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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得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赶紧拨开人群,快步地朝县衙门前走去;陆离等人怕他出事,也都紧紧跟上。
众人还没有到县衙门口,便听到了布告栏前传来了高得贵的大喊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里面有黑幕!”
众人不约而同地走过去,只见高得贵疯狂地在布告栏大喊大叫,他手下的两名家仆还在和守护榜单的衙差推囊;甚至还企图把布告栏上的榜单撕下来,不过被衙差给拦住了。
陆离等人纷纷上前观看,只见榜单的最前面赫然写着:第一名,陆离;陆离来不及自豪,急匆匆地一路看下去,终于在第四十一名的位置看到了高得勤的名字。
“高得贵!别闹了,你兄弟过了县试,那是你高家祖宗护佑,你应该高兴才对。”严世蕃是分宜书院的大师兄,家世又稳压高家一头,此时自然出口训斥。
高得贵心中正烦闷地紧,哪里管的这许多,对着严世蕃呸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他配吗?一个下人生的,严德球,我劝你少管,小心我连你一块骂!”
严世蕃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发作;蔡珞见好友降不住他,赶紧上前道:“高得贵,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高得勤考得越好,前途越好,对你高家越有利!”
高得贵这种人,不怕严世蕃这种官宦子弟,因为知道他做事情堂堂正正;怕的就是蔡珞这种有江湖身份的人,见他开口说话,不再撒泼;只是还是不肯松口道:“高得勤正场才排名副榜第六,现在一下子窜到了第四十一名。我觉得他的文章水平,绝对不可能!”
陆离不禁皱了皱眉头,嘲笑对方道:“高得贵,你懂的什么文章?你要是懂得写文章,就不会呆在求索学堂里混了这么些年!”
高得贵被嘲讽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再也不顾陆离的身份,怒道:“陆子归,你现在也是圣人门徒,有能耐我们在这儿讲讲道理!”
陆离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这儿以势压人?”
高得贵叫道:“高得勤的文章我给刘兴看过,刘兴说不过如此,要通过县试本就在两可之间!何况他每天都要砍柴、跳水、做饭,哪儿有时间温习?他正场副榜第六,前面两场考试副榜加起来副榜第三,若说后面两场就能够前进十来名,我不相信!”
蔡珞嘿笑道:“有些人只能去宁王府当个小吏,看见兄弟要比他强了,害怕了!”
高得贵被蔡珞的话彻底激怒了,高声叫道:“谁都知道县试前两场是我们分宜神童陈风雨第一,怎么后面两场掉到第三了?陆离只学了一个月的制艺,竟然得了案首?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我高得贵第一个不服!”
此言一出,周围的书生都若有所思,这时一个人走出来说道:“高兄休得胡说,陈教谕是陈风雨的族叔,若说有什么猫腻,怎么陈风雨不是案首?莫非你以为知县大人也会怕陆兄的权势或者贪恋他的钱财?”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刘兴这货,他表面上责备高得贵,其实是向大家点明陆离的财势,暗示县试不公平。
陆离面色一沉,自己学习制艺的时间的确太短,上次书院的例考成绩也是一般;要让别人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大的进步,的确不太容易。
高得贵被刘兴骂了这么一句,反而胆气更壮了,大声叫道:“诸位,你们都听到了,陆离虽然说武功很高,但是进我们求索学堂才几天?上次例考的成绩大家也都知道,文章比起我们书院许多人都不如,怎么才过几天功夫,便能超过各位,更能够超过陈风雨?”
蔡珞冷笑道:“高得贵,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把高得勤拉下来吗?为什么还要扯上陆离?说到底,你是说知县大人徇私吧?若是有胆气,便请直言,何必扯上这么多人?若有胆量大可以请知县大人出来解释,而不是在这儿别有用心地煽动他人!”
“高得贵,你若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在这儿嚷嚷,有种请县尊大人复查,把陆离和高德勤第三场的卷子拿出来看看,能否配得上这名次,一目了然!”
