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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焦雪花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发现老公的车已经停在了自家车库旁。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焦雪花心里一动——他今天回来够早的!
可是,当她开门迈入客厅时,不由吓了一跳,陈东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把脑袋垂下去,并用双手支着脑门,一副颓丧的样子。
焦雪花异常诧异,他这是演的哪一出呢?
假如换作平时,她一定会立即跑到老公面前,会对他关怀备至地虚长问短。可是,她今天并没有那么做。如今很多事情都跟自己的老公联系在了一起。她心里矛盾极了,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想跟自己的老公好好沟通,但想到他已经不仅仅牵扯到受贿一个问题了。闫钰家的灭门纵火案,恐怕跟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想到这个问题,便顿时感觉自己身心力疲,脚步缓缓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老公对面的沙发上。
陈东河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便缓缓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焦雪花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老公眼睛红肿,脸上的泪水未干,看样子他已经长时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东河,你这是怎么了?”她还是主动关切道。
在焦雪花的印象里,陈东河好像第一次心情如此差,甚至是落泪。
陈东河深陷着的眼眸凝视着妻子,嘴巴微微翘扬,过了很久,才发出哽咽的语音:“雪花···我的亲生儿子没了···”
焦雪花心里一颤,呆愣了一会,才平静地质疑:“你···还有儿子?”
陈东河显得极度痛苦和纠结道:“雪花,我其实不该隐瞒你的,就是怕失去你···才一直不敢跟你说实情···可是···我的儿子昨天被害了···可我这个做爸爸的···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而且···还不能去现场看看他···”
焦雪花心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自己的老公总算亲自讲述自己的隐私了。
她沉吟了一会,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去?你不要激动,慢慢跟我讲清楚。”
陈东河声音有些嘶哑,立即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并一口气灌下了半杯。
他克制了很久,才沉重地讲道:“雪花,你今天下午勘察的案发现场,死者里有我的儿子和他妈妈。我没有料到他们母子会死得那么悲惨。”
焦雪花一看老公开诚布公了,自己也无需装糊涂了,便直言问道:“东河,你的意思是闫钰是你的地下情@人,她的儿子陈嘉伟是你的亲生骨肉?”
陈东河赶紧更正道:“雪花,自从我娶了你,就没有任何情@人。我和闫钰的彼此关系就是,我是她儿子的实际生父。她,充其量就算是我的前女友吧。其实,我娶你的时候,也向你暗示过,我有过情感经历。”
焦雪花不解道:“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不把话讲清楚?”
陈东河苦笑道:“当初我发现你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孩。担心一旦把自己的那段历史讲出来,你会拒绝我。我当时也想过。我和闫钰的关系早已经结束了。她甘心做一个单亲妈妈。我只是暗自向我的儿子承担一副义务而已。跟闫钰也就是存在一点经济关系而已。”
焦雪花沉思了一会,便又问道:“既然她都给你生儿子了。那你跟她为什么不能走到一起?”
陈东河黯然道:“我跟她所发生的那一段关系,实际上就是一段错爱。可是分手后,她竟然怀孕了,而且背着我把孩子生下来了。其实,我可以不认那个孩子的,因为她生产时,毕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可是,当我看到她为了那个孩子,把自己的演艺事业彻底荒废了,而专心做一个全职妈妈。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经济上帮助一下她。毕竟她的儿子也是我的骨血。”
焦雪花眨了眨眼神,她一边听一边揣摩对方的话中内容的可信度。
她又好奇地问道:“那既然你俩已经热恋到‘亲肤’关系程度了,为什么要分手呢?”
陈东河沉思了一下,便缓缓地讲道:“我跟她相恋时,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不到三十岁,她的芳龄刚好二十五,正是演艺生涯的黄金时期。我因为在事业上已经有了成就,也算是一个颇有实力的‘土豪’了。当然,我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所以就追星了。而那些女明星们不管自己的事业有多成功,却都喜欢嫁到豪门中去。我们当时都是各自怀着这样的心理,所以各自怀着虚荣心走到了一起。但是,作为一个男土豪和女明星结合的例子确实多,但最后分道扬镳的也多。所以说,凭借一颗虚荣心去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是很不牢靠的。”
焦雪花心里一动,他讲得倒是蛮有哲理。这也许是心有体会吧?
“那你俩最后分手的理由呢?”焦雪花继续追问道。
陈东河苦笑道:“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带不起绿帽子啊。我早听说过影视圈的潜规则,但直到认识她,才感受颇深。她为了在女星多如牛毛的影视界有竞争力,不仅陪导游睡过,甚至还跟制片人也好过。当她的绯闻传到我的耳里。你觉得我还会容忍下去吗?她原来是一个如此随便的女孩!她就算跟我,还没认识超过三天,就跟我上床了。有人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感到珍惜。其实错了。应该说,那些越容易跟男人上床的女孩,就越不是能够度过终身的伴侣。‘重情者不轻爱’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呀。”
焦雪花同情地点点头,并继续质疑:“既然你只跟她们母子停留在这种关系上,那为什么一直隐瞒我呢?”
陈东河眼神深邃地凝视着她的俏脸,过了良久,才凝重地表示道:“因为我不想你受到一点伤害。因为我当初隐瞒了你,跟你撒谎了。假如后来向你坦白了。那对如此单纯的你,会产生多大的伤害,是我不敢想象的。所以说,如果我的谎言能让你一直快乐下去。那我就宁愿欺骗你一辈子。其实,谎言未必就是无耻的。它有时也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东河!”焦雪花眼睛湿润地打断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陈东河一怔,立即解释道:“因为现在瞒不下去了。她们母子都遇害了。凭借你的聪明,如果因为案件的需要,调查她的过去以及那个孩子的生父,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焦雪花淡然一笑:“你也很明智,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陈东河表情又显得很严肃道:“我虽然跟闫钰没感情了。但那个孩子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尽快破案,为我的儿子报仇!”
