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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父子垮着脸,她又接着说道:“舅舅,表哥,去堂屋坐吧。”然后她又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忙了好些天了,眼下各宗弟子还在外面,这里没啥事,我会招待好舅舅的,你们都回去吧,尽快把弟子们招回来,再好好整顿一下,可别真把泰隆城整成废城了。”
“是。”各长老和堂主纷纷应道。
鳯宪将目光从那扇房门收回,也开口道:“都回去吧。”
“是。”各长老和堂主又异口同声的应道,然后才离开了夜千鸢他们住的院子。
“鸢儿……”他们一走,鳯岚驰就急着朝夜千鸢使眼色。
夜千鸢假装没看见,还佯装委屈的嘟起嘴:“表哥,舅舅这次来泰隆城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把脸拉得这么长,难道是讨厌我?”
鳯宪微微一愣,然后很不自然的咳了咳:“鸢儿……没有的事,舅舅见着你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你?”
鳯岚驰嘴角狠狠一抽。
夜千鸢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嘟得更高:“舅舅,你说谎,你一直盯着那门,都没正眼看我,还说不是讨厌我?我原以为回到鳯天国会有亲人疼爱,没想到你和表哥看到我完全不开心,看来都是我想多了,我分明就是个多余的人!”
“千鸢……”鳯岚驰不止嘴角抽搐,额头上更是流下了黑线。
“鸢儿,舅舅没……”鳯宪见她误会,也急于解释。
但夜千鸢气呼呼的哼道:“没什么?没几句关怀的话,也没见面礼,真是啥啥都没有,太叫人心寒了!”
鳯岚驰早已了解她的性格,无缘无故使性子,多半都是装的。她若真生气,炸毛起来可是比妖兽还凶,哪会浪费时间跟人使性子?
可是鳯宪第一次见她,瞧着这侄女气呼呼的样子,精致的五官都扭成一团了,眼神里全是怨怒,他忍不住就心虚,也自愧认女心急,把侄女都给冷落了。
“鸢儿,都是舅舅不好,舅舅来得匆忙都没为你精心准备礼物。这只葫芦陪着舅舅许多年,舅舅今天就把它当做见面礼送你,好吗?”
“父亲,您这是?”夜千鸢还没说话,鳯岚驰在一旁先开了口。
看着鳯宪手里的绿葫芦,夜千鸢本还有些瞧不上眼的,但见鳯岚驰一脸惊讶,甚至语气里还流露出妒忌,她眸子微眯,先伸手将绿葫芦接过,好奇的问道:“舅舅,这是做什么用的?”
不会是跟宫无望的葫芦一样装着蕴魂露吧?如果是的话,貌似也不错。因为宫无意说过,蕴魂露是水翼宗的独门宝物,很是罕见,连宗主都没多少。宫无望之所以有,那还是圣主曾经赏赐他的。
“鸢儿,这宝葫芦能装下数万人!”鳯岚驰一看她不识货,立马酸溜溜的向她解释道。
“啥?装人?”夜千鸢惊呆了!
“怎么,你还不信啊?不信我试给你看!”鳯岚驰说着话就要伸手。
夜千鸢猛地回过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并将宝葫芦给塞怀里,还捂得紧紧的。看着他那嫉妒的眼神,她咧嘴笑道:“表哥,就不劳你费心了,回头我找壑试试,哈哈!”
装人的东西,那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她一改先前的幽怨和不满,脸蛋就跟开了花似的,一双漂亮的眼眸都变成了两条月牙,还跑到鳯宪身侧讨好的搀扶着他,亲热无比的撒起娇来:“舅舅,你来就来嘛,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鸢儿没想到你会突然前来,所以也没什么准备,没有去接你,你可不要生鸢儿的气。舅舅,你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快进屋里坐,鸢儿这就让人给你奉茶。对了,你用膳了吗,想吃什么鸢儿让人去做,舅舅千万别跟鸢儿客气!”
鳯宪:“……”
鳯岚驰整张脸上的五官都止不住抽动,何止是嫉妒,瞧着她那变脸速度,简直都快鄙夷死的了!
