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弥补,更气的是自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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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观止停下脚步,借着巷子里别人家屋檐下微弱的灯光,低头一眨不眨的凝视怀中的妻子。?

她前一刻还埋在他怀里低低的哭,抽抽嗒嗒伤心得打颤,也哭得他五内俱焚,愤怒得只想不顾一切马上杀了东方承朔。

现在她眼中还有泪珠在滚动,却忍着委屈,哑着嗓子可怜巴巴的拽着他、瞅着他,急切又担忧的劝他不要冲动。

“别人骂我不守妇道,他们要骂就骂吧,我自己也知道我有些事情做得不好,不合乎你们的规矩,只要你不认为我是不守妇道,你相信我,别人我才不在乎,那你相信我吗?”

二丫一直就不怎么在意这样“不守妇道”的闲话,童观止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他给她一本《女戒》,她还能还他一本《夫律》,不听话。

现在那外人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童观止胸前鼓噪着,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只灼伤自己,却暂时的融化了面上的冰霜,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黑着脸对着她。

他放缓了呼吸,对着她放松自己的神情,缓缓的,却坚定的道:“二丫,你只要记住,什么妇道,你是我的妇,我相信你就行了,旁人都没有资格指责你不守妇道,我们现在就去讨回来,你不在乎,我在乎。”

林二春知道他是大男人,他见到了她方才的惨样,肯定心里不舒服,他心疼她了,生气了,她都懂,他能护着她,为她着想,她开心还来不及。

可,也不能为一时之气就不管不顾。

她想要更长久的以后,补全上一世的遗憾,好不容易,她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他,不早也不晚,还有努力的余地,那就不能再辜负这样的缘分。

现在她看不见童观止心里的火,只当他已经冷静下来。

她环着他的脖子,专注的看着他:“你也说了,只要你信我,我就不用在乎别人了,那你别去了,不要去了,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那太划不来了,真的,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要功亏一篑。

我现在听你这么说,就一点也不在意他骂我,也不生气了,是真的不在意,就是当时是被气到了,没了理智,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可现在想想为了这个生气一点也不值得,那些难听的话我不听不就行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生气来惩罚自己。”

童观止目光幽幽的看着、听着,深呼吸了两口气,仲春的夜里还有些微凉的空气入肺,不仅没能扑灭他心里的怒气,反而越烧越旺。

他不只怒东方承朔,更怒他自己。

他并没有亲耳听见东方承朔究竟对二丫说了什么,苏楚阳怕被东方承朔察觉,也只远远的听了个囫囵,转述给他的也就“不守妇道”和“一刻钟”几个字。

可方才他却亲眼看见二丫在那客栈的后门口,单脚在地上跳,委屈得想要去跟东方承朔拼命。

可想而知东方承朔说的该是有多难听,才让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明知道打不过,拼不过,她还冲上去,从二楼跳下来。

他怎么能不动怒?

东方承朔堵在他的妻子房门口骂她不守妇道,骂了一刻钟!

而她现在居然还得咽下委屈反过来劝他,安慰他别冲动。

他这个夫君究竟是有多没用,是有多无能?

曾经对她的许诺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他既给不了她安稳无忧的生活,还让她因为他受到了屈辱只能咽下去,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让人指着她骂,那还要他有什么用?

他还要不要脸了?!

林二春还以为自己在劝,“其实他骂他的,也就只能过过嘴瘾,我又没有触犯大夏的法令,只要我不理他,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是我之前太傻了,太冲动了,

我现在想想都后悔了,我就不应该搭理他的,就应该彻底的无视他,就当他是恶犬冲我吠几声,然后不痛不痒的转身去睡觉,我追着他根本也是无济于事,只是自找苦吃。

你也不能冲动,不能自找苦吃。”

“你是太傻了,”童观止沉沉的说着,往上稍稍颠了颠怀中的妻子,抬头,继续大步朝前走,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二丫,你实在是太傻了。”