四周的学子都纷纷叫起来,有人是看不惯高得贵的为人,有人却的确是对陆离产生了怀疑,更有人包藏祸心,想着把高得勤拉下来,好空出一个名额来。
看到四周的人都在冷嘲热讽,高得贵脸色越臊越红,他本来只想在这儿发泄一下,至多把高得勤拉下马来;哪里敢得罪陆离,连带着把陆离也给告了?质疑县尊大人徇私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情不论是否成功,既要得罪知县还要得罪陆离,一个不好,高家在分宜就难混了。
“高老弟,这事情可大可小,我看你就忍了吧!其实兄弟有出息更好,该当你们高家兴旺。”刘兴继续‘劝’着高得贵,还特地点明了高得勤的未来。
高得贵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际,迎面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人高声笑道:“高得贵,你就这点胆子,将来如何能到我宁王府为吏?
说话的人正是小宁王,此人早已知道陆离的案首位置来得实至名归,此时开口怂恿高得贵,不过是想难为一下陆离,给他找点不痛快而已。
高得贵听到小宁王发声,咬了咬牙,竟然真的大步走向县衙前,取了鼓槌,对着门口的大鼓砸了下去。
咚咚咚......
鼓声一响,整个县衙和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了,看热闹的人都往县衙跑。
小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离等人进入了县衙,转身就走。
高大伴紧跟两步,笑着问道:“世子,高得贵是我们的人,他父亲高永功这些天做得也不错,您何苦让他去出这个头?”
小宁王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个老货,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高大伴苦着脸道:“世子可冤枉死老奴了!”
小宁王淡道:“高永功这些日子有些飘了,昨天他收了一批生铁竟然匀了半成给院前村,想着两面讨好,这样首鼠两端的人我不需要;高得贵今天免不了要挨上几十板子,事后只怕更要恨陆离入骨,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高大伴笑道:“只是,世子刚刚插手,只怕又要恶了陆离,对我们拉拢蔡珞不利!”
小宁王衣袖一挥,淡道:“蔡珞耳濡目染,见过的,听过的,都是利益攸关!男人无所谓背叛,只看我们给他的利益够不够多!”
“世子英明,现在可是要去熙媛大家那里?”
“不,我们去陆离的离家铺子喝酒,看看他的酒楼够不够档次进省城!”
。。。。。。
县衙中堂之中,知县彭达春脸色阴沉地看着堂下,问道:“高得贵,你不是本次县试的考生,有何资格要求复查试卷?”
彭达春昨夜为了县试名次,本就和陈清流争执不下;现在又遇到有人告他徇私舞弊,如何不怒?县试评卷本身就是采用了糊名制,在结果出来前没有谁能够知道结果;可是谁能想到陈风雨会在再覆之中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导致有了现在的争议。
高得贵在彭达春的官威之下有些退缩,但是想到高得勤未来考取功名,有可能因此上位,干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道:“县尊大人此言差矣,不平事天下人管,小的只是为了同窗好友鸣冤!”
他如果此时退缩,且不说从此在分宜县都抬不起头,名声扫地;就是在小宁王那里都无法交待。
“而且,小人的兄弟平日里不学无术,不敬尊长,小人不相信他的才学,请大人明鉴!”
“你!”高得勤心一酸,便要出去,被陆离一拉,全身无法动弹。
彭达春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如你所愿!”
所有的试卷都存放在儒学署,彭达春发了签,命两名衙差跑了一趟,把前六十名考生的所有试卷都取了过来。很快,这些试卷便按照名次和不同的场次分门别类地摆放了一地。在场所有的考生都可以随意翻看。
高得贵不过是求索学堂出身,哪里懂得文章的好坏;幸好有刘兴在场帮他翻阅了一遍,把高得勤的文章和名次附近所有考生的都看了一遍。
可场中的其他考生便不是如此,他们都争相传阅前面三名的试卷,悄声交流。
“陆离的文章确实出彩,没想到人家学一个月便抵我们十年之功,令人佩服!”
“陈风雨的文章才是精彩绝伦,只是第三场竟然废卷,不然第一名非他莫属,可叹,可叹!”
也有人翻看了高得勤的文章,低声说道:“那高得勤第一场的文章中规中矩,无一丝精彩之处。后面几场却似乎凤凰涅槃一般,一场胜似一场,不知何故?”
