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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姥姥微笑。
吃完饭索锁又把海货收拾了一番。出了一身汗,虚脱的厉害,坚持着给八代木先生打了电话请假。她其实知道自己或者并不是因为感冒才发烧。不知为何她有点怕去上班。八代木先生的声音在听筒里忽近忽远的,许是因为这样的心虚,她的声音弱弱的,听起来像是病的不轻吧,八代木先生倒安慰她一番,说他另外找助手好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写着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上,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郭康。就是唐恩窈提起来叫作“小郭”的那个人吧……索锁写了短信发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回信了。
信息写的很客气,谢谢她这么快跟他联系。还把他常在的一间咖啡馆名字写上去,说最近下午都会在那里。只要她方便,随时欢迎她过去喝杯咖啡。
索锁想了想,问:“那我今天下午过来行吗?候”
既然要见,那就早点见吧。
这些她全都弄好才安心,爬上?床去睡了长长的一觉磐。
近午她才起床,跟姥姥吃了饭就上楼去,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妥帖,拿着彭因坦的车匙出门了。出门前特地让姥姥看看,姥姥满意地笑了,说锁锁这样很好。
索锁出来之后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晒晒太阳让她觉得暖洋洋的。彭因坦的车子里也暖烘烘的,她开车走在路上,降下窗子来换了换气……
……
彭因坦从办公室出来,把图纸放在小葵桌上,说:“把这个交给康先生……小葵?”
他说完话才发现小葵没在她位子上,喊了一声,倒是别间办公室里有人出来应声,说:“小葵好像去大厦接待处拿快递了。刚刚接待员给她打电话了……彭先生您有什么事,我来做?”
彭因坦摆摆手表示不用。略站一会儿,果然看到小葵的身影。看到他,她加快脚步。
“彭先生,这是给您的。”小葵过来,把一个小袋子交给彭因坦。
彭因坦扫一眼就猜到是什么了。
车钥匙。
外头的小袋子是布袋,抽绳、绣花,很好看。这样子大概是姥姥的手笔。
小葵看他接了东西脸色不太好,就不敢问刚刚想好的要跟他讨这个好看的小布袋的事了……她把另外一样东西也拿给彭因坦看——透明的盒子里装着新烤出来的曲奇饼。
“什么时候送来的?”彭因坦要回办公室,进去之前像顺口问的。
“大概刚送来不久。接待中心的姑娘说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送来的。我看了看登记,是索锁姐姐。我给她打电话,但是没通。”小葵说。
彭因坦没出声,推开办公室门,还没进去,就听见康一山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没说正事,就问:“哟,这谁做的饼干?正好饿了,来给我点儿……图纸呢,我刚要的图纸呢?”
彭因坦看康一山一手抓了一把曲奇饼,空着的那只手就接了小葵递过去的图纸,见他回头,大概看出在瞪他,手一伸问道:“先给你还不行么?图纸我拿走……你不是要去跟小新碰头?怎么还没走?”
贝佐新过来是公事,也有私事请他们帮忙。昨晚饭桌上聊起来有个项目请他们看看有没有可能接手。今天上午他们就收到对方发来的资料,已经开会研究过了。
彭因坦说:“就走。”
他没理康一山慷他人之慨的那只胖手,何况康一山也就是虚晃一招。
“好吃……谁这么好手艺?”一山以为彭因坦又犯了脾气。他今天自打来上班就没怎么说跟工作不着边儿的话。吃着饼干好吃,听小葵小声说是索锁给的,他就问:“对了,索锁说请咱们吃饭,这可是大事儿。你哪天有时间,一起蹭饭去吧……因坦,你呢?”
小葵笑了,但她听见彭因坦问“索锁请你们吃饭”,就看着康一山,不出声了。康一山回过头去问彭因坦:“你不知道?没喊你吗?”
