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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当然是被她刚刚是吓了一跳,不过老吴这里的鱼又新鲜品质又好,她当然还是舍不得因为被索锁吓这一吓就不买了的。
索锁给她挑好了鱼,又搭着卖给她两样贝类。打发的她高高兴兴地走了,又陆续来了四五位客人,老吴摊上的东西就都卖光了。
等她把空的水箱子都清理干净,躺椅也搬回铺子里,老吴还是没回来。
铺子西晒,她把躺椅放在有太阳的地方。这一通忙累的她不轻,就靠在上面休息下。这几天她睡的多,睡眠质量却不怎么好。坐下不一会儿就困了……她手机铃声一响,立即就坐了起来,差点儿从躺椅上翻下来。
一看是彭因坦的号码,她就没好气地喂了一声磐。
可能是声音太凶了,彭因坦马上就说:“干嘛呢这是,怕人不知道你是母夜叉啊?”
索锁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嘛?候”
“我下周去日本出差,不来吃饭。”彭因坦说。
“好。”索锁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你没啥要说的?”彭因坦问。
“……”索锁晒着太阳睡的正舒服,被彭因坦电话吵醒了正一肚子火,听他啰嗦,她忍了不发火,但是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手机往兜里一揣,她还要再眯一会儿,忽然铺子的铁门被人砸的哗啦乱响。
她一惊,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喊“小嫚儿,吴胖子出事儿了,你快点儿”……她就看见一个还穿着黑色橡胶裤子的阿姨在门口喊呢。
她认得是斜对面铺子的李阿姨。
“出什么事儿了?”索锁看她的脸色觉得事情肯定很严重。
“吴胖子突然倒在街上。我们都以为喝醉了,过去一看是昏了,吓死人了。正好有个老太太是退休护士,说可能是心梗,赶紧叫救护车。人都送医院了……我才想起来过来说一声。”李阿姨满头是汗。
“送到哪家医院了?”索锁一惊,急忙问道。
老吴平时身体是有点小毛病,而且生活方式很不健康,但是大病还真没有过。
“不知道是市立医院还是Q大医院。不过我们家老张跟着去了,我打电话给他。一会儿就知道了。哎呀,慌的我这心里……你说好好儿的人怎么突然这样了呢!”李阿姨拿着手机拍手掌。
索锁问:“走了多久了?”
“十分钟有了。”李阿姨说。
“那您能给张叔叔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吗?”
这两所医院距离这里都不远,顺利的话五到十分钟准到。究竟送去哪儿,这会儿也该知道了。
李阿姨答应着马上给丈夫打电话。但电话好久没有接通。
索锁等候的工夫在脑海里转着无数的念头。也不知为何她此时并不十分紧张。刚刚老吴还在和她很淡然地提起生死以及身后之事的处置,这么乐观的人,应该会逢凶化吉的……她这时候能想起来的就是幸好今天带了银行卡出来。
她也是防着自己今天万一蒙不了老吴,是要提钱还他账的。
没想到留这一手,到这时候还管用。
李阿姨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张叔叔说现在人正在Q大医院急诊室抢救……索锁听了就说那我马上过去。
她跟李阿姨要了张叔叔的电话号码。
李阿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出来跟她儿子喊了一声要他看着铺子,开上那小货车就奔医院。
一路上索锁听着李阿姨唠叨着,一声不出。她发现李阿姨慌乱间开错了路的时候,已经晚了。经过这么一绕路,偏偏越着急越赶上堵车,她们将近一个钟头之后才抵达医院,急诊室里已经不见老吴。
李阿姨吓的脸都白了,索锁心也一凉。
好在护士问明白到底是哪位病人,告诉他们说吴建国病人经过抢救情况稳定,已经送到病房观察了……索锁搀着脚都软了的李阿姨,谢过护士跟她一起去急诊病房。
急诊病房里有点乱糟糟的。护士吆喝,病人和家属拥挤嘈杂,味道古怪……索锁在有些密集的床位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还是李阿姨熟悉丈夫,先看到了站在床边守着老吴的张叔叔。
张叔叔看到她们俩好像松了口气,说现在人只是情况稳定,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医生安排住院,但是现在床位太紧张,需要排号。
索锁问到底是什么病这么急。
她有些疑心是心梗,果然张叔叔一说就是。张叔叔说医生说了,最好马上进行搭桥手术。他看看索锁,又看看在病床上的老吴。