“你是不知道,听说第一场之后,陆离帮了高得勤一把,助他摆脱了高得贵母子的欺侮,心境不一样了!”
“高得贵这次要惨了,诬告污蔑,其罪反坐之!”
一众书生看完试卷后纷纷议论起来,无不鄙视高得贵。
彭达春冷冷地说道:“高得贵,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得贵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鲁莽,没有异议!”
彭达春点点头,喝道:“来人!高得贵藐视本官、诬告他人,更有兄弟阋墙之举,当堂杖责五十下,另外,本官要发公文给分宜书院,要求取消高得贵求索学堂的荐举资格,三年之内不能被荐举为吏员!”
本朝的吏员必须持有各地书院求索学堂的荐举信;并非任由官员任命;彭达春取消了高得贵的荐举资格,便相当于你读了几年大学没有毕业证一般,后果足以影响一生!
堂上所有人听到这个处罚都噤若寒蝉!
对待高得贵这样的武者,各地都有专门负责给武者行刑的衙役;高得贵当堂被放倒,五十大棍下去,被打得皮开肉绽、菊花带血。
刘兴本来想偷偷溜走,但是才后退便被衙差拦住了。这货刚才假意劝解,其实是在煽风点火,聚众闹事,也被彭知县打了二十大板,直被打得哭爹喊娘,痛哭求饶!
。。。。。。
福来食府,全县最好的酒楼,邵家的产业,自然有少东家邵逸航请客!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高得贵和刘兴都被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起床!”邵逸航哈哈大笑。
蔡珞也笑道:“此等快事,当浮一大白;伙计,再给我来两坛酒,烧鹅上两只!”
邵逸航伸手压住蔡珞的手腕,眼睛一瞪道:“什么意思,不是喝你家的酒对不?”
蔡珞哈哈大笑,把邵逸航的手拿起放开,道:“怎么?请胖爷吃个饭,还要心疼你这点酒?”
两人大眼瞪小眼,正在僵持不下;突然,雅座门口传来声音:“何祥求见帮主、蔡供奉!”
陆离和蔡珞对视了一眼,把何祥唤了进来;
“启禀帮主,上午那帮人都已经招了!”何祥单膝跪地,禀告道。
上午参与埋伏陆离等人的一共有二十人,其中先天高手四人,一名已经化气成罡的剑术高手,其他人都是练气五六层以上;其中的剑术高手和使用暗器的先天都是湖南衡山剑派的人,别的都来自于府城宜春明月山中的日月宗。
“衡山剑派?!”陆离和蔡珞对望了一眼;两人上次跟踪胡媚娘到过衡山剑派的地盘,还碰到了绿筠老师和暮云师兄的事情。当时几名为恶的衡山派先天高手被雷鸟王除掉,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并且追踪到了这儿。
“衡山剑派的人先不忙,我自有办法对付,只是明月山又是怎么回事?”蔡珞面色沉重,仔细地询问何祥。
何祥禀告道:“明月山中的日月宗之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派,门下弟子足有千名,甚至有几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不过最近几十年慢慢败落,如今只余弟子三百余人,不过仍然是府城宜春最大的宗门。”
蔡珞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我们帮要包揽宜春的所有车马行的生意;当时和府城的几位老板达成了协议,有人送过一张帖子过来,说要在里面参一股。我当时看那帖子上写着什么源顺镖局,就没有理它!现在想来,就是他们了。”
何祥点头道:“您当时要我去查他们的来头,我向您汇报过,源顺镖局的总镖头和下面的人有一多半是这个日月宗的弟子,这个镖局根本就是日月宗的产业。”
陆离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突然插嘴道:“我观那名剑客的剑法堂皇大气,不是那种卑劣小人可以练成的,待我回去再会会他,再行定夺。”
陆离习武炼体以来,因为肉体强大,极少接触武器;前些日子无意中得到了《辟邪剑谱》,稍微花时间研读了一二,越读兴趣越大。今日见识过衡山五神剑,更加坚定了学剑的念头,机会既然碰上,便不打算错过;
于是,陆离酒也不打算喝了,告别严世蕃、邵逸航等人,就带着蔡珞匆匆回到了馋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