康一山这么一问,彭因坦当然是给问住了。
看他的表情,康一山就说:“得,也轮着我们甩下你吃回索大厨的私房菜。咱可说下,不准抢我们的好吃的。”
彭因坦气的关上门,还听见康一山在外面笑。
他把车钥匙放进抽屉里,拿了外套出去,小葵正在把饼干盒子封好,看到他,她有点儿心虚似的笑笑。
彭因坦看她这样子,又觉得好笑。曲奇饼很香,不知道是不是新烤出来的,样子还很好看。已经引诱的有同事探头探脑看过来了。
他交代了一声有事打电话找他,今天就不回来了,急匆匆的走了。
小葵松一口气,招招手请同事们过来尝饼干,“不准抢光了……给我留着点儿!”
“彭先生去哪儿了?”田甜是被康一山刚刚拿回去的曲奇饼给勾?引过来的,“实在是好吃啊……你去煮壶咖啡吧。”
“去拿我的好了。”彭因坦折回来拿东西,看到她们聚在一处,几个女职员平时都斯文漂亮,被曲
奇饼惹成这样,也真是难得一见。
“好……谢谢彭先生。”小葵一嘴饼干不敢开口怕呛了失礼,还是田甜反应快。等彭因坦走了,她拍拍胸口,说:“吓我一跳……彭先生今天心情好?拿他最好的咖啡豆啊!”
小葵笑笑。彭先生今天心情不好才是。不过她没说,比手势说OK,果然去拿彭先生最好的咖啡豆去了……
……
彭因坦刚刚走进Ditto就看到了坐在明晃晃的落地窗前的索锁——Ditto的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从落地窗里可以看到整个汇泉湾,和半幅山景。不过他进来就看到索锁,索锁并没有看到他。她正一脸矜持微笑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不知那男人说了什么,她在点头。
那笑容说不上好看,但是很温柔。于是索锁看上去非常的良家妇女。
对,良家妇女。
彭因坦并没有停下脚步,跟他一起来的除了房屋主人派来的代表和律师,贝佐新,还有事务所的几位同事。在一群人里他走在最后。Ditto离他的事务所比较近,他在这里是常客。侍应生都是熟悉的,过来招呼的时候特地说彭先生,您常坐的位子有人提前订了。
彭因坦笑笑,说没关系我们坐一会儿就走的。
侍应生请他们往里面走,选了空间大的一角,视野也很不错,能看到大片的沙滩。贝佐新听见侍应生说的,坐下来便开他的玩笑,说这回跟你开口可是硬着头皮,你少见会在一个城市接两个项目。怎么这儿就这么招你喜欢?
贝佐新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人都在笑。说这儿山清水秀环境优雅,彭爱上这里也不奇怪。
一班人坐下来都是讲英文,侍应生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才递上单子,问需要什么。
贝佐新却先开口问了一句坐在那边的那位美人,常来这里么?
彭因坦头都没抬地伸手敲了贝佐新一下,说:“来谈正经事的,眼睛少乱瞄。怪不得高菲看你看的这么紧。”
贝佐新笑着说:“我就不信你没看见。给我一杯蓝山。”
他这么一说,除了彭因坦,一行人都转过头去看贝佐新说的美人。本来一个人美不美各人自有标准,不过这一次大家倒似乎均没有异议。
彭因坦背对着那边,他们看美人,他就跟侍应生聊了两句,把东西都点了。
贝佐新笑着说:“你倒是看看,是不是美人?”
彭因坦没回头也没回答这个问题,贝佐新却笑的有点意味深长。趁着其他人点单,他笑着说:“难得你正经一回,不开你玩笑了。我知道你的美人标准,准是得那样的。”
彭因坦也笑了笑,说:“来,给我看看你的双胞胎的照片。昨晚上就听一山聒噪了,没顾上。”
这是个最好的话题,让贝佐新转换注意力。
果然贝佐新掏出手机来跟他们几个显摆起自己家那对双胞胎来,一帧帧照片里两个女婴胖乎乎的十分可爱。彭因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一向觉得小孩子都有点儿烦人,但是贝佐新这样子瞧着让人忍俊不禁——他不停地手指划着屏幕,问:“漂亮吧?可爱吧?我闺女们棒吧?”
