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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卷:精神病院
……………
诅咒,这下你满意了吗?我们落得如此下场又是否在你的预料之中?在这场贴有深渊标签的任务中,我们第七团队伤亡惨重,几乎差点团灭,我不知道这种结果是否让如你所愿又或是早在你的预料之中,但我却知道这次任务让我们整个队伍元气大伤,除消耗了大量生存值外,人员更是死伤不少,其中就包括了我所珍视的人,注视着她的离开,我曾在痛苦中询问过你这是为什么?可你回应我的却是一道冰冷无情的信息通知:
“任务时限未到达,但武则天已魂飞魄散,对世界不在存有威胁,同时执行者亦获得重要物品定魂珠,介于此,特判定执行者完成任务,《妖后之冢》任务完成,传送功能启动!”
诅咒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彻在何飞脑海,接下来,何飞便不受控制意识模糊。
感觉像是置身在温水中,滚滚细流穿梭于身体各个角落,细流环绕身体,笼罩思绪,仍是那种恍惚感,仍是那种时间空间统统感受不到混沌感,当何飞睁开眼睛之际,发现自身已置身在一座灯光明亮的大厅之中。
这里是治疗大厅,或者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死亡空间。
何飞并不是第一个醒来的,可他却是回神最快的一个,当然,这种最快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当何飞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起身,而是在仍有残存的恍惚中停滞片刻,直到伤口在治愈功能的影响下隐隐作痛,何飞才恍然回神,继而手脚并用缓慢起身。
起身后,顾不得去看自己那逐渐愈合的身体伤口,何飞定睛观察大厅现场,入目所及,就见现场寂静无声,此刻,程樱正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彭虎和陈逍遥等人也一个个坐在地上好似发呆,不,那不是好似发呆,而是真真正正的发呆,理由则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有史以来难度最高的灵异任务,任务性质也是那种理论上近乎无解的必死任务,可想而知,能够从这种无解必死的任务中活着回来,大伙儿要是能立刻回神那才真是见鬼了,于是众人就这样在明明已醒的状态下瘫坐地面集体发呆,竟是久久无法回神。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几乎可以用史无前例的来形容,其耗时之久也完全打破了以往任何时候,直到……
哒哒哒。
就在众人深陷呆滞久久沉默的时候,忽然间,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同时吸引了包括何飞在内的众人目光,循着声音侧头看去,就见大厅那透明的玻璃门外浮现人影,有人正不紧不慢径直走来,很快,随着对方推门进入,包括何飞在内,众人皆瞳孔微缩吃了一惊,入目所及,才发现来者容貌斯文,脸孔白净,除穿着件工整干净的西装外,那灯光下隐隐反光的金丝眼镜亦清晰证明了此人身份……
赵平,来者非是旁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赵平!
如上所言,在何飞以及现场所有人印象中,眼镜男曾在任务末尾突然消失过,记得在地宫大殿也就是当龙袍女鬼第二次使用时间能力时,赵平莫名其妙不见了,在原本因封禁而无法逃离的大殿里神秘失踪,诚然赵平的失踪曾被何飞等人随后发现,可却任谁都不知道此人是如何消失的,再加之当时情况紧急随时会死,故而才没有时间在意此事,直到此时赵平衣着工整的重新出现,大伙儿才重新想起此事,与此同时,就在何飞等人用吃惊眼神看向赵平的时候,来到大厅的赵平也一样是吃惊不小,此刻,当亲眼看到众人回归并出现在治疗大厅的画面后,门前,赵平的眼睛骤然睁大,俨然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其惊讶程度还在何飞等人之上。
至于为何赵平会如此惊讶?原因很简单,四个字即可概括,那就是始料未及!