索锁示意他,他们一旁说去。
李阿姨马上说她先在这里看着,索锁就和张叔叔来到外头走廊上。医院里真是嘈杂,许多住不进病房的病人都在走廊上,挤挤挨挨的,他们也没处站。
张叔叔把医生的话都转告了索锁,说:“老吴这情况,等他醒了问问他的意思。医生也说了,等家属来了,再征求下病人和家属的
意见,最好是马上进行手术。我看情况这一急,接着就做了手术就好了,也不用等本人同意了。老吴也没什么家属……他身体这样了,就得尽快做手术,要不可怎么办。”
索锁点头。
张叔叔看索锁,知道她跟老吴是朋友……虽然不知道这个老来进海货的奇形怪状的姑娘怎么就跟老油条吴建国成了朋友的,不过听平时老吴提起她来赞不绝口,应该是这个时候能靠得住的朋友。
“你怎么看?”他问。
索锁说:“等吴叔醒了我跟他谈谈。等会儿我去找医生,看看能不能马上安排手术时间。张叔叔,钱是你垫的吧?我回头取了先还你。”
“这你不用着急。来的时候我老婆现给我钱让我带来的。等以后再说。这个手术钱可不少。”老张脸上有点犹豫之色。“我问了问基本费用,可不少。这挺愁人的。我估计老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什么隔夜粮。平时劝他也不是个听的,手又散漫,外头不少人欠他货款,他也不追,都追回来能有不少……”
“您别担心,手术费会有的。”索锁说。
她就是那个经常会欠货款的。老吴外头不少人欠他钱,她也知道。就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寻思这些。
老张看她这么说,心放下一点,说:“我回去跟他们说说,大伙儿多少都能帮点儿忙。一个市场干了这么多年了,情分在的。”
“谢谢张叔。”索锁说着往病房看了看,“那麻烦您告诉我主治医生是哪位?我过去问问。您和李阿姨在这里先照看下吴叔,我马上回来的。”
“好。刚才是胸外的李副主任来抢救的。李亚鑫。”老张说。
索锁记下名字来,打算马上上去找医生。
她走到半路,拿了电话往角落里去。她站下来在电话本子里找到季校长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才给她打电话过去。季校长的先生是Q大医院的心脏外科老专家,她应该没记错。老先生经常陪季校长来吃饭的,小虎有说过。这个时候她突然有点儿感激这个好奇心很强又爱说话的小伙计小虎了……但愿她厚着脸皮直接打电话过去,季校长不会觉得她太过分。
季校长是唯一一位她在厨房之外聊过的客人。说是客人已经不恰当,她像是一位能了解她想法的老朋友。
季校长接通电话之后听明白索锁的意思,就说你等一下,我等会儿给你打过去,你先去找李亚鑫,就说是裴教授让你去的。
索锁说谢谢季校长。
季校长就说等会儿给你电话,别担心。
索锁挂了电话就走楼梯去后面那栋大楼。Q大医院是本地最好的医院之一,平常就算周末也总是人满为患。她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也不适应要求人办事,这会儿她还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还好越往上层走人越少,等到了五楼心脏外科办公区,除了偶尔经过的人,已经很清净。
她也没想到等到了心脏外科办公室外头,就看见挂着的宣传栏里,第一位就是裴中兴教授。她粗粗扫了一眼裴教授的简介,震了一下。然后顺着顺序找李亚鑫医生……倒是位看着挺年轻的眉清目秀的医生。
“请问是不是索锁小姐?”索锁只顾了看照片,没留神身后就有人问。
“是。”索锁回过身来,在寂静的走廊里,她身后站着位穿着医生袍的高瘦的医生——深绿色的手术服外罩着白大褂,穿着拖鞋,头发还湿着,一对大眼在镜片后看着她——但似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本来有的微笑和温和的表情就收敛了,眼神也变冷了些。这让她觉得有点儿局促,“李医生?”
索锁刚刚看过照片,不过李亚鑫本人比照片上还年轻,她不能立即就确认。而且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有点严厉,并不怎么和气。
索锁心里还犯嘀咕,这么年轻就是胸外科副主任医师啊,哪里不太对吧……
李亚鑫好像明白她在想什么,对着她没笑也没给好脸,不过还是很有礼貌,说:“裴教授刚给我打过电话,是吴建国病人的事吧?”
索锁点头。
李亚鑫说:“那我知道的。我刚从急诊室过来,赶着做了另外一台手术。怎么他身体都成这样了,一点儿都没发觉?他心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不舒服。也太把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了吧?”