焦雪花心里一震,难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吗?难道自己被上司从这起案件里调开,并不是他的意图吗?
陈东河一看她的脸色露出了诧异神色,不由继续讲道:“我今天把自己的隐私告诉你,就算得不到你的谅解,我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我事先欺骗过你。但是,你一定帮我找到那个杀我儿子的凶手。否则,凶手在外多逍遥一天,我就会难受一天。我知道你是断案高手,这起案子很快会被你查个水落石出的。”
焦雪花不由露出无奈的苦笑:“可惜,我已经失去了亲自调查这起案件的权力了。”
陈东河眉头跳动了几下,显得非常诧异道:“为什么呀?你可是负责刑侦工作的呀。难道要撒手不管吗?”
焦雪花虽然很聪明,并且善于察言观色,但她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老公是真不知情呢,还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于是实话实说地把局领导安排自己去省城参加英模会议的情况,向他讲述了一遍···
陈东河眼神呈现一丝欣慰的喜悦道:“这是好事呀。能够亲自参加全省的公安英模大会,并向那么多的观众讲述自己的事迹,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焦雪花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的态度,便试探地表示道:“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能亲自参与侦破你儿子遇害的案件了。”
陈东河也显得很矛盾,连忙问道:“那你去省城开会,需要多久呢?”
焦雪花回答道:“我在省城参加会议,包括参与各项活动,预期是三天。再加上来回往返的时间,就差不多五天了。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这起案件已经盖棺定论了。”
陈东河沉吟一下,随即表示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算可以。只要帮我儿子报仇了,到底是谁参与查办真凶并不重要。你还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万一你的同事没有查出头绪,你可以继续插手呀。”
焦雪花“嗯”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而是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他俩之间顿时变得沉默起来了。
陈东河很快打破了这几乎有点令人窒息的僵持,便主动开口道:“雪花,你现在已经了解我的隐私了,心里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原谅我呢?”
焦雪花叹息道:“东河,其实你看错我了。我是很传统和保守。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孩,也能够理解你过去的情感经历。如果你当时向我坦白了,也许我早就释然了。”
陈东河显得很懊悔道:“其实,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一直到我刚才告诉你了,我的心里才真正的释然。”
焦雪花有点意味深长道:“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弯曲的人生轨迹,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可为什么还要为自己戴上一层面具,或者不敢面对属于自己的污点呢?所以说,能够主动摘掉自己的面具,要比别人帮住揭开它,更显得难能可贵。”
陈东河一呆,随后又附和道:“你讲得有道理。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我们如果要欣赏他(她),就要懂得在缺憾中领略对方的完美。”
焦雪花用眼神扫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东河、雪花,你俩别在这里聊了,赶紧去餐厅吃饭吧?”李姐从里面走出来,笑吟吟地招呼他俩。
焦雪花没有表态,不由把目光又转向了陈东河。她心里暗道,他刚承受丧子之痛,还能有胃口吃饭吗?
不料,陈东河立即站了起来,并绕过茶几,来到焦雪花的跟前,把大手向她一伸道:“走,咱们去吃饭!”
焦雪花顿时感觉不可思议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小手递给了他。
当陈东河牵着焦雪花来到餐厅时,又让焦雪花嗔目结舌了,这顿晚餐还显得异常丰盛。这不像是他刚经历丧子之痛,倒像是为了得到某种解脱,而要特意庆祝一番似的。
陈东河感受到了焦雪花的质疑,立即黯然道:“雪花,我目前的心情特别失落和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了。我这个当爸爸的居然不能去他跟前吊唁一番。所以我想通过大醉一番,来解脱自己。你今晚愿意跟我同醉吗?”
焦雪花一听他这番解释性的论调,感觉也合乎逻辑。毕竟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在经历同样一件事情后,所表达的方式也大行径庭。
她一看老公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一动,立即欣然道:“那好吧。反正我明天也没事,不怕跟你大醉一场。”
他俩于是在摆满一桌丰盛的酒席的餐桌旁,开始推杯换盏了···
焦雪花打量一下这一桌席,感觉李姐一定下了很多的功夫。她不由问陈东河:“你是怎么知道闫钰家出事的?”
陈东河眼睛眨了眨,便平静地回答道:“我公司的下属知道我跟闫钰的关系。他还经常做我跟闫钰的信使呢。他在办公室的电脑上发现了闫钰家出事的新闻,就立即通知我了。我当时偷偷开车去了现场,发现警方已经封锁了那里,并听说她们三口都遇难了。”
“哦,那时几点了?”
“哦,大概下午四点了。我随后就无处排遣,于是开车回家了。”
焦雪花一听,心里疑惑又起···
他俩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经都有醉意了。
陈东河并没有表现出一醉解千愁的置任何事物于脑后的态势,相反却不经意地询问起焦雪花的隐私了:“雪花,如今我把埋藏内心多年的秘密吐露给你了。从此就再无任何隐私了。你呢,是否对我隐藏什么秘密吗?”
焦雪花俏脸已经喝得红彤彤的了。她舌头有些发直道:“我···没有任何隐私,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暴露在你的面前!”
陈东河又趁机问道:“我记得中午你要跟我说什么,但被那个案子打断了。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