不错,由于龙袍女鬼太过强大,强大到就连时间都能掌控暂停的地步,加之自己又亲身体验过龙袍女鬼的厉害,甚至曾被女鬼亲手击杀过,所以早在那个时候,赵平就绝望了,属于有史以来最为彻底的绝望,过度绝望让赵平认定女鬼不可战胜,夺得定魂珠的几率亦完全是零,若是继续和女鬼纠缠下去,团灭将是必然,自己也百分之百死定了,然而也正因提前得出了必定团灭的结论,所以赵平跑了,就在女鬼即将第二次暂停时间的紧要关头,他想起了那枚逃脱卷轴,接着便当机立断使用卷轴,随着卷轴被暴力撕碎,下一刻,赵平消失了,抛弃所有队友并提前返回了死亡空间,诚然这种提前离开让赵平受到了诅咒规则的惩罚,被当场扣除了10点生存值,可他毕竟保住了性命,至少逃离了死亡绝境。
另外,回到空间固然让赵平保住性命了,可一想到那群理论上已经死掉的队友,赵平便庆幸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惊胆寒,整个人被绝望填满,这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要知道灵异任务几乎是没有止境的,若想完成任务,那就必须依靠团队众人的通力合作,事实上从以往到现在,他们第七团队之所以能走到现在并完成一场场难度不等的灵异任务,靠的就是协同合作,其中又以何飞贡献最大,凭借一颗善于推理破局的优秀大脑,在何飞的带领下,团队才能坚持至今,一旦何飞死亡且团队其他人亦尽数死光从而仅剩自己的话,那么未来等待他赵平的又将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独自面对随后而来的灵异任务!
设想下,以一人之力面对灵异任务,就算他赵平再聪明再厉害,实际也不太可能坚持太久,哪怕后面加入并出现了部分很有潜力的新人,可新人能和资深者相比吗?新人就不需要经验支撑和生死历练了吗?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新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资深者相比,除了凑人数外,基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发挥作用,果然,一想到目前整个团队仅剩自己,自己随后又将独自面对灵异任务,赵平的冷汗便如下雨般流淌不休,对自己的未来前景满是不安,当然了,有句话说的好,叫凡事无绝对,抱着那并不算多的一线希望,赵平也曾设想过其他人能存活回归,故而每隔1小时就来治疗大厅看上一眼,结果却毫无所获,每次当他走进大厅,里面总是空无一人,当连续两次目睹大厅毫无人迹后,赵平就差不多认清了现实,本就不多的希望亦逐渐降低,愈发的所剩无几,然而……
让眼镜男始料未及的是,时隔3小时,当他第三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来大厅查看时,奇迹发生了!
猜测中已经团灭的执行队伍竟回归了!
画面重返现实,此刻,见赵平衣着工整来到大厅,又见眼镜男面露惊讶一时不语,何飞反应最快,忙朝赵平问道:“赵平?你,莫非你是提前……”
作为团队公认的最强智者,刚一看到赵平,何飞就瞬间猜出了其中原因,隐隐知道赵平是怎么回事了,果不其然,见何飞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对面,赵平点了点头,同时用较为笼统的语气淡然说道:“嗯,凭借某样道具,我确实提前回归了片刻。”
草!
眼镜男倒是在看到众人回归的画面后顿时心安淡定回答了,不料也正是他这看似淡定的回答,下一刻,现场顿时炸锅,接下来,根本不等何飞回应,全程旁听的彭虎等人就一个个面露怒容,纷纷投来恼怒眼神,尤其是彭虎,刚一得知眼镜男竟抛弃队友独自跑路,彭虎便勃然大怒,当即手指赵平破口大骂道:“我草!姓赵的你他妈还真是有够无耻的啊,紧要关头你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跑了,你倒是跑的挺快,可我们却惨了啊,差点就被那女鬼团灭了,对了,之前陶梅又是怎么死的?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死在你面前,当时也就属你离她最近,别告诉我这事和你无关!”
和预料中的完全一样,得知赵平身上竟藏着个能直接脱离任务的道具,其本人亦在关键时刻独自跑路后,彭虎顿时怒火中烧,继而怒骂此人极度自私,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都是这样,属于人性使然,众人的面露怒色也同样来自人性,和赵平的抛弃队友独自跑路性质相同,所以严格来讲,在这件事上,彭虎等人是并不占理的,刚刚的指责赵平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骂着骂着,当彭虎话锋一转并突然提到那已经死掉的陶梅后,事态却瞬间发生转变!
