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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峨,绿水澄澈,依偎着延绵的山势,背靠着层层叠叠的葱郁碧色,在那云深不知处,静静立着两栋木舍。
木门,木窗,木篱笆,干净简单如最寻常的农家小院,那屋顶烟筒处,竟隐隐有炊烟飘出。
终于到了,父神心头一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险些直接跌倒到地面上,踉跄跄得依靠着身侧的树干,父神强打精神,用力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立时袭来,多少给他带来了片刻的清醒。
自己显然是遭了暗算,而普天之下胆敢暗算他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如今回想起他当初力邀自己对饮时那难得诚恳的面容,父神只恨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才会一时不查,着了这卑鄙小人的算计。
虽然恨他恨得牙根都有些发酸,但父神此刻却无心与他再多纠缠,同自己的安危相比,他更担忧的是管九娘的生死。
他与他同是这宇宙荒洪莽莽天地的天神,为神者,只能封印不能弑杀,是以他倒并不担心邪神会乘机害了自己的性命,更何况,他倘若还想跟他的女儿有半点瓜葛,定也是不敢动他分毫的。
此时父神显然已是急昏了头,他既然能想到邪神不敢伤自己,却压根没有想到他同样也不敢伤管九娘,想来所谓关心则乱,饶是堂堂父神,也有慌了手脚的时候。
亦或许他已然想到,却终是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只因这个人是管九娘,所以他输不起。
心知这片刻清醒已是难得,父神不敢再做耽搁,只错乱扶着身旁树木,脚步凌乱得想着那木舍行去。
正头晕眼花,一摇三晃的扶着木门,企图稳住自己疲软的身体。谁知耳侧忽的传来‘吱嘎’一声门响,父神强打着精神,努力撑着眼睛循声望去。
左侧卧室的房门已然大敞,门中一红衣女子正持着木盘,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媚眼含笑。朱唇轻启。红衣似火逶迤在地,伴着她婀娜的脚步,一路款款向着自己而来。
父神突然有些想笑。到了现在若他还不知自己是被谁合力算计,那他这个父神也算是白当了。
“你早知你我全无可能,却仍是一意孤行,又是何苦?”
管九娘将手中木盘轻轻放在院中石桌上,转而袅袅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手脚酸软得更使不出半点力气,纵然不甘,亦只得屈辱的任凭管九娘托住他的身体。将其缓缓移坐至石桌前。
“苦?我却并不觉得,哪怕只能相守一日,我亦甘之如饴,何苦之有?”
“你……”
父神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欢欣多些还是忧虑更甚,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该断然喝止,却偏偏又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那几乎满溢了的喜悦。
她是他的魔,是贵为天神也无法扼杀的心魔。
脑中混沌涌动,好似有万马奔腾,霎时卷起滚滚烟尘。朦朦胧胧中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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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入目所及,满眼天青色的窗幔,身侧一红衣女子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酣,酡红的脸颊,微勾的唇角,却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好梦,竟然甜美得令他险些心生妒恨。
她的梦里可否有他的影子,必然是有的,自他们初初相识,她便对自己纠缠不休,想来定是爱极了他。
只是他看不到她的梦境为何,他无法进入她的梦中,此刻她睡得如此酣畅,而他却只能被她排除在外,这种认知令他莫名的心生烦躁。
许是感受到了父神目光灼灼的逼视,管九娘终是懒懒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来。
“夫君醒了?可是饿了?待奴家为你做些酒菜来。”
父神不想她会突然醒来,此刻被她这般直直望着,竟好似心事被撞破般尴尬不已,转而又想到她竟唤自己作夫君,不由得有些愠怒道:
“胡言乱语,夫君岂是乱叫的?”
“你我女儿都这般大了,不叫夫君,难道你喜欢奴家唤你相公吗?”
管九娘向来不知羞涩为何物,见他恼怒,她反而丝丝笑了起来,新月般的眉眼弯弯勾勒出一片醉人心神的旖旎风情。
父神语塞,竟是半句也反驳不得,抡起斗嘴来,他如何是这伶牙俐齿的万年狐妖的对手。
这厢父神脸色青白交加,正郁积难言,憋得满脸通红,却见管九娘拢了身上轻纱,似是要起身离开的模样,顿时竟有些急了。
她竟这样仅着单衣薄纱与自己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许是没料到父神会突然出手,管九娘一时没得防备,竟被他硬生生的扯落了半边衣衫。
冰肌玉骨,凝脂如玉,幽幽体香徐徐传来,衬着殷红如焚的红肚兜,火辣辣的几乎瞬间灼痛了他的眼。
傻在当场的父神完全僵住,呆呆得竟忘了至少也该先松开紧握在手中的香软藕臂。
管九娘初时也是一愣,不过转眼便又换上了一脸的妩媚浅笑,她也不挣脱,只是这样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夫君这是舍不得我吗?别怕,奴家去去就来。”
父神心神大乱,已然彻底乱了方寸,此刻他再无力冷静思考,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住她说个清楚明白,可她偏却游鱼一般霎时滑出他的掌心,三两下飘到他一臂之外。
“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刻虽神智已然清醒,但仍周身倍感无力,父神本欲探出神识查看体内情况,却只觉四肢沉重入陷泥潭,神识之内俨然已是一片空泛。
可恶,邪神这厮竟然封了他的神力。
“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管九娘说着,忽的竟扯起一抹笑来,父神恰此刻抬头,竟被她的笑容震到,久久无法成言。
她惯常是喜欢笑的,饶她还是一只小狐狸时,也是顶喜欢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来哄自己开心。
曾几何时,她的笑容竟也会如此哀伤,那嘴角似嘲似讽的弧度,竟好似一柄利刃,硬生生的直插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