索锁听李亚鑫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措辞很严厉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裴教授的原因,这就已经很客气了……听着就像是挨骂,不过她也懂到了医院得听医生的话,表现的乖一点总没错,就点头,但不吭声。
她也挺想让李医生这番话对吴建国说的。
半点儿都没错的……
李亚鑫请她进办公室里谈。办公室里还有两位医生在,看到她进来却都微笑着起身打了个招呼,还问她要不要水。
索锁道谢说不用,其中那位女医生还是给她倒了杯清水送过来,笑着说:“难得裴老师拜托个病人,李医生你最受信任,我们是没这个福气了。
”
索锁有点窘,李亚鑫好像没听到,根本不理那茬儿。他仔细跟索锁解释吴建国的病情,最后说:“做个支架手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什么时间做比较合适?”索锁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李亚鑫看着她,皱了下眉,“你是他什么人?”
“……外甥女。”索锁回答。
李亚鑫目光在她脸上一停,也不知是不是采信了她的话,说:“我能安排最快的手术是明天上午九点,有问题吗?”
“没有。”索锁说。她欣慰能这么快做手术,但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在今天把手术费交上吧……“那个,医生,我……手术费……”
“手术费医院是有规定。不过要是情况特别,也可以申请延期交手术费。需要的话,我做下担保。先给病人动手术要紧。”李亚鑫说。
索锁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李亚鑫这么说话,她脸上就热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拜托您做好手术,费用我会尽快缴清的。”
李亚鑫点点头,说:“我会尽力。”
他说完了还在看索锁。眼神还是很冷,也一副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样子了。
索锁就说不打扰他了,站起来道谢离开。跟另外两位医生也说了再见。出来办公室她脚就开始抖……这么大一笔手术费,她要马上交上。
老吴在她这里的钱不少,那也是跟手术费比起来是杯水车薪。她有点儿钱,可是钱还都是有用处的,其中一部分还是欠彭因坦的……彭因坦!
索锁在走廊上站住了。
此时阳光依旧弱下来,医院里还是很暖和。她原先热着的脸更热了。
她甩了甩头。
不能再跟彭因坦借钱了吧。再借,就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还不说……她的自尊心也受不了。
老吴说的对,她是没公主命,还偏偏有颗公主心。
这下公主心又要被蹂lin了。
她正头疼,季校长打电话来问情况。她先说病床也解决了,让索锁不用担心。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手术费是不是有着落……索锁心想季校长帮了这么大的忙了,怎么可以再说有困难。
她跟季校长道谢,说有的钱都够的。
她道谢的话也就只会那一两句。漂亮话也说不出口。她挂电话之后心想以后她给季校长做菜一定要更用心……她也没想想,其实每次做菜她都用尽全力以至于简直结束之后都像要大病一场,更用心会怎么样?
不过老吴的手术定下来,病床解决了,她和张叔李姨站在病床边看到他睁开眼,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张叔和李姨在老吴醒了之后不久就走了,留下索锁在病床边给老吴剥李姨买了让张叔送回来的青桔子。
她剥着桔子想起来这会儿还没回家,姥姥该担心了。她出去给姥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晚点儿回家。
她怕姥姥担心,告诉姥姥说是一个朋友住院了,要在这儿照看一会儿,等探视时间结束她就回的。
她跟姥姥说家里有点心,让她先吃点儿,等会儿回去给她做晚饭。
姥姥就说好。
索锁又给大禹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来医院陪陪床。不过他家里也有个老爷爷,这是她比较担心的地方。虽然爷爷身体还是很棒的。
大禹一口答应,说下班马上过来接她的班。
大禹那边是很忙,说着话呢就有人叫他快点儿,声音凶恶。他忙挂了电话。
索锁拿着手机出了会儿神。
她想幸亏刚刚没开口问大禹手上有多少钱……
索锁回来继续剥桔子,老吴吃着她给剥的桔子,忽然说:“认个干闺女行不?”
“你有病啊?”索锁愣了一下,说。
“嗯这不就有病么。”老吴笑起来。病床上他的脸色也还是那样,看不出太不好来。他看看另外几张病床上的病人,身边都有家人陪伴,就说:“我刚刚在想,要是我今儿就过去了,幸亏还有你啊,要不我真是惨。”
“我告诉大禹了,让他来给你陪床。我可没空在这儿管你。”索锁说着,翘起脚来。
吴建国叹口气,说:“不用来。看样子我还死不了。”
“那是死不了。回头手术做完了,你还得去花天酒地呢。”索锁可逮着机会说他了,看老吴愣了一下,说:“安排了明天早上手术。”
老吴愣了一下。
索锁说:“怎么着,你还不想搭这个桥啊?我告诉你,你要不搭这个桥,住几天院出去也可以。不过你什么时候过奈何桥,我就不知道了。”
老吴一口气喘上来,说:“死丫头,嘴真毒。”
索锁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担心,钱我先想办法,等你出院还我。”
老吴问了大概多少钱,想了好一会儿,说:“那我得欠你不少钱。你从哪儿来这么多?”