面对彭虎的愤怒质问,赵平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反而在彭虎的提醒下目光骤变,旋即扫视大厅众人,见眼镜男神情异常目光骤变,包括彭虎在内,众人亦紧随其后集体一怔,接着便好似突然想起了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般调转目光定睛打量,纷纷查看现场人数。
首先可以肯定,众人虽侥幸完成了任务,侥幸回归了空间,但团队却伤亡惨重,乃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损失,高成亮死了,王思琪死了、魏志强、杨任还有范志龙皆无一例外身死殒命,就连有过一次任务经历的陶梅都死了,可以这么说,除了那个叫慧觉的中年和尚外,本次加入的新人基本死光,但这不是重点,毕竟以上几个都是新人,哪怕是陶梅,实际也只在彭虎心里有些分量,和其他人并无太多交情,由于和资深者接触短暂并无感情,倒也没让众人有啥感觉,就算有,实际也只是叹息罢了,而真正让何飞乃至让所有人遭受打击的是……
空灵!
空灵死了,那位古灵精怪的少女死了,在所有人的亲眼注视下被女鬼杀死,死在了何飞怀中。
随着人数清点并确认空灵没有出现后,除刚刚得知空灵死讯的赵平突然表情大变身体颤动外,众人的脸色开始难看,陈水宏呆若木鸡全无反应,彭虎嘴角抽搐脸色煞白,程樱强忍难过低头不语,汤萌则黯然神伤流下泪来,就连向来逗比的陈逍遥都罕见沉默,沉默中,青年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暗自难过的同时嘴里喃喃自语:“空灵妹子,我的空灵妹子啊……”
此刻,当着众人的面,陈逍遥就这样瘫坐自语,不断念叨着那位他曾极度厌恶的嘴欠少女,厌恶虽是真的,可双方的感情却同样是实打实的!以前的他曾和少女仇怨颇深,自己也曾多次被其趁机殴打,可也就是在这种互相攻击的吵闹中,伴随着时间流逝,双方也早已在各自心中占据比重,至此成为了互相珍视的朋友伙伴,如今空灵就这样突然走了,陈逍遥又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可以这么说,目前陈逍遥是在场最为难为的一个,之所以难过程度超越旁人,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知道的更多,是少数老早就提前得知另一个痛苦真相的成员之一。
“空灵妹子走了,李天恒你更是招呼不打说走就走……”
说着说着,当陈逍遥突然说出另一个耳熟能详的人名时,几乎同一时间,本就脸色难看的何飞等人亦进一步脸孔煞白,而导致他们有此反应的原因是,通过人数清点,就在刚刚,他们除发现空灵没有回来外,李天恒也不在现场,没有出现在治疗大厅!
“等,等等,李天恒呢?李天恒哪去了?他怎么也没回来?谁能告诉我李天恒哪去了!?”
“难不成他也……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天恒!!!”
果不其然,在发现李天恒不见踪影后,下一刻,众人集体大骇,无论是何飞程樱还是彭虎汤萌,几乎每个人都在喃喃自语茫然询问,在统统找不到李天恒的情况下失了阵脚,接着便在内心得出的答案中泪流满面,如一群失去魂魄的疯子般大喊大叫,彭虎更是因过度痛苦而仰头大吼,大叫毛刺青年的名字,其实当初置身地陵时,众人就已经发现李天恒失踪,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往最坏的方面想,再加之赵平在旁分析猜测,众人方才放下担忧,转而认为李天恒只是迷路,原以为只要任务结束李天恒就会和大家一起传送回归,不料如今却不见对方身影,李天恒也根本没有出现在死亡空间,没有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亡,因为诅咒从来不会传送已经死了的执行者。
李天恒死了,没想到除空灵外,李天恒竟也死在了这场深渊级任务里!!!
此刻,在得知李天恒的死讯后,本就因失去空灵而难过万分的众人彻底忍不住了,接着便身体抖动哭出声来,程樱如此,彭虎如此,汤萌同样如此,三人人纷纷掩面而哭,至于何飞……
哒,哒哒哒,噗通!
他愣住了,得知李天恒也身死殒命的消息后当场身体摇晃,登时站立不稳,先是不受控制连番倒退,在退至墙角时身体一软瘫坐在地,接着便靠坐墙角低头不语,维持着绝对沉默,他盯着地面没了动静,看似一副愕然出神的样子,但很快,随着首滴泪珠落于地面,接下来,更多的眼泪悄然滑落。
“呜,呜呜呜……”此时此刻,何飞就这样在几近沉默的状态中泪流不止低声抽泣着,就这样压低声音呜咽抽泣,本人则大脑混乱近乎茫然,茫然中,他的思绪跨越时空,再次来到了他首次与李天恒见面时的场景,一时间,回忆在脑海中翻涌不绝,大量和李天恒息息相关的声音画面在何飞的脑海回荡穿梭:
“放弃纠结直面现实吧,直面自己的感情,摧毁玛丽肖载体交由我来做!至于你……去吧,去救你的爱人,不要让你的犹豫导致你一生遗憾!”
