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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简短商议,刘光国与朱伯材很快达成了最终协定,各自行动起来。
刘光国返回了华州治所郑县,负责善后事宜,黄裳则负责号召敷水镇的群雄分批返回洛阳,负责让洛阳大会继续有序进行,而朱伯材则快马加鞭去了东京开封,赶着去找提举皇城司的贤王。
这贤王也就是燕王赵俣,本是皇帝赵佶的异母弟弟,因为与皇帝赵佶感情不错而被任命为皇城司提举,算是皇城司名义上的最高首领。他自幼喜欢骑马射猎,武功很高,常常以祖上八贤王自比,喜欢人们叫他贤王,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贤王的称号。
事实上皇城司的实权在朱伯材和曾夤这两个皇城司提点手中,赵俣的实际权利很有限,但他却是赵佶用来管控朱伯材和曾夤的人。此番洛阳大会天下皆知,朱伯材不敢确定赵俣和曾夤是否安插人手过来,因而要抢先请他们把情报给压下来。
临走的时候,朱伯材安排皇城司的高手把受伤的朱琏也带走了,只说是朱琏的母亲很想念她,要带她回娘家住些时日,顺便也回京疗养,同时还悄悄叮嘱赵不凡,言刘延庆和刘光国父子虽然在帮忙,但终究与朱家不在一条船上,让赵不凡今后与他们接触还是要注意言行,真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不要指望他们不顾一切帮忙。
这些叮嘱,赵不凡全都暗暗记到了心里,对于朱琏回京养伤和看望母亲也没有意见,等送走朱琏后,他就全身心投到寻找史文恭、折月芝和少华山几个寨主的事情上去。事实上早在朱伯材稳住华州形势的时候起,相继赶来的皇城司高手就被派出去寻找他们的踪迹,时至现在已经是不短的时间。
午后时分,赵不凡刚刚吃过午饭,两个皇城司高手就把身受重伤的史进给带到了敷水镇。
这史进也是命大,当日掩护朱琏逃离后,他因为寡不敌众而被华州官兵活捉,幸好贺之州担心少华山有秘密藏身处,害怕找不到朱琏的踪迹,所以没有急着杀他,只是命心腹随从把他押回郑县大牢拷问,从而捡回了一条命。
没过多久,朱武、杨春和陈达也自行寻到了敷水镇,他们在掩护赵不凡逃走后,凭借着对那一带山岭的熟悉与杀手苦苦周旋,后来那些杀手见赵不凡已经走远便无心恋战,因而让三人得以走脱。他们随后辗转逃到少华镇歇息了一夜,今晨听人谈论起群雄闹华州的事,当下就寻了过来。
此后又是一天过去,史文恭和折月芝还是迟迟没有消息,赵不凡的心不断下沉,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直到入夜时分,皇城司高手才在一处山村找到重伤的折月芝,她早前独自离开时昏倒在山路上,幸好被路过采药的山中农妇碰见,因而得救。
当皇城司的高手把折月芝带回敷水镇,赵不凡终于算是松了半口气,一面派皇城司高手带着银两去感谢救了折月芝的农妇,一面也写信给边关的麟府折家,告知折月芝身受重伤的事。折月芝的身份毕竟很尊贵,原本就是麟府折家百般宠爱的小妹,现在如果不及时跟折家说一声,将来必定要起争端,他可不想惹得折家那群猛人记恨。
三天后,敷水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多数豪杰都已经分批返回洛阳,镇上百姓的生活也再度变得千篇一律。中午的时候,赵不凡正在房间里等着大夫过来给伤口换药,七个身着战甲的男男女女却是猛地冲进屋来,正是折家年轻一代的折彦适、折彦若、折彦颜、折彦文、折月秀、折月茹、折月美七人,也就是折月芝的几个哥哥和姐姐!
赵不凡在当年的霸州防御战中见过其中几人,因而立刻认出他们就是折家将。
此时闯进来的折家人明显面色不善,为首的折月秀打量片刻,确定他就是赵不凡,当即怒气冲冲地质问:“赵不凡,我家小妹在哪儿?你怎么照看她的?她怎么会受重伤?”