“我有存款。大不了损失点儿利息。都算你头上,我担心什么啊。”索锁说着就笑了。
老吴将信将疑,说:“那我把我家里和铺子里的存折和密码告诉你,有多少钱提多少钱……真没几个……”
“我知道。有才怪。等你出院,再跟你慢慢算账。”索锁说。她也没有说,其实她知道,老吴的存款,比她恐怕更没边儿……“吃桔子。”
“酸啊。”老吴说。
索锁瞪着他,说:“白吃还挑三拣四,你吃不吃?回头你住小木匣子里头,想吃都没有的吃。”
老吴也瞪着她,说:“死丫头,你真是嘴里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索锁说:“忌讳什么?人谁能逃了这一关?”
老吴又叹口气,不死心地问:“真不认干爹?”
索锁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说:“老吴啊,这年头,别说干爹干闺女这词儿被玩坏了,大叔都不是个定义明确的词儿了。”
“你以为人家不怀疑咱俩纯洁的友谊?”老吴哼了一声。
索锁撇了下嘴,左看右看,一拳捶在老吴肚皮上,说:“咱俩的革命友情岂是那些庸俗的人能懂的……大禹说他到楼下了,我这就下去,等会儿他就上来陪你。”
“好啊。”老吴笑着说。
索锁看了他一会儿,撇撇嘴,说:“好好儿撑过这一关。等你好了,找个好点儿的大婶再成个家。听护士话啊……警告你,你个老不正经的,不准调戏护士。好容易住进来,再给人撵出去,丢死人了。”
“知道了,你快走吧。”老吴说。
一旁的漂亮护士正好过来,就笑笑,跟索锁说放心。
索锁跟护士讲话就要斯文很多,一副正经的好姑娘的模样。
老吴看她正经八百地说这说那,说了半天才走。等她出去了,他过一会儿才问护士:“我闺女还行吧?”
护士看看他,点点头,笑着说:“挺细心的。真是你闺女?一点儿都不像你,那么漂亮。”
“是啊,长的像她妈妈……”老吴开始和护士聊天。
索锁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他们说话,老吴逗的护士一会儿一笑,她笑笑,走了。
下来果然大禹已经在大楼门口等她。
看到索锁,大禹还没等她说什么,就掏出一叠钱来给她,说:“我估计他手术费不够,我跟老板借了这么点儿。多了借不出来。”
索锁接了钱,说:“那好,我先收着。要是我能凑齐了钱,就先还给你。”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你的钱留着都有用处的。别着急,我会再想想办法。”大禹说话少有的认真。
索锁看了他,点头说:“行。那我先走,你照顾好吴叔。”
大禹突然笑了,说:“听你叫吴叔,我怎么这么别扭。”
索锁愣了下,才说:“突然觉得他老了。”
“本来就不年轻了。”大禹说。
索锁挥挥手,边走边拿着手机看。彭因坦后来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可能是在路上没有听到。刚才乱成那样,就是听见也确实没空搭理他。
彭因坦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儿,就是吃吃吃……得空他还拿她寻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真就能让他觉得特别好玩儿。
索锁出了医院门往公交车站走,从小包里拿出记事本来。天已经黑透了,她在车站的灯光下翻着自己记录的数字,算来算去,钱还是差很多。她上了车正好有座位,坐下来继续翻看。那张表格被她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彭因坦以前说的也不假,他实在是很忙,这么看看,从他们俩协议生效,他总共也就来吃了两次饭,连出事这次算上,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她拿出电话来,给彭因坦拨回去。
彭因坦没接电话。
索锁编辑了短信发过去问他有什么事吗?