彭因坦都懒得应付他。
咖啡还没上来,他们就贝家的这对双胞胎展开的话题轻松愉快地聊着天。彭因坦眼角的余光扫到索锁站了起来。他以为他们是要离开了,不想索锁只是拎着她的小包往卫生间方向去。
彭因坦说了句抱歉,也起了身。
Ditto的卫生间很小,左右隔一间,洗手的池子倒是有一排,都是彩色琉璃的,看上去很华丽。
索锁一出来就看到了似笑非笑地站在洗手池边的彭因坦。她看了他一眼,过来洗手。特地选了离他远点儿的那个洗手盆。
“相亲?”彭因坦问。
索锁低着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洗手池边的肥皂盒里,有雕着Ditto字样的新皂。看样子是刚刚换过的,并不像有人用过。
但她没有用,只是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冲洗着手。彭因坦的语气淡淡的,按理并不会叫她不舒服……
“你怎么就这么着出来相亲?”彭因坦边问,边从一旁拿了只纸袋子,撕开。他故意打量着索锁——穿着灰色短呢子裙,也不知是哪年的了,都磨的起了球;上身是件黑色的毛衣,花纹很粗,倒是新的,可看上去就像是网购的五十块钱一件的玩意儿,一水儿都穿不了准扔的……高跟鞋则是中规中矩不容易落后于潮流的款式,黑色的,跟黑色的天鹅绒袜子搭配的天衣无缝。但这沉闷的鞋子也不是新的,好在擦的很干净,并不显得失礼——索锁无论如何都会穿双好鞋子。
索锁关了水喉,还是没出声。
彭因坦看她洗好了手,甩甩水珠子,递上手里的干毛巾。索锁接过去。她擦手的工夫,彭因坦看到她手上贴着透明胶布。
“手伤了?”他问。
索锁又嗯了一声。就是刚刚来的路上
,在公交车上被人挤了一下。当时不觉得什么,下了车才看到手上一道划痕。伤口不怎么深,但是血流的不少……她刚坐下,手上的伤就被发现了。什么话还都没说,就折腾着清洗伤口和伤药了……跟她见面的这位郭先生,是个挺细心的人。
“难道因为相亲心神不定,切了手?”彭因坦似笑非笑地问。
索锁又嗯了一声,毛巾叠好放到篮筐里,搓搓手说:“知道我这么紧张这事,等下出去就当不认识我。”
彭因坦见她要走,往后挪了两步堵在她面前。她抬眼瞅着他,倒是气定神闲的。他嘴角抽了抽,低低头跟索锁接近了些,说:“昨晚上让警察送我回家,今天车和钥匙都送我事务所,这会儿让我装不认识你……你这么折腾我,就是让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吧?”
“你知道就好。”索锁回答。
彭因坦声音更低,“偏不让你如意。”
“那随便你。”索锁脸上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完也不等彭因坦,先走了。出去差点儿和人撞个满怀,那人忙对她说对不起。她也就点点头过去了。
“搭上话了?”进来的是贝佐新,指着刚刚出去的索锁,满脸惊讶,“不对,你是不是早认识她?什么人?”
“是啊,认识。”彭因坦看了他,嗤的一声,说:“好奇心这么强,你不如自己去问清楚吧。”
“哦!有问题!我说刚才我们聊天,你怎么那样儿啊。看见人约会才俊,吃醋啊?”贝佐新撞了彭因坦一下,指着他笑,“你还跟以前一样,越喜欢的女生越不跟我们介绍。等会儿我出去自己认识去……”
彭因坦伸手开了里头那扇门,将贝佐新塞了进去。
然后他便洗洗手走了出来,一看靠窗的那张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侍应生看到他忙过来问彭先生要不要把位子换过去。
他说不用了,然后问:“刚那位先生常来吗?”
