳不动,倒是花执念浅笑着从月艳的银盘中接过一碗醒酒汤来。

“劳烦老板娘费心了,不知与在下同来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哦?你说管姑娘啊?她昨晚多饮了几杯,现在还在房中休息呢。”

见众人不接她的醒酒汤,月艳脸上却丝毫不见难色,她福了福身子,转身便退出了门外。

抬手唤来小二,吩咐他待众公子离去后,再来收拾满室的狼藉。

花执念将手中的醒酒汤放在桌上,脸上如三月春暖的笑容顿时凝结成冰,他狭长的凤眼眯了眯,竟透出了几分戾色。

没良心的女人,自己跑去舒服的睡床,却将他扔在桌上睡得浑身酸痛,这也就罢了,别以为他没看见白逸尘身上披着的大氅,一想到这个死女人居然会怕白逸尘着凉,却置他于不顾,他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醒酒汤吗?或许这个狠心的女人比他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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