她琢磨着是不是彭因坦又改主意了想过来吃饭了,车就到站了。
下车她也没收到彭因坦的回复,他的电话也没过来。
走不远出去,远远地看到前面停了辆白色的跑车,距离她家大门不远。她起初以为是隔壁哪家邻居的客人又占用门口路边的位置了,也就没在意。但是那车前灯忽然亮了起来,将她面前照的雪亮,车子也滴滴响了两声。
她站下,看着车里的人。
她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是有阵子没见了的陈润涵。自从那天把他扔海里,他也没再露面。以为他可算是要老实一阵子了,没想到这就卷土重来了。
索锁转了转脸,就当没看到从车里下来的陈润涵。她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人。
她顺着马牙石路往自己家门口方向走,陈润涵过来就挡在了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索小姐,好久不见了。”
索锁理都没理他,想绕开他再走。
陈润涵倒退着随她的
脚步变着线走,怎么都能堵住她的去路。索锁干脆站下来,问:“你有什么事?”
“听说索小姐最近很清闲,来问问索小姐有没有改变主意,赏脸也为我服务一回?上回请你去,是有点误会,也没能跟你好好解释下……”陈润涵微笑着说。
索锁厌烦地看着他的脸——要说陈润涵的面孔也称得上英俊,又高又壮,浓发浓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怎么看都是一副荷尔蒙倒灌进脑的德行。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误会。”索锁说。
“有,有误会。而且误会大了去了。我对索小姐的意思很明白,索小姐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误会是什么?”陈润涵说。
“你使的坏吧?”索锁问道。
陈润涵一笑,说:“索小姐聪明人。”
“聪明谈不上。这几年虽然也得罪过客人,不过人品这么差的,真没有几个。再想一想,人品差又这么无聊的,也只有你了。”索锁说着,挥了下手意思是让陈润涵滚开。“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现在就是关门大吉。陈公子解气了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OK?还想吃我做的东西?门儿都没有。”
“别说的这么绝对,索小姐。别人不知道,我还是有点门路,知道你点儿底细的。”陈润涵说着回头看看索家的院落,笑的讳莫如深。“索小姐有性格归有性格,真脱离了这生计,恐怕维持现在的生活都是很有困难的。”
索锁盯了陈润涵一会儿,说:“陈公子,我最讨厌人威胁我。”
“绝对没有威胁的意思。”陈润涵腆着脸说。
索锁冷笑下,问:“就算是生活有困难,那这和陈公子您又有什么关系?”
“我嘛,索小姐还不了解我。我是很热心肠的人,而且最怜香惜玉。我是舍不得你这么辛苦啊,是不是?”陈润涵见索锁没有立即动怒的意思,也证实自己刚刚说的大概确实是实情,未免有点儿得意,也就更放肆了。他抬手过来,双手轻轻扶着索锁的肩膀,说:“这样,你开个价,以后就不用风吹日晒、烟熏火燎……怎么样?”
索锁侧了脸,看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手拿开。”她说。
索锁目光凌厉,陈润涵自觉现在自己是占了上风的,也就乐得装作听话的抬起手来。
“你考虑下。我是怎么样的人,你也可以打听一下。什么时候我亏待过女人呢?是不是?跟过我的,哪一个不是临走时盆满钵满、好合好散?”陈润涵笑嘻嘻地说。他上下打量着索锁,“说实话你也不是什么美女,既不水灵也不鲜嫩……我也就是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了,看上你了。你要是非要追求,我也追求了。你不答应,那我只好用其他办法了。说吧,怎么样?我这么有诚意……”
“陈润涵。”索锁开口。
“哎!在呢!”陈润涵脸凑近了些。
“你是鸡蛋里孵出来的吧?”
陈润涵笑起来,也不生气,说:“我还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这样吧,我看你真是够能端着的,不好意思是吧?那我提议下,三个月,二十万。要是成交,你还非得端着让我追求,我就陪着你玩儿追求的游戏,成吧?”
索锁不说话。
二十万……二十万能解决她眼下所有的问题了。
大概看到她眼睛里放出的光,陈润涵的笑就更恣意。
“你也不用担心,其实我让你做的事也就是陪陪我、我想吃什么就给我做点儿……你要是愿意,陪我出去应酬下也可以。看你高兴。”陈润涵说的倒是越来越高兴。
索锁长出了口气,轻声说:“还是挺为我着想的。据我所知,这条件也就算不错了。”
“是吧,那你还等什么?”陈润涵笑着问。
“我呀……”索锁慢悠悠地说着,往旁边挪了挪。她听见身后的铁门被抓的吱吱响已经有一会儿了……突然间一个黑影子从身旁蹿出来,她还没看清楚,陈润涵就大喊着滚在地上。
陈润涵的声音很惊恐,原因是突然出现的这匹又壮又猛的德国牧羊犬,扑到了他之后,大爪子找准了他的脸就拍了上来。陈润涵反应也很快。他在地上滚着,试图摆脱这只德牧。这德牧却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他别说慌乱之下对付不了,就是有备而来也未必能行……他正担心这德牧一口咬上他脖子,就听一声口哨,德牧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不动了。
陈润涵既然挣脱不了,也不敢动,就跟德牧对视着。
“哪来的狗啊!”他喊声有点凄厉。这一喊,大德牧眼眨巴眨巴眼。他又害怕起来,“谁家的狗啊……”
索锁看着这情形,没出声呢,就听身后有人哎哟一声,说:“Winnie!你这坏蛋,放开人!”