“以前不,这两天倒是常来。他是我们老板的亲戚。”侍应生微笑着说。
“亲戚?”彭因坦问。Ditto的老板郭健是个旅行家,常年在路上。家乡是中原省份的一个小县城,倒是没听说过他在本地还有亲戚。
“星海帆船俱乐部的郭总。”侍应生说。
彭因坦点点头。
星海帆船娱乐部他听说过,这个郭总倒是陌生的很。相亲不避讳自家人地盘儿,看样子对这次见面还是很重视的……彭因坦笑笑,说:“给我杯温水。”
他回座位时往外瞧了瞧。
外面的沙滩上有几对趁着天气还暖和些正在拍婚纱照的情侣。白色的婚纱在又冷又劲的海风里像展开的白色旗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
……
索锁回到家时还不到五点。郭康开车送她到家门口,等她进了门他才走的。
本来她是不想他送,因为没有打算再见他。可是郭康说他是顺路,她没有坚拒,令他尴尬。不过姥姥有点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等着吃了晚饭才回来,“我听说现在人家相亲,要是觉得满意,一起喝茶后就吃晚饭的。”
索锁把高跟鞋踢在一边,过来搂着姥姥说我得回来陪您吃饭呐。
姥姥笑呵呵地揉着她的头,说:“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怎么样啊?”
索锁唔了一声,滚到沙发上,枕着姥姥的腿,过了一会儿才说:“挺好的。”
“挺好的?跟姥姥说说,是怎么个好法儿?我没听你说过谁不好。”姥姥抚摸着索锁的脸。
“嗯?”索锁头脑中有一线凝滞感。从来没说过谁不好么……“姥姥,我就这样和您一起过日子不好么?”
“也挺好。你觉得日子怎么过舒心就怎么过。”姥姥说。她手微凉,身上有种淡淡的檀香皂的味道。这味道让索锁觉得在冬天温暖的屋子里,安宁而又静谧。“不过锁锁,姥姥就是活过百岁,也就是十年……”
索锁不出声了。
“锁锁?”姥姥叫着索锁的名字,“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其实郭康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索锁说。
“有意思?”姥姥看着索锁,脸上出现一种迷惑的神色。
索锁坐了起来,偎在姥姥身边,说:“是挺有意思的。”
她想着自己和郭康见面时候的情形,心情有点复杂。好像不用她说,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包括她洗过手回去,坐了片刻就提出该走了。他也没有啰嗦。
“那唐司令要问起来,我就说你还是挺满意的,行吗?”姥姥问。
索锁笑着说:“行。人家配我,还不是绰绰有余啊。我必须满意啊。”
“在姥姥心里啊,是锁锁配谁,都绰绰有余。”姥姥显然不乐意了。
索锁笑,搂了姥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姥姥您真是我的亲姥姥!”
老太太拍着索锁的手,让她上去洗洗澡换衣服,“好在不发烧
了。不用去上班,就好好儿休息两天。”
“好。”索锁站起来,问姥姥晚上想吃什么,“姥姥,不然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我找着您说的那家老劈柴院馄饨馆子了。”
“咦?”姥姥好像来了兴致。
索锁笑。
姥姥是很节俭的人。她提议出去吃饭,姥姥总是不同意。就算是在家里吃多贵的东西,姥姥倒不怎么算计,唯独在出门吃饭这回事上,姥姥就总嫌浪费。偏偏她甚少拗得过姥姥……她笑嘻嘻地说:“那天骑车经过看到的。我特意打听过。说是拆迁的时候搬过去的。后来回迁开店费用太高,他们负担不起,就在那边开了个小馆子。口碑还不错。”
“那是!他们家的馄饨,招牌的虾仁馄饨。那可是正经的大虾仁,都有这么大……那是瞧得见的!”姥姥伸出手来,在指肚上比划着。“那时候我们常去吃……一次能吃一大碗!”