傻得无可救药,尽做些赔本的买卖。

林二春只当他是说她找东方承朔拼命太冲动太傻,她也不反对。

当时她真的被东方承朔的辱骂给刺激到了。

又或许是因为以前,因为上一世的时候东方承朔也同样骂过她,也嫌她脏,相似的对话,让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世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及前世的种种,她就有些鬼迷心窍的魔障了。

她怪上一世的东方承朔太不近人情,她全心全意的待他,就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计、犯了错,他就要活活的逼死她,一点旧情都不念。

他早就生疑了,却隐忍不,给了她近十年的冷暴力,让她付出了所有之后,竟然还觉得不够,他的感情也早就已经变得不再纯粹了,一样都是背叛,可他却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她更怪现在的东方承朔,她这一世招他惹他了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她真的不守妇道,可她一没有违法,二她跟他又不熟,她也没有碍着他什么。

那他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么说她?他还真是闲得蛋疼!

真闲了可以去花楼找茬,那里多得是失足妇女等他去教训。

她凭什么还要忍受他这样没头没脑的辱骂?

双重的怨恨,让她一时控制不住了。

可,她现在哭了一场,又冷静下来了,再想想,她现自己也没有那么恨东方承朔。

凡事皆有因果。

上一世她跟东方承朔的那段婚姻虽然有不如意的地方,可客观来看待,她也不得不承认,东方承朔待她的确是付出过真感情的,不能全部抹杀,然而她却怀了旁人的孩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也确实给他造成了伤害。

或许这一点也是促使他的感情变质的导火索。

以大夏这时代男权至上的大环境,以及东方承朔的身份地位来说,他无法认同她的处事方式,尤其是她在错事被揭之后应该以死谢罪的时候,居然还有脸诈死跑了,跑了之后也不安分的又爱上了别人,开始第二春。

他只从这些里看到她了的背叛和欺骗,他不觉得他作为男人其实也已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无法做到推己及人,只会严于律人。

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成为了笑柄,他那么骂她,恨她,怨她,想让她死来洗刷他的耻辱,这其实也不难理解。

当这都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以现在的人的眼光来看,他一点错也没有,她就该死,就不应该再得到幸福。

以前她也明白,却总是妄想着能够有所不同,现在她通透了,也就想开了,这是她林二春跟他们永远也无法逾越的思想鸿沟。

要说恨,她更应该恨的是命运将她带到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来。

她也应该恨自己太笨,没能守护住自己的幸福,也辜负了韶光。

她死前最恨的还是她留下了太多的缺憾。

如今,跟东方承朔以前的种种已经连云烟都算不上,无迹可寻,她不应该再沉湎和计较,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恨他太浪费时间和精力,她不如全心全意的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她认真的向童观止反思:“是我太傻了,我以后不傻了,先前是我想岔了,我又打不过东方承朔,冲上去也根本就伤不了他,也幸亏东方承朔没还手,不然......我估计都见不到你来了,应该忍下这一时之气。”

童观止没低头,只轻声挤出一个压着火气的“嗯”。

她之所以庆幸,那是她还没有看清楚东方承朔的险恶用心。

他之前怒火中烧之际,也只庆幸东方承朔没出手,幸亏他还来得及,可现在他冷静了几分,却更加愤怒。

是的,谁也没料到林二春会突然爆,居然去追打东方承朔。

苏楚阳几个都打算着,如果东方承朔动手,那也只能出去帮她了,更没想到的是东方承朔居然狼狈的逃走了。

苏楚阳就是用的“逃了”来形容东方承朔。

东方承朔武功高强,他对林二春,实力悬殊,他用得着逃吗?

他一逃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而且东方承朔也并不是会多嘴管女人闲事的人,世上那么多不守妇道的女人,也不乏主动勾引他的女人,他向来是用冷眼冷态度处理她们,惹急了也就短短的一句话,或是几个字,将人下了脸面轰走也就罢了。

他酒后奔过来痛骂二丫的举动,本来很不正常,压根就不像是他会做的、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从头到尾都不正常,还能是为了什么?

童观止是男人,他虽然感情经验不算丰富,却也是个靠自己娶了妻子的男人,他懂,他太懂了!

