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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今夕复何夕

毕业后的桥本面对两条路的选择。

一是去索尼音乐队伍里做一个幕后人员，从基层做起，最后成长为星野恒在索尼音乐里的取缔役代表。好处是可以从自己拿手的方向入手，也是她曾经设想过的道路。坏处是重新涉足艺能界，面对旧有的面孔继续工作下去。

另一条道路，是在星野恒的身边担任助理职务，锻炼自己的能力，在星野恒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登顶，接替现在秋山正人的位置，成为全权助理。好处当然是便于情侣间朝夕相处，坏处是工作压力巨大，尤其是公司主营业务越来越多的现在。

两个选择两条路，桥本陷入抉择中。从心理上来说她更喜欢第一条路，那里有她熟悉的人可以照顾，工作会越来越上手。然而面对着男人眼眸深处的盼望，她踏上了第二条道路。

这是一条充满甜蜜与痛苦的道路。

无法回头。

……

初为助理的桥本在磕磕碰碰的工作中顺利厘清，作为庞大助理办公室中唯一的女人，明白的人都以尊敬的目光去对待她。让她不必经历每个新人必须的职场拼杀，成为他人眼中是一步登天的存在。

桥本对每个人施以足够的尊重，情商高超的她很快就适应了快速的工作，如鱼得水。她的存在，也纠正了公司成员对星野恒不苟言笑的冷酷印象，二月的春风荡涤着整个公司上下，就像冷酷无情的寒冰披上温情脉脉的轻纱，坚冰在逐渐融化。办公室里不时传来的笑声验证了唐纳德对桥本的期待，这是个可以治愈一切的女人，在不经意间，就改变了整个公司。

轻井泽别墅里，音乐释放出所有的喜悦，蓝色的多瑙河里，桥本放松身体，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即使两人都不擅长此道，但蓝色的灵魂在音乐里相互纠缠，不眠不休。远离尘世的磁场，玻璃房的两人爱情炽热如同太阳，避开屋外的喧嚣。在宽银幕般的骚动中，鼻子贪婪地吸吮喷涌而出的爱意，碰在一起，倾述不停：我爱你，海枯石烂。

喃喃呓语中，睁开紧闭的双眼，睡梦中的恋人嘴角弯弯。星野恒轻身起床，推开室内的窗户，迎接大自然的第一缕风。片刻之后，他端着悉心准备的早餐回到卧室，看着依旧贪睡不起的桥本笑个不停。这个坏习惯，真的还是改变不了啊！

酥黄的面包和着早晨的风，闻着牛奶的芬芳一饮而尽。取过整齐排列的书籍，品味着贤人们的思想情操。水仙花在暗中灿然绽放，新的书页再次翻开。所有的文字突然四散而空，只留下颈边温润的脸庞和爱情的吻哨。

……

生驹里奈毕业之后，和许久未见的队友见面，除了唏嘘过去奋斗的时光，还有更多的赞叹与羡慕。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桥本俨然成为令无数人羡慕的对象。满目的憧憬萦绕在周围，殷切的祝福围绕她。

在谈起过去身为偶像的岁月里，努力、感谢、笑颜是团队的符号。清丽婉转，知心善任则是她的代名词，而美貌无双，冷艳逗比是白石的标志。

“真羡慕你不用继续承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放下？”

“你想承担到什么时候？”

“次世代能够彻底支撑的时候！”

“我想应该快了，阿苏卡和米纳米已是主力了，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褪下这个包袱了！”

“那你彻底放下了吗？”

桥本顿住，她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但恋人似乎没有。有时候她察觉到星野恒的眼里经常闪烁着怀念，不知为何。

“啊，抱歉，娜娜敏，我要走了，快到我姐姐的婚礼了，我先走了，我们下次再约吧！拜拜！”白石麻衣兴奋地离开，没有注意到这个词汇像是一根刺，深深刺入桥本的心间，久久难以忘怀。

工作的繁忙让她暂时无暇他顾，重新投入工作中。现在她已经完全接任了星野恒全权助理的角色，伴随着克朗代克公司的日益壮大，她的工作与日俱增。即使在星野恒的强制要求之下，其他助理分担了大部分的工作，她也变得日渐消瘦起来。