赵不凡赶紧起身,迅速给他们解释前因后果,只是把不能说的事情都省略掉了,仅挑着重点说,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总算让折家这群猛人的情绪稳下来,随后便急急带着他们赶去了折月芝的房间。
折月芝跑到他这儿的时间也已经很长,折家早就三番五次地催她回去,但她始终不肯,此刻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这群兄弟姐妹自然是非常思念,只是看到折月芝现在的憔悴模样后,折家兄妹个个都是心疼地咬着牙根儿,折月秀、折月茹和折月美这三个姐姐更是眼中含泪,偶尔把目光投向赵不凡时,无不是凶光隐现。
许久后,折月秀任由其他几人陪着折月芝说话,暗暗给赵不凡使了个颜色。
赵不凡心领神会,当即就悄悄跟着她来到了院子里。
“赵不凡,你究竟想把我家小妹怎么样?”折月秀那双美眸饱含着愤怒,语气也非常凶恶。
赵不凡看她气得厉害,急忙摆手解释:“折大姐,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芝芝受伤,我心里也不比你们好受!”
“难受?”折月秀冷哼一声,俏脸闪过一抹气怒的红霞。“我指什么你听不明白?你如果难受,你还娶了朱琏?你如果难受,你还让我家小妹无名无分地成天跟着你,连家都不肯回?你如果难受,你不清不楚地抓着我小妹不放?”
“这……”赵不凡满脸尴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迟疑许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是把芝芝当成至交好友,而她则是把我当成了弟弟!”
“朋友?弟弟?你当我还是小孩子?”折月秀对于他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厉声接道:“当年小妹刚认识你的时候还少不更事,看你身上有些英武之气,身上又有死去的小弟折彦亢的影子,这才非要认你做干弟弟,我们也没说什么,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家人看待,你在北疆立足未稳,缺兵少将,我们就把训练很久的后备精兵调给你,你要借用些兵器铠甲,我们也都省下来送给你,可你是怎么对待我家小妹的?”
“我……”
赵不凡意欲解释,但折月秀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急声打断:“不要给我讲什么理由,我家小妹心里有你,难道你看不出来?谁家的大姑娘闲得没事,非要跟着别的大男人东奔西走,甚至连命都不要?既然你已经娶了朱琏,难道还想让我家小妹给你当侧室不成?你少给我做这个打算,我们麟府折家不惹事,可不代表怕事,你要怎样,我们折家都接着!”
“哎!”赵不凡叹了口气,见对方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当即苦笑着摇头:“我真没有这个打算!”
“没有这个打算就好,我们折家为大宋驻守边关近两百年,好几代人抛头颅洒热血,祖宗祠堂里的灵牌都堆积成山,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哪怕是皇子要娶我们折家人,那也应该做明媒正娶的正室。你如果对我家小妹放手,那我们就还是荣辱与共的袍泽,我们折家也敬你英勇善战,今后仍旧互相支援扶持,如果你逮着我家小妹不放,今后折家与你势不两立,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们折家长辈和我大哥折彦质的意思!”
说完这番话,折月秀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这次我们会把小妹带走,你如果还顾念她对你一片深情,如果还顾念我们折家对你有过帮助,如果还怜惜我家小妹,那请永远不要再来找她,不准与她写信,我们也会禁止她与你相见,言尽于此,你自己抉择!”
折月秀的话堵得赵不凡无言以对!
他怔怔伫立在院子里,久久都无法挪动仿似有千斤般沉重的脚步!
静默许久,他仿佛做出了决断,深深地看了一眼折月芝的房门,无声地离开。
傍晚时分,折家人把折月芝强行带走了,甚至连挥手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
赵不凡没有选择,只能悄悄地来到北边的官道,站在远处的高岗上静静凝望,沉默地注视着装载折月芝的马车渐行渐远!
这一夜,他独自站在山岗,始终眺望着北方!
…………
清晨,红日初升,映得天边一片通红!
