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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长沙街头落小雨,刮微风。
雨季到了,天总是阴沉沉的。虽然这并不减长沙街头的热闹氛围,但总让得行人要显得神色匆匆数分。
那有各式诗画点缀的油纸伞几乎将整个街头覆盖,从高空俯瞰下去,几乎看不到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有人在街边树荫下,亦或是旁边店铺的屋檐下躲雨。
当然,也有将外套顶在头上往家里冲去的,还有不在乎这蒙蒙雨,仍旧不急不缓走着的。只是极少而已。
人群中,有一女子格外显眼。撑藏青色的伞,穿藏青色襦裙,踩藏青色绣花鞋。连头上发簪都是藏青色。
其实这个颜色并非是那么适合女子,特别是年轻的女子,但她这般穿着,却好似是相得益彰。仿佛天生她便和这颜色相称似的。
看模样她尚且是初次来长沙。应是没见过长沙这般的热闹情景,那淡淡清冷的眸子中难免有些惊讶之色。
不过并没有游手好闲的街头浪荡子这就上来搭讪,在后面跟着的倒是有几个。
从这女子的气度来看,谁都能知道她的来历应该不那么简单。不是哪个女人都有这么八风不动的沉稳气质。
再加上之前耿大衙内那件事情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赵洞庭的处理方法让长沙城内大小衙内们到现在都仍然心有余悸。在没有弄清楚这个藏青色女子真正来历之前,大概是很难有人敢直接上去搭讪的。敢乱来更是肯定没有。
衙内们其实普遍不缺女人,虽然肯定没有比这藏青色女子更漂亮的。但让他们为女子而冒着被“充军”的危险,也肯定不愿意。
再者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还真不见得谁都能体会得到这藏青色女子极为姣好的面容下蕴含的深层次魅力。
而另外让衙内们有些忌惮的,就是这藏青色女子身后两步远跟着的一穿着青衣的说老未老的壮汉。
这壮汉看起来就应该是很彪悍那种,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看他走路虎虎生风的,再有这魁梧身躯,十有八九是练家子。
如果这家伙是那藏青色女子家丁的话,那只能说明藏青色女子身份绝对不简单。
这些被藏青色女子惊艳到的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两人不仅仅来历不简单,而且要大得远远出乎他们想象。
伪极境的徐鹤,还有美人榜榜首的徐青衣。这会儿在长沙街头上撑伞而行的,正是他们父女两。
鲜有人注意到这点,走在徐青衣后面的徐鹤并没有撑伞,但那些雨滴却是在他头顶上雾化,没能沾湿他的衣服。
注意到这幕的人则都微微失色。
没有上元境的修为可没有这般雄浑的内气。而上元境强者,即便在长沙城内也并不多见,身份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嘿!青衣……你看看这款胭脂,可适合你娘亲?”
要是被外人瞧见,肯定能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刚走进某间脂粉铺没几分钟,徐青衣正在挑选唇脂的时候,堂堂红叶谷谷主徐鹤捏着盒胭脂在旁边带着讨好模样地问。
江湖中鲜少有人知道,徐谷主其实是位宠女狂魔,对徐青衣可谓千依百顺。要不然,也不至于徐青衣到现在未嫁,他都还不给徐青衣张罗亲事。当然,也有另外的说法,说徐谷主对女儿百依百顺,那是因为惧内。
偶有江湖地位和徐鹤相差无几的曾用这话揶揄过徐鹤,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徐鹤竟是承认自己惧内。同时,也怕女儿。
遇着这样的人,当真是谁也没有办法了。
“父亲……”
徐青衣微微疑惑,纳闷道:“您虽然很听娘亲的话,但以前出门的时候,也没给娘亲带过什么礼物吧,怎么这回……”
他们已经在街上逛不短的时间。这会儿,徐鹤手里已经提着很多纸袋和盒子。
没任何哪样东西是他自己的,全是给徐青衣和她娘买的。穿的、用的,只要是能用得着的,徐鹤基本上没放过。
徐青衣向来都是那种花钱比较随心的人,但今天还真有点拿捏不准父亲今日花费了多少钱。红叶谷家大业大,也不该这般挥霍。
徐鹤却只是笑,道:“我给你娘亲买礼物不是应该的么,以前是我没觉悟,现在当然该知错就改。你就说怎么样。”
徐青衣道:“娘亲皮肤很嫩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用过脂粉了?您还是给她买口脂的,脂粉买回去,她也用不着。”
徐鹤有些讪讪,将胭脂放下,“那……那行吧!好女儿,你给父亲挑挑。”
徐青衣撇着嘴轻轻摇头,眼中却尽是笑意。她从来不管外人说什么,更不觉得父亲惧内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她只知道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很幸福。以后,她也想找个这样的夫君。
却不知,在她挑选口脂的时候,徐鹤在后边看着她,眼神中满满都是愧疚和不舍。
徐青衣当然是跟着他来长沙的。只因为徐青衣并非是官家身份,便没能跟他住进四海客栈里去,在内城寻客栈自行住下。
其实在明镜大会结束前,徐鹤都应该没时间来陪着徐青衣逛街。只昨夜的变故,让他迫不及待地出宫来陪伴女儿。
君天放昨夜说了,在明镜台会议结束后,他们这些人便要开始闭关。以求能够有和那元皇宫老太监相抗之力。
而距离明镜台大会仅仅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闭关后,徐鹤大概不能再见到徐青衣。而等出关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老太监杀到。
到那时候,便是生死两茫茫,谁也说不准了。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变得极其珍贵起来,以至于徐鹤眼神都舍不得离开她。
直到傍晚时,徐鹤才陪着尽兴的徐青衣回到客栈外。
送到门口,徐鹤竟然都没有要离去意思,打算跟着徐青衣上楼。
徐青衣回头,柳眉微蹙,“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您今日有些不对劲?”
纵是再没心没肺的人想来也能察觉到徐鹤不对劲,更别说徐青衣其实挺心细的。她早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