鳯宪虽然震惊她的转变,但侄女如此乖巧可人,他这颗做长辈的心也瞬间被融化成了水,笑呵呵的被夜千鸢请进了堂屋。
得知他没来得及用膳就赶过来,夜千鸢赶紧吩咐青磊把闻萧叫出来摆桌上酒菜,听说御孤壑和御皓风还在房里说话,她亲自去把两人给叫了出来。
看着她热情的忙前忙后,鳯岚驰眼都被扎疼了。在夜千鸢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他还酸溜溜的问道:“鸢儿,为何当初见我的时候不见你如此热情?”
夜千鸢扭头给了他一记轻飘飘的眼神:“表哥,我还要怎么对你?你跟着我们,吃喝都算在我们头上,倒是你,空着手来,连块灵石都没给我。送飘飘的红晶不但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还差点要了飘飘的命。做哥的抠门成你这样,你还好意思对我抱怨?”
“……?!”鳯岚驰脸唰地黢黑。
“哼!”夜千鸢再白了他一眼,随后拉着御孤壑去见鳯宪。
看着仪表不俗的两兄弟,鳯宪也收了许多上位者气息,笑容亲和的接受两兄弟礼拜。
只是在听到他们姓氏时,他脸上的笑忽然僵住,眉头还皱了起来。
“你们是艮月国御家的人?”
御皓风被问得不明所以,清冽的眸子朝身侧的兄弟看去。
而御孤壑面色从容,凤目中并无半点异色,温然道:“回舅舅,我们姓御,但与艮月国御家并无瓜葛。”
艮月国四大家族的事他们夫妻已经有所了解,在得知这件事时,他们甚至还分析过御严坤有可能是御家遗落在外的后人,所以御严坤才对秘术这些事那么执迷和上心。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御严坤会被人救走。
此刻也没有外人,夜千鸢觉得这些事没必要隐瞒鳯家父子,遂接过御孤壑的话向这对父子讲诉起了他们的来历。
当然,有一件事是必须要隐瞒的,那就是她的生父。
她是肯定不会把圣主受辱的事说出去的,哪怕这对父子是圣主最亲的人。她只需要把自己编造成侯府的养女就行,至于她的生父,随便别人怎么猜。
听完他们的来历,鳯宪这才舒展开眉头,还长叹了一声:“没想到是金神医把你们带回的古域大陆,我都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夜千鸢笑了笑:“舅舅,我夫君虽然姓御,但真不是艮月国御家的人,姓氏只是一个巧合而已,这一点外公是可以作证的。”
鳯宪点了点头。
一旁鳯岚驰突然道:“千鸢,你若是姑妈和金大人所生,那你与孤壑也不该成亲,你需知金大人与金神医属同宗血脉,在古域,同宗男女可以婚配,但同宗血脉是禁制婚配的!”
“噗!”
他这话一出,门口候着的闻萧和青磊同时喷笑。
就连冷酷的御皓风都低头轻咳起来:“咳咳……”
夜千鸢和御孤壑则是双双黑了脸,一致朝鳯岚驰瞪过去。
“表哥,你啥意思?是不是自己找不到媳妇,就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夜千鸢直接喷火。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身世,恐怕现在就该上演‘相爱的两人原来是兄妹’的狗血剧情了!
“千鸢……你们真不会……”鳯宪揪心的望着他们夫妻。
“舅舅,你别听表哥乱猜,没那回事!”夜千鸢见他把鳯岚驰的话听进去了,气得脸都白了一层。
“舅舅,外公给我和鸢儿摸过骨,我和鸢儿既不是同宗,也非血亲。”御孤壑沉着脸道。别说他脾气不好,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得为这种事生气!
做夫妻一年有余,竟被人说成是兄妹……
他暗暗的磨着牙,强忍着心里那口血气。
听说金匀为他们摸过骨,鳯宪这才松了一口气。斜了一眼旁边的儿子,他眼里也有些没好气:“瞧瞧你,无凭无据的事怎能胡说?老大不小了,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当真就像鸢儿所说那样,你是一个人过惯了见不得鸢儿和孤壑恩爱?”