整整站了一夜的赵不凡终于收回目光,因为失踪的史文恭仍旧没有找到,他没有时间去慢慢感伤,等回到敷水镇的时候,他已经压下心中的儿女私情,完全像是没事人一般迅速派人传信给刘光国,请对方帮忙派人寻找。
很快,刘光国做出了回应,不但立刻派出人手帮忙,还在整个华州发布了榜文,悬赏三千贯寻人。
这么大的动作也迅速带来成效,很快就有百姓提供线索,说曾经远远看到过有一批黑衣人追着提枪的大汉往太华山方向去。赵不凡得到消息后,顾不得身上严重的伤势,亲自率领大量人手沿着线索去找。
如此一路追查,再加上不时有猎户或百姓提供线索,他们终于查到了太华山,最终在华山玉女峰找到了史文恭。
原来当初史文恭见赵不凡顺利突围,自己也就随之往相反方向跑,那个用剑的杀手头领认为史文恭武功太高,有他在赵不凡身边会很难杀到赵不凡,因此非要杀他不可。
这么一路追杀,史文恭不知不觉就逃到了太华山,最后被逼到了华山玉女峰的悬崖边,当时他身受重伤,实在是无力再突围,心知已是穷途末路,当场就准备跳下悬崖。
哪想这一幕却被隐居在华山的三位老道发现,他们见那些杀手心肠歹毒,当即出手相救。
这三位老道是隐居世外的绝顶高人,很快就击退众多杀手,不但救了史文恭,还把他带到三人隐居的小道观里治伤疗养。
赵不凡从史文恭口得知这一切,内心对三位老道非常感激,当即命随从拿出所有携带的金银作为谢礼,起初三位老道不肯收,但他以捐赠资财来扩修道观为理由,总算是让他们笑纳。
这三位道人的名号也甚是奇怪,长得最高的叫做剑道人,长得最瘦的叫做气道人,年龄最大的则叫酒道人,三人个性强烈,喜好各不相同,但彼此又感情深厚,真可谓是一方怪杰。
因为史文恭伤势很重,经不起颠簸,所以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山,赵不凡有心等他,再加上见到这里山清水秀,气道人又精通医术,当下便决定让其他人都先行返回敷水镇,他与史文恭则留在这里养伤。
这一住就是一月有余!
这天,伤势已经痊愈的赵不凡闲得无聊,有心想活动下筋骨,便去取了跟木棍当做长枪在山顶练习罗家枪法,没想剑道人却突然提着酒壶从旁边的巨石后边钻了出来。
“木脑壳,木脑壳!你怎么练了一门完全不适合你的枪法,耍起来真是难看至极!”
剑道人这话说中了赵不凡的痛处,当场让他泄了气,顺手扔掉木棍,颇为无奈地迎着剑道人走了过去。“我目前只会这套枪法,只能先凑合着用!”
剑道人一听,立刻犹如学堂的教书先生那般晃悠起脑袋来。“木脑壳,当真是木脑壳!你内力修为很高,武功底子也很扎实,怎么不晓得变通?没学过适合的枪法难道就不能自创吗?”
“自创?”赵不凡微微愕然,他可是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思索片刻,忍不住问道:“自创的武功当然最适合自己,可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怎么自创?”
“木脑壳,木脑壳!你刚才练了套不适合你的枪法,那是因为你的武道与它不和,现在你且按照自己的风格来使一次,不要去追求那套枪法的意境和要诀,你就把招式按照自己的喜好先使出来!”
赵不凡被剑道人给弄得云里雾里,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剑道人的武学修为很高,是少有的世外高人,当下也没有多问,重新捡起木棍,按照剑道人说的方式练起了罗家枪法。
这不练不知道,一练可就有大问题,不但体内真气不顺,枪法用起来更是别扭,甚至会把自己给弄得失去平衡,歪歪扭扭地非常搞笑,直把剑道人乐得前仰后合。
赵不凡气得猛然把木棍扔了出去,没好气地责怪道:“剑道人,你今天又闲得没事来寻我开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