Winnie动都不动。
索锁看到出来的是唐恩窈。
唐恩窈显得很着急,要过去拽Winnie,又并不上前去,弯着身看看地上的陈润涵,呦了一声,问道:
“这不是……润涵是你吗?”
唐恩窈这才过去把Winnie拉开。费了好大的劲儿,Winnie才勉强松开口。
“真对不起啊,怪我怪我,没看住Winnie……她就听我姑姑的话……姑姑!姑姑!”唐恩窈嗓门很大的,冲着门里喊了起来。
索锁见他们认识,就站在一边没动。
陈润涵刚刚被狗扑了,惊魂未定间又见到了唐恩窈,他匆促之间就只能说:“是……是啊……唐……你……你住这儿啊?”
“哦,这我爷爷和姑姑家。你怎么样啊?伤到哪儿了?要去医院吧……我进去叫姑姑出来,她司机在的,咱们去医院……这破狗!都给我姑姑惯坏了……”唐恩窈作势要踢Winnie。Winnie立即站了起来。
Winnie站起来可是比唐恩窈都要高了,陈润涵一看脸色又变了。
他发慌着想跑也不敢跑。这时候倒想起来,见了狗是不能跑来了。
“不用,没事儿……根本没伤着。别惊动家里人了……我也没事儿,那我……我先走了啊……”陈润涵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别别别,别急着走。保健医生正好在,让他给你先检查下。我家里有狂犬疫苗和球蛋白什么的,你注射再走也行……润涵!”唐恩窈忙着跟陈润涵说,陈润涵敬谢不敏。
陈润涵上了车,唐恩窈还在道歉。最后她还跟陈润涵说,要是回头去医院什么的,记得联系她,这事儿无论如何她都该负责任的。
索锁见陈润涵都没顾上跟自己说什么就走了,显然是受惊过度。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被Winnie吓的,还是遇到唐家人吓的……她听见门响,里头出来一位高壮的女性长辈,正是唐恩窈的姑姑唐锦一。
索锁叫了声“唐阿姨”,就又不出声了。
唐锦一人很威严。这会儿穿的是军便装,也还是威严的很。
她对索锁她倒是和气,说:“刚才吓着了吧?Winnie太不像话了。”
“就是,太不像话了。Winnie你再这样,炖狗肉吃。”唐恩窈松开手,笑嘻嘻的。Winnie就照着索锁扑过来,摇头摆尾地撒娇。
索锁蹲下来,抱了抱Winnie。
唐锦一喊了声“坐”,Winnie乖乖坐在地上。
索锁看看微笑着的唐家姑侄,说:“Winnie可乖了。”
唐锦一笑笑,招手让Winnie跟她进门。索锁摸摸Winnie的背毛,站起来跟唐锦一说了晚安,又对唐恩窈笑笑。
“我也回去了。你快回家吧,今晚上挺冷。”唐恩窈说。
“谢谢你。”索锁说。
唐恩窈一笑,说:“谢什么呀,没吓着你就是万幸。我还得谢谢你不计较呢。”
索锁轻声说:“陈润涵那个人很麻烦的。”
“啊,他呀?我知道他的。那小子估计以后是不怎么敢这么上门来找事儿了。”唐恩窈说。
索锁看着她。
唐恩窈笑道:“也不是故意的。我刚跟姑姑遛Winnie回来。我说瞅着那车眼熟,没看清楚是他。一进门还没走远就听见外面说话声了。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陈润涵本质不坏,就是纨绔气质太重。所以要说他还敢怎么样,应该可能性也不大。你不要怕。真要再来找事,你来找我。”
“不好意思麻烦你的。”索锁轻声说。
唐恩窈顿了一会儿,看着索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她笑容里有点了解的意味,索锁看了就发窘。
她确实是不想给邻居造成麻烦。
而且惹上这样的麻烦,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