索锁看着姥姥高兴起来,笑着说:“不过姥姥眼睛彻底好了之前,是不是不能吃这个呀。咱们可以吃别的馅儿的……就这么定了,出去吃。我上去换件衣服。这么着出门儿,我还真不适应。”
姥姥这回没反对。
索锁跑上楼去。边跑边开始解扣子。身上的衣服拘的她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很久没有穿这么可身的衣服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从出门到现在,这身衣服就没让她松快过。她迅速地换了平常穿的牛仔裤,随手拿了件长羽绒服和长围巾,裹住自己就往楼下跑。
姥姥已经穿的整整齐齐地站在门边等她了,连鞋都换好了。索锁感慨。老太太是小孩子脾气了,嘴上说不要去,心里还是期待的。
姥姥看到索锁又变成平时的随意打扮,摇了摇头。
索锁就搀着姥姥往外走,说:“我知道啦,这不是图舒服么?我出门约会会好好儿打扮的。”
“你可不要蒙我。约会当然要去些高档点的地方,你穿成这样子,人家该不让你进去了……从前我们去吃杯茶,也要体体面面地去。”姥姥笑微微地说。
索锁也笑。
姥姥年纪是很大了,看她穿的衣服也是旧旧的,可是每一样都是精心搭配的。就连从帽檐下露出来的一小截头发,也整齐地一丝不乱……姥姥可不是不体面的老太太。
索锁锁好了门,搀着姥姥穿过庭院。她的摩托车没有牌照,自然是不能载着姥姥出去的。虽然她挺想这么干的。
老太太是看出她的心思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说:“锁锁啊,我们也买一辆小轿车吧。我算了算,我那个存折子里,也有不少钱的。”
正巧一辆红色的轿跑从她们面前经过,索锁指着那车子,故意问:“这样的?”
姥姥笑着说:“好哇。不知道多少钱……不是这样的也好,只要是能遮风挡雨的就行。省得你风里来雨里去的……”
索锁看着姥姥。风很大,吹的她鼻尖儿发疼。她转过身去,挡在风吹来的方向,伸手给姥姥整理着围巾。
“我没关系啦。”索锁说。
风把她的声音给吞没了似的,她说的话,姥姥可能听不到,因为她继续在说:“你就是个男孩子,也受不了整天这么辛劳。”
“姥姥,我不辛劳。”索锁听着这个词儿,笑出来。姥姥有时候用的词都讲究。
她跺跺脚。
天气真冷,脚都冻的疼了。出租车偶尔经过一辆,还不是空驶。其实往前面走走,下一个路口车流会大一点,但是索锁舍不得姥姥走那么远的路。这会儿真是难叫车……她有点后悔拖着姥姥出去吃馄饨了。真是考虑不周。
不过姥姥就说没关系。
昏黄的路灯下,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纹清晰而深刻。
有辆车子嘎的一下停了下来。索锁还以为是辆出租车,但不是的。这车子她没见过,看起来新的耀眼——靠近她们这边的窗子降下来,彭因坦的脸出现在车窗里。
“姥姥,去哪儿,我送您。”彭因坦说着下了车。
索锁看他,穿的还是咖啡馆里见到他时候的衣服,可见中间并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他站在风里,不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气——在老太太面前,他总是正经一些的。
“不用的。”索锁说着,张望了一下。她极希望眼前就来了辆出租车。“一会儿就有车了。”
“这个时间哪儿打得着车呀。”彭因坦说。
姥姥看看索锁,也说:“不麻烦你了,小彭。我和锁锁就是出去吃顿饭,也不是什么急事儿。”
“吃饭还不是急事儿呐?正好我也饿了,还没吃饭呢。姥姥,带我一起吧?”彭因坦笑着问。
姥姥又看看索锁。索锁也觉得再等下去,恐怕会冻着姥姥。虽然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遇到彭因坦,可神兵天降般的彭因坦,真让人没法儿硬气地拒绝……她还僵着,彭因坦已经笑着开了车门。
等姥姥上了车,彭因坦拉住也要上车的索锁,低
声说:“等会儿我要跟姥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