“父亲,我……”
“舅舅,表哥不是一个人过惯了,他这分明就是在提醒你他也想成亲了。”夜千鸢赶紧上前把鳯岚驰从鳯宪身边挤开,笑得那叫一个乖巧又体贴,“舅舅,你看我这么小的年纪都嫁人了,表哥的岁数不知道比我大多少,你怎么还不给他安排婚事呢?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这么单着,我都替他着急。舅舅,我有一个提议,要不我们在鳯天国内替表哥办场选妻大赛吧?如此……”
她话还没说完,后领突然被人抓住,然后双脚离地。
鳯岚驰就似拧小鸡一样把她塞到御孤壑怀中,黑着脸咬着牙恶狠狠的溢道:“我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既然你们已经成亲,那就赶紧生孩子去,我们鳯家人丁单薄,有那个功夫操心我的事,不如多努力为我们鳯家开枝散叶!”
夜千鸢从御孤壑怀里抬起头,不甘示弱的朝他怼了回去:“替鳯家传宗接代的事应该是你的责任!你娶不到媳妇让舅舅没法抱孙子,这分明是你的错,你却拿我们当挡箭牌,你好意思不?”
“我……”鳯岚驰无暇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就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
“你什么你,你还不赶紧娶媳妇去!”
“你……”
“我们的事不用表哥操心,我和壑还年轻得很,有的是时间生孩子!”
“哈哈……”座上突然传来鳯宪悦朗的大笑声。
夜千鸢这才停止攻击,不过还是很不爽的瞪了鳯岚驰一眼。
敢说她和壑是兄妹?
哼!看她怎么收拾他!
“舅舅,鸢儿性子好玩,让你见笑了。”御孤壑搂着怀里的人儿,对座上的鳯宪一脸抱歉。
“不是鸢儿性子好玩,是鸢儿太好玩了,哈哈!”鳯宪笑得合不拢嘴,连眼角皱纹都笑出来了,还指着鳯岚驰嫌弃道,“这臭小子一天到晚总气我,如今鸢儿替我报仇教训他,实在是过瘾!哈哈!”
“……?!”夜千鸢嘴角抽了抽,感觉他也不像个正常父亲,干脆不出声了。
鳯岚驰更是一言不发,那眼神看谁都像是有仇似的,瞪了这个瞪那个,就差没跳脚暴走了!
堂屋里虽然吵吵闹闹一番,可气氛一点都不坏,相反的因为鳯宪愉悦的笑声,反而让堂屋里的气氛变得极其美好。
一个长辈、而且还有着帝尊一样的身份,能与他们一群小辈玩笑,除了鳯岚驰外,其余人都倍感惊奇,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想到的,也是他们根本不敢想的。
在邢飘飘的事情上,夜千鸢对这个舅舅原本是有些嫌弃的,因为她觉得能让一个女人未婚生育还带球跑路,这样的男人就算再出色,人品也一定有问题。然后短暂的接触下来,她对鳯宪的感觉改观了不少。
她觉得,能这么乐观的看着小辈吵闹,至少在这一点上就比御严坤强多了!
同样是父亲,她从御严坤身上就没感觉到一点亲情味。哪像座上这位,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光,欢喜全露在脸上。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去讨好谁,也有资格对任何一个人不近人情。除了发自内心的疼爱,实在没必要假装。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去想邢飘飘的事。
如果他们父女相认,这个父亲应该不会对女儿太差……
没过多久,酒食上了桌。
大家都安静下来,并且很有规矩的落座。
夜千鸢和御孤壑坐在右侧,合用一张桌子。
鳯岚驰和御皓风在左侧,一人一张矮桌。
鳯宪看着他们,突然感慨道:“我身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这次出来也没白来。”
他那句‘没白来’可谓是别有深意,在场的人谁不清楚?
但其他人都没接他的话,只有夜千鸢端起酒杯敬向他:“舅舅,你要不嫌弃,我们以后会多陪你的。”
“鸢儿不但有趣,还很懂事,舅舅见着你,深感欣慰。”鳯宪笑着赞道。
但这赞许的笑容中也暗藏着一丝痛楚,他没表现出来,可夜千鸢还是感觉到了。
这么久,没人提过一句‘圣主’,不是不愿提,是怕提起来会伤痛。
毕竟他连她这个侄女都如此喜爱,又何况是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