星野恒心疼的给她放假，让她专心修养，不被尘世所扰。固执的她不愿放下，想要继续承担，不料却引发了双方第一次的争吵。

相识多年来的温柔，让她忽视掉对方刻在骨头里的强烈控制欲，两个执拗的人爆发冲突，以往被刻意忽视的矛盾被点燃。

星野恒不愿眼前的人无力承受工作的重担，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垮掉。现在的钱财对他早已是数字，如果让爱人用自己的命去换取钱财，那么这些数字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所追求的是爱人间的地久天长，并不是男女短暂的一响贪欢。

桥本想要保留身为独立女性的尊严，依靠自己独立生活下去，而非成为旧时代那样附属品；星野恒不在乎钱财，他只想爱人身体健康，两人可以长久的陪伴，直到彼此华发苍生，躺在病床上笑着看向对方，而绝非一个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悲凉。

性格的冲突和看待视角的不同，让双方都固执己见，星野恒无奈，只得利用董事长的身份强令其放假休息，并打电话通知身居千叶的母亲过来接她回家。

……

控制，矛盾，冲突，反抗，争吵，冷静，和好这七种常态在情侣间循环，双方的爱情没有被俗世的烟尘影响，却败给了各自的宿命和性格。

桥本从小身体就虚弱，懒睡不起是身体自发的补救。中学时以外的受伤，粗略照看之后没有修养。上京后的各种兼职在满足她日常所需的同时，也让她的身体越发瘦弱。加入乃木坂本意挣钱养家，却败给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日益加重的工作，17年遗憾的退出顺理成章。现在看着心爱的女孩再次身陷囹圄，妄想着对方彻底放弃工作，却激起了女孩从小的高傲与尊严。

终于，文春大肆报道渲染的星野恒与另一名知名女优的绯闻，成为压垮双方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家的桥本看着星野恒面对着衣柜里的制服沉思，想起他眼里莫名其妙的怀念，她走过去抢过门栓“嘭”的一声关掉衣柜，站在他的面前质问：“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喜欢的是身为偶像的我还是身为普通人的我？”

“这有区别吗？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星野恒逃避式的回答。

“呵呵，原来你一都没有逃离梦境，你喜欢的都是舞台上的桥本奈奈未，喜欢的都是舞台上闪亮的明星，所以才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这么多的传闻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听得够多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她以前所未有的目光直视男人，语气坚定无比：“最近一段时间的分开让我有时间思考，我可以放弃工作，我可以放弃手里的一切，但是条件只有一个：我们结婚吧！”

星野恒有一瞬间的沉默，他原定是让桥本暂时的修养，等待身体逐渐恢复健康，等妹妹成年毕业以后，两个人正式对外宣布结婚。

到时候会有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桥本会披上星野恒特意定制的公主婚纱，头戴冠冕，脖缠珠饰，幸福的走进婚姻殿堂，所有乃木坂相关的人员都会参加，去掉所有人的猜疑和不满，堂堂正正的公开出两人的爱情，彼时的粉丝也会留下真诚的祝福而不是满天飞的咒怨。

舌头无法跟上大脑的速度，正想解释原因的时候。面前的女孩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捂住嘴巴哭着离开。突发变故，星野恒匆忙追着过去，只留下四开的大门和涌动的风雪。

……

壁炉里的火种逃跑着不愿接受束缚，炸起的火苗将灯光光芒掩藏。天使挣脱了束缚，留下斑驳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像是渗出的鲜红色的血。

星野恒怅然的坐在沙发上。多少年，多少河流干涸，当年锁住春光的庭院，因为他内心的偏执，将情欲带到秋天，只剩下一颗孤独的橡树。雪花在风的固执中失态，围着橡树跳舞，像是一场疯狂的意外。

一个女人干燥的手，掠过爱情海面，恍若滴水未沾，推移着礁石的晚霞，将他的情欲在枯井中燃烧。对爱情的渴望却最终远离了爱情，走向彼此的开端或是尽头。

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里，互相呼唤，在不同的地点里，成为无用的浪漫。

星野恒一声叹息。

冬夜短，恍然梦中回，绕岭横云晓空飞。

……

每次下雪，我就会想起一个人，

她曾经很喜欢我，

而我一直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