当初二丫跟他也不熟,他情不自禁的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情不自禁的去逗她,也做了不少让外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甚至是伤害她,好在并没有碰到她的底线……

现在,他敏锐的察觉到东方承朔隐藏极深的心思,抱着林二春的手更紧,眸子里寒光更甚。

二丫没有想到这些,他当然也不会傻得去提醒她,只顺着她的话道:“以后别莽撞。”

他更生自己的气,所以,也就没有追究她明明在岛上答应他答应的好好的,一天没到就又涉险了。

林二春点头认同,看看前面的路,问他:“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你怎么还往前走啊,不回去吗?回吧。”

“不回。”

“你也不能莽撞。”

“我不一样,我是男人,而且,我从来就不莽撞。”

林二春伸手捏了捏他紧绷的下颚,“那就先回去,我不想现在见东方承朔,也不想当面出气找回来,这些根本就没意义。”

童观止没接她的话,他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哭了这么久头疼不疼,眼睛疼不疼?脚上还在流血,别说话了,眼睛闭上,先睡一会。”

他压根就一句没有听进去她的劝,也不打算听取她的意见,正在犯倔,林二春勾着他的脖子往上坐了坐。

童观止的手紧了紧,“二丫,你再扭来扭去真的要掉下去了,抱紧我。”

她伸直脖子去看他不肯低下来的脸,脸还是那张脸,却没了半点温润之气,眉头隆成了峰,眸里跳动着火,唇紧抿着,虽然唇宽不足,棱角不强,但却没了往日半点温度,冰冷又坚硬。

她蹙眉抽了一口气,委屈哒哒的捧着他的脸看:“铁柱,我的脚不知道被划了几道口子,好疼啊。你看看我的腿是不是摔断了,我之前从二楼跳下去了,我要是瘸了,就跟你一样了......”

撒娇也没有用,只让他唇线更抿紧了一些,他依旧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

她试探着问:“你不管我了?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出气,比我的身体更重要?”

问完,正好走到一户人家的灯笼下,她似乎看见他汗湿的头顶正冒着烟,他更加生气了。

林二春扑在他脖子上,低声道:“铁柱,你不管我,可你想想6齐修该怎么办,他人还没有找回来,6家就他一个人,你不救他出来了吗?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失败了怎么办?就算能够出了一时之气了,可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6家一个人都没了,你能安心吗?”

她一句一句,这么懂事,童观止听得都恼了,他干脆一句也不接她的话,大步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里的火随着这街面若隐若现的灯火,也明明灭灭,始终不曾熄灭过。

林二春还在再接再厉的时候,迎面驶过来一辆马车,车夫低声喊了一声:“大爷。”

童观止便抱着她上了马车,作势要将她扔在车上的褥子上,可到底没有狠下心,轻轻的将人放下了。

马车调了个头,还是朝着城门的方向走。

林二春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看着他,他只专注的握着她的脚腕,盯着她的两只脚看,眉头蹙得能够夹住一张纸。

林二春伸手碰他的眉心,他眼神也不飘一个,拿了纱布沾了水给她清洗伤口,她疼得呲牙咧嘴,他也只全神贯注的清理,眼中早没了她,只有她的那两只臭脚。

她知道他是倔着不改主意,也懒得搭理她,她遂也不说话了,收回手靠在软枕上,任由他将那两只脚上了药,然后裹成了粽子。

他又捏了捏她的腿,一边捏一边问,“这里疼不疼?这里呢?这里呢?”

她任由他捏了一遍,也不搭理他,只侧着头看着车上的灯,以及车壁上他那纤尘可见的影子。

然后,她就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见他靠在她脖子上沉沉的呼吸声。

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林二春心里一软,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让他知道我们是夫妻之后呢,揍他一顿,撕破脸出气?然后呢,你打算接下来再怎么办?

我会不会影响到你?现在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夫妻,我还能偷偷见你。等都知道了......”

童观止总算是回她话了,“要是旁人知道了,那不正好,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见我,天天见到我,陪着我,这样不好吗?