这是在死寂任务中李天恒亲口对何飞说过的话,那时的何犹豫纠结,在程樱和整个团队所有人的生死之间举棋不定,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当时还只是新人的李天恒却替他做出了决定,让何飞去别墅拯救程樱,自己则代替何飞直面威胁最大的女鬼玛丽肖。
“开枪,开枪啊?有种就打死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他妈宁肯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让你这杂种捡便宜!”
这是在酒店任务中李天恒面对辛格威胁时的愤怒回应,他宁可被一枪打死,也绝对不会帮对方做任何事。
“放心,陈逍遥交给我了,至少在我死前,鬼绝对无法取走陈逍遥性命!”
这是在陈逍遥昏迷期间,李天恒曾对众人做出的保证。
此刻,大量和李天恒有关的声音画面就这样在何飞的脑海浮现回荡,时至今日,何飞仍清晰记的这些过往,最后共同组成了两个字,那就是勇气,无与伦比的勇气!
李天恒是勇气的象征,拥有超越常人甚至连何飞都要甘拜下风的非凡勇气,凭借勇气,李天恒完成了一件又一件无法完成的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受人瞩目的奇迹,不错,这就是何飞对李天恒的中肯评价,勇气则完全可以概括李天恒的一生,但让何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位拥有非凡勇气的青年,他却没有陪自己走到最后,最终还是提前离开。
滴答,滴答,滴答。
回忆着种种过往,何飞正无声流泪着,泪水如止不住的溪流般不断滴落,事实上何飞还有件事并不知道,那就是李天恒不仅有勇气,他还有常人所难以企及的优秀品质,在即将死亡的最后时刻,他依旧为团队做了最后一件事,他救了赵平和陈水宏,替团队减少了损失,保住了赵平!
接下来……
顾不得擦拭眼角泪水,何飞动了,在猛然想到某件事情的下一刻发现倪端,接着便骤然起身冲向赵平,然后一把揪住男人衣领大声质问道:“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天恒死了?告诉我是不是!?”
什么!
何飞的厉声质问让众人心下一惊,接着便纷纷回头看向赵平,结果是肯定的,见何飞满脸愤慨质问赵平,先不说赵平如何,陈水宏却当场被吓了个肥躯抖动,暗道不妙,要知道隐瞒李天恒死讯这事他可是全程参与了,虽说是在赵平的要求下被迫隐瞒,可当时的他毕竟也曾对何飞说过谎,曾当着所有人的面睁眼说瞎话,看到这里或许有人要问了,何飞不是一向性格温和吗?就算生气发火也不会有多大后果吧?既然如此,那陈水宏又为何会被吓成这样?
以上逻辑看似无错,若是换成旁人,估计也会这样认为,但,陈水宏不同,作为一名世间罕有的明白人,他陈水宏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何飞,他知道何飞的性格脾气向来温和,一般从不发火,可一般不发火却不代表永远不发火,一旦何飞真正愤怒,后果可就远比任何人都要严重,绝非他陈水宏所能独自承受!
这还没完,由于深知眼镜男卑鄙无耻,他还额外害怕对方卖他,害怕那姓赵的祸水东引,直接把隐瞒真相的锅全部扣在自己头上!
见何飞罕见愤怒质问赵平,身为帮凶的陈水宏怕了,当场被吓了个魂飞天外,他倒是心里明白瑟瑟发抖了,不料身为主谋的赵平却反应轻微,面对何飞的罕见发火厉声质问,眼镜男面无表情,直到……
“说啊!快点说是不是!?”
直到何飞愤怒激增再次询问,维持着面无表情,赵平才肯定点头如实答道:“是,你猜对了,我确实早就知道李天恒死亡的消息,另外……”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接着便在何飞那逐渐狠厉的目光中继续补充道:“我不仅知道李天恒早已死亡,甚至李天恒还是死在我面前,是在我的亲眼注视下被鬼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