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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骑了自行车到了幸福路的店里,发现又多了一个卖衣服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
苏明依然兴高采烈地在店里和瘦猴闲扯,依然没觉察到接近的危机。
苏明赶忙给李和倒了杯水,“有啥事找人喊我不就得了,你还受累”。
李和喝了杯水,然后认真的看着苏明说,“主要和你说个事,我想让你去南方,不要待在京城了,这地是非越来越多。你去深圳在那闲着也好,做生意也好,远离是非之地。”
苏明心里猛的一惊,“哥,没啥事情吧”
李和说,“我看街面上的小流氓越来越多了,政府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没问题,你就能保证,你下面的人没问题?哪怕也保不准有些人心怀嫉妒,给你递个举报信,你也落不了好。所以你还是去南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和上辈子作为一个乖乖学生,对社会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就是一般人也很少关注,流氓恶霸只是他们生活中的谈资,对他们的生活很少有影响,该吃饭就吃饭,该上班就上班,所混乱的江湖跟普通人也沾不上边。
但是李和很清楚,这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苏明一不注意就会惹火上身。
以前运动时期许多事情哪怕苏明没亲眼见过,但是也没少听说,听了李和的话心里陡然一凉,虽然自己清清白白,可就怕走霉运喝凉水也塞牙,“那我去南方就没事了?”
“南方的开放政策谁都动摇不了,那里是特区,大家都忙着挣钱,谁有心思理你。再说,人生地不熟的,谁又认识你。去找于德华,我明天给他发电报,让他给你安排好住处。”
苏明想了想说,“那我把生意安排好,我把二彪带着,我就去做磁带生意。瘦猴留下看顾家里生意。”
李和说,“行,交代好了,给你两天时间,尽快走。交代好瘦猴,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我。”
苏明说,“我知道了,要不留这里晚上吃饭吧。”
李和没愿意,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李和前脚刚走,小女警徐嘉敏的摩托车又停在了苏明的店门口。
有两个在挑选衣服的母女看了一眼穿着警服的徐嘉敏,心虚的低着头,慌忙的出了店门。
苏明说,“徐所长,你三天两头的过来,耽误我生意,你知道不。”
徐嘉敏最近因为立功又升官了,成了所在片区的所长,虽然是副的,不过在这个年纪,已经很不容易。
徐嘉敏难得没有反驳苏明,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下次我会穿便装。”
苏明说,“没下次了,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我准备去南方了,有本事追着我去南方。”
徐嘉敏一愣,说,“南方?哪里?”
苏明得意的说,“深圳,经济特区。知道不?哥哥要去闯一片自己的天地。”
徐嘉敏说,“去吧,好事。”
说完头也回的走了。
苏明嘀咕,“这老娘们难道今天我没找我茬。”
巷口依然还是一堆说闲话的人,随便往国槐树下一坐。从东家长说到短,这家仗义那家孬,从婚丧嫁娶说到生儿育女,扯的没玩没了。加上微风拂面,极为舒畅,要是再过些日子,北方的寒气流一来,大家不免要缩脖子缩手。
何芳还在跟付霞说“这白菜等会再加,要是放的早了,不光颜色不好看,吃起来也没嚼劲,等起锅几分钟再放,那小白菜颜色绿莹莹的,汤色也清亮亮的……”
付霞说,“李哥已经回来了,我看在客厅,跟那个和尚聊天呢。”
“哎呀,坏了,不知道那和尚吃肉不?怎么就没买点豆腐回来呢?”
付霞说,“姐,你不知道买豆腐的都排队,可不好买。要不多炒几样蔬菜吧。”
“那只能这样了,那土豆也洗了吧”
客厅里,李和看着几个老头研究一副临摹贴,自己也看不懂,只得在旁边听着。
这几个老头自从上次从北极庙偷过一次东西以后,就没怎么来了,一个山羊胡子,一个光头和尚,长的比较有特点,李和一直印象深刻。
李老头说,“和尚,这次我欠你个人情,这本《新岁展庆帖》临摹的不错,晚上陪你喝两盅”。
和尚笑着道,“那是自然”。
李和见李老头这么开心,想看看到底好在哪里,又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看到苏轼的落款,好奇心更大了,等上下看了一遍,疑惑的指着‘爱’字问道,“我觉得应该不真吧?这个‘爱’字怎么着也不能是简体吧?里面没’心‘,这苏轼可是宋朝的。”
几个人听完大笑,就连于老头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笑了。
李老头好像都觉得丢人,把李和推开,骂道,“不读书,就少来丢人”。
和尚笑着问李和,“中国历史有多少朝代你必然是知道的,夏、商、西周到如今,可是你可知中国历史上有多少政权?”。
还没等李和回答,山羊胡子又继续问,“你又可知汉字有多字种字体?多少种写法?”。
李和作为理工死宅,这么冷门的知识哪里知道,好像就跟人家问人头上有多少头发一样难以回答。
李和说,“你们几位还是说吧,我可真不知道。”
山羊胡子说,“你们这会上学用的字典,叫规范字应该准确些,历朝历代总要出个字典来规范,不然写书写信,大家都是异体字,就没法交流了。东汉的《说文解字》,这里收录了9000多个,到清朝时《康熙字典》收了47000个,191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大字典》收字48000多个,建国以后《汉语大字典》里面就有56000多字。所以你看,每朝每代都在规范。你刚才说的’爱‘字,至少有三种以上写法,哪怕同是宋朝,米芾和苏轼同都有不同的写法,苏轼可能就不带’心‘,米芾就可能带’心‘,楷书就有可能带’心‘,行书就可能不带,草书完全就走样了“。
李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和尚又道,“再说下字体,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剩下的小类还有易篆、古隶、铭文,这些就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知道的了。在古时候那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时候是一个朝代不错,可是政权极多,比方五代十国那会,一个字在不同地方可能就是不同写法,总之就是大同小异了。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回'字在古今书帖里能找到15种以上的写法,最多的有十几笔,只要是不傻的,肯定选择简单的写。所以文字规范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别整天傻了吧唧的,什么简繁,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又没有人禁止你。”李老头说道。
等何芳的菜端上来,李和开了酒,问和尚,“贝叔,你喝酒没问题?”
老于头冷不丁来了句,“溥贝勒是个假和尚,酒肉尽管上。”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认可了老于头的话。
何芳笑着说,“我原本还担心着呢,做了不少蔬菜。”
几个老头子酒量都是不浅,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偶尔拽几句诗文,李和明显插不上话,只得和何芳两个人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