二丫,你想做的事情,以后换个地方也能去做,我支持你,再说还能交给旁人去做,不用亲自盯着,会留人手的。”

“你是要送走我,觉得我是累赘,怕我打扰你?我只能等你日后再来跟我汇合,是不是?”

童观止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她待在这里有太多的意外了,不如让她跟着老头子一起离开。

他又不吭声了,林二春侧头看他。

“我不想走,真的走了,只能在心里担心,现在再不济,我还能时不时见到你,我想跟你一起离开。

再说了,万一我刚走,真的就海禁了呢,万一西面又打仗了出不去了呢,虽然地球是圆的,可等你找到机会绕过来找我,我肯定都老了……

铁柱,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宁可偷偷摸摸的能时不时见你一面,也不想离开之后只能干等着。”

童观止听得心里软成了一滩水,手摸到她的,紧紧的握住,露出今天第一个笑来:“二丫这么粘我,我不会让你等到老了。”

想到今天的事情,他笑容微敛,“我这次一定说话算话。”

林二春轻轻的哼了哼,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她看着他们连体婴一样缠在一起的影子,感叹道:“现在这个开始真好,比以前好太多了,有这么好的开始,铁柱,这辈子别再给我留下遗憾了。”

童观止听得有些糊涂。

林二春侧过头,车壁上的影子也侧着头,犹如鸳鸯交颈,她斜着眼看着那影子就笑了,童观止也随她的视线落在影子上,他故意往上拱了拱。

“童观止。”

她已经很久不曾这么连名带姓的唤他了,她突然严肃又认真。

童观止也认真的侧头,表示自己在听,“嗯。”

“在这世上,对我来说最亲的人就是夫妻。”

她一开口,童观止就突然心中一跳,又猛的往下坠,莫名的紧张起来。

“以前我对夫妻抱了太高的期待,总以为许下盟誓那就是一生一世。

现在我知道了,任何感情都会随着时间而转淡,那些热烈的情情爱爱也会被消磨掉。

再相爱的夫妻也免不了会磕磕碰碰,会吵架,会生气,会闹别扭。

也许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诱惑,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诺虽然好听,可其实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会一生都不变。

更严重的还会劳燕分飞,不死不休。”

她突然这么悲观,童观止忍不住皱眉,想要打断她,“二丫……”

却见她笑着,“可是,即便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结局难料,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我想跟你一起试试。

我们一起互相扶持走走看,试了虽然不一定好,可不试试我肯定会后悔。”

童观止的心落到实处,明明她早就嫁给他了,他这会却突然有种圆满的感觉。

林二春说完了,心里也平静了,这是她以前想说,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她上辈子临了前最大的遗憾,她还没答应他呢,现在总算是补上了。

“铁柱,我宁可慢慢让时间消磨,也不想还没有开始就戛然而止,留下一堆遗憾,那样我肯定死不瞑目,

我就想跟你过几天那样磕磕碰碰,跟绿水湾里平常小夫妻一样的日子,即便以后走不下去了,我也认了……”

他截断她:“我不会冲动行事的,我保证。”

看了看已经沉沉睡去的林二春,他伸手眷恋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幽暗。

你觉得最亲的人是夫妻,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我现在不能承诺你什么,唯一能保证和确定的只有我自己。

你不敢许一生一世,却能傻傻地全心全意,委屈自己,而我有太多的事情分散了心力,太多时候委屈了你,无法给你全心全意,只能许你一生一世。

你想让时间消磨我们的情情爱爱,那我们就用时间来慢慢磨。

是消减,还是沉淀,二丫,你等着瞧,不试试我也会遗憾。

随后,童观止从马车里出来,低声吩咐,然后翻身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匹马,跟那马车分道扬镳,很快他就消失在夜幕下了。

他是保证了不冲动,可没保证不出气,他一项小气,要是不出这口气,他是安稳不了了。

……

东方承朔从客栈出来之后,在街道上站了一会,最终没有回去州府里给他安排的宅子,而是朝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他心里空荡荡的,却还是想要独自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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